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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条吃肉的黑鱼,凭着一身好水性在长江上独来独往,绝不会像父母那样辛苦一生却白白饿死。这几艘大船虽然打着明军的旗号,却是黑鱼眼中不折不扣的猎物,他做水贼已经好几年了,和明军打过多次交道,哪怕是全副武装的水师也不怕,何况这几只平常的运输船。趁着夜色悄悄摸上船去,能偷就偷,能抢就抢,如果能顺便割上两个当官的脑袋,也是一笔不错的外快。宋江宋大王正在和明军开仗,对明军的首级悬赏丰厚,只要有证明身份的腰牌就能换来白花花的银子。汪克凡乘船离开武昌府之后,传来了史可法督师淮阳的消息,汪晟和周国栋等人听说之后,无不忧心忡忡,大半夜的仍在议论不止,都没有注意到窗外多了一个黑色的人影。“秦桧在内,李纲在外,小人窃居庙堂之上,国将不国也”汪晟面色异常沉重,史可法是清廉正直的代表,这样的正人君子没能担任当朝首辅,反而被排挤出了权力中枢,大明还有复兴的希望吗“不错,福王昏聩,史阁部早有七不可立之论贪、淫、酗酒、不孝、虐下、不读书、干预有司,昏君当道,此乃亡国之象”周国栋面色潮红,心情激动而痛苦,当着知交好友无所顾忌,竟然把攻击的矛头指向了即将登基的皇帝。汪克凡独自坐在旁边,对着一幅地图认真研究,没有参与他们的议论。这次出兵太过仓促,敌情不明,战况不明,准备不足,连这幅地图都过于粗略,要做的功课实在不少。巡按御史黄澍暗藏祸心,这八百新兵孤立无援,身处险境,所有这一切困难,两世为人的汪克凡又怎会看不清楚。周国栋却不放过他:“云台,你怎么像个没事人一样,难道不为史阁部着急吗”“这件事不该咱们着急吧”汪克凡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地图:“史阁部是清官,马士英是贪官,可他们的治国之策没多大区别,谁当首辅都是一样的。”史可法无疑是个清廉正直的君子,更是个慷慨赴死的民族英雄,但可惜的是,史可法并不是一个合格的政治家。史可法出任督师之后,一直坚持“借虏平寇”的政策,对满清报以幻想,对农民军视为生死大敌,企图效仿唐朝借沙陀兵平定黄巢起义,连真正的敌人都没有认清他的治国方针和“阉党”马士英如出一辙,没有任何高明之处。“云台这话说的就偏了君子联袂而去,小人翩翩入朝,靠谁来辅佐社稷,复国安邦”周国栋声调渐高,对汪克凡的态度很不满意。“治国能力和个人修养是两回事,君子和小人也不是简单的黑白对立关系,每个人都有两面性的,评判人物还是应当贤能并举”汪克凡耐心解释。这番话用词虽然古怪,周国栋也听明白了其中的含义,立刻反驳道:“云台此言大谬贤为本,能为表,无贤者立身不正,纵有经天纬地之能,不过是祸国殃民之辈,为我辈所不取也”明末的风气非常偏激,士大夫无限拔高个人的品德修养,以此作为衡量人的唯一标准,造就了一大批只会与“异己”分子划清界限,以犯颜直谏、名动天下为荣的道德宪兵。这些人体用不分,只重节操不重才干,束手空谈心性,周国栋也深受影响。客观的说,周国栋的观点并非没有道理,但失于简单和理想化,对社会的复杂性认识不足。汪克凡无意和这个明朝愤青展开一场大辩论,只笑着摇了摇头。“先皇登基时众正盈朝,为何短短十七年就会亡国”“这个”周国栋被问得哑口无言。崇祯登基之后一举扫灭了魏忠贤为首的阉党,朝廷中的大臣全是东林党的人,这就是崇祯初年所谓的“众正盈朝”。不料大明江山从此江河日下,崇祯皇帝最后成了亡国之君,东林党在其中难咎其责。“好了,史阁部已经督师江北,你我就是在这里骂上一夜,又于事何补不如想想如何对付宋江。”汪克凡把目光又转回了地图,不给周国栋继续争论的机会。有些道理必须要自己领悟,别人说的再多也没用,点他两句就足够了。“但是”周国栋还想争辩,舱外却突然传来一声惊呼,还有跑动打斗的声音。几个人脸色都是一变,不约而同站了起来。s:诚求推荐票,诚求收藏正文 第二十二章 仗义每多屠狗辈黑鱼避开船头哨兵的目光,悄无声息地爬上了船帮。船上静悄悄的,只有主舱中亮着灯光,黑鱼轻手轻脚地摸了过去,小心地藏在窗外的一根柱子后面,悄悄地露出一只眼睛。夜色给了他天然的掩护,舱中的情形看得清清楚楚,里面一共有四个人,都是年轻的明军军官,仪表整洁,体貌端正,一看就是富家子弟出身,从小没吃过苦。黑鱼的目光越发阴冷。他的世界里只有渔民、纤夫和水贼,一直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每次看到这些富家子弟,都会生出一股强烈的自卑和仇恨,很想出手结果了他们。但是,今天晚上不是个好机会,对方有四个人,不远处还有两名哨兵,冒失出手只能是送死。冷冷向窗中看了最后一眼,黑鱼转开目光重新寻找目标,那两名哨兵兵把守的船舱引起了他的注意。这间船舱专门派哨兵守着,肯定有非常重要的东西,偷两样值钱的宝贝倒也不错。他没有急于行动,而是藏在黑暗中观察了一会儿,然后退到船舷溜入水中,不过一个呼吸的工夫,又出现在那间船舱的窗下。无声无息地爬了上去,探身向窗内看去,黑鱼不由得愣住了船舱里竟然是个年轻女子,身材高挑,容貌秀丽,大概是晚上的缘故没有梳头,一头青丝随意地披在肩上,两眼半睁半闭,说不出的慵懒风情。花晓月睡到半夜口渴得厉害,迷迷糊糊地起身下床,捧着一盏油灯来到外间,拿起茶壶刚要倒水,身边却“咚”的一声轻响,从窗外跳进一个人。她心中一惊,连忙转身看去,却看到一柄雪亮的短刀,在跳动的灯火下闪烁不定。“你,住在这里”这人突然开口,嘶哑的声音压得很低,他着上身,浑身上下只穿着一条窦鼻裤,肤色黝黑,牙齿参差不齐,相貌丑陋而凶恶。“不是,我被关在这里。”花晓月行走江湖多年,知道这个当口不能露怯,心里却有些害怕这个丑汉,不管他说什么,下意识的就想否认。那丑汉却脸色一变,直勾勾地盯着她看了一会,突然说道:“走,救你”说着话,他向花晓月伸出手来。这丑汉要救我花晓月心里一动,却抱起双肩向后躲去,又指了指对方手中的短刀,央求道:“你是谁能把刀子放下吗我害怕”“给你。”那丑汉倒转刀柄递了过来。花晓月接过短刀握在手中,突然斜走两步冲到窗边,对着外面放声大叫:“来人呐,有贼”汪克凡等人赶到的时候,黑鱼已经被哨兵们抓住,绑得像粽子一样结结实实,花晓月也换上了男装,不声不响地躲在人群后面。当初布政司夜战的时候,汪晟没有和花晓月直接照面,周国栋和谭啸更不认识她,这些天他们在营中偶尔碰到花晓月,虽然觉得她的样子有些奇怪,却被汪克凡遮掩过去,没想到他就是大名鼎鼎的花教主。他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黑鱼身上。这家伙长的好丑他怎么上船的上船想干什么又干了些什么把黑鱼带回主舱中审问,黑鱼却始终一言不发,眼神中充满了敌意和戒备,无论如何盘问恐吓,就是咬紧牙关不开口。“这厮生得如此凶恶,一看就绝非善类,干脆一刀砍了,不必多费口舌”谭啸没了耐心。这丑汉三更半夜摸上船来,十之不是好人,非奸即盗,直接杀掉最省事。汪克凡摇了摇头:“生的丑是因为生活困苦,从小总吃粗粮野菜,才磨出了一副龅牙豁唇,和人品善恶无关。”黑鱼突然一翻眼皮,斜斜地看了汪克凡一眼,眼神中却仿佛没有焦点。长年在江水中浸泡的一双眼睛有些变形,白多黑少,血丝充盈,看不出其中的喜怒哀乐。众人都是一愣,这汉子还真是丑,两只眼睛还是斜视。“还是先关起来比较妥当,这人也许是宋江派来的探子,可能还有同伙。”汪晟考虑得比较周全,部队刚刚出发就有人摸到船上来,不查清楚总是不放心。汪克凡点了点头:“三哥说的有道理,先把他关起来吧。”命人把黑鱼带下去严加看管,汪晟几个各回船舱休息,汪克凡独自思索了一会儿,出门叫上京良跟着,找到了花晓月。半夜三更,孤男寡女的不太合适,有京良跟着就方便多了。花晓月也一直没睡,还是一身男装打扮,分明在等他来盘问,见到汪克凡后主动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汪将军,这人八成是个独行贼,身上还带着刀子。”花晓月交出了那把短刀,汪克凡点点头,命京良收了起来。“花小姐,令弟的身体怎么样了”“多谢将军挂怀,舍弟的身子已经大好,过些日子就能下地。”花小弟在武昌府衙的牢狱中吃的苦头不小,一条腿被生生打断,好在花晓月医术精湛,为他接骨疗伤,这些天又衣不解带的看护,花小弟渐渐恢复了健康。“到了崇阳下船后,你们姐弟俩就走吧,以后安生度日,不要再和四合教来往”汪克凡刚刚说到一半,花晓月就惊喜地叫道:“汪将军,你,你真放我们走”作为四合教的教主,花晓月知道自己的赏格不低,如果把她们姐弟交到官府,最少能换回来几百两赏银。但是,汪克凡并没有这么做,反而大费周章地把她们姐弟藏起来,似乎没有恶意。这几天她一直在患得患失,不知道汪克凡到底是敌是友,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骤然听说要放了自己,有些不敢置信。汪克凡却已经起身离去:“花小姐放心,去留但凭自便。”花晓月楞了片刻,又慌忙追了出来。“汪将军,小女子有个不情之请能不能饶那个水贼一命”“为什么”汪克凡突然像钉子一样定住了,转过身冷冷看着花晓月,心中杀机暗动。窝藏四合教教主是大罪,一旦败露后患无穷,如果这个水贼是四合教的余孽,或者花晓月和四合教还有什么勾连,这两个人都留不得被他锐利的目光一扫,花晓月的心中狂跳几下,口齿突然变得异常清晰:“我不认识这个水贼的。不过他倒有几分善心,以为我是被抢来的,想救我出去”随着花晓月的讲述,汪克凡的脸色渐渐缓和下来,问道:“他既然要救你,你怎么不随他走”“随他去哪里我又不认识他。”花晓月下意识地撇撇嘴,一脸的不以为然:“再说了,我弟弟还在病中,总不能和他往江里跳。”这解释倒也合情合理,汪克凡不置可否地点点头,转身去了。这丫头不愧是女神棍出身,古灵精怪,一不小心竟然被她蔑视了。逆水行舟,两天后船到崇阳地界子,一身衣裳。言情,汪克凡命人把黑鱼悄悄放了,又给了他几两银或仗义每多屠狗辈,这水贼身上颇有几分侠气,饶他一命算了。正文 第二十三章 千总一问三不知河面上南风阵阵,船帆鼓荡起伏,崇阳县城终于出现在汪克凡的视线中。崇阳只是一处小小的县守,城墙并不高大,但在周围的一片原野上仍显得巍峨肃立。只是靠近后就会发现,城墙上有好几处破旧损毁的地方,一群青壮正在搬砖抬石,对破损处进行修补,场面忙碌而紧张,已有几分战争来临前的气氛。恭义营突然在码头登陆,虽然打着明军的旗号,还是把城里的人吓了一跳,青壮们转眼间都逃进了城中,急急忙忙关上了城门。这个年头兵不如匪,官军比水匪更可怕,难怪城中这个反应。好在恭义营都是本乡本土的本地人,来到城楼下用家乡话交涉一番,又拿出巡抚衙门签发的公文将令,很快解除了误会。等了一会,城门再次吱呀呀地打开,县令许秉中带着几名属官亲随,满面笑容迎了出来。“贤侄见谅,城中现在草木皆兵,实在是怠慢了将士们”许秉中的神色颇为憔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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