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会相互包容和付出,不能总是一人无休止的付出,而另一个人就理所当然地享受别人的付出。她明白其中的道理,但她的小聪明还让她知道一个法则,这两人之间,如果谁先付出了真心,谁就先输掉了一半。所以,她自知自己的卑劣和无耻,她总是在想,她也曾经毫不顾忌的付出,结果呢,她得来了却是满心的伤痕,也许,是时间不对,也对,是她已经不懂得爱了。意识到这一点,如果不想失去他,她就必须改变自己,忘掉那不堪的过往,好好地跟他在一起。“阿仲,对不起,以后不会了,我保证,我发誓,你原谅我这次吧。”傅清月急了,抓住他的手,很用力很用力地拽着,她怕他无情地甩开。她男子打扮,脑袋上巾帽下的碎发凌乱地散开了些,眼眸氤氲,鼻头发红,更离谱的是,她不知从哪里寻来的假胡子,还傻傻地贴在人中之上,一副女儿神态,却又男子打扮,让人哭笑不得。王文谦依旧绷着个脸,可已经把她捞进了怀,什么也不说,只是很用力很用力地抱着她,直抱得她肋骨都要隐隐作痛了起来。这疼痛让傅清月慌乱的心回落到原来的地方,脚踏实地。无声的拥抱,无需言语,胜过言语,还有什么比行动更能代表一切,比苍白的语言更加有力的愧疚,难过,悲叹,欣喜,宽慰,委屈,种种复杂又清晰的感觉,涌上心头,统统化作泪水,无声地滑落,盈盈地哭泣。潮润的水汽在胸前慢慢地浸透,唉,今日这件新衣又被当成巾帕了,她这一哭,不知何时才能止,这女子就是麻烦,气能把你给气死,不讲理时简直就蛮横无理,恨不得揍一顿了事,可又凑不得,哭得稀里哗啦,就像水做的一样。海生曾无意说过,多哄一哄就好了嘛可怎么哄啊,越哄哭得越凶,谁有那个闲情逸致现在的王文谦确实没这个心情,因为此刻两人正立处长安元宵佳节,猜灯谜赏月最热闹的时候,河边放河灯的人越聚愈多,刚刚他俩站的地方还没什么人,此时已是人来人往。刚开始不觉得有何不妥,后来路过的行人不约而同的侧目,目光中均带着意味深长的意思,女子掩嘴而笑,男子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有好奇,有猎艳,有鄙夷,还有愤慨的,初始觉得莫名其妙,后来一想,才恍然大悟。他两人都着男装,虽然傅清月个子较他娇小,但她比之普通男子并没有矮多少,反之他两人这样的身高搭配,比较符合现在盛行的男风偏爱的类型,这个上自天子皇亲贵胄,下至寻常百姓之家的断袖之风,不是所有人都能包容的。学者文人,鄙视这种有为天地阴阳的行为,不过讨厌归讨厌,断袖既没有违背天理也并没有大逆不道,别人最多看不顺眼,可管不了别人喜欢的是谁,是男是女。所以说存在必定有合理的缘由,不会无缘无故。傅清月一直躲在他怀里哭泣,别人更是看不清她的脸容,而且两人相拥,情真意切,看在别人的眼中,更加证实猜想,有些想象力丰富的,还会想着他俩人是否苦恋得不到认同,借着元宵灯节相会,心中已是为他们掬一把同情泪。王文谦虽然换岫远绦渲诵拇姹梢牟恍迹艹制降劝莸男亩源赡鞘潜鹑耍峙麓有牡姿故墙邮懿涣苏庋氖路5谧约荷砩稀r煅哪抗庠嚼丛蕉嗟赝豆词保行┎缓靡馑迹称の1078蹋严乱馐兜匾迅登逶峦评肟约旱幕潮А可傅清月正哭得尽兴,哪里肯听他的,越发抱着死紧,拉不开分毫,没有办法,王文谦只能讪讪地半抱半拖着她,离开人群目光的聚集地。傅清月哭够了,两人在护城河下游的一颗柳树下,这里人少,大伙都跑到上游去放灯了,可灯漂到下游,护城河的城墙下放着结实的铁栅栏,有些灯体积较大,堵在栅栏下出不去,一盏两盏的积着,慢慢的,后面的小灯也被堵着不能往前走,一下子,影影绰绰的许多河灯,密密麻麻地漂着,别有一番闹闹哄哄的景致。傅清月就看着那些你挤我我挤你的河灯,怔怔地发起呆来。她的眼睛红肿,水光盈盈,映着这许多的河灯,如熠熠生辉般,大哭之后,她此刻心情应是最平静理智时,王文谦沉吟片刻,开口道:“你父亲病逝时,你们家那两个多嘴的丫鬟,是董煜买通了,她们在侯爷跟前说的话,也是董煜教的,目的是想闹得你们家无宁日,不想侯爷一口气没顺过来。”傅清月扭过头来,也没有太过惊讶,只低垂着眼帘说:“大哥曾经跟我提过,这算是杀父之仇,我们却无能为力。”且不说现在傅家只剩下孤儿寡母,董家又结交了合浦郡守军大人韩堂,想要动他,谈何容易。“来日方长,虽说民不与官斗,可未必有谁能保谁一辈子,我们总有机会下手。”王文谦似知她所想。傅清月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地诧道:“你今日好像有些不同,以往你都不说这些话的。”王文谦淡淡一笑:“这些话怎么了”傅清月说不上来,总是跟他温和文雅的一面不符。“是可忍孰不可忍,一直看他到处惹是生非,总要给他一点教训,叫他安分一些,这些事你不必操心。”傅清月憋憋嘴,转过头继续看河面那些挤得慌的河灯,随着年岁的增加和阅历渐长,她发觉自己其实挺没用的,好似满肚子的委屈,也受了别人的欺辱打压和迫害,可就像个小媳妇一样,哭一哭就完事了,顶多对身边的人发发脾气,说一些狠话,什么也做不出来。“吕宽回京的缘由是董煜跟你说的吧。”王文谦问。傅清月无声地点头,后知后觉,“你怎么知道的”“这也不难猜出,总共知道的就那么些人,逐一分析排查,大约只有他会这么着急在你耳边传话。”王文谦把她的手拿过来,放在手中有一搭没一搭地捏着。傅清月又沉默地没有说话,虽然董煜有心透露这个消息给她,可她真正要过来也不全是因为他言语一激,吕宽回京的缘由,只是一个。见她闷不吭声,王文谦又问:“你哪里来的那些旁门左道的东西”知他提的是迷药的事,傅清月脸一红,不敢看他,嗫嚅着不说话,她肯定不会说这些都是凝香给她,当然,是受她胁迫才给的。“以后不要用了,谁都不能用。”他的声音低沉磁性。傅清月脸颊瞬间如火烫,想起那晚,那个火热霸道淫靡的夜晚,他的强硬勇猛,温柔占有,每一个画面都让人脸红心跳。那晚她在给海生的那坛糯米酒中,加了迷药,那药不是极霸道伤人的药物,只是让人睡得更沉更久而已,傅清月不太懂药理,怕海生他们这样身强力壮的年轻男子,容易醒来,所以她加的分量有点重。给王文谦的茶水中也是添了药的,只是他没有上当,对她留了心,傅清月当时也是多想了一层,在自己的身上都涂抹了大量的药粉,幸得那些药粉无色无味,混在珍珠膏里面,根本就没有引起他的怀疑,谁会想到,她会用自己的身体作器,来这么一招后来他睡下之后,她又在油灯里添了香,才让他一觉睡到第二天的中午,让她有好几个时辰赶路,他再追,也是颇费力气的。忽然,手背上一个温热的触觉,轻轻一吻,让傅清月心头一颤,要抽回手,可他抓得死紧,根本就抽不动。他好笑道:“怎么,现在觉得要害羞了那晚可是热情如火。”傅清月洋怒地瞪着他,他脸上似笑非笑地痞子表情,让人哭笑不得,这还是她认识的王文谦吗是不是男子一旦脱下表面的那层皮之后,有时候就表现得很坏,很下流呢“阿仲,你有没有觉得我有时候心性不稳,有时候歇斯底里,乖张无理,性格有些阴晴不定,暴躁无常,让人琢磨不透,难以亲近”傅清月忽然问道。见她正色严肃,知道她要跟自己掏心挖肺,心中一暖,没有表达,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目光带着鼓励地倾听。傅清月望着河面上的粼粼波光,长安城今年的冬天并不寒冷,可她似乎走进了那些寒冷的记忆,手脚止不住的有些发僵发冷:“我也是逐渐发现自己有这个毛病的,有时候受什么东西激一下,我就会变得很激动愤怒,自己都难以控制,事后又很后悔,就像那晚在郁林郡。”她肯跟自己敞开心扉,王文谦的心终于有种落在实处的感觉,因为自从他被这个女子勾得魂牵梦绕之后,他感觉跟她一起,明明离得很近,可有种咫尺天涯的感觉,他在商场摸爬滚打数十年,也算是识人无数,看人也能看出几分真实,可有时候,他就是看不透她,看不透这个妙龄少女,她的内心到底在想些什么。“那你觉得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毛病”王文谦轻声问。“有些事,我从来没有告诉过别人,包括大哥,姐姐,甚至是他,他们都不知馈彼坪跽飧鏊游炊员鹑怂倒氖氯盟芡纯啵岩云舫荨眉毛鼻子都皱成了一团,迟疑片刻后,她才缓缓开口:“是我母亲,她终日关在佛堂念经,她一直住在侯府最偏僻的角落,平时也没有人走近,她也不允许别人打扰她。我还很小的时候,有一次,不小心进去,被她抓住,我知道她是我母亲,因为逢年过节的时候我偶尔也会见到她。”“只是,你们不知道,她好像不太正常,她总是打我,折磨我,各种方法,不会留下明显的伤痕,有时候是言语谩骂,难听极了,我总是想方设法地避开她,可她总有办法让我乖乖到她哪,接受她的折磨,估计,这要是对外说出来,也没人会相信。”眼泪无声地汇聚,凝结成滴,汩汩而落,她估计是怕极了,眼睛睁得大大的,双手抱胸,隐隐发抖。大宅门里面龌龊阴暗的事他也有所耳闻,有些听了另人发指,可亲身母亲折磨自己的亲生女儿,倒是少见。“别怕,都过去了。”他柔声安慰。“过不去的,这些东西就像是刻在我的心里,我的脑海里一样,你不知道,我母亲发狂的时候,她就让我站在一边,不能动不能说话不能闭眼甚至不能哭,眼睁睁地看着她把所有的东西摔得稀巴烂,把所有的衣服撕裂成条,我目睹整个过程,有时候看着她伤害自己时,我忍不住跑过去阻止她,她像忽然发现新的折磨对象一样,把那些痛苦全部加注在我的身上。”王文谦越听眉头皱得越紧,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母亲,怎么的一个家庭“最可怕的是,她有时候又很正常,对我关怀备自,我病时甚至整夜地守在我身边,她对大哥姐姐全无一点异样,只是在别人眼中,她至多是一个淡漠冷清的母亲,独独对我,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后来大了,她对我的打骂少了些,再后来,她逐渐清醒的时候也越来越少,直到她离去。”她把压抑在心中多年的秘密说出来,好似说出口了,事情就远远没有想象的那么糟糕,当然,她没有把自己不是傅侯爷亲生的事情说出来。其实,她肯说出这些事,内心的某一处,已经是能体会和明白母亲怪异行为的背后,那些苦楚不为人知感情的影射,虽然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母亲与她的生父还有傅侯爷间,又是怎样的纠葛恩怨过往,可逐渐长大,经历感情,大约事情都有相通的一面。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她害怕自己控制不了这样的心性,变得跟母亲一样,所以她才执意来长安一趟,虽然这只是无根据的担心。、浪迹天涯对于事情的原本真实还原已没有那么重要,她把内心的想法感觉说与他听,算是向他敞开心扉,愿意相信于他,更重要的是,这种稚龄的伤害对她以后的人生,还会带来什么样的恶果,不得而知。王文谦略沉吟,握着她的手道:“既然你已经知道这些事情可能是罪魁祸首,也没什么可怕的,圣人有云修身养性,大约每个人身上都有缺陷弱点,那我们就时刻注意控制,修养身心,但凡做大事的人,都是性格极为隐忍坚韧的人,我们无需做什么大事,可只要努力,就能把它控制好,对不对”闻言,傅清月眼眶一红,老天爷待她毕竟不薄,有这样的一个男子愿意倾听她那些乌七八糟的话,愿意真心为她,包容她,帮助她。人生伴侣,大约便是如此吧。翌日,傅清月和王文谦一起上了雲山书院,用傅清月的话说,她只是向故人问清几个问题,没什么好隐瞒于他的,可他明白,每个人都有过往隐私,何必夹在已经过去的人和现在之间,他也相信她,遂在进入密道前犹豫了一下,决定在茅庐处等她。毕竟那是一段刻骨铭心伤筋动骨的过去,嘴上说得轻松,可真要见面时,手脚依旧轻颤冰冷,傅清月扭头看了一眼王文谦,他依旧文雅温和地站在那,眼含鼓励,嘴角噙笑,宅心仁厚。茅庐修在雲山西北面的半山腰上,参天古树,叠翠环绕,道路崎岖,如果不认识路,是很难发现并找到这里,王文谦虽不懂奇门八卦的异数,可他发现如没有傅清月带路,他自己要从这里出去,恐怕也要费些功夫。茅庐的密道通往雲山书院的藏书阁,她记得以前总觉得这里新奇好玩,如今想来,这大约是他和老师秘密商量事情,为了方便和避人耳目早早就设定好的密道,怪不得她半夜到藏书阁找书,会遇到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