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是么”慕容白低笑道:“不要瞎猜了。你不是要劝我弃恶从善么,怎么不继续了”他一边说,一边用脚把鞋子弄下去。无争发现他的动作,便俯身为他脱下鞋子,只见鞋底一片红,大概是刚刚踩了血。这鞋子一落下,慕容白表情明显轻松许多。无争心中一动,略有猜测:这家伙难道是晕血如果是这样,倒是可以解释对方的失态。他伸手把蜡烛拿过来放在一边照明,用手背碰碰慕容白的脸道:“好了,别怕,这不是我的本意。不过的确我有责任,我来负责。”慕容白神情变了,手放松有点诧异地看着他,不相信他就这么放过自己致命的弱点。无争说:“你这哪有水,我把这里擦干净别这么看我,我是要让你活着成为好人,要是把你吓死了我不就又要难过一次了得不偿失。”他想的明白,彻底拯救世界只有两个方式:杀死大反派或者渡化大反派。如果不想选前一种,就只能接受后一种的艰辛,但也有与之相随的乐趣。慕容白皱着眉头给他指了个方向,在无争出门时突兀说道:“阿沉死的时候,你很难过么”“阿沉哦,你说叛军元帅啊。”无争努力思索了一会儿,叹了口气道,“我不记得了。”第3章 窃国者侯无争打来水,跪在地上像小女仆一样擦地。他先在慕容白指点下找另一个房间安放尸体,然后再打开床板处理最麻烦的血迹。慕容白不能看,就闭着眼睛坐在书桌上,同无争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大概是晕血后身体虚弱,他的声音异常温暖,无争都有些不习惯了。慕容白轻声问:“你叫什么名字”“无争。”“很适合你。”无争抬起头:“谢谢,见过我的人都这么说。”“你年纪不大,家中可有兄弟姐妹可曾婚配,可有功名你现在做何事,有何兴趣爱好”慕容白问了这一连串问题,无争忍不住道:“小白,你难不成在查我户口么”慕容白笑道:“怎么,不能说么你难不成是个王子皇孙,年幼时体弱多病,为续命被隐世高人收为弟子,如今出来行侠仗义若是那样,你就不必告诉我。”无争觉得小白脑洞真大,故事编的真好,甚至都想一口应下来说“没错就是这样”了。只是慕容白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大有“我就看你敢不敢忽悠我”的意思,叫人心里打鼓。无争踌躇了片刻,还是老老实实说道:“我有一个哥哥,没有婚配,也没有功名。也没做过什么正经事,兴趣爱好是守护世界和平。”慕容白笑道:“原来是个闲人。”无争非常郁闷。他闭上嘴,用力擦地板。慕容白此时整理好心情,缓缓睁开眼睛,望向无争。他看着对方的后脑勺,浑身紧张的肌肉,笨拙的样子显然不常做这种事。对方的手是一双拿剑的手,此时却握着被染红的抹布,奋力与血迹抗争。慕容白不引人注意地叹了口气道:“别擦了,你的手不是用来做这个的。起来吧,会有人做这些的。”无争抬头道:“你不是晕血么不擦干净没问题么”慕容白道:“没有到那种程度。”他从袖里拿出一块帕子,对无争道,“你把东西放下,过来一下。血迹沾在脸上了,我帮你擦擦吧。”系统在无争心里先一步激动起来,可惜它的宿主只是慢慢把抹布放入水中,把手洗干净,然后慢慢走向慕容白。慕容白捏紧手上的手帕,目光看似落在无争身上,实则越过对方望向对方身后门外的人。无争不在乎弄出动静,他的暗卫却不能不在乎那些动静,早已候在门外。慕容白与他对视,眸色微暗,轻不可查地点了点头。他确实对无争有好感,但是更忌惮对方的能力,最好还是能把危机掐灭在萌芽阶段。至于他因此失去了什么,他并不想深思。他伸出手,为无争擦去脸上的血。无争认真地注视着他,一脸受宠若惊中带着几分欣慰的神情。他想到了上个世界的小白,那是个不坦诚的家伙,心中思念很多,告诉别人的却很少。这个世界的小白却不一样。暗卫蹑手蹑脚从门边溜了进来,他的脚步没有一点声息,就如同和黑夜融为一体,一把刀暗扣手中,只消一眨眼就能取人性命。这把刀陪了他许多年,不知染了多少的血,为他的主子挡了多少灾,这次也不会例外。主子温柔地握住来人惯用的右手,虽并无多少力道,也足够阻止对方及时还手。暗卫心中暗喜,一步一步靠近,就在他即将伸出手臂取对方后心之前,忽听那个不知来头的高手道:“小白,你叫人来给你送鞋子的么”暗卫同慕容白都吃了一惊,没料到无争一开始就已经看穿了他们的动作。没工夫犹豫,暗卫一咬牙,手臂朝着对方直去,手指微动迅速令手中的刀弹出来,只消一瞬就能断绝对方的生机看穿又有何用对方的手还被主子抓着,一时根本无法回击,这岂不是自己最好的机会既然对方自己大意到让敌人的人贴近自己到一臂之距,那就怪不得别人动手取他性命慕容白与此同时抓紧了无争的右手,与暗卫配合得天衣无缝。他心中闪过一丝怅然,紧接着被高涨的杀意淹没。刀如一道闪电自暗卫手掌中射出,如银蛇咬向无法反抗的猎物,一时间雷霆万钧,万蛇嘶嘶,集天下大势于一刀,绝无失手的可能性。无争感受到腹背的杀意,轻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在他这口气呼出之际,暗卫忽然觉得时间变慢了,他的刀在时间的碎片中一格一格向前,怎么也到达不了目标的背上。不,不是他太慢,是对方太快了无争的左手微动,行云流水地伸到背后伸指夹住对方的刀反手一弹,暗卫尚未反应过来刀就脱了手,飞上天嗖嗖旋转。暗卫愕然抬头只见那刀在他头顶旋转,忽地急转而下,顿时冷汗湿透衣衫,只觉得我命休矣。他不由闭上眼睛,感到那把刀挟着风自他鼻尖擦过,随后当的一声刺入地板中。刀柄脱落,刀身没地而入。三人俱静。无争片刻后笑了,他拿起慕容白落在地上的手帕,把它递给主人道:“小白,让你晕血是我不好,所以今天不通宵了,你好好休息吧。我们明天再见。”他见慕容白还没反应过来,没有要接的意思,就抓起慕容白的手把手帕放在里面,然后走到门口挥了挥手,还是没有人回应。无争有点尴尬道:“两位,跟我道个别呗。”慕容白此时方回过神,勾了勾唇道:“明天见,无争。”暗卫木然地抬起手挥了挥,算是告别。无争就开心起来,从房子屋顶上蹦蹦跳跳跑走了。暗卫望着他离开,对慕容白低声道:“殿下,要不要”“住口,他知道你什么时候来,你知道他现在在哪里么”慕容白没好气地说道。暗卫低声道:“属下无能。若殿下需要,我可以派人”“算了,不需要。像他那样的人,应该是直接回去了。”慕容白不着急回房间,站在走廊上倚着栏杆凝望着天上的月亮,脸庞与月亮一般柔和。若远游的旅人偶然看见他,会以为他也在思念故乡;若寂寞的思妇看见,也许会认为他也在等一个回不来的人。暗卫低着头不敢看他,他太清楚自己貌美如花的主人内里是深不见底的黑洞,月亮不会露出它的背面,但是慕容白会。慕容白看了很久月亮,轻声道:“他倒是和阿沉信上说的不太一样。”暗卫忙说:“他一定是被殿下威严所摄,不敢造次”“他抱也抱了,摸也摸了,有什么不敢造次的”慕容白瞥了暗卫一眼,“你都看见了”暗卫支支吾吾道:“没看到多少”慕容白沉默了一下:“这件事上,你不必跟我说实话的。”暗卫口中称是,心里暗想,要是不说实话你肯定更生气。慕容白朝着暗卫伸出手,暗卫训练有素地递给他一把扇子,慕容白用扇子轻轻敲了敲暗卫的头,慢条斯理地说:“他叫无争,家应该就住在大都,家里有人做官或经商,他有一个兄长,他自己应该是很少在人前出现的儿子,托辞可能是深有顽疾或者性格怪异。他家庭和睦,少有纷争,路途一帆风顺。在大都,这样的人家可不多。”他之前跟无争闲聊时就在打探对方的信息,与自己脑中全大都的官员和富贾信息比对,只为弄清楚对方的来历。孤家寡人难对付,有家有室的人就好处理多了。暗卫登时反映了过来,说道:“这难道是”“礼部侍郎姬成轩,与元配伉俪情深,未曾纳妾,两人膝下有两子,长子姬无斗已经出仕,次子据说幼时体弱多病,一直承欢父母膝下,养在深宅,很少出来见人,坊间传闻他性格羞怯天真。今晚拜访我的无争,就是这个羞怯天真的姬无争吧。倒是比传闻可爱的多。”慕容白轻描淡写地道出了无争的来历。暗卫心道,主子自己恐怕没发现他言语中不自觉流露出对无争的喜爱和羡慕呢。不过,按照惯例,对方告诉他这些也只能是为了一个原因杀。他低头恭敬道:“既然殿下已经弄明白他的来历,我明日辰时便派人动手。”对方老巢既然已经被识破,就可以欺而诱之,以家人为质,从对方软弱处击破。不过,暗卫其实心中有点隐隐的担心:今天这种万无一失的杀局都被对方轻易冲破,对家人动手那种老套的招数真的能起到作用么慕容白听完暗卫这番各种意义都毫无差错的话,微微皱了皱眉,忽然道:“午时。”暗卫一愣:“午时再动手但我们一般都是”“他今晚体谅我,让我多睡片刻,我总得还回去。你知道,我是最讲道理的。”慕容白的扇子抬起,又落在暗卫的头上,“让他睡个好觉,午时再做,到时候什么手段都可以用,要做得他终身难忘。”暗卫心里顿时古怪起来,主子你平时不是教我们不能对敌人心软,就要在敌人最虚弱的时候动手么嗯,瞧瞧现在主子脸上凝重的神情,也许失败也不是什么坏事吧。另一边,无争在回去的路上望着天上的月亮,听见心里系统喋喋不休地嘟囔反派是多么的阴险狡诈,一定要比他们更加阴险狡诈才能胜过他们,所以无争你赶紧去挑拨离间抱大腿无争听得头疼,在半路停住,对系统说:“可是我怎么觉得,小白看见我没有中招,有一瞬间非常开心呢”系统道:“错觉绝对是错觉咳,那应该只是人身上最基本的同情心吧。”无争道:“所以他是个好人。”系统冷漠脸:“我没这么说。”无争嘴角一勾,自言自语道:“只要他是个好人,我就能说服他。”作者有话要说:您的好人卡已送出,请及时查收第4章 窃国者侯无争第二天好好睡了一觉,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一起床就听说自己火了。哦,不能完全说是他火了,因为他无争还是个无名之辈,突然之间传遍大江南北的是“天下第一剑客”。传说他飞花摘叶皆为他手中剑,草木竹石出手不留活人。他闭目家中坐,叛军大帐中元帅便被飞剑夺魂。凶哉,凶哉。顺便一提,传闻中这个天下第一剑客非常帅,女人见到就腿软,男人见到就腿硬。无争:“这t不就是我么”系统说:“那不是你。你照照镜子,你有那么帅么”无争说:“你不懂,名头这种东西,和真人最多有七成像,剩下那三分都是别人想象的。”“啪”母上用筷子打在无争手上,不满道,“说什么呢嘀嘀咕咕的,那剑客又不是你,别一副兴奋的样子,好好吃饭”无争不敢跟母上大人争,乖乖低头扒饭。母上犹自说道:“要说你这小脸倒也挺帅的,可是那剑客心狠手辣,听起来就可怕我就不该跟你说,你可别被教坏了”“是,娘,我不会学他的。”无争乖乖说道。就那七分像,在别人眼里也全都不像。母上看无争这么乖,非常满意:“乖,娘再给盛点饭去,你好好吃,要吃得白白胖胖的。”无争:“嗯。”他有手有脚,但母上大人就是喜欢把他当残废惯着,他就让母上在小处满足,不让大事上门。时近午时,无争白天很少这样清醒,还真不知要做点什么。他不能伤人,也就不爱在人群中乱晃,宁愿一个人待着,自己和自己下棋。他正无聊,突然听见外面一声盘子落地的清脆响声,条件反射站了起来,叫道:“娘”母上大人的声音混合着兴奋和怀疑:“娘没事,无争,你还真是这剑客啊不是别人弄错了”无争:“”莫名有一种羞耻感,他都不想出去了,谁没事干扒他马甲扒他马甲的不是别人,是庙堂当中高坐的那一位。当他跪在内侍前听那圣旨的时候,脸差点都要红爆了,什么“夜夜保家卫国”,什么“和平之典范”,什么“黎民安康”,怎么听怎么像是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