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李琴这个老女人,怎么还玩儿这种把戏明明是见不得人的交易,偏偏被她说得情真意切,还真爱,我天”“我可没想跟谁做什么交易。”“你要是厉害点儿,完全可以不牺牲自己而得到一些好处。男人嘛,要的不就那几样么,能给的就给,不能给的自己守住,说实话,跟那种阶层的人接触多了总归是有益的。”商秋说到“那种阶层”的时候做了个抬高的手势。童妃意听得云里雾里,“你的意思是,让我去给人家当情妇”商秋翻了翻眼皮:“拜托你不要一副惊呆的表情行吗什么情妇,又没让你跟他上床,就是交个朋友而已你现在不是缺钱用么。”她哭笑不得,“以前看八卦杂志,老是见到某某女明星公开和有妇之夫来往,那时觉得三观都颠覆了。我没法想象这种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商秋说:“那些玩女明星的富商都长成什么样了,你就知足吧。我猜现在指不定有多少小姑娘羡慕你呢,这个温先生除了年龄大点儿,要钱有钱,要长相有长相,我听说气质还很不错,你自己可要想好了。”“我觉得我现在赚的钱也够花。”童妃意义正言辞:“倒是你,都从良这么久了,花花肠子还没洗干净呢我警告你,再敢诱良为娼,我就跟你绝交。”“笑死了,你若意志足够坚定,还怕别人引诱”商秋不以为然。“就是因为经不起撩拨,才要时时刻刻警惕啊。”童妃意说:“毕竟我都孤单这么多年了,要是忽然出现一个人对我好,我怎么可能抵抗得了呢。”不知是不是在神仙林浸淫了太多游离于道德边缘的事情,她现在发现自己以前以为的那些原则其实非常浅薄。或许归根结底,女人终究脆弱,需要呵护,需要体贴,哪怕那个肩膀只能依靠一两分钟,她也想歇一歇。又或许,曾经给过她肩膀的人,现在已经变成他人的依靠,她终于明白有些事情真的早已结束,那么无论她今后选择何种方式生活也都无所谓了吧。反正,也没人会在意了。距离康泽辰和萧漫的婚期越来越近,童妃意估摸着,除去必要的开销,她手头的钱还能给新人包个大红包,如此也不枉朋友一场,以前对她那么好过。这天晚上喝得有点多,跑了两次卫生间,吐得眼泪汪汪,胃里火辣辣地疼。凌晨一点走出神仙林,幽凉夜风迎面拂来,脑袋持续钝痛,脚底虚浮,她扶着路灯站稳,正要抬手招计程车,旁边却走来一人,扶住了她的胳膊,“妃妃”她头抵在灯柱上,斜歪着撇过去,“温先生,你怎么在这儿”“刚刚在公司加完班,路过。”他今天穿了件深蓝色的衬衣,显得轮廓深邃些许,身上仍旧那股清淡的古龙水的香气,若有似无萦绕过来,让她觉得莫名温暖。“你是要回家吗我送你吧。”他搀着她走向停在前边的车,童妃意踉踉跄跄,听见他忽然笑说:“差点没认出你来。”是啊,换下那身妖冶的制服和高跟鞋,她就平凡的不能再平凡了。温先生开一辆黑色奥迪,车厢宽敞,温度适宜,童妃意报上地名之后就觉得昏昏欲睡,嘴里却还不忘礼数,“真是麻烦你了。”“别客气。”他工作至凌晨,似乎也有些倦意,嗓音沉沉的,却始终保持着温和周道,“抽屉里有矿泉水,你要喝吗”“不用,谢谢。”童妃意打起精神,盲目地找了个话题,“你最近是不是很忙好像很久没有在神仙林见到你了。”话一说出口她就后悔了,这什么跟什么啊,跟调情似的。“的确有点忙。”温先生语气里带着些许笑意:“不过我记得我们四天前才见过。”“哦,是么。”童妃意傻笑掩饰。车厢里一时沉默,她忽然想到了什么,打开背包,将里面厚厚的一个信封拿了出来:“这个我一直想找机会还给你。”“什么”“这段时间你给我的小费。”这下彻底沉默了。童妃意把信封放进置物箱,“其实你不必顾虑我的自尊心,在那种地方工作本来就是为了赚钱,我喜欢钱,需要钱,也不觉得丢人。”“既然如此,现在这样又是为什么”她想了想,“其实你每次过来消费,我都能拿到不少提成,那些已经足够了。”温先生很浅地笑了下,不置可否。童妃意瞅他那神情,大概觉得她在玩什么欲擒故纵吧。她也明白自己这个举动有点像电视剧里烂俗的把戏,但她的心态就是这样,平时客人给小费的时候她绝对会毫不客气地收下,因为那是她该得的报酬,但温先生的行为让她觉得有些别扭,金钱一旦参杂了情分,那就不太好意思收得心安理得了。更何况他对她不错,甚至有些维护。每次他来,童妃意只用坐在他身旁,听他和别人说话,偶尔递个打火机、烟灰缸什么的,大半个晚上一晃就过去了。要是客人们都像他这样该有多好。童妃意想着想着,眼皮子越来越重,起初还能强撑着警醒,后来就这么在座位上睡了过去。由于醉酒,这一觉睡得很沉,但始终在陌生人的车上,她没有安全感,两手下意识紧紧抱着背包,一动不动。不知过了多久,她醒来,看见车子停在桐花巷口,老旧的路灯立在斑驳的墙角,几声蝉鸣隐约透进来,夜空布满繁星。温先生安静地坐在旁边,低头用手机查阅邮件。头顶小灯亮着,他目光低垂,显得眉眼狭长,下颚线条流畅且优雅,作为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真是保养得非常不错。看看手机,天呐,已经三点半了,“温先生,”她感到抱歉极了:“你怎么不叫醒我。”他捏捏眉心,戴上眼镜:“你睡得沉,我等一下也没关系。”“真不好意思,耽误你的时间。”他没说话,童妃意下车道别,他跟了下来:“这条巷子太黑了,我送你到家。”“不用不用,”她忙摆手:“我都走习惯了,真的不能再麻烦你了。”温先生笑:“反正已经麻烦了,我不介意被麻烦到底。走吧,就当是长辈的关怀,别再推辞了。”她无法,只能与他并肩走入那幽深昏暗的桐花巷,四周蝉鸣寥寥,夜风微凉,她酒气已散,忽然感觉与这样一个温润谦和的男子走在凌晨的老巷子里,是多么安静舒服的事情。“妃妃,”可惜他打破沉默:“你从小住在这里吗”“没有,”童妃意恍惚过神:“后来搬进来的。”“不会害怕吗”“习惯了。”她拍拍背包:“而且我带着防身的东西,坏人想欺负我也没那么容易。”他发出轻轻的叹息,她也不再说话,只感到有些失望,因为忽然想起了陈月深,想起许多年前他们走在这条巷子里,他才是真正的静水深流,仿佛与这深蓝的夜融为一体,每次都是她想尽办法逗他说话,两人才得以交流。其实她很喜欢那时候的自己,青春张扬,精神充沛,可惜经历过陈月深以后,再也无法对别人调动如此盛大的热情了。不多时,温先生送她到家,自己独自返回,童妃意目送他离开,偷偷松了一口气。还好,他没有要求进去坐一坐,否则她也不知道自己会如何应对。这些日子的接触,他为她做的那些已经非常了然,他是喜欢她的。童妃意也不是没有考虑过商秋说的那番话,她必须承认自己孤独已久,也必须接受自己脆弱无能,她累了,想找个男人依附,即使是当第三者,又有什么关系呢。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比预想中来的更快些。转眼到了八月十九,明天是七夕情人节,也是康泽辰和萧漫的婚期,童妃意原本想请假一天,早早休息,第二天好精神百倍地去参加喜宴。谁知一大早就接到了温先生的电话,说他今晚会带几位贵客去神仙林坐坐,而且有话和她讲。童妃意心里咯噔一下,知道他要挑明意图了。晚上八点半,夜总会里男男女女,歌舞升平,她从更衣室换好衣服出来,在化妆间慢慢整理妆容。今天穿的制服是上星期新到的一套,仿海军军服,短款白色上衣,配深蓝色短裙,露出一截纤软的腰肢,头上还戴着军帽,看上去非常内涵,其实比起其他系列的制服,这已经算中规中矩的了。化好妆,得知温先生一行人已经进入会所大门,她便立刻赶到包房,规规矩矩地立在门口,等候客人的光临。不一会儿,果然见李部长陪着他们从走廊那头说说笑笑地过来了。温先生走到她跟前,轻声说:“你今晚早点下班,我们好好聊聊。”她没说话,见他进去了,暗自做了个深呼吸,扬起笑容,继续接待他身后的男子。一抬头,“晚上”那个“好”字哽在喉咙,没能发出声来,因为出现在面前的人太过令她震惊,以至于她能做的唯一反应就是瞪大双眼,僵在当下。怎么会这样温先生口中的贵客怎么会是陈月深作者有话要说:不想给童妃意洗白,品德高尚的人当然存在,但我更愿意塑造不完美的人格,似乎残缺更符合大多数真实的人性。说个关于第三者和二奶的题外话,我多少接触过或者听说过这类人和事,亲人里也有遭遇第三者破坏而失去婚姻的,那时觉得小三简直是不可原谅的败类,如果我身边的朋友去当小三,我一定和她绝交。可是当事情真的来到面前时,完全就变了样。有此感慨是因为最近得知我的一个好友当了第三者,她非常痛苦,也不知能和谁倾诉。原本该指责她的我,却并不觉得她犯了什么大错,只是稍微吃惊了一下。好在她和那个渣男已经分开了。回到故事里,前边提过童妃意有时缺乏管束自己的能力,所以才会产生那种不顾道德的想法。尽管只是个想法,没有成行。而在现实中,我认为爱情的伟大之处并不在于不顾一切,而是在于为对方忍受一切。这句话送给我的好友。s:下章争取星期二更。第21章 第二十一章夜晚的神仙林仿佛大千世界里妖冶盛开的花朵,鬼魅颓靡,如同幻象。世间男女踏入这幻境里,被音乐催眠,被灯光迷惑,被酒精麻痹,醉生梦死,精疲力竭。有多少人能够始终保持清醒呢童妃意身在其中,也不知自己是副什么样的德行,恐怕好看不到哪里去。只是此时此刻,心里多少有些震动,想要夺门而走,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可她什么也不能做,唯有留下来面对这一切。可眼前的一切又让她消化不了,难以平静。偌大的包房里,女孩的歌声千回百转,缠绵绕骨,唱尽了相思难舍的情意,一声一声直酥到骨子里去。男人们眼底的迷离又多了几分,各自搂着怀中的女人,各自消遣。童妃意瞥向沙发中间的陈月深,光线朦胧,看不起他的表情,只见他揽着身旁女子的腰,就着她的手一口干掉了一杯烈酒,引得女子欢呼叫好,仰头在他侧脸印下一吻。他忽然抬眸朝她望过来。童妃意像被人扼住了喉咙,呼吸一窒,仓皇别开了目光。“妃妃,”温先生凑近:“你怎么了不舒服吗”她笑笑:“我没事。”心里堵得慌而已。她想起刚才在门口,陈月深看她的眼神,先是无比惊讶诧异,然后竟变成了愤怒。童妃意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他愤怒什么呢,就算她掉入这泥沼,就算自甘堕落,又与他有什么关系呢。事实上他这副逢场作戏的模样何尝不是令她愕然,想到数年前,他们还没分开的那段时间,他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不过当时是他陪客户喝酒,而现在反过来,是别人陪他。童妃意觉得有些讽刺,某种自我厌弃的感觉不断在胸口撞击着,让她有些想吐。真是可笑,自重逢那日起,他就像个照妖镜一样,让她一次又一次原形毕露,那些落魄和窘困,连半点掩藏的机会都没有,就这么曝露在他面前。他会怎么想她呢白天是灰头土脸的奶茶小妹,晚上是浓妆艳抹的夜场公主童妃意无奈地笑起来。酒过三巡,她中场出去拿了几支ad beer,回来时却见陈月深坐在她方才的位子上,正和温先生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什么。她默不作声地走过去放下托盘,听见他漫不经心地问了句:“这是什么酒。”没有点名道姓,她也知道他这是在问谁,于是回了声:“啤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