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精神极其不振如我这般晕晕乎乎的活人听了,那便就是这种魂不附体的下场了。可这大招之曲失传已久,即便是师父的藏书 阁也只有它的上半卷,这个看起来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琴师又是从何处得来的呢但现在却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我拂袖抬手,从袖口中取出一枚定魂珠来,急忙将其含在了嘴中,勉勉强强维持住了我那还附在身体上的一星半点残魂,这要是再晚一刻,只怕我真是要魂“西”归去了。我随手抄起了个酒杯,使出了吃奶的劲晃晃悠悠地对着那琴师就是一扔,琴师并没有倒霉的被我砸中,但他弹琴的手却是愣住了,歌声也是止住了。云妃忽的是怒喝一声:“谁让你停了”琴师被吓得半死,唯恐惹怒了云妃,着急忙慌地又继续弹了起来,亦是唱了起来。我救了云妃的命,可云妃却是要我死,这大抵是因为我长了一张和她一模一样的脸,可有许多事,我又是想不明白,比如大招之曲她是如何得来的;又比如她 要杀我,为何不干脆一刀捅死了我亦或是下毒毒死我,非要搞得这么麻烦;再比如她究竟把伊人弄到了何处,伊人的失踪,也定是她设的一个圈套,可伊人受师父亲 传,一身的法术,怎么平白无故地就那么消失了这也是我最最担心的事,最最焦心的事,可我眼下是自身难保,究竟怎么才能救得了伊人伊人这丫头又偏偏偏执得很,若是知道我被人害死了,她一定会拿性命来拼,可我倒是愿意她早点看清形势,快点离开这鬼地方,只是她一人也好,只要她安全便好。担心伊人使我心慌得不行,我又站不起身来,亦是无力开口说话,只在心中怒骂着云妃,这个云妃,真是蛇蝎心肠,简直就是跟那一干不知好歹的村民一模一样。倚云宫中,琴声飘荡,歌声高吭:“自恣此处,安以定只。逞志究欲,心意安只。穷身永乐,年寿延只。魂”、李代桃僵琴师唱得真是欢乐,只是不知道他知不知道本公子马上就要被他给唱死了。就在本公子已经准备一心赴死之际,却听得“砰”的一声巨响,只见那琴被掀翻在地,那唱得欢乐的琴师此刻亦是被吓得浑身发颤,伏在了地上,一个劲地拼命朝眼前那穿了一身明黄衣服的男子砸头谢罪。是的,是砸,不是磕,那琴师简直是要把自己给砸死在地上了。虽说我此刻的脑子是十分的恍惚,看人也是人影重重、模糊不清,但在这北齐,能穿一身明黄衣服的人不过也就那么一个,北齐天子,当今的北齐王,重晔。不知道为什么,北齐王似乎很是愤怒,看着云妃也是一言不发,而云妃则是略有些颤抖地跪在了地上,低着头,亦是不发一言。至于为何北齐王会如此盛怒,我当时想了一想,这许是我神识不清,看花了眼,又许是这北齐王确实是个有良心的人,看不惯云妃这种恩将仇报,背后捅人刀子的下作行径吧我扶着面前紫檀雕花的方木长桌,艰难地支撑着身子,可意识却是愈渐模糊,终于我是挣扎不过了,我一向信一个天命,这世上,有些人有些事再怎么努力也没用,譬如鸟人,又譬如救不了鸟人的伊人。于是我听天由命,不再挣扎,就那么也不知是晕了过去还是死了过去。可惜的是,第二天我并没有死,哦,不对,应该说是,幸运的是,第二天我并没有死,只是脑袋依旧还是有些晕疼晕疼的。我费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这个我正躺着的地方倒不是我之前住的月暄宫。“娘娘,您醒了”一个小宫女,瞧着大概是十五六岁的模样,正是碧玉年华,只见她端着碗药欢喜地朝我走了过来,“娘娘,您可终于醒了,您这都睡了一天了,可真是急死奴婢了,也急死王上了。”娘娘我疑惑地看了看她,又朝四周以及自己身后的墙望了望,诚然,这里的确只有我和她两个人。我疑问地朝她开了口:“你是谁娘娘叫得是我”小宫女奇怪地看着我:“娘娘不认识我是自然的,之前一直贴身服侍娘娘的佩兰姑姑突然告老还乡了,所以王上昨儿个专门亲自去了贞容宫挑了宫女来贴身服侍您,奴婢这才有幸被选上。”她说到此处又有些欣喜:“奴婢刚入宫不久,就能贴身服侍王上最宠爱的娘娘,这真是奴婢此生最大的荣幸,奴婢往后定当誓死效忠娘娘,把娘娘当活菩萨似的供起来。”我怔怔地望着她:“你叫什么”小宫女颔首回话:“奴婢叫水苏。”我又怔怔地问她:“我叫什么”水苏忙俯首,颤颤巍巍道:“奴婢、奴婢不敢直呼娘娘名讳。”看得出来,水苏的确是个刚入宫的,我这随便一句无关紧要的话就把她吓成了这个样子,这却是本公子作孽了。我蔼声安慰着水苏:“无妨,我让你说你就放心大胆地说,你告诉我,我叫什么”水苏迟疑了一会儿,支吾着开了口:“云瑶,云妃娘娘。”我惊呆了,为何本公子一觉醒来就变成了云妃,虽然娘娘这个头衔很是尊贵,我和云妃也是长得一模一样,可诚然我这也并不是云妃呀。再说了,要是本公子是云妃,那云妃又是谁难不成是本公子啊对了,这云妃又是去哪里了我吃惊地望着水苏,不死心道:“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水苏更是奇怪地看着我,弱弱道:“娘娘,您是不是烧糊涂了”我呆呆地在床上坐了半晌,搞不清楚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水苏见我半天不语,又弱弱地问我:“娘娘,我们还是先喝药吧,再不喝,这药都凉了。”我看她一眼,又看了看她手中一直端着的那碗药,习惯性地凑近几分闻了闻。闻到那药味,我紧皱了眉头,面色凝重地问她:“这药是谁让你给我喝的”水苏回话:“是王上,王上对娘娘可真是宠爱至极,亲自吩咐”“哐当”我恼怒地打翻了水苏手中的药,又恼怒至极地吼道:“把那个什么王上给我叫来”水苏被我吓得一下子就跪倒在了地上,害怕又着急地劝我:“娘娘,娘娘您这是怎么了怎么能对王上这么无礼呢这话可万万不能再说了,若是让人听了去,又传到王上的耳朵里,那可是大逆不道的罪呀”水苏正着急地劝着我,屋外却是有人推门进来了,水苏见着那来人忙将身子俯得更低,颤巍巍道:“参见王上。”我一看见那北齐王就是来了气,死死地盯着他,又想从他的神情里窥探出个究竟来,可他却是一张平静如水的脸,就好似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北齐王神色冷冷地看了一眼那被我打翻在地的汤药,语气却是平和:“你下去吧。”闻言水苏忙领了命,战战兢兢地退到了屋外,又将房门轻轻合上了。水苏出去了之后,我一股脑就从床上爬了起来,理直气壮又是气不打一处来的朝北齐王开了口,如今想想,也不知道我当时到底是从哪里借来的胆子,“重晔,你什么意思,居然敢给本姑娘喂失心散”失心散并无毒,服食少量还可以祛除人体内的寒气,可方才那碗汤药里的失心散却算不得是少量了。这种药,人一旦多吃了一点点,记忆就会变得混乱模糊,甚至于丧失一部分的记忆,所以寻常的大夫一般是不敢给病人开这种药的,可这里是北齐王宫,精通医药者不下少数,这北齐王可别想用御医不小心手一抖多放了一点这种烂借口来搪塞我。北齐王愣愣,我本以为他是被本姑娘一眼就识破了药里放有失心散的聪明机警给吓到了,不料他却是说了句和本姑娘所说的话豪无半点干系的话来:“你叫我什么”本姑娘也是愣愣,都到这个节骨眼了,这北齐王却还要在乎一个冠冕堂皇的称呼,难不成他还想治本姑娘一个不敬之罪我气冲冲地指着他:“重晔,重晔,本姑娘就是要叫你重晔,你不服气吗我告诉你,本姑娘姓良名人字余,不是你那什么破云妃,你别想用失心散来害本姑娘,然后等本姑娘疯了,再来糊弄本姑娘。”我重重地哼了一声,又带了几分得意:“哼,诡计被本姑娘识破了,你是不是很不甘心呀本姑娘告诉你,想对本姑娘下毒,你还早了一万年,本姑娘才不稀罕得当什么娘娘。”我气呼呼地说着,突然又是惊愕:“莫不是你那云妃突然暴毙了,你想拉本姑娘当替身吧我告诉你啊,你休想,你信不信我下药毒死你。”说完这话,北齐王倒是没什么反应,我却是惊呆了,我这怎么一不留神就要谋害王上了我这才刚“复活”了过来,就又要被人拖出去砍头了吗师父总说我性子急躁,每每我还总是不以为然。现在想想还真是,就我这个见人惹人,见鬼惹鬼的急脾气,这世上,也就只有师父和伊人能容忍得了了,要是到了外面,又不带伊人在身边,我只怕是早就被人捅成个马蜂窝了,而现在正好,倒霉得连伊人也不在。罢了罢了,本姑娘一向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大不了是一条小命,来王宫的这几日,为了这条小命,当真是憋坏了我。就在本姑娘“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般大义凛然地紧闭了眼睛只等着来人把我拖走时,却突然被人紧紧的抱住了。我错愕地睁开眼睛,只见北齐王紧紧搂着我,声音低沉地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是她不像你,半分也不像。”他紧紧地抱着我,身上很暖,我的身子素来冰凉,脸色瞧着也总是有些苍白,就连嘴唇的颜色也是淡淡的,所以即便我和云妃生得一样,也比不过她唇红齿白、绰约多姿。不知道的人总以为我是生了病亦或是身子弱不大康健,但知道的人,如师父,如伊人,却是晓得我这个只道是天生,而且我身子骨一向很好,极少生病。生来如此,只是我当时不知我却不是生来就如此的。北齐王紧抱了我良久,又是缓缓开口:“月,良人,失心散没有毒,我只是想让你陪着我。”我当然知道失心散没有毒,可他这么做是不是也太过分了些,我气恼地抬手推他,可他却是一动不动紧紧抱着我不放。被他这般紧紧抱着,我却不知怎么,略有些心疼他:“王上,我不是云妃。”他更是抱紧了我,语气平静却依旧是低沉:“嗯,你不是她,她更加不是你。”他又抱着我默了半晌,“不必叫我王上,我很是服气你叫我重晔。”我愣了,这个王上就真这么喜欢本姑娘本姑娘就真长得这么倾国倾城、淇澳本姑娘从来都以为自己相貌平平,长得也就算是个粗粗略略,也就扮起男子来还算得上是个小白脸。却从不曾想,如今自己却是被一个王上给捧成了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了,这个王上真的就这么喜欢本姑娘这张脸还未等我开口细细向重晔询问,他却是一五一十地跟我说了,这说的大抵是:他以前曾有幸见过本姑娘一面,当然,这个“有幸”是我自己加进去的,这一见之后他便喜欢上了本姑娘,当时本姑娘就如天仙一般转瞬即逝,一转眼就不见了,当然,这个“天仙”也是我自己加进去的;后来他便派人四处寻找本姑娘,可无论怎么找都找不到,再后来他就遇见了云瑶,也就是现在的云妃,虽然他也知道云瑶并不是我,却还是将她纳为了妃,只因怀念本姑娘那如花似玉的容颜,可他却从未碰过云妃,更是从未有一刻将她当成过我。本姑娘并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可虽然我长年都待在苍梧山,但随师父下山的次数也是不少的,他许是真的曾碰见过我,只不过我那时并未留意罢了。更何况,他堂堂一个王上,又何必来骗我,况且这样一来,之前的那些事情以及他说的那些没头没尾的话倒也就解释的通了。难怪云妃会那么恨我,也难怪她会想要我死,我这一不留神就害她守了活寡,又一不留神又是抢了她娘娘的位子,本姑娘这却又是造孽了。我心中思忖着,打算好生安慰安慰重晔,毕竟他也是思慕了本姑娘这么多年,若我再刺激他,一个弄不好,害得他自裁了,那本姑娘才真是成了祸国殃民的红颜薄命的祸水了。我抬手拍了拍重晔的背,轻声安慰他:“嗯,如今你的心意我已是知道了,可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死抱着我,好歹先让我缓口气,再慢慢接受这个惊天皇家秘闻。”闻言重晔愣了一愣,终于是舍得松开了我,他抱着我的时候,我一直僵着没动,如今四肢都是有些发麻了。我稍微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四肢,问他伊人在何处,他告诉我,伊人仍旧是住在月暄宫,只不过他不许任何人来打扰我,所以伊人至今都未曾见到过我的面。我又问他云妃现在何处,他只告诉我已经不在宫中了。云妃没了娘娘之位却是得了自由,也不用再守活寡,我也不知我这究竟是造孽还是积福。我又朝重晔笑了一笑,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角:“我可不可以还住在月暄宫我想同我的师妹住在一处。”这个是我惯用的招数,对师父那是管用得紧,只是不知道对重晔有没有用了。重晔笑笑,不语,只摸了摸我的头,又将我抱在了怀里。我寻思着,他是不是将我当成了什么宠物之类的东西,没事就抱上一抱,还要摸一摸头。罢了罢了,兵法有云,怎么云的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