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捂着肚子慢了步伐,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目光却如火般瞪着那个远去的背影。身后又有几个人远远地追了过来,远远地便喊着“大小姐”,远远地便又望着那方歇片刻的鹅黄色身影没入了人群里。柳七七不甘心地追着,明明前面已经没有了那个人的影儿,她还是这样上气不接下气地追着。可是,那是别人的故事。赵容宜最后看了看将要消失在人群中的小姑娘,撇开了目光,起身朝衣柜走去。行李不多,便是漂泊在外最好的行李,容易拾掇,来去了无牵碍。她静静地收拾着,便想到:若是当年雪生未曾离去,那么今日他是不是也会和她一起游历江南呢他嫌江南雍容靡丽,却总是静静听着她将她娘亲回忆里的江南说予他,那里有烟柳画船,有杏花春雨,有燕子衔泥,还有一等一的六朝名士和惊艳绝伦的秦淮美人那时她以为他虽然嘴里说不喜欢,心里总还是愿意听的。现在回想起,他那时恐怕根本没有听她在说什么罢。他从来都只是当她的话是耳旁风,任她在一旁唧唧喳喳自娱自乐,甚至都不屑于多看她一眼。赵容宜叹道,若是当年雪生未曾离去,那么今日的事情,谁又真的能够说得准呢也许,也许这世上出现过那么一个人,本来就是个美丽的错误。而酒肉书生的漂泊,也合该是这一世的阴差阳错,以后再也不会有了。过了一会儿,冬歌从外面推门进了。他有些疲累,径直走到桌前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便又准备转身出去。而赵容宜拦住了他,一双乌亮的眼睛黑溜溜打转,略带揶揄地轻笑道:“咳咳,赵郎这会子又要去见哪位美人啦”冬歌顿步,淡淡的笑容微微凝滞,若有所思地看着面前的书生,一双坦荡的桃花眼里干净得仿佛可以滴得出水来。他知道平日里那个快乐潇洒的赵小四又回来了,可是在昨夜真正见识过那样忧愁而消沉的她之后,他便再也无法回到她虚饰伪装的生活里了。两个人的沉默里流窜着些尴尬,他半晌方无奈地叹道:“我与她萍水相逢而已。”这时的冬歌,慵懒淡远,仿佛做的事、说的话都与他自己毫无干系。这也正是赵容宜所担忧的地方。然而,就和赵四小姐永远也无法知晓冬歌的过往一样,冬歌也永远都不可能明白昨夜那个借酒浇愁的人才是真正的“虚饰伪装”,而中州那个为雪生而闹得满城风雨的赵四小姐才是真实。有些人,为情所伤,早已成为了怨怼的俘虏,而另外一些人,却永远都不会丢失她最初的秉性。“姐姐,不要这样看着我,我早就不是个小孩子了。”冬歌俊朗如玉的脸上仍旧挂着温暖的笑容,那似乎成了他的一种习惯。可是如果细心,就一定能够发现那双眼里稍纵即逝的哀求和狼狈,那么幽深,那么不易被人发现。那一刻,不知道为什么,赵容宜似乎看到了什么,而那句“在我眼里你永远都是孩子”便生生卡在了喉咙里,吐不出,咽不下。她忽然扭过头避开他复杂的目光,也不再说话。其实是想说些什么,只是不知道从何说起。她救下他的时候,他只有十一岁,六年过去了,他已经长成一个如白玉般俊朗的少年可是不管怎样,在她眼里,他是她养大的,他就只是个孩子啊。一个永远都长不大的孩子。“赵郎”一声娇喝打断了这一室的尴尬,紧接着,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赵容宜先是一愣,随即便反应过来似的转身去开门。那柳七七嗓门虽大,却着实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明眸皓齿,粉面桃夭,灼灼芳华,仿佛一抹春日的明光照耀而来。赵容宜甫一开门,便看见那小姑娘火急火燎地朝这边过来了,即使是隔了一廊之远,却也仍然能感觉到那光芒近在眼前。就像是一个被人珍藏的玻璃球在太阳底下,干净纯粹,放射出璀璨的亮光,能够吸引人的注意,将这最美丽的模样留驻在他们的回忆里。柳七七远远便看见那扇门开了,而门口站了两个人,其中一个正是她寻之不易的“赵郎”。她平了平混乱的气息,站定在两人面前,一张微圆的脸上泛着愠怒的潮红,比夏日暮晚的残阳余红更加妖娆。“喂,赵郎,你为什么见着我就跑啊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好久”浓眉皱起,那双眼睛更是又大又亮,像是墨汁里的灯火闪耀,直闪了赵容宜的眼。她想,这姑娘眉目含情,又这么大胆地追着冬歌满大街跑,应该便是喜欢了冬歌罢,就仿佛当年她喜欢雪生那般。这样一想,赵容宜了然一笑,见两人僵持着,便退到一边对那女孩笑道:“在下赵小四,便是冬歌的哥哥,你们先进屋说吧,我去看看掌柜那里这会子有什么好茶,总不能亏待了娇客不是”说着也不等两人反应,逃也似的一溜烟走掉了。冬歌蹙眉望了一眼赵容宜远去的背影,随即转回目光,面色不善地对柳七七道:“什么事”“哎,你兄长都请我进去了,你挡在这里做什么”言罢,懊恼地伸手将他推开,大咧咧地进了室内。只见柳七七丝毫不显拘谨,顾自走到桌前坐下,倒了一杯水冲冬歌喝道,“还杵在那里做什么,过来啊。”接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双手握着,却并没有马上饮下。她的目光初时尚有些闪烁,后来便一直胶滞在冬歌脸上,迟迟不能够移开,仿佛冬歌有一种奇妙的魔力,让她不能自已。冬歌并不掩门,只微微一笑,站在离柳七七数步远的地方,问道;“柳姑娘究竟有何贵干”柳七七见他如此,先前的气愤便似早忘了般,只讪讪笑着,自顾自将方才倒的两杯水牛饮而尽,殷切地望着他说道:“我幼时与人订有姻亲,本来过了这么多年大家也差不多忘了,只是那家现在似乎是出了什么事,又急急地找了我爹爹,商量将那婚事定在后日,我急了便要来找你,他们不让,我”柳七七的目光中含了太多彷徨不安和深情期许,以至于她的声音也显得有些拘谨起来,她小心翼翼地看着仍站立在那儿丝毫不为所动的冬歌,突然站起来朝他走去,坚定地说道,“我打伤了好几个家丁才逃出来的,现在他们一定是满大街找我。赵郎,赵郎,我不想嫁给别人。”冬歌静静地看着她,微笑道:“柳姑娘是书香门第的千金小姐,赵某只是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浪之人。”柳七七听闻此言,眸光一暗,随即便又渐渐亮堂起来,巴巴地望着温润如玉的冬歌,很快就娇泪直下,可怜兮兮地啜道:“可是我只想嫁给自己喜欢的人,不管他是王侯子孙还是街头乞儿。赵郎,赵郎啊,你怎么一点点都不在意,我只喜欢你一个人呐,你带我一起走好不好好不好”这番美人倾情的景象,纵是铁石心肠也会有丝毫感触,更何况是有着七情六欲的凡人心冬歌敛了笑容,看着柳七七不语。而柳七七见他这样,心下暗喜,只当他并非对自己无情,而面上却愈加悲戚,干脆趁势嗖地扑过去将他抱住,放声大哭起来。冬歌一时不察便被撞了个满怀,没有防着她会这般不知礼,乃伸手推开她,冷言道:“柳姑娘,请你自重”暮春的日光透过木窗,落了一室的温暖柔和,也落在这少年和这女孩的脸上,仿佛定格了他们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只是,柳七七不可置信地看着推开自己的少年,忽然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她明丽的眸子一点点暗淡下去,却仍只是定定地望着面前这个人:“赵郎,你真的这么讨厌我吗那日你救下我之时,不是答应过我会永远照顾我的吗难道你都忘了吗”这个她第一眼见到便喜欢上的少年,却如同一朵水中远绽的莲花,可望不可即。他的心,似乎怎么捂都捂不热,似乎比最坚硬的磐石还要坚硬。无论她怎么掏心掏肺以待“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少年,足风流。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纵被无情弃,不能羞赵郎啊赵郎,我喜欢你啊,好喜欢好喜欢似乎是被那无懈可击的微笑刺痛了双眼,痛得甚至阖都不能阖上,少女止住了泪,一双惨淡的大眼睛里水汽氤氲。她的心像是被人狠狠剜了一刀,再也无法弥补愈合,疼得她几乎站立不稳,却只能无力地站着,眼睁睁看着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些东西流逝。“我对你无意。”冬歌静静地看着她,明明笑如春风,却让人感到寒冷。那天途遇山贼劫财,他救的从来都不是哪一个人,更遑论那些他从来没有应允过的无稽之谈,简直是荒唐可笑。这世上的美人倾情固然感人肺腑,却终究抵不过妾有情、郎无意的事实。那一声,如同惊雷,让柳七七僵在原地。她白着一张小脸,愣愣地看着他,脑海里不停地回放着的,只有那一句:我对你无意,我对你无意无意不喜欢猛然间,她恍然大悟是啊,他从来都没有说过喜欢她,从来没有。一直以来都只是她一厢情愿,是她总是找各种借口缠着他,是她总是常常把梦里他说的话、做的事当成是真的,是她自己以为他们很熟,是她一直在耍小聪明,以为他不言语便是默认,以为就算他现在没有像她喜欢他一样喜欢她,至少已经有一些好感,至少一切都是在自欺欺人。心,好疼好疼,耳朵边只余似乎永远都不会停息的嗡鸣。她僵在原地,有些举足无措来。一个从小被宠坏了的千金大小姐,一个从来都没有尝过失败和挫折的小姑娘,在初识情爱之苦时,才蓦然觉得原来自己竟是这般愚蠢。春风乱了杨柳,翠堤边的街市仿佛倾尽了这一世的繁华。只是那些热闹在脚底下,上面的人未免感到一些高处不胜寒的孤独来。苏州的刺槐花,像极了碧绿素装中一树一树的飘雪,刺亮了行人的眼。、第三章:琴瑟起,笙箫默赵容宜看见柳七七出来的时候,有些心惊。仿佛透过那张苍白的脸,那双绝望无措的眼睛,她看见的,是一个已经远去的自己。很多年以前,母亲曾经对她说,江南的儿女,都是极好极好的。那时她便生出一种期盼来:一定要去江南看看,去看看那些极好的江南儿女,去看看传说中的南国名士和秦淮胭脂可是,真的到了那一天,她才发现一切都没有她想象中的那样美好,江南的儿女,和中州的并没有什么不同。他们也有快乐和不快乐,笑容和悲伤直到那一抹鹅黄色的倩影消失在熙熙攘攘的街市里,赵容宜才收回目光,转身朝楼上走去。这般偏偏潇洒的书生,行走在有些拥堵的酒楼里,似乎并不显眼。等她回到房间的时候,冬歌正背对着她,直直地立在窗前看着外面。冬歌长得很高,似乎比记忆中的雪生还要高。他笔直地站立在那里,白衣如雪,当真应了那句风景如画: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她凝眉想了想,最后还是打了声招呼:“冬歌。”冬歌没有回应,似乎是没有丝毫反应,仍旧那样定定地站立在那里。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这么多年以来赵容宜从来都没有明白过。他站着,她便也站着,阳光的剪影落在地上,交织了两个人的沉默。一种奇妙的感觉在赵容宜心里渐渐升起,在这个肖似雪生的背影里。那时候赵四小姐还只有十四岁,只是一个尚未及笄的半大的孩子,喜欢玩闹,天不怕地不怕的。她不喜欢成天和姐妹们困在园子里,便总是打扮成二哥的小厮,跟着那个走马观花的二哥在都中四处游荡,狩猎、打马球、射击、踏青、吃花酒、逛赌坊、出入宫廷那么多的快乐,那么多的笑语。然后有一日,毫无征兆地,她在阆寰台看见了那个背影,她一生的魔障。“姐姐”冬歌从他自己的出神中清醒过来的时候,一转头便看到了身后那个呆愣愣站在原地的赵容宜。她似在笑,似在哭,似在怨,似在念,又似什么表情也没有,那么地复杂。那一刻的赵容宜神色里的自相矛盾,第一次让冬歌觉得看不懂了。冬歌看着目无焦距的赵容宜,又轻唤了一声:“姐姐。”这回,赵容宜忽然回了神,有些错愕地看着不知何时站在自己面前的冬歌,欲言又止。而冬歌便问道:“姐姐在想什么,这么入神”赵容宜不答,其实冬歌也明白,她是又想到了那个人了吧。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对她道:“苏州并无那人的线索,待会儿我先去钱庄取些钱,接下来我们去哪里”这是一句很平凡的话,他也说了多年,赵容宜却仍然倍感失落。一个人,积累了十年的失落,那失落便渐渐地化为绝望和迷惘,而寻找雪生,似乎已经不再是一个目的,而是成为了一种习惯。一个女子,不顾世俗礼教的拘束,不顾渐渐消逝的年华,用十年的光阴去寻找一个人,去寻找一段年少时无疾而终的爱恋,将自己所有的爱恨埋葬在回忆里,似乎很傻,可是这世上便再也没有这般傻的人了。冬歌有些不忍心见到她这个样子,却不得不继续说道:“你究竟要找到什么时候,说不定那个人早就已经”已经有了他自己的生活,有了妻子孩子,也许,早将你给忘了,也许,早已不在这人世间。可是这些话,要怎么说出口哎。冬歌叹了一口气,又恢复他一如既往的微笑,只是不再说话。其实那些他从未说出口的话,赵容宜有什么是不明白的呢曾经那样一个开朗活泼、鬼灵精怪的中州“异类”,那般玲珑剔透,义无反顾和决绝,又怎么会连这般浅显的道理都不明白呢赵容宜沉默须臾,乃凝眉对冬歌说道:“冬歌,我以前对你说的并非全是事实,其实我娘亲嫁到中州后并不快乐。世人只晓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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