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在秦淮河的花魁手里。卞玉京更是其中的翘楚人物,所以稍微露了一手,就在内院混的风生水起。只有黄樱儿心不在焉,如果说女孩儿爱美是天性,黄樱儿就是个逆天之人。经常的随意扎一个男人家才有的拢发,穿衣打扮也以轻便为主,好在她天生丽质,底子足够好,反而有一股英姿美感。黄樱儿第一个看到侯玄演,笑着说道:“夫君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侯玄演最宠的就是她,当着这么多人,上前摸了摸黄樱儿的秀发,将手里随手折的鲜花插在她的发髻上。众女这才回头,瞧见侯玄演来了,卞玉京也站了起来,将个半成品的胭脂放在那里不管了。卞玉京给侯玄演让出座位,潇潇和霁儿抢着上前,一人一只胳膊,簇拥着他坐到中间。侯玄演笑道:“今天没去宫中,天气太热了,岭南进了一些荔枝,我带回来分给你们吃。刚在城郊送行,出了一身汗,我去沐浴休息一下,一会日头下去了,我再去宫里一趟。”潇潇和霁儿仗着自己半奴半妾的身份,伺候主人沐浴洗澡是本分,其他人不好跟她们抢。侯家后院两个胸脯最饱满的侍女,喜滋滋地揽着他的手臂,说道:“奴婢伺候老爷沐浴。”第二百六十六章 狼烟再起文渊阁内,马士英捧着一本账册,详细地讲解着这一年朝廷的支出与收入。“隆武二年,各地上缴五百二十万两白银,铜钱三千一百万文,田赋米两千万石,糟粮四百万石。其中白银多半为商税,国公爷开了松江海运,让咱们国库充盈不少啊。”张煌言也一脸的笑意,抿了一口茶水,慢条斯理地说道:“马大人这话没错,天启元年,整个天下的税收也不过和我们相差无几。如今四面用兵,国库竟然尚有盈余,足见成效。”侯玄演笑道:“松江只是一个开头,龙潭港启用之后,南直隶一带的客商往来如云。今年只是一个开始,相信我们以后会越来越好。那鞑子有八大皇商,泯灭祖宗之光,全心全意为异族献血,到了不过是些庸碌小辈,抵不上我金陵一个吴济坤。”龙潭港的修建,真的是修在了侯玄演的心坎里,可惜的是郑芝龙仍然霸占整个东南沿海,商路到了那里就堵上了,不然获利还要翻倍。想到这里,侯玄演低声咒骂了一句,正好被马士英听见。马士英顺杆而上,说道:“郑芝龙这一次胆量见长,我们都拿下了肇庆府,他还恬不知耻地霸占着广州府。当初他出兵,打得旗号是剿除叛贼,这下叛贼都快被押到金陵了,他还强占州府,明明就是心存异志,想要列土封疆。”一说起郑芝龙,文渊阁内的欢快气氛瞬间消失了,这是整个南边这半壁江山,最大的一颗钉子。荆襄会战之后,大小几次战役,将川黔云桂盘踞的各种势力,犁庭扫穴一般,清扫了一遍。朝廷的政令所到之处,前所未有的高效,唯独到了郑芝龙控制的地区,朝廷如同摆设。福建上至官吏下至百姓,但知有郑芝龙,不知有朝廷。俨然就是一个化外之国,而且郑芝龙不指望收民之税敛财,反而是福建百姓多承他的恩泽,从海中捞金。所以长期下来,郑氏一家在福建声望越来越高,百姓也都十分拥戴。侯玄演叹了口气,说道:“最近郑氏倒是挺老实的,除了霸占广州府之外,没有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前些天,郑芝龙还进贡了一批南洋奇珍,恭贺吾皇降生。”一直在旁边听着的陈明遇,插嘴道:“郑芝龙久为贼人,这么安分怕是有蹊跷,会不会在密谋大事。”三个人相对一笑,马士英说道:“陈阁老放心,郑氏强在水师,可他的老巢在福建,相对朝廷用兵,无异于以卵击石。实力差距如此,谅他有什么诡计,也只能保住自己而已。”侯玄演内心赞同马士英的说法,他也想不到,远在东南和满清相隔几个省的郑芝龙,会想到和满人联合。顾及到陈明遇的颜面,侯玄演故意岔开话题,问道:“丽亨在庐州府,自从孔有德从大别山撤军之后,一直没有战事。也不知道将士们在那里有什么短缺的,这些天可有书信往来”陈明遇性格豁达,笑道:“他那个人,当着面都说不到三句话,哪里还会写信。”庐州府天柱山下,厚土营的大帐内,阎应元和周文武相对而坐。阎应元的脸上,依旧是面沉似水,他的这种独特的气质,时下被称为沉稳大气,再往后两百多年,人们往往称呼为面瘫新皇降生的消息传来,阎应元上表致贺,还上贡了庐州府产的一套文房四宝。周文武添了一杯茶水,送到阎应元身前,问道:“将军,北伐四营风火水土,风字营就不说了,南征北战,从不缺席;烈火营鏖战荆襄,功勋卓著;水字营掀开北伐,渡江拿下维扬。就剩咱们在这里,相持于此,寸功未建,弟兄们暗地里都在嘀嘀咕咕,长久下去,士气不利啊。”阎应元端起茶水,抿了一口,默然无语。他早就感觉到了,侯玄演用人是有考究的。不管他到了哪里,烈火营都紧随其后。先前侯玄演在苏州,烈火营驻守镇江,快马一日就能赶到;后来荆襄鏖战,放着就近的厚土营不用,从镇江调烈火营入湖广;如今烈火营驻守扬州,也是四营中离侯玄演最近的。侯玄演身边的亲卫,几乎全部出自烈火营。虽然辎重、官职、爵位上,侯玄演一视同仁,但是亲疏有别。天下谁都知道,李好贤是越国公的心腹爱将,侯玄演不止一次,得了好的骏马盔甲,都赏赐给了李好贤。烈火营前身是江浙剿恢义师,那是侯玄演起家的人马。阎应元自问,如果侯玄演真的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自己肯定不如李好贤坚定。好在侯玄演扶持的,乃是正统的天子血脉,隆武帝的遗腹子。“最近雨水甚多,提醒将士勤加查探地形,小心山顶泥沙石块滑落。”周文武一听,就知道他不想在这件事上多做讨论,应诺一声转身离开。出了营帐,就看到自己在青龙山时候的手下喽啰陈日生正倚在多中军大旗的旗杆上,跟旁边的士卒大吹法螺。周文武脸色一沉,怒道:“日生,滚过来”陈日生晃动着肩膀,欢快地跑了过来,涎着脸笑道:“大哥,你叫我啊”“说了多少遍,在军中没有大哥,你怎么就是记不住。你现在就带人去附近山上,查看有没有滑坡的危险。”说完转身就走。陈日生弯着腰目送周文武离开之后,朝地上啐了一口,骂道:“呸,当了官连自家弟兄都不认了,什么玩意。”突然,一个小兵飞速奔来,一阵风似的窜进中军大帐,扑倒在地大声喊道:“将军,凤阳府清兵,正在往滁州进发,已经打破了清流关,到了琅琊山下了。”阎应元一拍桌子,不怒自威:“为何现在才得到消息”“凤阳连下暴雨,遍地涝灾,打探消息更为困难。再加上到处都是逃难百姓,等我们发现的时候,清兵已经到了滁州了。”“都是哪些人马”“济尔哈朗统兵中军,左军是孔有德,右军是阿济格。清兵中原兵力,大半在此了。”阎应元站起身来,说道:“滁州有失,金陵就在铁蹄之下,马上回师。”第二百六十七章 渡江北伐风平浪静的六月终于过去了,七月伊始北有满清,南有郑芝龙,水陆两栖一齐发难。七月三号,滁州得而复失,济尔哈朗兵临西江口,和江宁隔江而望。五日吴三桂、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四藩联手,攻打襄阳。忠贞营奋起反击,堵胤锡上表求救,称满清主力尽在襄阳。郑芝龙举福建全师,攻打肇庆府。郑家水师趁夜沿海北上,偷袭松江水师重镇,张名振猝不及防,损失七八艘战船之后,才仓皇迎敌。郑芝龙号称奉孝毅襄皇后遗诏,为曾后报仇,讨伐逆贼侯玄演。四方战报一齐传入金陵,人心惶惶,恍若末日。百官齐聚摄政府,询问如何迎敌。江浦城,是钉在江北的一个重镇,与江宁隔江而望。经过持续半天不停歇的火炮轰炸,不算很高的城墙早就千疮百孔,打进城中的炮弹、巨石、箭矢,如同催命符一般,收割着城中百姓的性命。三更时分,从傍晚开始轰炸的清兵,终于停止了炮击。城门早就形同虚设,有越来越多的脚步声响在街道巷尾,兵器的撞击声越来越激烈,箭镞划破长空的声音也越来越尖锐,中间夹杂着连续有人倒地的声音,惨叫声、呻吟声、哀号声,还有妇女的惊叫声,小孩子的惶恐哭声,让原本寂静的夜晚,顿时喧嚣起来。苟活下来的百姓,在清兵的屠刀下,木然的伸长脖子等待对方的屠刀落下,甚至连惨叫声都没有,在刚才的火炮和弩箭肆虐中,他们没有倒下,可见生命的顽强,可是在这一刻,面对屠刀,他们又没有任何的反抗,可见生命的脆弱。也有些人颤抖的躲藏在床底下面,希望可以暂时延缓自己的生命,不过这些都是没有用的,那些闯进来的士兵毫不犹豫的举起屠刀,结果很快听到噗嗤噗嗤的利刃剁入骨头的声音,然后一切归于平静,唯一的变化只是空气中的血腥味稍稍浓郁了一点。“南民不驯,反覆无常,不肯真心归附我大清,城中男女老幼一个不留。”说话的是个汉人,名叫刘忠,是汉八旗正黄旗的大将,以前是高杰的手下。高杰死后,他投降了多铎,成为了满清南下的急先锋。四个清兵一人一只胳膊,将两个大明官员押到刘忠身边。他们一个是江浦县令黄毅,一个是领兵的把总江勤。两个人身上都沾染了血迹,县令黄毅脸上,更是有一道深深的伤疤。好像是被人在脸上狠狠地开了一条沟,半边脸都深深地凹陷了下去。伤疤还很新鲜,翻白的肉滴着血,看上去极为骇人。“就你们两个芝麻绿豆的小官,也敢抗拒天兵”刘忠以前随高杰坐镇江北,江勤正好认得他,哈哈一笑,骂道:“刘忠,你以前的主子高杰,虽然混账,但是还算是有点气节。到了你这根狗腿子,竟然心甘情愿给鞑子做狗,摇着尾巴屠杀同胞,来讨你主子欢心,真是丢尽了祖宗的脸面。”刘忠本来狠戾的眼神中显出一丝丝的惭愧,但是马上就被他甩在脑后:“我看你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黄毅和江勤对视一笑,朗声道:“人固有一死,托你的福,我们两人从此之后,要被万世传颂。我只怕你就没有什么好下场了,扬州菜市口,有一个七尺长的铜人,每日都被过往行人唾骂,我看你体肥膘厚,国公爷可能不舍得那么多铜水,用个泥巴将你糊住了,跪在我们墓前,也算帮你偿还一点孽障。”刘忠怒气飙升,拔刀就要砍,两人相视一望,极有默契地往后一仰头,互相撞向对方的脑袋,登时气绝倒在地上。刘忠一刀砍了个空,眼中突然闪过一丝惧意。都说南人怯弱,什么时候连两个小官,都有这种硬气了金陵城郊,侯玄演一身甲胄,在城郊点齐兵马。金陵守军区区两万人,守下城池等待厚土营回归,还是可以的。但是侯玄演不肯放弃江北州郡,力排众议,决定渡江作战。世人皆畏满人如虎,其实不过是被汉奸们吓破了胆,试问中原大地,几个城池是他们建奴打下来的。城郊筑起高台,帅旗迎风烈烈,写着一个“越”字。台下兵将齐整,虽然人数不多,但是气势足够雄壮。这是精兵中的精兵,从各个营中拔擢出来,用来守卫金陵的。侯玄演扬声道:“关外建奴又一次打到了江南,上一次有吴三桂、洪承畴为虎作伥,这一次是郑芝龙,为之佐命。建军北伐喊了这么久,终于可以一试锋芒。我将亲率六师,犁庭扫穴,近日渡江,我与尔等约法三章。凡在北境陷于虏手的百姓,只要肯降服归顺,剪去辫子改换汉服者,不可杀戮;凡挟众称戈,稍抗北伐者,不分胡汉,不论官民,立杀无赦;凡在北伐中,有违我军法者,从严惩治,绝不容情。”三军齐声应诺,声势震朔南京城,城中百姓皆闻。隆武二年,七月初六,侯玄演江边誓师,率军渡江。长江水面上,千帆共济,破浪前行,行到对岸江边,远远看到狼烟,从小镇村落中冒起。到了岸边,有许多百姓的尸体,在逃向江边的路上,被箭矢钉在地上。临死前还保持着奔向江边的姿势,侯玄演饶是早就见惯了这种场面,每一次看到还是怒意难平。村落中的清兵先锋,正在附近的村落中搜寻粮食,拆门生火。看到江边突然出现的战船,顿时吓得六神无主,仍下手里的东西就要逃命。几声火铳声响起,射杀的准度极其有限,尤其是他们窜到村落当中,很快就不见了身影。当先的小将摆了摆手,示意手下不要深追,等待着大军登陆。没有人料到对岸的明军会选择渡江,所有的清兵,都在等待着济尔哈朗下令,渡江到江南作战。在他们看来,明军一向是防守的姿态,时刻害怕他们前来攻伐。姜建勋在左,张煌言在右,侯玄演坐镇中军。三军下船之后,摆好阵势,向前推进。第二百六十八章 北伐,杀刘忠不过是清兵的先锋大将,这次郑芝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