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雨,终于已经有人登上了岸。登岸之后,夜战鄂毕河,平日里的每天都操练的好处,在这一刻显现的淋漓尽致。迅速布好的小型鸳鸯阵,在夜战中威力倍增,慢慢地压制住了准噶尔人的弓箭,开始反射击。如果说以前的游牧民族的优势,是全民皆兵,平时是牧民,战时是骑兵。现在他们就体会到了这种业余和专业军人的差距,一整年不停地操练,到了收获的时候。华军慢慢地控制了西河岸,准噶尔人不停地后退,越来越多的战士渡河而来。突然,前方传出一阵吼叫声,楚琥尔乌巴率领大军驰援,黑夜中的马蹄声此起彼伏,急促的马蹄也说明了它们的主人此刻的心急。华军过了岸,谁还能挡楚琥尔乌巴纵马赶来,沿途皆是准噶尔的溃兵,他随手拦住一个,问道:“我的叔父呢”被拦住的是一个佐领,他怪叫一声,说道:“巴步特纳大人,战死了华军来了,铺天盖地的华军。”楚琥尔乌巴怒道:“拔出你的腰刀,随我杀回去,你逃不掉的。”随着楚琥尔乌巴杀回来的准噶尔人,很快引起了华军的注意,在岸边摆好阵势的他们,摘下后背的火铳,开始射击。一个弧形的火舌网,瞬间将准噶尔人射的纷纷落马,有落马的、受伤的战士,在马群中仓惶地奔跑着,身上的弹孔散发着焦臭,疼痛已经趋向于麻木,恐惧才是最大的折磨。雄浑悠长的号角声响起,岸边的华军开始向前反冲锋,骑在马上的准噶尔人弯弓搭箭,箭雨破空的声音嗖嗖传来,早有准备的刀盾兵竖起盾牌,遮挡了大部分的箭矢,还是有一些角度刁钻的,越过盾牌射到华军身上。楚琥尔乌巴已经双眼赤红,他扭头对亲信百夫长大吼:“快,勇士们,绝不后退,冲啊”草原上的人习惯于进攻,没有防守的习惯,也没有防守的条件,在楚琥尔乌巴的带领下,向数倍于已的强敌悍不畏死的猛冲过去。这可以说是自杀式袭击,也是最后的机会,准噶尔人清楚地知道,一旦让华军在河西岸站稳脚跟,他们很快就可以搭桥造、木筏、甚至游过来,然后再也没有人可以与之一战。从水里过来的华军,都是经过了冰冷刺骨的江水,有很多人到现在腿还在抽搐。他们的任务很简单,死钉在河西岸,给大军渡江制造空间。夏完淳望着河西岸的火光,沉木不语,那是先遣队用血肉之躯换来的时间,给自己渡河的时间。厮杀和吼叫持续了一个夜晚,这个本该静谧的夜晚,充满了浓烟和战火,到处都是血光冲天,腥膻难闻的焦臭味。张连臣晃了晃脑袋,往身边一看,已经不见了兄长的身影。他提着刀,四处翻找着趴在地上的尸体,但是却一次次的失望。嘴里的血水有些苦,张连臣吐了一口血红的唾沫,把刀往地上一插,惨笑道:“哥,你是丢在制达了,额回去后替你把爹娘照看好,你就放心吧。兄弟一场,人家都说长兄如父,额就给你磕一个,保佑额能够回乡养咱的达。”激战一夜,终于打退了准噶尔人不要命似的冲锋,众人这才回头往,东岸旭日高升,河上轻舟小筏就跟搬家的蚂蚁一样勤奋,往这里驶来。朝阳又大又圆,而且十分亲民,可以用眼看而不刺眼。美丽的高山连成一片,春末的花开的正浓,最先被运送来的军医们紧张兮兮地寻找伤员。成功在河西岸登陆的夏完淳,屁股还没坐热,便吩咐下去准备笔墨。他上书朝廷,开口要东西了先是一个造船坞的工匠和工具,第二是建筑队,第三是水手。鄂毕河直通北冰洋,从准噶尔向北注入到北冰洋中,一年中有一半的时间是不结冰的。只需要在这里稍微往下一点的地方造船,就可以将兵运到临近乌拉尔山脉。而越过乌拉尔,就是欧洲的地盘了,夏完淳准备像切肉一样,把战场切割的四分五裂。首先是东西方横插,把准噶尔分成三份,然后把广袤的雪原和罗刹国的领土分开。按照他的规划,只需要两年,就可以完成当年蒙古人西征的道路。当初蒙古西征,就是这样的轨迹第一年,窝阔台召集诸王大会,决定征讨钦察、斡罗思等国,命各支宗室均以长子统率出征军,万户以下各级那颜也派长子率军从征。诸王以术赤子拔都为首,以老将速不台为主帅。第二年,灭不里阿耳,灭钦察;进兵斡罗思,攻取也烈赞城。第三年,分兵四出,连破莫斯科、罗斯托夫等十余城,合兵围攻弗拉基米尔大公国首府,陷之。从此沙俄人做了蒙古人三百年的奴隶元朝统治中原还不到一百年,统治俄国却足足三百多年。不同的是,人家俄国没有把这个当成自己的朝代,不过是被侵略而已。哪像有的国家,现在还以成吉思汗为荣,要是当年被蒙古人欺虐的祖先有灵,估计能气的化烟飞升喽。消息传到金陵,侯玄演捧着奏章稍微有些激动,心情久久不能平复夏完淳伸手要的东西,侯玄演大手一挥全部同意,而且还特别选择了一群水师将领,派去训练操舟楫的军士。打通东西,贯穿南北之后,所有人都知道准噶尔的灭亡只是时间问题了。康麻子祖孙三代用了七十年,死了无数人,还败多胜少。最后靠中原底蕴活活耗死的准噶尔,在它刚刚起步的时候,就要被扼杀在摇篮里了。第五百四十九章 新的生财之道西北战事进度顺利,到现在准噶尔人下定决心冒着引狼入室的风险搬来的救兵还没有露面,华军已经给他们上了一课。战争,已经不是以前的战争了,准噶尔人还在骑射劈砍。装上橡胶的车轮不停转动,运送着大量的兵员赶赴每个战场,用了半个月的时间,战争的第二阶段的目标已经达成。整个准噶尔被切成了三块,互相之间非但无法交流,南面的青藏高原上的准噶尔战士,也没有了沙俄的火器支援。形势日渐明朗,侯玄演在暖芳阁撤下了准噶尔的巨幅地图,笑着对几个大臣说道:“朕已经要研究下一个对手了,把罗刹国的地理图悬挂起来。”罗刹国的地图,并不难弄,尤其是从南洋那些传教士的手里。宫殿内外瞬间变得欢快起来,西北战事耗费了无数的钱粮,因之衍生的修路搭桥,制作盔甲武器、旌旗战车都像是一个无底洞一般。只有侯玄演对此毫不心疼,眼都不带眨一下的,钱花了还能打了水漂不成,西北铺设得道路早晚会带动当地的发展,倒是侯国力又有增强。国库的钱如果用来做基础设施的建设,多少都不嫌多,就像京杭大运河,从隋朝至今不知道惠利到多少人。扫视群臣一眼,见到大家眉宇间都有喜色,侯玄演暗自高兴。这群旧时代的大臣,终于可以接受自己的开疆拓土的国策了,这就是改变,尤其是陈明遇,侯玄演瞧他的神色轻松闲适,很明显是感受到了朝廷有钱的好处。只是一封诏书,大批的粮食被运送到金陵,短暂的缺粮危机迎刃而解。资本掠夺哪里需要儒雅温和的文臣呐,是时候让大家休息一下,安享富贵了。侯玄演一边想着,一边物色年轻的官吏,有谁值得提拔一下。这时候马士英突然起身弯腰道:“陛下,江南最近兴起了淡婆姑和乌香,常有人聚众吸食。”侯玄演闻言一愣,问道:“何为淡婆姑,何为乌香”马士英一脑门子汗,赶忙解释道:“陛下,淡婆姑是一种吸食的烟草,又叫“金丝”、“相思草”、“八角草”等等。乌香本是南洋番邦进贡的一众香,燃起之后让人闻之飘飘欲仙,吸之受用无穷,但是容易上瘾,前朝崇祯帝曾经下旨戒除。”侯玄演恍然大悟,不就是鸦片么,没想到这么早就传到中国了。烟草这东西,中国本来不出产,是明代后期从国外传进来的。烟草原先产在美洲,西班牙殖民者侵占菲律宾之后,把这有毒的东西带到菲律宾,在吕宋岛上大量种植。明代后期,福建人到菲律宾去的很多,他们把烟草带回老家来栽培。明末刑部尚书徐石麟上书说道:“古之妖在酒,今之祸在烟。”一些有见识的人都主张禁烟,说:“愚民竞相学抽烟,如灯蛾扑火,自取灭亡,不可不严厉禁止”于是崇祯便开始了禁烟,不过他禁的不光是鸦片,还有正常吸的烟。崇祯禁烟的力度是前所未有的,说出来能吓死现在的烟民他的诏书是这样的:凡私有兜售淡婆姑及售与外人者,不论多寡,均斩首示众。吸烟判刑,卖烟砍头,实打实的硬核戒烟。马士英见圣上对此不甚了解,便一五一十地把这段历史讲了一遍,侯玄演听完之后,一阵无语。崇祯办事太不着四六了,吸乌香严打还可以理解,吸烟就得坐牢也太没人性了。其实他不知道的是,当时人对烟草的嗜好比现在还大,其中大部分是迷信的效果。“此药气甚辛烈,得火燃取烟气吸入喉中,大能御霜露风雨之寒,避山蛊鬼邪之气,小儿食此能杀疳积,妇人食此能消症痞”,这是拿着烟草当保健品用了。当然崇祯戒烟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他觉得吸烟和吸“燕”谐音,当时的首都北京就叫燕,他怕被吸了国家的龙气侯玄演轻轻敲打着龙椅扶手,一个大胆的想法逐渐成型,要知道烟草这东西可是暴利,要是能实现大规模种植和贩卖,将来比丝绸、瓷器还赚钱。当然鸦片是必须禁止的,这一点已经触碰到了底线。自己有整个南洋适合种植的土地,而且大部分都空着,那里又全都是港口,随随便便就卖到四海之内的国家了。“这东西是百姓自己种植的,还是从番邦传来的”马士英已经查了一段时间,马上回答道:“回陛下,乃是番人带到南洋的,我们因为前朝的禁烟,到现在还没有人种。”“太不像话了”侯玄演一拍龙椅,起身怒道。“陛下息怒,臣等马上制定禁令,劝诫百姓不吸。”侯玄演摇了摇头,说道:“朕不是说这个,既然要吸怎么能吸番人的,应该是我们卖给番人才对。这玩意一本万利,往地里种草卷起来就能抽,给朕种,种了卖钱”大臣们:“”靠这玩意赚钱陛下英明一世,没想到也有失算的一天,这东西就是一堆草,能赚什么钱呐。有这功夫还不如多成立几个窑厂或者制盐厂呢。就连马士英都稍微有些质疑的意思,并且破天荒地表达了出来,所有人都觉得陛下这次是异想天开了。侯玄演却在心里暗喜,卷烟厂不赚钱那才是天方夜谭,真是期待他们惊掉下巴的神情。在禁止一切和乌香鸦片有关的事后,侯玄演开始着手建立第一个国营卷烟厂。这个工厂最好不要设在内陆,方便到时候往外出口,吕宋就是个不错的选择。凡是种植、吸食、贩卖乌香的,一律重罪判处,并且写进了华律中。而在吕宋岛上,国营的大华卷烟厂,在一片鞭炮声中,正式建立。为了普及吸烟的常识,避免百姓过度吸食,侯玄演规定在卖给华人的包装上,必须写有六个楷体字:吸烟有害健康。华人百姓实际上有点保守的,朝廷写在纸面上的东西,往往那个很容易引起大家的信任。毕竟如今朝廷的公信力在那摆着,这样一来还肯吸烟的,也都会掂量掂量。但是往外卖的就没有要求,事实上,卷烟厂的对外香烟包装五花八门,用各种番人文字来打广告。一个个春宫图高手,画着各色露骨的美人儿,吞云吐雾。还用各国文字标注着,也是六个字:吸香烟,赛神仙。后来甚至发展出,有一些欧洲人不吸烟,但是却花钱收集烟盒收藏的事来。只因为这些江南养出来的“画家们”,跟他们的祖师唐伯虎一样,都太优秀了第五百五十章 我有特殊部队金陵的紫禁城中,侯玄演大手一挥,远在千里之外的准噶尔鄂毕河,一座新城拔地而起。城墙一律用整齐的石条、石板、石方、石柱等为基,墙体用“三合土”逐层垒成,外围再砌以青砖。各种原材料,从西北的新修的道路上源源不断地运抵鄂毕河,小冰河带来的天灾中流离失所的灾民们,成了这场造城计划的主力。他们扛着锄头,搭乘着顺风车,如同一群群辛勤的小蚂蚁,用双手换取全家的口粮。陕甘当地的官员,目送着百姓们远去,这些人不再毫无尊严地蹲在地上等赈灾粮,而是可以用双手换取活命的粮食。前去做工的人工钱分成两份,他们的家人都可以领到其中一份,陕甘总督田雄望着这些人的背影,由衷地赞叹道:“陛下说,做好的赈灾就是以工代赈。如今的灾情比往年还厉害,结果没想到几乎没有饿死的。”“唉关中三百里沃土,老秦人已经几年没见过下大雨了。赤地千里,遍地枯黄,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这该死的旱情。”两个秦地的官吏讨论着旱情,目送自己的百姓离开,心里空落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