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还有一点人的心肝,钱家老人小儿有什么罪过,竟被你斩首于市。古往今来,还未有如此残暴的畜生”殿中的武将,眼见侯玄演受辱,拔刀越众而出,几十人将他围在中央。黄宗羲不愧是根正苗红的东林二代,浑然不惧,仍然大骂不止。李好贤一脚将他踹到在地,举刀作势要砍。王夫之和一众文官都急道:“不可刀下留人。”黄宗羲将脖子一梗,一副大义凛然,等着英勇就义的烈士模样。侯玄演看得一愣一愣的,这是什么路数,简直是拿命在表演啊。怪不得东林党能在明末的官场上混的风生水起,搅风搅雨,他们这些人确实有一套。他站起身来,背着手说道:“当初蔡邕哭董卓,王允不顾众人反对,将他一刀砍了。本督比王允气度要大,你进来寻死求名,我偏不如你意。你嘴尖舌刁,迂腐寒酸,有一个身份最适合不过。来人啊,见他推出去行宫刑。”黄宗羲一听吓破了胆,当即破功,双腿一软差点瘫在地上。两个全身甲胄的士兵进到殿中,将他拖拽出去。侯玄演冷声道:“本督等着你效仿司马迁,给老子来一个奸臣列传,你可要争气啊。”第一百零八章 晋爵不加官王夫之和黄宗羲是多年的好友,一听老友将被处以极刑,赶忙求情道:“小侯大人,黄宗羲虽然有错,但是罪不至此啊。还请大人念在他一心救国,是个反清义士的份上,饶过他这一次吧。”侯玄演将他按在椅子上,笑着道:“老王,你听我跟你解释,再来说他有没有罪。”他走到殿中,武将们纷纷收起手中武器,回到座位。这些人可不管你是什么士林领袖,文坛巨子。在他们眼里,侯玄演是带他们连战连捷的统帅,是全军的主心骨。侯玄演轻咳一声,看着殿中一些人焦急地神色,暗道这个黄宗羲声望不小啊。他小心谨慎的性格,终于有了作用,事先请示了隆武帝,说起话来就硬气多了。就算是天塌了,有皇帝在上面顶着,隆武帝没有实权,但却是海内公认的皇帝,这块招牌好使的很。“钱谦益、赵之龙、王铎这些人,献城投敌,将南京城拱手相送。可以说就是这群贰臣贼子,葬送了半壁江山。从此之后,江南常州、镇江、无锡、苏州、杭州,再没有人抵抗。这些人投敌前声望越高,起的反作用就越大,罪孽就越深重。本督诛杀这些贰臣家小,那是上奏过天子的,只为了警示世人,止住遇满而降的风气。这件事一来合法,二来合理。这个腐儒于闹市为汉奸张目,又来殿上辱骂国家大臣。不但是欺君罔上,置陛下旨意于不顾,更是破坏反清、阻挠北伐大计。这样的人,本该杀之以儆效尤,然而本督仁慈,念他尚有一丝气节,饶他狗命。只希望他能幡然悔悟,不要执迷不悔,今日权且寄下这颗人头,若是再有只言片语,扰乱我军民锄奸,必不轻饶。”众将士哄然叫好,王夫之长叹一声,坐到椅子上,默然无语。钱谦益、王铎等人在金陵树大根深,有很多故旧就在今天的宴席上。他们虽然畏惧侯玄演的权势,不敢和黄宗羲一样破口大骂,但是心底也存着不满。陪坐末席的屈静源,和王铎是挚交好友,听完侯玄演的话,冷哼一声。本来武将还在叫好,他冷哼一声应该没人发现,谁知道不凑巧的事正好大家都安静下来。这一声冷哼就显得格外引人注目了。侯玄演一看,这个人本来一脸的怒容,他的座位几近门口角落,本来没人注意。现在大家都向他望来,屈静源有些发福的白胖脸面上,浮现出红色。侯玄演笑道:“这位大人有什么异议么”屈静源的性格,一向是刻板守旧,在家中和家人都不苟言笑。妻妾稍有嬉笑俏皮的表现,就会被他一顿训斥。若是让他主动站出来,大声驳斥侯玄演,他是没有这个胆量的。但是入籍那侯玄演主动问他,一生好个名声,自认为是正人君子的屈静源万万不会认怂陪笑。他的身体里,就没有认错这个基因。屈静源极有骨气地又哼了一声,问道:“大人口口声声已经请奏过陛下,可有什么证明”侯玄演笑吟吟地问道:“这位是”专业旁白吴济坤马上站了出来,生怕别人抢了他的活,说道:“大人,这是应天府的屈静源,他家祖传的田产遍布应天。”侯玄演一拍桌子,突然翻脸,怒道:“老子一个封疆大吏,跟陛下的书信往来,都是国家机密大事。难道要和你一个地主汇报么”屈静源脸上挂不住了,红的发紫,一直以来养成的倔强性子,让他不管不顾,声音紧张到尖细:“只怕你没有证明,在这里枉造圣意,陛下如此圣明,岂能容许你滥杀无辜。”侯玄演气极反笑,不怕死的人这么多,他刚想下令,一个亲兵不传而至,拱手道:“督帅,福州来了位小公公,要督帅出去接旨。”众人望向侯玄演的眼光,顿时多了些艳羡,他收回金陵,当今陛下为了笼络手握实权的大将,根本不吝惜自己的高官显爵。两广的丁魁楚、陈邦傅平定了靖江王僭越自立,都被封为伯爵。侯玄演压下心头的怒火,来到殿外,率众跪地接旨。旨意言简意赅,先是大肆表彰了侯玄演的功绩,然后加封他为吴越伯。小太监宣读完圣旨,一脸谄笑,道:“恭喜伯爷,贺喜伯爷,万岁爷亲自让小人带话给伯爷,望吴越伯去一趟福州,好与陛下一见。”侯玄演听完圣旨,心中万分不满,自己的爵位虽高,却没有见到官职提升。要知道他以前的官位是江浙剿恢总督,如今自己的地盘已经到了应天南直隶,早就超出了江浙一带。若是自己以江浙总督的身份雄踞金陵,就有点底气不足了。这里面八成是郑芝龙那个老王八在搞鬼,侯玄演心中恨得牙根痒痒,脸上却一点都看不出来。他笑道:“小公公带我回复陛下,就说微臣安顿好金陵防务,不日就将启程,前往福州面见陛下。一来共叙君臣情义,二来与陛下商讨北伐事宜。”小太监笑了笑,说道:“陛下除了圣旨,还有一道口谕,说:侯卿征战在外,不必事事向朕请示,特许侯卿家便宜行事,可任免防区官员,诛灭贰臣贼子。”此言一出,殿中惊呼一片,屈静源面如土色抖似筛糠,瘫坐在地上。其他人则满眼冒光,盯着侯玄演,希望能混个好的官位。侯玄演乜视着屈静源,冷笑一声,说道:“现在你可信了”、屈静源不敢回话,也不想认怂,只是那副难堪畏惧的样子,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害怕了。听着周围窃窃私语,屈静源知道他好不容易半辈子积攒的名声,今天算是彻底崩溃了。侯玄演并不打算继续跟他为难,一个手里握有大片田产的士绅,将来自己施行“一体纳粮”的时候,有的是时间跟他斗。他的心思还在圣旨上,福州既然不给自己升官,那老子就自己给自己升。侯玄演打定主意,回到座位上,说道:“十三个狗汉奸被诛灭三族,是“罚奸佞”。诸位随我一路打来,功勋卓著,明日文武百官,齐聚旧王宫,咱们“赏有功”。”众官员尤其是苏州、常州来的,无不振奋。侯玄演心中暗道,你不升我官,我就把手下都升起来。水涨船高,还怕你架空老子第一百零九章 乡亲们,北伐军成立啦秋风飒爽,天高云淡,演武场上一片肃杀的气氛。初秋的天气,本不该如此凉爽,但是这些年来整个神州都冷的格外的早。金陵的文武官员,还有专程从苏州赶来的官员,齐聚旧王宫的校场上。三军司命大旗迎风烈烈,昭示着上首侯玄演的督帅地位。伴随着苍凉的号角声,城外夏完淳的骑兵,奔去校场,卷起尘土飞扬。眼看三军聚齐,侯玄演站起身来,对着身旁架子上摆放的圣旨,抱拳遥祝。一边扬声道:“我本是嘉定一书生,生不逢时,恰遇建奴犯边,社稷倾覆。奸贼屠我乡里,削我父首级,挂在城头。我与清狗,既有国仇,又怀家恨值此危难之际,陛下遥授节帅之印,要我剿恢江浙,收复故土。我有何德何能,受此重任之后,食难咽寝难安,唯恐有负陛下所托。好在有诸位齐心辅佐,更赖三军用命,夺苏杭、取金陵,杀博洛、俘多铎。至此剿恢江浙之计,业已完成。然而还没到你我举杯庆祝的时候,北方仍在铁蹄之下,关内外胡风腥膻,同胞为奴做婢,供人宰杀驱使。多难之秋,正是你我奋发之时,今日本督在金陵,太祖高皇帝下葬之地,厉兵秣马组建新军。为的就是北渡中原,扫清鞑虏,恢复中华。咱们何其有幸,能助当今圣上,成太祖高皇帝当年驱逐蒙元的功绩。”台下众人顿时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组建新军就意味着如今整个侯玄演麾下的兵马大权,要重新规划了。侯玄演轻咳一声,台下众人安静下来,竖起耳朵听他继续说。“我等志在北伐,此事须时时谨记,不得有片刻懈怠,所以新军就叫北伐军”“北伐军下设四营,苏州有太湖环绕、河道纵横,原苏州兵马和吴易太湖水军,并做水字营,驻防苏州府。由朱大典任总兵统领水字营、吴易为副总兵。”朱大典本是文官,近些日子率兵打仗,正好穿了一身盔甲。他和吴易一道出列弯腰领命,接了水字营的军旗和将印。侯玄演接着道:“常州城和满清鞑子兵一道,焚烧殆尽,化为轻烟。原常州驻守十万兵马,并做烈火营,驻守常州府和镇江府。李好贤”“末将在”李好贤眼中流光溢彩,脸上血气翻涌涨得通红。“你是常州总兵,烈火营由你执掌,给我守住镇江,战事一开,寻找机会直取维扬。”李好贤没想到自己这么受重视,抬头深深地望着台上的侯玄演,慨然道:“末将必为督帅肝脑涂地”“咳咳,是和本督一道,为国家肝脑涂地。”侯玄演老脸一红,这厮说话不知道分个场合,你要为我肝脑涂地,就私下跟我表忠心嘛,政治觉悟太低了。人群中的顾守正,一脸的急促,左顾右盼。他的身躯挺拔,虽然瘦削,但是个子高。侯玄演站在台上,瞧得一清二楚,说道:“顾守正。”“下官在。”“你身为常州知府,重建常州的重任非你莫属,王夫之做常州通判,和顾守正一道,在常州率领你们治下百姓,重建家园。所耗费钱粮,做成账目,报上来让我看看。”顾守正欣然领命,很快就找到王夫之,交头接耳地探讨起来。侯玄演神色一正,扬声道:“金陵四面环山,原金陵兵马设巨木营,戍卫金陵及周遭郡县。由南京总兵阎应元统领,青龙山周文武捉拿多铎有功做副总兵。我们刚刚打下金陵,周围还有很多势力,你们要收编清剿,这里是重中之重,容不得一点闪失。”阎应元和周文武出列,领了将印,他们的手下几乎全是收缴的降兵,和山上的义军。阎应元并没有一丝抱怨,他可以领着老人孩子一起上阵,守卫风雨飘摇的江阴三个月,自然也有信心操练好这样一支战力并不弱的军队。“夏完淳所部骑兵五千人,为风字营,驻防太平府。”夏完淳出列之后,侯玄演走下台来,按住他的手说道:“你到了芜湖,编练新军,刻不容缓。”夏完淳点了点头,带着将印率众离去。太平府被顾炎武和郑遵谦趁虚而入,如今还没完全平定,他急着率兵前去助战。阎应元驻防金陵,侯玄演就将他的老搭档,江阴陈明遇任命为南京知府。这本是国之重地,要由朝廷商议决定的大事,但是侯玄演因为不满自己加爵不升官,所以大肆封管。自己的手下都摇身一变,位高权重,而且自己还有皇帝口谕,名正言顺。“国家危难之际,本督愿与诸位同僚同心协力,共扶社稷。”众人纷纷起立,各自表决心,侯玄演目光所到之处,都是自己的心腹。这让他心中大定,今天这场盛会,是历史上从没有的局面。这也就说明了,原本的屈辱史是可以改变的,他没有理由不振奋。人散去之后,侯玄演叫住了阎应元和陈明遇,将他们喊道自己身边。侯玄演找了块青石板,一屁股坐上,弯着腰说道:“这件大事做完了,我要去一趟苏州,然后南下福州面圣。金陵的防务重于泰山,我就交到你们手中了。”陈明遇眼里闪过一丝忧色,蹙眉问道:“小侯大人,福州郑芝龙,原本是个海盗出身,粗鄙至极。大人身系苏杭安危,手握南京金陵,难保他不眼红。此去福州,不可不防啊。”侯玄演眯着眼,抬起头享受着凉风习习,随口说道:“郑芝龙区区一海盗,趁势而起,不过是个庸庸碌碌的小人。哪里有凤凰畏惧鸡喙而不落地的道理,我就算到了福州,他也奈何不了我。只要你们守住我的家底,我在福州朝堂上横着走。”陈明遇还想劝说,阎应元一把将他拽住,说道:“督帅放心,我们这一次定保住金陵。”侯玄演知道他还为没守住常州,耿耿于怀。但是侯玄演也没打算开解他,一个良将是不会因为过往的失败而影响当下的。他站起身,拍了拍屁股,望着南边说道:“攘外必先安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