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薛裕丰的叮嘱。见人没事,薛裕丰也懒得去理睬那人到底是跑着回去还是走着回去的。薛裕丰知道本心是在逞强,他故作轻松地模样像极了曾经的自己。十六年前,他父母去世,他在灵堂上一滴眼泪都没有落下。来人都说他薛裕丰和他父母关系并不亲密,这才会表现得如此冷淡,好像一切不过是走个过场。直到邱泽彦出现,他才哭出了声。眼前这个孩子也是一样的极力装作一切都没有发生的模样,甚至还自我调侃。可这些都掩藏不住他眼中的无助和哀伤,本心定然和本善关系极好。薛裕丰一只手盖在本心光溜溜的脑袋上,蹲下身与之平视。“本心,我知道你很想查明白本善大师为何自断经脉。很想,像男人一样冷静的思考。但是,你知道你作为孩子的特权吗”薛裕丰望着本心故作镇定的眼睛,放缓声音道,“孩子,是可以用哭泣来发泄情绪的。哭吧,我不会告诉别人。”将少年搂在自己怀里,感受到肩膀上渐渐润shi的衣衫,耳朵里传来本心带着哭腔的细语。“是本善师兄把我从寺门口捡进寺里的,也是本善师兄从小一直照顾我的。整个少林寺,除了师父,本善师兄是最爱护我的师兄了。对于我来说,本善师兄就好像我的亲人一样。”轻拍着少年的后背,薛裕丰想起了曾经邱泽彦对他说过的一句话:“死亡并不是终结,而是一个新的开始。你可以带着本善大师对你的爱,活出你的人生。你不是想做捕快吗,现在痛痛快快哭一场,然后我们一起去找本善大师自断经脉的原因。”屋子里哭声渐渐响起,越来越大。门外的小和尚也都红了眼圈,抹了一把眼睛,继续守着门。既然本善的死因没有可疑,要推测他为何而死,那就只能从本善的禅房查起。薛裕丰既然答应帮助本心,他自然不会食言。况且,他也想弄明白,本善到底在想什么。打开房门,两人正好碰上在此处为本善念经的了尘方丈和之前在饭堂碰见的邱泽彦。“师父。”“阿弥陀佛。薛施主,本心。”了尘方丈看上去有些憔悴,但是神色不改,依旧不动如山,从容淡定,仿佛当真是看淡生死的界外之人。“请方丈节哀。”“师父,本心探查过五师兄的尸体,发现五师兄自断经脉的可能性最大。请师父放心,本心誓要查出五师兄自杀的真相。”本心双手合十,斩钉截铁地说道。“阿弥陀佛。因果轮回,有因才有果。既然已是一个轮回,何不就此作罢,以免误种恶因,招致恶果。”“师父”“本心,既然本善死于自杀,自然是想就此画下句点。又何苦继续追寻阿弥陀佛。”本心睁大了双眼,几乎不敢相信了尘所说的话。站在了尘身边的邱泽彦没有cha话,但是看他的神情,似乎也同意了尘的做法。既然师父都说到这个份上,本心就算心里再难受,也不得不听从师父的话。薛裕丰见此,没有开口。回到房间,薛裕丰依旧愁眉不展。本善之死,了尘和邱泽彦都想就此作罢,但他却觉得其中必有隐情。了尘不想再打扰死者,他可以这样理解。但是,邱泽彦为何也在此处,甚至还默认了尘不追究的做法。本善的死,到底是因为什么如果真的和十六年前的事情有关,那为何宁死也不愿说出真相一想到本善的死可能和他父母的死有关,薛裕丰就绝对不可能就此罢休。“主子,欢迎回来。”十二有些拘谨地站在桌边,桌上是还冒着热气的清粥和包子。妙凝笑嘻嘻地站在一旁,那双探究的眼睛像极了那些茶馆里那些看热闹的看客。也不知道是叶筠还是妙凝,又教了十二一些有的没的。薛裕丰心里又感动又无奈,皱了半天的眉头终于松开了些许。感动的是,十二愿意为了他做出改变,无奈的是,十二相信那两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人所说的话。将来若是有一天,十二不小心把自己给卖了,是不是还要给他俩数钱不过,薛堡主忽略了一点。那就是,十二只有在跟他相关的事情上愿意尝试。“睡饱了”“是。”十二脸上升起两片红晕。这几日,他除了吃就是睡,俨然活成了猪的模样。每次醒来,他都能羞愧到刨个地洞躲进去,但是主子从来没说过他的不是,还每次鼓励他多睡多吃。十二心想,若是再这样懒散下去,到时候,不知道要被多少人超过。他本来在影十二卫里就是排行末尾,若再被易阁里出来的人超过,可不就要被送回易阁了。今日见到叶筠的时候,十二破天荒开口询问自己的身体状况,倒是被叶筠另眼相待了。本来也没打算隐瞒的十二在叶筠的旁敲侧击下,终于说出自己想要在确认身体情况后适当做一些锻炼来维持身手。结果,叶筠看向他的眼神却让十二有些发毛。他似乎问了一个很蠢的问题。他记得,叶筠当时是这么说的:“你现在的身体能不能做运动,要做什么运动,这需要你自己去问阿丰。”十二没有明白这句话的含义,叶筠才是大夫吧,为何要去询问主子他的身体适不适宜锻炼。二张摸不到头脑的十二还是听了叶筠的话,守在房间里等着主子归来,然后向他道一声欢迎回来。然后,直接把问题问出口。叶神医说,这样主子会答应的可能性比较大。十二信了,所以,他照做了。“主子,我想适当做一些训练。”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小十二还惦记着将来做回影卫的事情呢。这下看堡主怎么接招了第55章 夜探“训练为什么。”“怕太久不运动, 丢了身手,日后不能保护主子。”十二实话实说。薛裕丰眼神闪烁, 心里有点虚,他想起来有件事他一直拖着没告诉十二。“叶筠怎么说。”薛裕丰不动声色地继续夹着小菜, 努力不让十二看出自己的窘迫。“叶神医说,我如今身体状况良好,可以适当做一些运动, 但是不能做激烈运动。”适当做一些运动吗。嚼着嘴里的菜, 薛裕丰在心里盘算了一番。“可以。”看到十二瞬间亮起来的眼睛,薛裕丰不自觉避开了他的视线,“今天夜里我们来做些运动吧。”“晚上”一听时间是在晚上,十二收起了自己欣喜的表情, 谨慎地小心地又确认一遍。薛裕丰见十二一改方才亮闪闪的眼睛, 似乎有些苦恼,脸颊又带着点嫣红的模样。他知道十二是想歪了。“你想到哪里去了,本堡主打算今晚夜探本善禅房”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而感到窝火, 薛裕丰气得直磨后牙槽。肯定是叶筠那个家伙,把他形容成一个衣冠禽兽, 这才让十二听到夜晚一词,就犹如惊弓之鸟。十二知道是自己误会主子了,整张脸涨红起来。心里暗自后悔,真不该听了叶神医的叮嘱,将夜间运动和床上运动等同起来。“主子”十二低声下气地唤了一声,一只手轻拽了一下薛裕丰的衣袖。他很久之前就发现, 只要扯着主子的衣袖轻唤主子,主子什么火气都能消了。果然奏效。薛裕丰抵着十二的额头,轻叹了口气,平静地说道:“我本来想一个人去的,既然你想要活动筋骨,叶筠也觉得可行,那晚上我们就一起去。”“多谢主子。”十二的眼睛永远是这么明亮纯净,薛裕丰被吸引得移不开眼,忍不住在他柔软的双唇上印下蜻蜓点水的一吻,很快放开了煮熟了的木头。因为他没有忘记屋子里还有一个人,况且,身上那道一直锁定他的灼热视线也时刻提醒着第三个人的存在。如果可以,妙凝能把自家堡主鄙视到地底里去,她从来没见过堡主如此的,如此的,磨叽。到现在都没有把事情始末告诉十二。薛裕丰也是有苦难言。当初本想着苗疆回来后就直接回薛家堡,到时候,他能够在家里牵牵十二的小手,领着他住进西厢。然后用行动告诉自己的小木头,就算他不是影卫,他薛裕丰还是会与他相伴一生。可是如今一桩事接着一桩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回到薛家堡。易阁里,新的影卫已经开始甄选,十二也已经不可能回到影卫的位置上去。若是在这个时候把事情捅开,只会让十二陷入崩溃的边缘,如果再被有心人注意到十二的异常,那事情只会雪上加霜。能瞒得了一时是一时吧。薛裕丰现在有点后悔,为何当初下达命令的时候不直接跟十二挑明。时间总是个调皮的孩子,他总是在人希望他走得慢一些的时候跑得特别快。暮色降临的比薛裕丰想象中要快。瞧着天空中明亮的月光,薛裕丰心中很是纠结。今天夜里,他本就存了夜探的心思。可是如果明天十二再提出想要活动筋骨,他要怎么搪塞“主子,夜深了。”“嗯,走吧。”穿上许久不穿的影卫服饰,十二眼神清明兴奋。兴许是太久没有活动了,就连心跳都比往常跳快几分。相比较而言,薛裕丰倒是显得有些愁眉苦脸。他把十二雀跃的小情绪都看在眼里,心里更是纠结。夜色朦胧,月光却分外明亮。寂静的少林寺中,有两个黑影穿越重重屋檐,翻进本善的禅房之中。本善的禅房不大,却很整洁,也很空荡,除了书架上的佛经,和内室的香炉,这里简直和他们的外宾客房相差无几。空空的蒲团摆在那里,空气中还残留着些许檀香的味道。薛裕丰和十二两人就着月光,四处查看。禅房分外室和内室,在外室没有收获的薛裕丰走进内室,又一次看见那块神秘的无字牌位。这无字牌位和一般的牌位有些不同,比外头制作的牌位要厚实许多,是由上好的紫檀木做的,手里掂量起来,还有些重量。薛裕丰拿着无字牌位端详了半天,只得出一个结论,这个牌位是从一开始就没有刻名字,而不是被人刻意抹掉的。而这个牌位也很干净,看来有人经常擦拭它。在无字牌位上找不到线索的薛裕丰,将牌位交给身边的十二,把视线又投到了内室的蒲团上,蹲下身翻开蒲团,想要看看下面有没有暗格。但是,事实又一次令他失望了。“咔嚓。”宁静的夜里,即使是很小的声响,也能轻易被捕捉到。“主子”薛裕丰立刻抬头看去,他竟然发现十二打开了手中的无字牌位。他方才只顾着观察牌位上是否有字,研究牌位的质地,却没有发现这个牌位底座拆开之后,里面是空心的。怪不得这个牌位这么厚重,原来牌位里面还藏着东西。薛裕丰取出来一看,是一本书籍,和一个锦囊。回到厢房,薛裕丰取出从无字牌位里找到的书和锦囊。在烛火下,他这才看清楚,这根本不是一本书,而是一本族谱。他打开锦囊一看,里面赫然是一块碎玉。这碎玉不论是质地还是图案都与当初薛裕丰从季佑那里得到的碎玉不谋而合。薛裕丰沉下脸,从怀里掏出那块他随身携带的碎玉,和本善禅房找到的碎玉拼在一起,果然能够合二为一。拼在一起的碎玉给薛裕丰更熟悉的感觉,却一时间找不到头绪。再看桌上的族谱,封面上写着赵氏家谱。薛裕丰心中一惊,即刻翻开家谱。每翻一页,他就更能确认自己的想法。他手中这本赵氏家谱正是十六年前,传言说灭了薛家堡的赵氏一家的家谱。江湖上传言,赵氏一家作恶多端,又心狠手辣杀了薛老堡主夫妇,已经被五姓侠士中的樊荃、季佑和温轲三人联手除掉。薛裕丰当初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查到当年赵氏一家有一名遗孤幸免于难。而眼下,这本家谱上明确地标着赵家最后的一根独苗。家谱上还准确地记录着那孩子的生辰八字。“主子,这是那个赵氏”“没错,这就是江湖上流传,十六年前灭我薛家堡的颍州赵氏的家谱。你看,这里最后一辈,赵氏还留有一位后人。”十二被薛裕丰牵着坐在其身旁,指着家谱上最后一根孤零零的分支,说道。“算一算,这赵氏遗孤如今应当十七岁。”“的确,呵,本堡主查了两年才得知有赵氏遗孤的存在,没想到本善一直都知道。”原来,本善手里一直拥有这本赵氏家谱,他一直知道赵氏遗孤的存在。想到这一点,薛裕丰就怒火中烧,双眼盯着手中的家谱,简直想把它烧出一个洞来。他之前一直想从赵氏入手,从赵氏灭薛家堡的动机着手调查。为此,他找了赵氏遗孤近五年,总是找不到他的踪影。本善一直都知道赵家还有人活着,他没有赶尽杀绝,也没有告诉他这件事,更是对十六年前的事情绝口不提。呵,真是他的好叔伯,什么事情都瞒着他。十二觉察到主子捏着家谱的手微微颤抖,手指因过于用力而隐隐泛白。不忍主子自己憋着生气的十二学着主子安慰自己的模样,将手覆在主子的手上。这一行为似乎真的有用,主子看了他两眼,吁了口气,火气降了下去。薛裕丰有一个大胆的猜测,本善自知杀孽太重,所以当年没有对年仅一岁的孩童出手,而是带着孩子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