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曾经发生在十二的身上,不论是此时的他还是当时的他,都不过是看客罢了。就在一个杀手接近马车时,十二毫不犹豫的放开了手中紧拽的缰绳,抽出佩剑对着黑衣人就是一剑,将胆敢触碰马车的男子打落于地。其余几名杀手紧追而上,十二手中佩剑翻飞,挡下各方攻击,死死守住马车。一人看准空隙,从后方攀住马车就向车中刺去。一击刺空,待他正想抽回剑就被车中的他连窗带人一掌打飞了出去,一下子撞断了好几根竹子。其余几名黑衣人见状,有一瞬间的迟疑。但是在见到车中男子嘴角的鲜血时,他们又发起了再一次的攻击。眼看着远处赶来的侍卫队越来越近,那几名男子出手也愈发狠厉。十二身上已经多处负伤,但依然紧盯着余下的三名男子。他刚才那一掌连五成功力都没有,看来是太过勉强了。十二显然也知道他妄动内力,怕是受了内伤,握紧手中佩剑,显然准备跳下马车断后。“继续赶车。”像是看穿了十二的想法,车中的他压抑的声音传了出来,声音虽轻,却不容违背。十二动作一顿,却被人趁机在手臂上划下一道口子。一剑逼退那人,他没有立刻答话。他再一次看向仍然向这边赶来接应的人,头一回壮起了胆子。薛裕丰怎么也想不到,这种时候,十二居然选择违背主子的命令。他居然放弃了薛裕丰给他的生,选择了守护薛裕丰的生。薛裕丰在空中心疼地发抖,想要阻止十二跳下马车的脚,想要堵住请罪的嘴。可是,他所做的一切都不能改变已经发生在十二身上的事。随着十二奋力一鞭,受刺激的马匹撒开了四肢朝着竹林外奔去。杀手们见状,也立即施展轻功加紧追赶。可惜,十二纵身踢落妄图越过他去追马车的杀手,将三人全部拦在竹林之中。那几人眼看着无人驾驶的马车就这么离开了竹林,各个面露寒气,恨不得将眼前的影卫大卸八块。为首的黑衣人一个手势,三人一起向他直冲过来。十二也不含糊,纵使负伤,也能够与三人打得难舍难分,绝对不让任何一个人有机会攻击远去的马车。薛裕丰眼睁睁看着十二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纯黑的劲装看不见血迹,但就看十二发白的唇和逐渐放缓的动作,薛裕丰知道,十二怕是已经失血过多了。心痛到无以复加,然而更多的是遍布全身无力感。他什么也做不了。三人觉察出他的疲惫,趁机直刺要害。十二见避无可避,索性避开要害迎面而上,猛地撞上那人的长剑,死死握住不让其逃脱,并把自己的剑送进了那人的心脏。这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式啊若不是穷途末路,十二又怎会这样做抽剑之时,身后又是一人挥剑而至,这一次,他已无力反击。“噗嗤”薛裕丰眼前一片血红,十二的右手抽搐着被躺在地上,他痛苦的呜咽狠狠揪住了薛裕丰的心。大量的血液从十二的断臂处喷涌而出,薛裕丰从来不知道一个人身上有这么多血,多到染红了他的眼,灼伤了他的心。十二一口气还没缓过来,杀手的剑已经从后心穿过十二的心脏,滚烫的鲜血喷洒向薛裕丰飘荡的地方,尽数浇淋在土壤之上。余下的两个杀手在十二倒地后立刻提起长剑,追着马车直奔而去,将奄奄一息的十二和已经死透了的伙伴留在了竹林之中。十二十二薛裕丰俯下身凑近十二逐渐冷却的身躯,他恨自己连触碰都做不到。生平第一回,他也尝到了目睹心爱之人离去的痛苦,和自己无法挽回的无奈。他发现十二艰难地转动着自己的眼珠,模糊的视线一直盯着远去的马车,就这么望着,望着,嘴里呐呐自语,最终眼中星辰消散,归于死寂。天空下起了绵绵细雨,将这一地的鲜血缓缓冲洗殆尽。薛裕丰仰头感受着雨水穿过身体的感觉,心情沉重。“”黑暗中,一双满怀伤痛的眼睛缓缓睁开,胸口剧烈起伏,压抑着落下了眼泪。他揽过身旁男子,迫切地寻求着心灵的安慰。他想要确定,身边的人好好地活着,健康地活着。“主子”影卫即使在睡眠中也保持着一定的警惕性,谁知主子的脑袋钻进了自己的怀里,贴在他心脏的位置。十二有些一瞬间的僵硬,但是很快放松下来,因为对方是自己的主子。即使他要自己的命,十二也会双手奉上。“没事,梦魇。”倾听着耳边强有力的心跳,薛裕丰才找回一点真实感。他搂着十二,将脑袋埋在对方怀里不抬头,就怕自己流泪的模样给十二造成困扰。薛裕丰听到了。十二在生命的尽头,说道。“主子,十二愿来生再陪在您的身边。”这,就是你的愿望吗次日清晨,妙凝送来消息,江少爷和苗疆少年已经准备好出发了。薛裕丰心中一跳,立刻瞥了眼立于一旁身着束袖劲装的十二,这才回了神。他竟然动了不去苗疆的念头,只为了保证身边之人的命。“阿丰,你等等,我跟你单独说个事。”薛裕丰还没跨出院子,就被叶筠堵在了门口。难得见到叶筠一脸严肃的模样,薛裕丰挥手让十二先走,好歹耐着性子听他往下说了。薛裕丰出门就看见两辆马车停靠在江家大门口,其中一辆马车甚为熟悉,心中一个咯噔,膈应地不行。“本堡主不坐马车,十二,咱们骑马走。”刚要上车的江衡之一脸莫名其妙,他和薛裕丰都是爱享受的主。每次出行,能坐马车,绝不骑马;能骑马,绝不走路。今日这家伙怎么突然转性了作者有话要说:心痛不痛这次不准寄刀子哦第38章 分界岭“阿丰, 你今天怎么突然想着骑马上路了”江衡之骑着一匹通体雪白的名马,凑上前询问薛裕丰。“突然兴起。”薛裕丰不愿多说, 他还没从昨夜的梦魇中缓过神来,现在整个人都被低气压笼罩其中, 除了十二皆是生人勿近的状态。“江,神医不同去”坐在江衡之怀里的腾其若裕面带疑惑。“叶子留在江家作掩护,若是有突发情况发生, 他也可以及时通过江家的信鸽通知到我们。”再说了, 那小子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把栖霞山庄邱泽彦的二儿子拐到了他家里,江衡之还没跟他算账呢。若是坏了阿丰的事,也不知道这责任是算在他头上, 还是那烂叶子头上。低头瞅了眼怀中暗自惋惜的若裕, 江衡之嗤笑道:“怎么,舍不得啊,现在知道自己是井底之蛙了吧, 中原医学可是博大ji,ng深的。”之前在江家的时候,腾其若裕总是和叶筠凑在一起研究药材, 这倒是让江衡之的耳根子清净了好几天。意料中的一肘击被江衡之稳稳当当地挡住了:“唉因为本少爷有金蛇在身,你y的不行,就来硬的呀。放弃吧,本少爷好歹也是跟着玄玉真人学了好几年的武艺,哪会被你这手无缚ji之力的小个头给打中。”自己的手被身后的人抓在手里,而自己的后背也紧贴着对方的胸膛, 红晕慢慢爬上腾其若裕的脸颊,也不知是气红的还是羞红的。他就不信了,乱拳还不能打死老师傅,扭过身对着江衡之就是一通乱打。“叶大哥中原神医,你中原人渣”腾其若裕气得脸红脖子粗,奈何自己嘴笨,都气得自己肝疼了还不知道怎么回敬。江衡之仗着若裕伤不了他,神色轻松,手上不紧不慢地应付着,嘴上也不闲着:“哎哟,这么暖绵绵的拳头,多谢你给本少爷挠痒痒。继续继续。”苗疆少年可不是会武艺的人,眼看着手上没辙,脚也用上了。只可惜,他忘了自己正在马背上。他这一乱动,差点脚下一滑跌下马去。“啊”感觉到身体失去平衡的瞬间,腾其若裕反s,he性地闭上了眼睛,紧张地绷紧了全身的肌rou。等了半晌也没有坠地的感觉,他这才心有余悸地睁眼去看。“你说你,马也不会骑,还想在马背上逞能,真是不自量力。”江衡之嘴上说着数落人的话,手却将人稳稳搂在怀中。可是这一次,腾其若裕没有回敬他,只是紧抓着他的衣襟,缩在他的怀中,显然是真的被吓到了。“切,胆小鬼。”嘴上这么说,手里倒是又搂紧了几分,将若裕的脑袋按在自己怀中,另一只握着缰绳的手松开了些,依稀还能瞧见方才用力过猛而留下的痕迹。两人在马上的争吵声被落在后头的薛裕丰听在耳中,心中小小嫉妒的火焰在滋生。今天早晨出发时,他提议要骑马,那苗疆小子却直接提议走路,说是苗疆山路居多,马车行动不便。这下倒好,直接把爱享受的江衡之气炸了,在门口就和人吵了起来。搞了半天才知道,这苗疆小子不会骑马,这才绝口不提骑马一事。这不,江衡之嘲笑了大半天,还是和他同骑一匹马。这才离开苏州没多久,两人又吵上了,当真一对冤家。再瞅瞅自己身边,今日,跟在身边的十二身着一套杏黄衣衫棕色腰带的束袖劲装,还是临行前他亲自选的,就连头上紫檀木簪都是他亲自cha上去的。薛裕丰叹了一口气,什么时候十二能主动对他说点自己的事情,哪怕是向他提个要求也是好的。不对,有一次来着,麻婆豆腐。可是,也就只有一次啊,下一次会是什么时候薛裕丰在心中越想越觉得自己悲催。这种感觉在他发现自己对十二的感情之后,是愈发频繁了。四人三马在树林中信步而走,花了三四天的时间,停在了一片竹林口。“过了这片竹林,再过去就出中原,进入苗疆地界了。”“”薛裕丰望着熟悉的竹林,心中发憷。他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中的缰绳,扫了眼身旁的十二。见到对方也是全身紧绷的模样,就知道自己梦境里发生的一切,十有八、九就是真相。“唉,你们俩发什么呆呢,走了。”江衡之在和腾其若裕斗嘴的同时还不忘关注停在竹林口迟迟没有动作的两人。“主子。”“嗯,走吧。”薛裕丰这一次身边一个影卫也没带,就带了十二一个人。因为苗疆小子说,这苗疆蛇虫鼠蚁众多,其中身带剧毒的也尤其之多。这些毒虫大多躲藏在丛林中或者是暗处,为了避免无谓的牺牲,薛裕丰咬了咬牙,决定一个影卫也不带。可此时,他又多少有些后悔。好歹是让人护送到过了竹林再让他们回江家也不迟啊整个竹林里,除了江衡之和腾其若裕断断续续地争吵声,就是那微风吹着树叶的沙沙声。每当一阵风吹过,薛裕丰和十二两人就紧张半天,前者是想护住十二的命,后者是想护住主子的命。眼看着竹林的尽头就在眼前,也不见有杀手跳出来,看来这次的障眼法还算有点用。这一次,薛裕丰不单是拔除了薛家堡里的眼线,更是玩了一把声东击西,向外放出消息自己要到苏州治疗情伤。情伤这东西说起来飘渺的很,他到底何时好,还不是他自己说了算。为了以防万一,叶筠一个人留在江家,也好挡一下前来探究的客人。不过,薛裕丰没想到的是,邱九思也会来到苏州。不过看他那模样似乎又是偷跑出来的,想来也不会回到栖霞山庄之后到处宣扬江家的事情。“前面就属于苗疆了,从这里开始,你们要跟紧本少爷的马哦。”薛裕丰瞅着江衡之自傲的模样就想一拳揍上去。江衡之的母亲是来自苗疆的女子,听闻似乎是个长老级别的,身上总盘居着一条金蛇。据说,这金蛇在苗疆是数一数二的毒物,是一种蛇蛊。有它傍身,其他毒虫均不敢靠近其十步之内。江夫人为了儿子从小免除蛇虫鼠蚁的侵袭,便也逼着儿子炼了一条小金蛇。那时候,薛裕丰和叶筠整天听江衡之唠叨,他母亲是怎么样的惨无人道,还 起袖子给他俩看自己手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当时,他俩只觉得江夫人小题大做。现在看来,江夫人八成早就有了和江衡之回苗疆探亲的打算。神奇的是,过了竹林之后,他们很快便进入一片茂密的丛林。在踏入丛林的一刹那,周围的一切都感觉变得不友善起来。树上的鸟声各式,叫得欢快,也有知了鸣叫声,一切都与中原相差无几,却总能感觉到暗处的窥探。好几次,薛裕丰以为他们被杀手盯上了。丛林中有一条较宽的小路。三匹马并排而行,以确保四人都在金蛇能守护的范围之内。平安地在渺无人烟的小路上走了没多久,小路前方越来越窄,几人也只得改为一前两后的方式前进。可是很快,小路走到了尽头,再往前便是一片荆棘灌木。此时,腾其若裕从他随身的腰间小袋中取出一个瓶子,倒出了四粒药丸,自己服下了一粒,将其余的分给几人。“再往前是瘴林,瘴气致幻,这是解药。”几人吞下解药,打算换个方式前行。望着远处绵延的山脉和四周丛生的灌木,薛裕丰提议弃马前行。江衡之第一个不同意,他身下这可是名驹千里雪,是出了名的日行千里的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