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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找来的坐吧。”说完便蹲下来拾地上的荔枝,没有逃家的人被发现的仓惶,倒像是有客人突然造访而已。傅清月拉下风帽,蹲下来要帮她拾荔枝,被她挡了。看到她左手食指裹着的布条,心中一酸。李若兰把荔枝放到桌上,对傅清月有些羞赧道:“你坐吧,这里简陋,怕你不习惯。”屋子唯一的一张桌子上摆着两盘菜,一鱼一青菜,两碗饭,看来他们还没吃饭。“大嫂,是他吗”李若兰娇美的脸上没有多少狂喜,只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平和喜乐,可眼底淡淡的笑意又掩饰不住内心的幸福,瞳仁映着烛火,熠熠闪烁,这样的她是生动鲜美的,不似以前的精致死沉。“嗯,对不起,清月。”她低着头,对于傅家,她始终是亏欠的。傅清月沉静了下来,刚刚进来时要兴师问罪的想法彻底消失,进来前的一刻剑拔弩张也因为她的一句道歉而平静下来,她是知道的,同为女子,怎能不明白,只是。“你们以后打算怎么办一直东躲西藏”“我们打算去珠崖洲,事情有点不顺利,要在这里等几天。”李若兰用手捋了一下鬓角的碎发,她一手修长漂亮的蔻丹已不见,只剩下光秃秃的手指。傅清月的心里酸苦难辨。“你跟大哥,真的就好不了了”傅清月涩声问,她总要替自己的大哥问一声。“这些年我一直忘不了他,我以为我这辈子就这么过去了,没有心也没有魂魄,看不到长安的繁华荣耀,也体会不了这里的心酸蛮荒,只是换了个地方,有些不一样而已,直到重新遇见了他。”她声音低缓,娓娓道来。“我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还是个有心的人,也会彷徨紧张,还会痛的,清月,我跟你大哥本就没有感情基础,这几年来相敬如宾,我做了我该做的本分,没有对不起他,他要纳妾,我也接受,只是我真的不想就这么过完我的下半辈子了,我要争一争,为自己活一回,可以吗”她的眼神时而迷茫时而痛苦,可拨开云雾见月明,她清亮的双眸明媚有神,这是一个有生命且渴望美好爱情的女子。是啊,以前在长安,她惧于他的哥哥们嫁到傅家,待大哥处处体谅宽容,直想到她贤惠大方,谁知道那是无心无情只有仁义在,傅家没落,不嫌弃不抛弃,一路跟随到此,也不抱怨地打理好家里的一起,孝敬家翁,支持丈夫,团结姑婆。原来,所有的大方均源于她的不在乎,心里没有唯一,所以不介意自己不是丈夫的唯一,可她终究是不甘心了,要为自己的下半生争一争,一直退让隐忍的人也会争取固执,不再委屈求全,她和大哥的后续争吵,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引起的吧。“大哥没有对外说出关于你的一切,连父亲都是瞒着,嫂嫂。”傅清月仍旧不甘心,她是明白的,可她也是大哥的亲妹妹,总要挽留。“清月,你别说了,我去意已决,希望你以后多保重,你大哥有凝香照顾,无须我过多操心,祝福我吧。”提到凝香时,她的声音明显地低了下来,傅清月觉出异样。“呀咦”一声,房门被人从外推开,进来一人,李若兰面对着门坐,最先站了起来,傅清月扭头看来人,也跟着慢慢站了起来。依旧一声儒生衣饰,此刻没有带巾帽,面白隽瘦,刚刚进门时的一瞬温和笑意凝在嘴边,大约没想到屋里还有别人,在见到傅清月时,笑意瞬间消失,无影无踪,阴沉沉地盯着她,这才是平时见到的冯贺,冷面书生。“子贺,清月并无恶意。”李若兰走到他身边,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冯贺满身的阴郁因为她的靠近,消散了几分,眼角舒展,拍了拍她的手背。“二小姐,如果没什么事,请回吧,我夫妇二人要用晚饭了,地方寒碜,就不招待二小姐你了。”语气毫不客气,带着隐隐的挑衅。李若兰用力地晃了一下他的胳膊。傅清月笑笑,如今倒能解析得通为何第一次见他时,他就一副欠他银两八百年不还的样子,处处针对他们兄妹,鼻孔朝天,原来隔着这样一层深厚的宿怨,若是她傅清月,恐怕就不止这么简单的使使脸色。傅清月从小院子出来,她终于应证了自己的猜想,看到了李若兰清苦甜蜜的一面,冯贺的目光时刻黏在她的身上,半念都没有离开过,心中有些酸涩,为大哥,也为自己。春寒料峭,夜晚的风吹起披风,衣袂飘飘,后背冰凉一片,风帽被吹得凌乱。如果,那人不远千里的一路追随,她是否会抛开一切不顾世俗的跟他远走高飞答案不得而知,他不会抛弃他的仁义道德责任正义,她恐怕也忘不了家人的死与他息息相关,况且,退一万步,就如同李若兰这般,恐怕她也没有勇气抛夫弃家,从此浪迹天涯,隐姓埋名。两日后,傅家依旧一切平静如初,傅侯爷的病情不好不坏,春蚕饲养不顺,损失了不少,傅正平早出晚归,只是他更加沉默,日渐消瘦,凝香始终红着眼眶,哪里都不去,傅家整个上上下下沉闷如死水,再加上天气炎热,叫人无端端地烦闷。傅清月也整日关在自己的天地,流连于书籍传记,才暂时从现实的烦恼中解脱。本以为会风平浪静地度过这一关,谁知世事总是出人意料。这日午后,傅清月从外面回来,从内而外的疲惫,一屁股坐下,就不想再起来,阿碧绞了巾帕进来,傅清月埋首其中,希望从那一抹的冰凉中才找回自己恍突的心。丢了帕子,从怀中掏出一方丝帛,如今天气炎热,可丝帛入手寒凉沁人,竟不甚冷冽拿不住地往下滑,傅清月展开丝帛,刚劲有力的字迹,因行书过快,横撇竖捺之间藕断丝连,让人无端端地看出一些心酸,毕竟好好的一对夫妻就这么散了,难免唏嘘。那日,李若兰偷偷找到她,向她救助,求她帮忙:“清月,你帮帮我,三爷要离书才肯放我们离开,要傅家的一人同意才行,子贺不知道我来找你,他们说话的时候我不小心听到,这些年来我一直对不起他,我不想他为难,你帮我求求你大哥吧。”她竟已满心满意的都是冯贺,丝毫没有大哥的影子,昔日的情谊在她的心中已是对不起另一个男子的罪恶,也罢,放他们双宿双飞,成其美事。当她抽着空挡向大哥说明意图时,她看到大哥苍白的脸刹那青白,在强烈的日光之下,竟泛着寒光,他捂着嘴低低地咳嗽,连日的操劳和心伤,让他的旧疾复发,此刻听到她的来意,竟一时咳嗽停不下来。苍白枯黄的脸,修长白皙的手指握成拳头,凸出的关节似要挣破皮肤,略微佝偻的背剧烈的震动,这还是响彻京城四公子之一的“白玉傅”吗昔日的倜傥风流半分不见,倒露出风霜雨露洗刷后的羸弱。她是不是太残酷了些,这可是她的亲大哥呀,哪有胳膊往外拐的道理。可说出的话如泼出去的水,如何能再收回。大哥也没说什么,提起笔在一方上好的丝帛上行云流水,一份恩断义绝以后各不相干的和离书赫然呈现,而后,他盯着上面的字沉默了良久,才问出:“那男人待他如何成婚之初不知道,后来发现自己始终走不进她的心里,以为她就是这样冷淡疏离的性子,来到合浦郡,还以为她蛇蝎心肠,原来她的心一直没在我这,怎会对我露出真情实意,又此会在乎我的心意。”“蛇蝎心肠”想不到李若兰在大哥的心中竟有这样的印象来不及细问,大哥已要送客:“你走吧,这事不要对其他人说,等过些时日,父亲病情好些,我再向他亲自说明。”傅清月点点头,傅正平不再理她,起身进了卧房。重新折叠好手中的丝帛,放进袖兜,端起矮几上的凉茶,灌了一口,接下来,她要去找的人,才是真真正正最不愿最不想见的人。翌日,阿碧一大早就起来打扫庭院,傅清月躺在床上,虽然醒着,可仍旧不愿睁眼,昨日的一幕让她心有余悸,凌晨之后才昏昏沉沉地迷了会,或者说,根本就没有睡熟。、为何帮你不单单屋里的人,屋外的人也一副心神不宁,落叶被她扫向左边又扫向右边,完全没有章法,昨晚小姐回来时脸色模样多么可怕,吓得阿碧现在想来犹自心惊,苍白的脸色,慌张绝望的眼神,满头满脸的汗水,迷糊的碎发贴在额前脖子处,黑黝黝的大眼没有聚焦。不知道她遇到了什么,问什么也不说,担心得阿碧快哭了,她想到了王公子,不如叫他过来,不想小姐一把抓住她的手,狠狠地盯着她,并一字一句地告诉她,叫她不要告诉任何人今日她所见,包括王公子。这到底是怎么了,小姐遇到什么事,才会如此失常绝密,连王公子也不能说吗此时日已三竿,阿碧望了眼紧闭的房门,垂首叹了一声,落寞地出了小院。院中的一举一动都落入清月的耳中,躺了片刻,蓦然睁开双眼,昨晚的落寞失意愤懑无奈已找寻不到半丝的踪迹,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清明,坚定强悍,如果要她历经苦难,那就请拭目以待吧,没有什么能阻挡得了。合浦郡最大的码头交易市场,官配的商货已经选完,剩下的便留给各大商贩卖给各地闻讯而来的散户,所以今日,码头上人头攒动,海边一溜的摊位,摆放着准备出售的异国商品,有些沉重巨大不方便搬运的,便堆在船的甲班上,琳琅满目,合浦郡内外的小姐夫人们,三三两两地携群而来,在这春暖花开,还算舒爽的大海边上,享受着三五年才会有的集市交易。当然,这样繁华特殊的日子自然少不了傅清月,她对航海出使的痴迷程度,已远远超出自己的控制范围,这像一种由来已久,或是天生的,她就是喜欢这些东西,并开始喜欢大海的浩瀚无边,不过,倒应征了那人的一句话:你会越来越喜欢这里的,想来也是,她想念长安的次数屈指可数,甚至已经很少再想,除了怨恨伤心之外,长安的快乐奢华已引不起她的半点兴趣回想,倒是海涛潮起潮路,深深地吸引着她。仲园,王文谦打算先处理完手头的一些工作,午时再出去,可海生状似无意地说傅小姐在码头,便没了工作的心思,把手中的册子一丢,起身便往码头上走,海生忙机灵地跟上。于是,在各色欣喜惊奇的购物人群中,他看到了那个屡次爽约的佳人,正埋头聚神地嗅着各色的香料盒子,时而蹙眉,时而展颜,时而惊讶,还会偶尔脸红,商贩见她美貌年轻,介绍起来也越加卖力。早上的霞光没有褪尽,晨雾掩映之下,她优美纤细的侧脸,恬静美好,心中一暖,决定上前拉开她,免遭于商贩的唾沫飞溅。感觉到来人沉稳熟悉的步伐及灼热的目光,傅清月抬起头,厚重文雅的气质,眼角一抹笑意,眸中似水的柔情,温情脉脉。她看懂了,心中一喜,笑容刚要到达嘴边,像被什么蛰了一下,复又低垂着头不声不响地看着手中的香盒。“怎么这香有什么好看的。”她冷淡的转变王文谦看在眼里,只道她是小女儿心态,见到情郎时腼腆羞涩的反应。依旧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只是放下手中的香盒子,拍了拍手,径自走了。王文谦一愣,心中一沉,前几日约她时一直推脱,只道春困乏味,海生隐约说傅家好像出了什么事,可又说不出个子丑寅卯,被阿碧那鬼丫头哄得晕头转向的,跟她家小姐一样的鬼灵精。“清月,早春的荔枝已经有一批成熟了,我们去荔枝园采摘踏青可好”依旧没有回答,默默一路走着。王文谦跟上,与她并排行走在熙然的码头。一时间,码头上的这一对男女引来了不少路人的目光,男子文雅俊逸,分度翩翩,眉目的温和如这春天般的微风,沁人心脾;女子娇艳婀娜,高挑冷艳,只是眉间的一股忧郁又给她添了一份贵气,不易亲近的高冷。两人缓缓而行,如一对璧人,认识的人含笑而对,投以祝福善良的目光,不认识的人向旁边的人打听,得知她们的身份后有羡慕有妒忌,也有不屑,来自京城的贵族流放家的小姐,与合浦郡大名鼎鼎的王家,同样具有着流放历史的家族,神秘又高贵,不禁让人感叹,果然还是京城里面的公子小姐才是一对,千里相会的缘分。周围人群的窃窃私语傅清月已感觉出,但她没觉得有任何不适,只是这种情景,似曾相识,那些烟雨蒙蒙,凉风习习,游人如织的踏青路上,浮光掠影般从心头掠过,如今心中没有悲伤,反而莫名的有一丝温暖如初的甜意。她侧头看他,坦然磊落,并不厌恶,也无半点骄扈,这样一位君子坦荡荡的男子,顶天立地,笑淡荣辱,其实是极好的一人,可惜。感觉到身旁注视的目光,王文谦转头,笑意更甚:“跟我一起踏青,可好”再一次纯粹重复他的邀请,并没有因为刚刚自己无视而生气。遇到如此修养好脾气的人,实属难得,心又动了一下,食言不遵守又怎么样,只要自己死不认账,他还能拿她怎么着正要开口,眼角余光瞥见前方丈远的地方,一行人正往这边走来,为首的一人阔步清瘦,尽管没有络腮胡,可过分青茬的下巴还是一样能轻易分辨,浓挺的眉毛之下,眼神铮亮却深沉,还有他身后形影不离的魁梧大汉,傅清月不禁寒从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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