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紧呵斥道:“都听这位爷的,你们这群狗奴才,想害死我不成。”秦禾回头看到侯玄演看得津津有味,默默退了回来,静观事情的发展。书生得了势,越发的睥睨指使,浑然不把几个汉子放在眼里。说道:“这位公子既然如此有钱,不如发发善心,将这位姑娘赎了身子,好和这位少年郎双宿双栖,岂不美哉以后也是一桩美谈,你看如何”话音刚落,手指就暗暗用力,吓得锦衣公子赶忙答应。书生笑着将楼内的老鸨喊出,大庭广众之下签了赎身文约,被打的少年和小美人一起躬身道谢,书生笑骂道:“还不快滚,留在此地拖累小爷,跑起来还要照看你们。”两个人一听,大有道理,恩公如此手段,又精通碎骨折颈手,自己两人留在这里实在毫无用处,于是互相搀扶着走远了。有了自己的卖身契,从此就是自由人了,不怕将来再生变故。书生脸上极为从容,笑道:“烦劳公子跟我走一趟,到了没人的地方,自然把你放了。至于这些狗腿子,就不用跟着了。”锦衣公子连连点头,不敢违逆,只要能保住性命,将来有的是机会寻仇。书生看似云淡风轻,侯玄演已经知道了他的底细,倒是能看出一丝端倪。他的额头沁汗,手掌微微颤抖,想必是紧张到了极处。围观百姓不明就里,哄然叫好,书生的眉间隐见一丝喜色。“这也是个爱面子的人。”侯玄演轻笑道,旁边的小景祐目不转睛,显然是被宫外这光怪陆离的世界吸引了。书生捏着锦衣公子哥的脖子,慢慢退去,没成想路上有一根木棍,不知道混乱中哪个打手掉在地上的。他眼睛看着前方的打手,脚下一个不注意,踩到了木棍上。百姓们愕然看到自己眼中的盖世英豪,一个屁股向下平沙落雁式跌在了地上。几个打手楞了一下,一拥而上,锦衣公子怪叫一声,窜到了一旁,心有余悸地摸着自己的脖子。“给我打狠狠地打。”事情到了这一步,所有人都看得出来,这厮是装腔作势。倍感羞愤的公子哥,已经将刚才的事忘到了脑后,一心想着收拾这个书生,反倒没有派人追回那对苦命鸳鸯。书生此时露了怯,高手风范尽失,狼狈地捂住脑袋。过了一会,想象中的拳打脚踢并没有下来,书生偷偷睁开眼,却看到一个年轻人时怀抱着一个孩子,站在了打手和他的中间。在年轻人身后,几个腰杆笔直的汉子,站在那儿自有一股威势,嚣张跋扈惯了的打手们,竟然不敢向前。年轻人身上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那是久居上位者养成的威严。在他怀中的小孩,唇红齿白、眉清目秀,一头秀发黑亮亮的,梳理得一丝不乱,小脸粉嫩。明明是个男孩子打扮,却比小女孩还秀气。肌肤白皙润泽,彷佛光滑的象牙透出粉润的血色,吹弹得破。鼻如腻脂,挺直小巧,弯睫大眼,瞳如点漆。此时正瞪着一双大眼睛,扑棱着睫毛,笑着看自己,倒像是在看耍猴的一般。书生也是个妙人儿,到了这个当口,也不见慌乱,反倒和小孩做了个鬼脸,逗得景祐大帝咧嘴而笑。“你这个小畜生,笑什么笑。上啊,给我打死他”锦衣公子躲在远处高声喊道。此言一出,所有的侍卫勃然大怒,就连侯玄演都眉毛一挑。小景祐虽然浑然不觉,但是她的身份在那摆着,这些侍卫岂肯干休。侯玄演走到书生跟前,浑然不管后面扑上来的打手,问道:“你在这装腔作势,倒是有勇有谋,就是手脚功夫稍微差点,一根木棍就让你站不稳当。”书生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笑道:“多谢这位公子相救。”身后的打手,已经被亲兵们三下五除二,击倒在地。锦衣公子恢复了自由,也恢复了往日的王霸之气,愤然上前骂道:“大胆,你可知道我是谁么”秦禾悄悄上前,不知道和锦衣公子说了些什么,吓得他两腿颤栗,跌倒在地。秦禾也不管他,走到侯玄演身边,耳语道:“这是王祥年王公公的侄子,名叫王北臣。”侯玄演一听,顿时明白了,这王祥年是内宫秉笔太监,位高权重。他的侄子却未必有什么家风家教,毕竟肯去当太监的,都是些穷苦人家的子弟。“若不是看你伯父面子,今日轻饶不了你,以后给我老老实实做人,听到没有”一般的太监,对自己的子侄更加照拂溺爱,王祥年一把年纪,侯玄演着实不忍心痛下杀手。王北臣不敢多言,磕头如捣蒜,侯玄演骂道:“滚吧。”一干打手此刻也知道这个人他们惹不起,慌忙扶起自家少爷,落荒而逃。侯玄演指了指外面的一间茶馆,说道:“和我到里面饮茶怎样”“固所愿,不敢请尔。”此时坤宁宫外,灵药双手背在臀后,眼前一个侍卫抱拳将外面的事一五一十地给她讲来。侍卫说完之后,一清脆娇嫩的女声道:“没想到半路杀出个书生,好在没有耽误我们的计划。行了,我知道了,你去我们马府找管家,领取五百两银子,赏给那个下人。他要是真愿意要了那个女子,就让他也赎身出去吧。”侍卫转身离去,喜滋滋地奔赴马士英府上,领赏钱去了。谁不知道这个好看的少女,是王爷的禁脔,侍卫以为这就是王爷的旨意。灵药见他走远之后,转过身对后面唯唯诺诺的周玉洁说道:“走吧,是时候去找王公公谈谈了。”周玉洁脸上似有不忍,垂目说道:“药儿妹妹,王公公挺好的一个人,我们这样对他”灵药冷哼一声,不无羡慕地骂道:“说你是大奶贱妇,你的脑子都长在胸脯上啦,我这是救他的命哩。笨死了,要不是坤宁宫里没人,我才不带着你呢。”周玉洁白了她一眼,终究没有说话,参与到这些事中来,总让她心惊胆颤的。王祥年正在宫中为小皇帝准备衣装,不久之后就是隆武帝的忌日,三年之后的朱琳灏终于可以前去拜祭了。虽说她是个女儿身,但是王祥年已经将她视为男儿,而且是个帝王。隆武帝和王祥年的感情,已经超脱了一般的主仆,两个人自小经历的患难太多了。为了保住隆武帝血脉的皇位,他可以付出一切,先皇死后他已经将心思全部放到了朱琳灏的身上。外面的小太监躬身道:“义父,坤宁宫的灵药姑娘,要见义父一面。”王祥年一听,忙站起身来,喜冲冲地赶赴坤宁宫。进到殿中,王祥年四处张望,想要和朱琳灏亲近一会,没有看到人影,疑道:“陛下呢”灵药在周玉洁肥臀一拧,后者才开口说道:“今日早朝之后,王爷他见陛下闷闷不乐,问了才知道是因为整日待在宫中,憋闷地难受,王爷于心不忍,就带她出宫微服私访游玩半天。”“哦。还是王爷想的周到,正是惭愧啊,我们这些近身照顾陛下的人,反倒没有王爷贴心。”王祥年喜滋滋地说道。灵药眉头一皱,表情好似有点难过,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忽闪忽闪,轻轻咬着娇嫩的樱唇,说道:“王爷一片好心,谁知道陛下在外面却受了大辱,被人指着鼻子骂道小畜生,真不知道王爷该如何自责啊。说起来都是我们的错,不应该让王爷带陛下出去,市井之间什么人都有,这件事说起来”说完抽了几下鼻子,泪珠在眼眶中打转,一副欲说还休,遮遮掩掩的模样。王祥年大怒:“这还了得,是谁折辱陛下,这是欺君之罪,该诛九族”看到平日里和善温和的王公公,突然变成这副模样,周玉洁吓得一哆嗦。朱琳灏便是他地逆鳞,别的还则罢了,辱骂朱琳灏真比杀了王祥年父母还让他愤怒。“唉,这事怎么说呢,王公公,你可知道王北臣我听人说唉。”王祥年如遭雷击,怔怔地说道:“你是说不可能,臣儿一向谦逊有礼,我还求了王爷给他个名额,让他明年进讲武堂呢,这才把他从老家接了过来不可能的,药儿姑娘不要开玩笑了。”“这件事燕春楼前,无数百姓耳闻眼见,王爷他念及公公的情分,对令侄好言相劝,当场放归了。要不是因为您,王爷是个什么性子,岂能容忍别人侮辱陛下。”灵药泫然欲泣,一副主辱臣死的悲戚模样,心中却道本来打算吓到小皇帝就可以了,没想到这个王北臣还敢骂了一句,倒是省了不少事。她料定了侯玄演见到这种事,不可能不管,而且灏儿年幼,岂能不受惊吓。饶是足智多谋的灵药,也没有想到朱琳灏看热闹不嫌事大,不但看得津津有味,还很捧场的大笑起来。王祥年站起身来,匆匆赶出宫外,周玉洁看着他的背影,叹道:“王公公真可怜”灵药剜了她一眼,脸上还挂着泪,那副小可怜模样却已不见,冷声道:“那些被王北臣欺负的普通百姓就不可怜了再说了,他们留在京城,才是真的可怜”周玉洁只是很简单的一个女人,她无比爱慕甚至崇敬侯玄演,只想得到王爷的偶尔的抚慰和恩宠,根本不敢参与到这种惊心动魄的大事中来。王祥年来到宫外,脑子中一片混沌,在自己面前乖巧温顺的侄子,难道真的是令人生厌的京中一霸若是如此,自己怎么有脸,在九泉之下见一向爱民如子的先皇隆武帝。更要命的是,他还骂了陛下王祥年回到府中,就看到府上的下人忙进忙出,他揪住一个护院,厉声问道:“你给咱家过来,今天北臣出去过么,带的哪几个混账,都给我叫来”不一会,燕春楼前的几个打手都被带了过来,见到王祥年大气都不敢喘。王祥年一看他们鼻青脸肿的,心中咯噔一下,凉了大半。“你们今儿都去了哪里,做了什么,给我一一道来。但有半句隐瞒,咱家让你们见识一下诏狱的滋味。”王祥年难得发火,正因如此,才更加吓人,几个护院当即跪倒在地,将今天的事竹筒倒豆子一般,说的清清楚楚。“北臣他骂那个年轻人怀中的孩子了”“骂了就骂了一句小畜生,少爷也是无心但是那帮人下手太狠了,一点都不给公公您留面子。”“闭嘴”一声尖细的声音,似乎可以洞穿耳膜,王祥年脸色青一阵红一阵,目光中好似可以喷出火来。“将那个小畜生给我抓来”王祥年说的当然是王北臣,但是听在打手们耳中,只当是这个身份吓人的大太监,要给自己的亲侄报仇呢,当即站起身来说道:“是就是不知道那小畜生和那个书生还在不在。”王祥年指着打手,眼睛瞪大得好像要跌落出来,怪叫一声昏死了过去。众人慌忙上前,将他扶到榻上,不一会听到消息的王北臣匆匆赶来。看到伯父的模样,王北臣一阵心慌,自己的荣华富贵全是来自于这个大伯,现在自己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要是失去了大伯的庇护,断无活下来的可能。王祥年悠悠醒来,睁眼就看见自己的侄儿,他长叹一声,说道:“臣儿,是大伯对不住你,要不是我把你从乡下带来,你还是那个乖巧的臣儿。现在你已经犯下大错,我也没有脸面待在先皇葬身的金陵城了。我这就去将所有财产捐给朝廷,你和我回乡继续务农去吧”俗话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王北臣享受过金陵的富贵繁华,岂肯再回那个穷困凋敝的乡下,那日子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他跪在地上,哀求道:“大伯,臣儿一定痛改前非,求大伯别赶臣儿走了。等我讲武堂,一定给您争光,做个将军,广大咱们王家的门楣。”哀莫大于心死,王祥年此刻就是这个写照,他这一生没有别的追求,若是以前侄儿说出这番话,王祥年做梦都能笑醒。但是此刻,他的心中这些事已经索然无味。若是换个人根本不会有这种想法,可能还会带着侄儿,去找侯玄演求情。但是对于这个大太监来说,对先皇一家的不敬,是他心中最大的罪过。“是我昏了头脑,你哪是当将军的料,咱们回乡去吧。你要是留在这里,没有了我的庇护,早完被人打死。”“要走你走,反正我不回那个穷窝。”王北臣难得硬气一次,自己的大伯虽然官大,但是在自己家中,一向是受着大伯的恩惠,还看不起他。一个不完整的人,曾经让他们家受尽了乡间的白眼和嘲笑。王祥年挣扎着站起身来,怒道:“你不走,我就叫人打折了你的腿,拖回老家。”第四百二十五章 十七世纪最缺的是什么,人才茗香茶楼中,侯玄演点了一壶上好的毛尖,对面的书生笑道:“好香,这必是赣州的雨前毛尖,一叶两尖,颜色鲜润、干净,香气高雅、清新,好茶”侯玄演对茶叶没什么研究,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书生脸上虽然不动声色,但是心底有些不快,这种语气就像是上级询问下级,让他心中颇为不舒服。侯玄演却已经习惯了这种说话方式,一时半会改不过来,也没有必要改。说起来,除了怀里这个女童,确实天下人都算是他的手下。“相逢莫问名与姓,一杯清茶聚知音。走出这个门我与兄台不一定会再相见,就不画蛇添足了吧。”书生怡然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