伸出手,在其中一只狮子身上轻轻抚过,那只狮子一时没有多大表情。轻玦像是得到了鼓励,又抚了其他的几只狮子的毛,这是一只狮子似是不喜欢他的触碰,有着尖尖的牙齿的嘴巴一张,咬住了轻玦的左手手腕,其他的狮子也在顷刻间咬住了他的手臂,手肘,他吃痛,举起右手的剑,一剑下去,杀死了两只狮子,血溅到他的脸上,狮子吃痛,放开了他的手臂,收回手臂,左手已经被撕下了好几块肉。“住手,武状元,你怎么能将我的狮子杀死你知不知道这几只狮子有多么珍贵,这可不是普通的狮子,这是狮子中体型最大,最勇猛的狮虎兽,你你你我让你驯服他们你居然将他们杀死,武状元莫不是不会驯服”轻玦听着宋怀景的话,一个不留神,拿剑的右手被两只狮子狠狠的咬住,一只咬住了手肘,一只咬住了手掌,往铁笼处拉,他手中的剑立刻脱了手,落到草地上,血瞬间将地上的枯草连同泥土染红。他左手没有武器,而且受了伤,他用力想要摆脱狮子尖锐的牙齿,然而狮子几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咬下去的,眼看就要全身贴到铁笼上,这样下去肯定会被这些狮子活活咬死的,现在要脱身只有一个办法,就是自毁一臂。他努力的蹲下身想要用左手拿起剑,却奈何右手的狮子咬的力度太大,身子无法着地,根本无法拿起剑,他努力了五六次,都没有成功,汗水夹杂着血水,在灰白色的衣裳上蔓延。尚书府此刻带着剑的人几乎可以站满一个屋子,他们容貌都不一样,表情却都是一样的,像是看一场特别有趣的戏。留枫提起剑,几乎就要向宋怀景的脑袋奔去,一瞬间慕隐拉住了留枫的衣袖,凑到留枫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音说:“不妨让他再活一阵子,我知道你心中的仇恨,但为了我们的计划,忍一忍吧。”留枫愣了愣,慢慢放下了紧紧握住的手,用一双燃着熊熊烈火的眼睛狠狠地瞪着宋怀景,只可惜宋怀景并不知道。“大人,沈相说有重要的事情要与您相商,现在正在客厅等着。”一个仆人上前禀告,宋怀景望了一眼轻玦,吩咐手下:“谁也不许去帮他,看看他怎么死在几只禽兽的手上。”在宋怀景走后,留枫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冲向轻玦,一剑直接将铁笼中的几只狮子斩裂了脑袋,扶住摇摇欲坠的轻玦。另一边,观看的众人之间忽然出现了浓浓的雾气,所有人在瞬间没了视觉,在一旁大喊大叫。留枫带上了轻玦,出了尚书府,便急急忙忙地为轻玦检查伤口。留枫的脸色已经很不好,然后看见了轻玦身上纵横交错的伤口,走上前对着轻玦的脸就是一巴掌“啪”,毫不留情,轻玦被打倒在地上,一边脸已经红肿,另一边脸被地上尖锐的石子划开了一个小口子,流出了血。他恶狠狠的说:“你怎么这样的不爱惜自己,为什么这样的伤害自己,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己天生不是练武的材料还这样的逼迫自己我说过,报仇的事交给师兄,轻玦,你怎么总是不听师兄的话呢”轻玦伤口还在流血,他抬头缓缓的看了留枫一眼,颤抖着发紫的嘴唇:“对不起师兄,让你担心了。”留枫顿时心软了下来,蹲下去拥抱住了轻玦,他当然看到了,看到轻玦视死如归,任意宰割的表情。正是因为这个他才这么生气,以前那个天真开朗的师弟哪去了三年的时间,再见他的眼中就只有冷漠,留枫一直在想是什么改变了他无忧无虑的师弟,现在,终于知道了。慕隐站在一旁,擦了擦汗。无奈地看着眼前的两个大男子汉抱在一起哭成一团,像两个大姑娘似的。虽然样子甚是不雅,但能有一人陪伴着一起哭,终归是很多人都求不得的,慕隐有些羡慕。随即也只是玩味似的笑了笑,对留枫说:“快带他回去吧,处理处理伤口,别冻着了。”这句话一出,留枫回过神,转头问:“公子,那你呢你不回去吗”“我再去一趟尚书府。”沈荼与宋怀景谈了一会儿,始终套不出他的话,又因为深夜了,不好打扰,只好告辞。在沈荼出了尚书府,在洒着月白色光辉的夜色下,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空旷的地上,衣冠猎猎,青丝飞扬,容颜静谧,仿佛要融化在夜色里。“慕隐。”沈荼走了上去,试探般的喊了一声,回应她的是一个温润的笑容,是这个无论沈荼看多少遍都不会觉得厌倦的笑容。“沈荼。”“嗯”慕隐冰凉如同玉碎的声音拉回了正在神游的沈荼的思绪。“轻玦已经被留枫救走了。”沈荼对上慕隐的眼神笑了笑,慕隐似乎总是比她快了一步,她收到了轻玦的字条,放不下便来尚书府看看,没想到慕隐早就帮她把她想做的事情解决了。她在想什么,想要做什么,慕隐似乎都是知道的。第十八章 谈判在一个午后,丞相府小院,沈荼坐在树下的软榻上看着奏折,目光时时出神。慕隐就坐在一旁,身前放着木制画架,面向不远处的一个小池塘,提笔作画。他抬头看着池塘里的景色,细细地看了一会儿,随即低头望着画纸,挥动着手中的笔。如玉般洁白,细长而骨节分明的手,不仅弹琴好看,握笔的姿势也是这么美,这么优雅。池塘中的莲花,金色的鱼,鹅卵石,以及那微弱得难以捕捉的水纹都被他画得逼真,画中池塘旁边的树下,一个红衣女子斜斜地靠在软榻上,衣摆上的红梅开得娇艳,长发肆意散落在落叶翩翩的地上。她手执一本奏折,眼神却不在奏折上而是飘荡到了另一处,没有画出来的一个地方。明明是一幅画,一个幻境,却比现实还逼真,亦真亦假。沈荼望着画中的女子,那分明就是自己,那眼神中含着几分的痴妄和迷醉。她将目光移到了慕隐脸上,慕隐含笑对上她的眼,相互凝望,沉默许久,竟也不觉得尴尬。沈荼的脸微微有些热,回过神才发现慕隐已经将目光移开,转到画上去。沈荼正色说:“慕隐,你这家伙前些日子说如果洛樱国主动提出联盟,事情就会变得简单。该说你料事如神呢,还是该说你乌鸦嘴说准了昨天,洛樱国派使者来谈结盟之事,条件便是将洛樱国的公主立为皇后。此事除了几个站在皇帝那边的大臣不同意,其他众人都是举双手赞同。”“嗯,然后呢”慕隐拿着笔细细描摹着,眼皮都不抬一下,但耳朵听得很认真。“皇上私下找我谈过,要我站在他的那一边,坚决反对立洛樱国公主为后。他说联姻可以,封妃可以,唯独立后不可能,洛樱国却坚决要皇上立他们公主为后才肯联盟。我身为丞相,自然也是希望两国能和睦相处,若是开战,免不了两败俱伤,洛樱国公主为我国皇后倒也是件两全其美之事。一来解决了两国之事,二来我国有了一位母仪天下的皇后。我现在有些困惑,究竟该站在哪个立场”“皇后不是任何人都能当的,人选自然是千挑万选的,洛樱国的公主无疑是最好的人选。沈荼,我听说皇上不愿意立洛樱国公主为后的原因是你。”沈荼呆在,整个天盛国的人都知道皇帝的后位为她空设至今,慕隐知道也不足为奇。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慕隐接着说:“很多人都爱说世上有许多事身不由己,有时并不是身不由己,而是卷进了漩涡也不挣扎,由着自己沉沦,堕落,随后开始适应,于是麻木,变得随波逐流了。沈荼,既然事情非你所愿,那就不用做,不用想,不用理会。”“你喜欢做什么,就去做,不喜欢的,扔给别人去做。没有人逼你,你也不用逼你自己。你若是不想做这个皇后,我不会让任何人勉强你,他是皇帝也不行。”沈荼这一刻真的被慕隐感动了,他不问她为何不愿意当皇后,那可是天下最尊贵的位置,女子可望不可求的。慕隐,他懂她,还鼓励她去做喜欢做的事,他还说不会让任何人勉强她。她的爹娘,以及哥哥都没敢这样说过,他们跟她说的,无非是做应该做的事,从来没有人这样跟她说,让她随心所欲去做。她有一个小小的愿望,便是继承她家人的衣钵,开一个小医馆,悬壶济世,孝顺二老。家人被残害之后,她曾经的那个愿望她想都不敢想,只是逼着自己,让自己变得强大,为家人报仇,渐渐的,都不知道人活着的意义了。她现在终于知道慕隐为何活得这般悠闲,潇洒,随心所欲。她忽然很向往慕隐的生活,向往走进慕隐的世界,那一定是一派春暖花开的景象。“那慕隐,假如我有事,你会帮我吗”慕隐没有回答,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收起了笔,将画好了的画拿了起来递给沈荼:“也许会吧,不过之前你也要帮我一个忙。”“什么忙”“把这幅画挂起来。”“啊就这么简单可是,挂哪呀”“不知道我才找你帮忙的。”沈荼手捧着画,忙来忙去,想找梓檀帮个忙却不知道梓檀跑哪去了,于是在心里对梓檀一阵痛骂。回过头看到慕隐对着她笑,那笑如同春风,吹入身体微凉,脸上却更加热了。挂好了画,她看到慕隐满意的点了点头,沈荼问:“你晚上有空吧”慕隐点了点头。沈荼笑:“晚上皇上要与我及几位大臣商讨一下联姻之事,你陪我去我一趟吧。”慕隐又点了点头,沈荼心中顿时乐开了花。傍晚,慕隐扮成沈荼的侍卫,带上梓檀一同入宫。落霞殿。宁锡坐在主位上,洛樱国使者坐在宁锡左手边离龙椅最近的位置,其余座位上皆是一些朝中大臣,沈荼行完礼便走到了她的座位上坐下,慕隐则站在她身后。人齐了,便有宫人传膳,随后是宫廷舞姬献舞。完全就像是一场宴会,完全不似在商讨朝事。沈荼的对面就是那个洛樱国的使者,沈荼一抬头总能对上那个使者一脸诧异的目光,似乎在审视些什么。“陛下,饭也吃了,酒也喝了,不知陛下考虑得怎么样”没有人说话,都是沉默地看表演,吃东西,最终,那个使者按捺不住性子打破了这份宁静。“皇上,洛樱国公主贤良淑德,金枝玉叶,有母仪天下之姿,若公主为后,从此两国和睦相处,此乃我国臣民之福啊皇上。”一个大臣壮着胆子走上来规劝。“皇上,为了我朝百姓安康,您就答应吧。”“皇上,后位已经空设整整两年了,也该有个主了,这洛樱国公主定是最好的人选。”随后是碗筷被扫到地上的声音,大臣都被吓得纷纷跪了下去,只有沈荼和洛樱国使者坐着没动。宁锡眼中燃着怒火,他的目光凌厉地望了那几个说过话的大臣,怒道:“朕的事不用你们来插手,朕的皇后也只能由朕来定。”随后目光一转,直直地望着那个使者说:“洛樱国使者,很抱歉朕还是那个答案,联姻可以,封妃可以,可是皇后嘛,朕已经有了。”“是谁有谁比我们洛樱国的公主还适合做皇后”那个使者一跃而起,一副愤怒,震惊,声音高昂与不满。宁锡指着沈荼说:“就是她,我天盛国的丞相,也是朕的皇后。”一时,所有人的目光纷纷投向了沈荼,沈荼则是跪了下来:“微臣不敢,皇上折煞微臣了,微臣岂敢觊觎皇后之位,诸位大臣说得是,洛樱国的公主才是我天盛国皇后的最佳人选,最能与皇上举案齐眉之人。”宁锡忽然低声笑了起来,眼中的怒火却是越燃越旺,可他还在压抑着,一旦爆发恐怕后果不是任何人所能承受的,沈荼闭上了嘴不再说话。有了沈荼的带头,刚刚带头说话的大臣又大着胆子说:“皇上,如今连丞相都这样说了,请皇上以我天盛国百姓安康为重,万不可因为这件事挑起两国战火啊。”宁锡双拳握住,青筋突出,脸色变了些,那个大臣以为说动了宁锡一些又急忙将肚子里的话说了出来:“皇上至今无子嗣,早早立了皇后也好为皇家开枝散叶,洛樱国公主金枝玉叶,与陛下您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往后生下的皇子也定会是我天盛国最好的继承人。”“万大人,朕才登基多久啊,你就这么盼着朕死吗”“没有没没有,微臣微臣微臣只是只是”宁锡眯着眼睛,眼中的危险气息一览无余,他一个字一个字的吐出,大殿上十分诡异,酒香味弥漫于这火药味之间。那个大臣已经被他的怒火吓得吐字不清,双腿在颤抖,方才说话时的姿态荡然无存。“只是什么只是为了朕好为了朕的江山好为了朕的百姓好万大人,你怎么总是爱跟朕对着干呢”“臣不敢。”“你不敢你还有什么是不敢的万大人都快三十了吧,朕还想着替万大人赐一门婚事,可如今万大人居然日日夜夜想着朕早点死,那也就没有必要了。来人,将他拖出去斩了。”此话一出,就要几个大臣蠢蠢欲动想要为他求情,宁锡又忽然开口:“谁敢求情,便跟他同罪。”大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人出声。洛樱国的使者站在原地有些愣住,因为一句话就处以死刑,而且那句话本身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