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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128(1 / 1)

去了,更加难熬的白昼到来,负责看管他们的清兵,伸了个懒腰,一鞭子悬空抽出一个鞭花,巨大声响在山间回响。壮丁们听到这声鞭响,身体不自觉地一激灵,纷纷拖着疲惫至极的身体,起身干活。六万人被逼着上山修葺清流关,到如今只剩下四万人,中途累死的、饿死的、被清兵鞭打致死的,尸体往悬崖一扔,成了鸟兽的食物。乱世弱国小民,不如太平犬。这些人浑然不知道,看似弱小的他们,已经成了清兵的保护伞。若不是顾念这些汉人,侯玄演早就放火烧山了,这次和常州不同,常州的时候他三令五申,让百姓撤出城内。所以那些偷偷藏起来的,他可以为大家舍弃小家,先把多铎的大军烧杀了再说。但是这一次,山上的几万个百姓,都是毫不知情。他们是被清兵用刀逼着来到这清流关,自己实在不忍心下令,时间就这样拖到了第七天。七天的时间内,侯玄演令人从地下偷偷在清流关大阶梯下,挖了一个巨大的坑。到时候山顶火起,肯定有人慌不择路从这里逃下来,侯玄演已经为他们掘好了坟墓。清兵的共事已经修葺的差不多,他们也要动手了山下已经准备好了各种引燃物,抛石机也造好了,风向也是正好合适。侯玄演等人推演的时间,也确实差不多,他们估算着今儿山顶的修葺,应该就你呢个完成了。清兵军粮不足是不可能久留壮丁在山上的。北伐军中,潜象营费劲千辛万苦,终于派几个猎人出身的探子,翻过了清流关前的崇山峻岭混到山上藏身起来,探听山上的消息。只要壮丁下山,山上发出信号,就是北伐军纵火之时。清兵在济尔哈朗的吩咐下,将抓来的壮丁分成几十批分散在清流关的各处角落,以防他们群起发抗。很快,第一声惨叫响彻在山谷之间,屠杀开始了。长枪、弓箭、石块所有的清兵化身成为屠夫,他们或许在家的时候,杀鸡都闭着眼。但是做了汉奸之后,见惯了屠杀,已经拿自己的同胞不当人看了。在他们眼中,强者屠戮弱者,是天经地义的事。满蒙八旗在一旁笑着,看着汉人屠杀汉人,在他们眼中是很有乐趣的事,而且也有一种征服的快感。汉八旗和绿营杀完人之后,将死者的头颅砍下,很少有一刀就能砍下的,刀刃和骨头碰撞,发出瘆人的声音,汇集起来在山谷中,让百兽都瑟瑟发抖。血腥气瞬间弥漫整个山谷,这一天是隆武二年,七月二十,清晨。屠杀持续了一天一夜,侯玄演一早就醒了,站在山前焦急地等候山顶消息,准备烧山。按理说,他们不可能留着壮丁在山上这么久啊,一股难言的焦虑在侯玄演的心中慢慢堆积。清兵将砍下的人头,堆积起来,运到清流关山门前的阶梯上。阶梯前已经架好了几块木板,将人头挡在山上,北伐军不明所以,反正自己已经修筑好了防御工事,就算是山顶的清兵突袭,他们也不害怕。终于,山顶的清兵狞笑着撤掉了木板,无数的人头从山上滚落,北伐军初时看不清楚,还以为是清兵滚石,侯玄演听到声响,匆忙赶到。眼前的情景,所有目睹的北伐军终身难忘,那是一颗颗的头颅,还在渗着血。就如同小孩子的皮球一样,从山上滚落下来,几万颗混在一起。山顶上是张狂而又残忍的笑声,山下的北伐军眼中闪烁着仇恨的光芒,心底压抑着冲天的怒气。苏班岱所说的,想要用这些人头吓破北伐军将士的胆,显然是失败了。侯玄演望着眼前的景象,肚子里翻江倒海,一股呕意在胸前到嗓子眼上难以抑制,地狱也不过如此吧。朱大典惨笑一声:“国公,这下火攻不用畏手畏脚了。”山顶的探子,含着泪发射了信号,然后按照约定躲进凤阳府,他们的任务是看到壮丁们下山后发送信号,现在壮丁们确实下山了。山顶的清兵笑声还在继续,他们远眺山下,颇为失望。因为预想中的恐慌没有出现,北伐军站着一动不动。很快,从北伐军的大营中,抬出了一架架稀奇古怪的玩意。猛火油填充的罐子,被放在抛石机里,一罐罐地射向山顶。清兵匆忙躲进工事躲避,却没有见到爆炸。苏察哈匆匆赶到济尔哈朗的帐中,大声道:“王爷,山下的明军往山顶抛一些奇怪的坛子,不知道是什么用意。”济尔哈朗猛的一下站了起来,来到外面只见所有的清兵都在工事后面,抻着脑袋指指点点。欣赏着天上掉落罐子的奇景,不断有瓷器碎裂的声音传来,噼里啪啦如同“大珠小珠落玉盘”。浓郁的血腥气,遮挡了猛火油的味道,密集的坛罐攻击持续了很久,汉八旗中的大将李本深才反应过来:“不好他们要放火。”济尔哈朗眼珠徒然瞪大,厉声问道:“你说什么”“这东西沾火就着,现在淋在山前的树木山,万一明军放火。”李本深话音未落,山下火炮轰鸣,放火神器武备库中堆放的神火飞鸦又一次大放异彩。这东西一直为人诟病,威力太小毫无用处,但是到了侯玄演手里稍加改造,就成了一等一的放火神器。点着引线之后,携带着大量千奇百怪的易燃物的神火飞鸦,呼啸着冲向山顶。燃着的各种火球,被抛到清流关上,大火慢慢的升腾起来。山顶没有充足的水源,几口清泉供三军喝水尚嫌不足,想要灭火简直是天方夜谭。火势渐渐的也大了起来,清兵想要逃出工事,就要面对滚滚浓烟和到处开花的火炮。高温烤炙之下,很多清兵已经陷入了疯狂。悬崖山跌落无数“火人”。下山的道路只有一条,镶蓝旗精锐左右两个前锋营护送着济尔哈朗和两个副都统,率先逃离清流关。他们甚至没有下令往山下撤,因为一旦这个崎岖的小路拥挤上,就算是亲王,也只能呛死在山上。等到中下级的将领,六神无主地寻找主将的时候,才发现他们早就逃了。济尔哈朗到了山下,才开始吩咐撤兵的事。他也不是很着急,毕竟只要大火还在,明军也过不了清流关。但是很快他就发现事情没这么简单,撤退变成了拥挤踩踏。人意识到危险时,奔跑、逃生,是人类的本能。大多数都会因为恐惧而“慌不择路”。多留一刻就有生命危险,后面的人已经急了,疯狂地推搡前面的战友。越到后面,就越疯狂,终于前面的也抵挡不住。小路只能容纳很少的人,只要有一个人跌倒,就会绊倒旁边的人,引起多骨诺米牌一样的反应。而跌倒的人群被踩碎了五脏六腑,践踏而死,尸体堵在路上,本来就窄小的路口,直接封死了。济尔哈朗命令手下的前锋营,持刀劈砍,生拉硬拽,妄图疏通小道。但是挤下来的人还是很少,大火却一直在加重。山后道路难行,山前也是死路一条。北伐军泄愤一般,将手里的火器齐发,有些无事可做的,甚至捡起石头往山顶扔,虽然大部分都落在了山脚,毫无用处。但是侯玄演没有制止这些徒劳无用的幼稚行为,清兵的屠杀造成的压抑,必须得到一定程度的释放。猛火油伴随着神火飞鸦,还在一直发射,山下都已经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热浪。火光冲天而起,这座雄关终于被点燃了。满面“红光”的侯玄演下令,全军后撤,山上最好走的一条路,就是自己眼前这个大阶梯。虽然想要爬上去难,但是下来可就容易多了。山顶的清兵哪里还管方向,顺着阶梯往下逃命。火铳手举枪射击,收割着这些滚落下来的清兵。以往几十发火铳能打死一个人,就算是高效了。这一次却是密密麻麻的人群,任人射击。终于,浑身冒火的几个清兵,躲过了密集的子弹,来到山下。还没等高兴,就跌落到一个大坑当中,后面的止不住脚步,也纷纷落坑。几百个清兵将巨坑填满之后,后面的人踏着他们的尸体,继续前冲。北伐军在工事后面,将这些地狱来的恶鬼,挡在山前。清兵哀嚎求饶,跪地请降,拿头撞击着新修的工事。若是昨天北伐军可能还会有人心生怜悯,但是今天的人头滚落,已经让他们仇比天高,恨比海深。终于,山前这一条死路,也被堆积成山的尸体给堵塞了。山后无数的尸体,将下山小路铺成了一条尸路,数万的清兵得以逃出生天。从尸体上连滚带爬,在济尔哈朗的接应下,逃到了山下。大火烧了七天七夜,终于在一场连阴的暴雨中,被浇灭了。山上十七万清兵,逃走了八万余人,再加上山中走兽飞鸟,这一把火杀伤生灵恐怕得有百万。北伐军中,朱大典望着天空划过的手臂粗的闪电,心有余悸地说道:“国公,火熄了。”第二百八十章 你的血统就是你的保命符清流关前,北伐军冒着雨进入了清流关,提前占领这处雄关,免得清兵去而复还。山上葱郁的数目,已经化作飞灰,无尽的罪恶和尸体,都随着青烟消散。人世几回伤往事,不变的是山形依旧,改青绿为灰黑。大火烧到第三天的时候,烟柱高达千米,就连山下的北伐军也不得不退避三舍,躲避烟熏。暴雨冲刷下,青石板路泥泞不堪,侯玄演迈步走向阶梯,靴子已经染成黑色。幸亏这场连阴的暴雨,不然光是扬起的灰烬,就足以让此地无法通行。漫山遍野的灰烬,被雨水冲到了山间流淌的清流河中,这条被称作“微婉流淌碧云带,堤翠桃红霞鹭飞”的滁州母亲河,连续几个月的河水彻底变黑,从此之后被叫做黑水河。“江淮分水岭,东南麓诸山。过了此山就出了江淮,故国风光已经许久不见了,上次得至北境,还是崇祯爷时候的事了。”朱大典虽然故乡是浙江金华的长山村,但是他宦海生涯,最风光的时候都是在北方。万历四十四年中进士,出任章丘知县,竟然不到三年时间爬到了兵部右侍郎的高位。这个山村走出的泥腿子于人情练达一道,实属炉火纯青。侯玄演望着黑乎乎的清流关,这里面持续七天的大火,焚尽了多少尸体。随风飘走的一缕青烟,可能就是一个家庭的顶梁柱,耶娘妻子昼夜盼望归来的良人。一队队的北伐军,从山间走过,沿着清流关往前走。因为不知道清兵的动向,所有兵将都提着十二分小心。渡江以来几场战事,一场比一场惨烈,每次都在突袭和被突袭遭遇战中,陷入厮杀。由不得这些老兵,提高警惕行军。侯玄演找了一块石头,蹭掉脚上已经影响走路的黑泥,沉吟道:“过了清流关有两条路,其一是北上凤阳,和济尔哈朗决战,痛打落水狗。其二是东进淮安,与李好贤的火字营夹击淮安清兵,兵临山东。诸位大人觉得,那一条路好走。”“打凤阳,凤阳虽大却没有高墙大城,一马平川直抵中原。”“打淮安啊,拿下了淮安过山东就是畿辅,收复神京则北伐成矣”“我觉得打凤阳好,忠贞营和伪清四藩王在中原打得不可开交,我们要是能打到中原,北可望陕甘,西可图汉中接连川蜀,全盘局势都打活了。”“淮安拿下了,我们有无数的辎重可以走盐道运达,打到哪都是主场。进了中原局势错综复杂,只怕是困难重重。”众将你一言我一语,激烈地讨论起来。只有阎应元在一旁闷声不语,侯玄演诧异地望了他一眼,出声问道:“丽亨以为如何”阎应元皱了皱眉头,叹道:“在江浦时候,我听张名振说郑芝龙的水师在淮扬沿海耀武扬威,无数的粮食、火器、火药被他从水上运送给淮安的瓦克达,满洲建奴如虎添翼。我只怕火字营独木难支啊。”福建郑家太有钱了,这么多年的积累加上控制了东南航道,让他们有了雄厚的资本。福建土地贫瘠,但是郑芝龙可以从南洋的番人手里,购进大批的粮食,付出的代价也不过是允许他们走东南这条航道而已。盘踞在澎湖一带的郑家水师,实际上已经超过了荷兰和佛朗机人在这一带的实力,是当之无愧的海上一霸。本来淮安的瓦克达就是满清在江南一带获取战略资源的重要棋子,只是侯玄演派人在扬州清洗商人之后,瓦克达失去了源头。但是郑芝龙与他们的突然联手,让他重新获得了新的途径。郑家的财力,足以比肩扬州所有的商人加起来。侯玄演心头怒意横生,郑芝龙一直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没想到一旦为害,就是国贼级别的。这个控制了东南沿海三十年的巨寇,看来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好对付。阎应元说完,侯玄演并没有表态,下面的将领短暂的安静过后又陷入了争论。姜建勋清了清嗓子,准备发表言论,但是别人都是讨论的热火朝天,他也插不上话。他本来以为自己咳嗦两声,大家都是文明人,而且是自己人,肯定给他三分薄面,停下来听他发言。谁知道别人连看都没看他,姜建勋只好铆足了劲,大喝一声:“诸位,请听我一言。”山腰上的众将,包括侯玄演在内,都被他吓了一跳,纷纷侧目。姜建勋满意地清了清嗓子,对侯玄演说道:“下官以为北进凤阳转战中原不如前去淮安,中原的忠贞营即使战败,我们还有荆襄、湖广、川黔以作缓冲。层层递进,我们的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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