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议论,越说越担心,越琢磨越害怕。高层大佬之间的水很深,谁知道汪克凡和万元吉有什么矛盾要知道汪克凡可是有尚方宝剑的前线总指挥,万一想借哥几个的人头来斩将立威,大家明天连老米饭也没得啃。“大军新败,正要整顿军心的关键时候,万督抚为什么不出头”“听说是病了。”“病了该不是装病吧”“唉,操心那个干嘛,还是想想咱们自己。怎么才能过了眼前这一关”汪克凡把水师败军都关起来,怎么看都不是个好兆头,这件事,恐怕难以善罢甘休惴惴不安中,时间慢慢流逝。一直到了三更天,庄赞和田保鑫等人仍在焦虑地商议着,根本没心思去睡觉,可惜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说来说去也没什么好办法,几个人反而觉得心力交瘁,恨不得立刻见到汪克凡。是死是活给个痛快话,老这么干吊着,简直让人崩溃。突然门扇一响,那个木脸千总走了进来,木着脸说道:“几位将军,跟我走一趟吧。汪军门召见。”被全副武装的楚军士兵带出水师军营,沿着黑漆漆的道路走了半个时辰,终于来到楚军大营。八尺高的营墙在夜色中显得异常高大,黑压压的一道伫立在原野上,冬日夜晚。天冷风急,偌大的军营寂静无声,只有营墙上的一面面旗帜在夜风中扑喇喇作响,平添肃杀之气,庄赞和田保鑫对视一眼,神色惊疑不定。从营门到中军帐几百步的距离,意外的漫长。夜色已深,来的又不是什么大人物,楚军并没有摆出仪仗队列,但在不经意间更见森严,哨兵守卫神情淡然,用冷漠的目光审视着庄赞等人,询问盘查的过程严谨有序,没有明显的敌意,却令人感到隐隐的威压。纪律强化到极致,部队的气质就会发生质的改变,这座入睡的军营,像假寐的猛兽一般,在放松的状态下仍然充满了张力庄赞等人都是带兵的军将,对这种气质最为敏感,无形中感到了巨大的压力,心里慌慌的一个劲的猛跳,事先想好的种种应对之策都飞到九霄云外,刚进中军帐就不约而同的一起跪倒,口中连称死罪。“我等败军之将,请军门严加责罚”庄赞很想解释一下客观原因,但又怕惹得汪克凡不快,只好先老老实实地认错,起码落个态度端正。“你就是庄赞吧”帅案后响起一个沉稳的声音,语调不疾不徐。“末将正是。”庄赞连忙答应,却不敢抬头。帅案上响起一阵窸窣纸声,只听汪克凡念道:“庄赞,南直隶安庆府人氏,崇祯十年武举,入贺绍征麾下任旗牌官,累功升任昭勇将军,水师参将,后,家中现有一妻一妾,三儿两女,居于广东肇庆,是这样么”“惭愧末将蒙贺帅错爱,才一路提拔重用。”庄赞心里越发跳得厉害,汪克凡把他的履历家世都查的这么清楚,肯定不是想攀亲戚,而是在考虑如何处置自己。汪克凡甩下他,又依次询问田保鑫等人,轮过一遍后,和旁边坐着的某人低声商量着什么,庄赞偷眼飞快地瞟了一下,见那人穿着三品文官的官服,并不是普通的幕僚。简短地商议了几句,汪克凡不再说话,只用指节轻轻敲打这桌面,单调的啪啪声回荡在中军帐里,反而更加安静,几乎落针可闻。“庄赞,崇祯十六年张献忠入湖广,你在哪里和贼寇交手胜负如何”“末将,末将当时跟随贺帅,乘舟驰援长沙府,刚入湖广就被贼寇击败”“崇祯十七年,李自成入湖广,你在哪里”“末将在武昌府与贼寇交战,不敌退回九江”“弘光二年,李自成和阿济格相继进入江西,你又在哪里”汪克凡的声音没有任何变化。“当时左良玉兴兵作乱,江西官军不敢直掠其锋,末将跟随贺帅,驻守南昌府,后来金生恒南下,又退到赣州”庄赞越答声音越小,虽然是大冷天,额头也冒出了冷汗。“噢,明白了。”汪克凡点点头:“其实你也打过一次胜仗的,我记得不错的话,隆武二年赣州之战,你应该也在城中。”“是,是,末将惭愧,军门麾下水师骁勇无敌,贺帅以下都是衷心敬佩的”作为一个水师将领,被困在城里不敢出战,庄赞在赣州会战里的表现也不怎么样。“你屡战屡败,却累功升为参将副将,是怎么回事”“末将,末将一向忠勉,大军虽败,末将也往往力战不退,请军门明察”庄赞心里说不出的委屈,更多的则是害怕,大厦将倾之时,所有的明军都在打败仗,汪克凡揪着这些事情不放,看来自己凶多吉少。果然,汪克凡接着的话,就像一桶冷水当头浇下,让庄赞如坠冰窟。“好吧,你能得贺总兵信任,一路提拔重用,必有过人之处,本镇也不追究。但你今日临战而逃,失陷主帅,本镇要行军法将你斩首,你愿服罪么”“不服末将不服”庄赞再也忍不住,抬起头叫道:“末将职在守护粮船,若拼死去救援贺帅,粮船也肯定保不住,当时退兵是迫不得已”“咆哮帐前,把他拖出去砍了”汪克凡勃然变色:“这些粮船要运到南昌城中交卸,才算差事完成,你做到了么”“我,我”庄赞张口结舌,明军打败仗虽然是常态,但这里面的是非很难界定,赏罚功过几乎全在主帅的一念之间,汪克凡如果真要较真追究责任的话,砍了他们几个,也只能自认倒霉。“军门息怒,请容卑职一言”如狼似虎的楚军士兵已经扑了上来,一直在帅案旁边坐着的那个人突然站起,向着汪克凡躬身施礼:“庄赞等人虽然犯了死罪,但也有可恕之处,如今南昌形势危急,军中正是用人之时,不如命其再向南昌城中运粮,若仍不能成功,再一并斩首不迟”汪克凡一摆手,佯怒道:“镇武候此言大谬,军法岂是儿戏,今日不斩了这几员败将,谁还愿拼死作战”“请军门网开一面,命其戴罪立功”樊文钦连连施礼,再三劝谏,他原来是从三品的江西参政,还挂着镇武伯的爵位,随着金声桓反正,江西的重要性不断增强,他也跟着水涨船高,刚被隆武帝授予镇武候的爵位,又提了一级。庄赞等人立刻受到提醒,连忙纷纷请命,要求戴罪立功,被这么糊里糊涂砍了脑袋太冤枉,和清军去拼命,却还有一线生机。汪克凡犹豫片刻,终于点了点头:“好吧,既然镇武候担保,就再给你们一次机会,不过此战有胜无败,若仍不能把粮食送到南昌城中,你们几个的脑袋都一起砍了”庄赞等人连夜回营准备,樊文钦亲自到营中集合所有官兵,喊话鼓舞士气。此时南风已经转为北风,气温骤然降低,凌晨时分竟然下起雪来,赣州水师押着粮船,再次向南昌进发。正文 第二十八章 三个臭皮匠,凑个诸葛亮。战船劈开波浪,向着南昌府驶去,船头上,庄赞和田保鑫并肩而站,面色凝重。“唉,汪军门唱了这么一出,是要让咱们去送死啊”田保鑫突然叹了口气。“死就死吧,起码还能给家里挣个赐谥,孤儿寡母不被人欺负。”庄赞也叹了口气。“庄哥,我还是觉得心里不痛快。”田保鑫看看庄赞的脸色,小声试探道:“要不,咱们带着这些粮船去投鞑子”“浑说什么呢”庄赞勃然变色:“这船上可都是楚军的人,咱们的一举一动被人家盯着呢再者说了,你我的妻儿老小都在广东,要是投了鞑子,让他们怎么活命”田保鑫努起嘴巴,纠结地说道:“我就是害怕,从心里往外真的害怕,不想就这么死掉。”“我知道,我也怕,但这事怕也没用,只能咬牙往前闯了。”庄赞正色说道:“你我虽然都是粗胚军汉,也要活得有人味一点,那些抛妻弃子,只顾自己荣华富贵的事情决不能做,否则将来要遭报应的。你我十几年的交情,算得上情同手足,今天哥哥求你一件事,一定要答应”“行这些年要不是庄哥救命,我早不知死了多少次了,大哥怎么说,我便怎么做”田保鑫重重地点了点头。“等下和鞑子接战,我要是死了,你一定要带着船队强冲南昌,决不能投降”“既然庄哥说到这了,小弟便发个毒誓”打仗最要紧的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清军水师刚刚获胜,以为明军不敢来犯,防御上极为松懈,庄赞和田保鑫却做了充分的准备,在第二天子夜时分突然杀到。清军措手不及,被他们一路冲到南昌城下,在西门江边靠岸卸粮。这个时候,清军终于反应过来。无数战船从四面八方向岸边围拢,庄赞带着二十多艘战船拼死抵抗,护着粮船往下卸粮。好在城里的金声桓反应也很快,见到城外水师交战,立刻派出精锐部队杀出西门,牢牢护住滩头阵地,把粮食一袋袋地搬下船。清军步兵从两侧杀了过来,想要截住这批粮食,金声桓的部队却红了眼睛,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战斗力。像一群护食的恶狼般,接连几个反冲锋,把清军打的节节后退。西门外是一条狭长的走廊地带,明军卡死两头,就守得固若金汤。清军虽然兵力占优,却一时无可奈何。水师这边却快顶不住了,庄赞手下本来就是赣州水师的残部,船只火炮的数量和性能都明显弱于清军,在硬碰硬的正面较量中很快落了下风,战船一艘艘起火沉没,或者被清军缴获。庄赞和田保鑫一直拼到最后一艘船燃起大火,才跳进江中凫水逃到岸上。拼速度,抢时间,明军竭尽全力地卸船,清军则在步步逼近,火炮已经打到了岸边。明军却没有任何放弃的意思,冒着炮火仍在不停搬运粮食。金声桓和王得仁不惜伤亡,用人命不停往里填,哪怕有的粮船被击沉了,士兵们也会跳入江中。把落水的粮食捞到岸上第二天早上,赣江岸边仍是一片片黑紫色的血迹,江水中飘荡着丝丝猩红,被击毁的战船半沉在岸边,层层叠叠的尸体,竟然比粮袋还要多。这一仗,明军林林总总伤亡了将近七千人,虽然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却抢到了七成多的粮食,大约八千五百石的样子,几乎是一条命换一石粮。这在平时肯定无法接受,此时的南昌城却欢声一片,有了这八千五百石的粮食,城里的十几万军民就不用饿死,省着些吃用,最少还能坚持二十天。捧起一把浸血的糙米,金声桓先向着桂林方向跪谢圣恩,然后对着庄赞等人深施一礼,深陷的眼眶中竟然闪动着泪光。消息传到后方,楚军的士气为之一振,就连病榻上的万元吉也好了七八分,赣州水师全军覆没虽然令人心疼,但毕竟牺牲换来了回报,南昌暂时转危为安。他立刻催促汪克凡,加紧攻打清江,这次送粮已经赔光了老本,不可能再来第二次,必须在南昌粮尽之前解围。汪克凡却有别的安排。清江之战拖得太久,给了谭泰准备的时间,他已经调集重兵,在丰城县又设置了第二道防线,就算楚军在十天内攻克清江,到了丰城县又不知会耽搁多长时间。一招落了缓手,后面步步被动。作战计划必须重新调整。南昌位于清江的东北方向,清军主力除了围城之外,主要的防御方向也对着南边,如果继续沿着赣江步步为营的向北推进,虽然可以利用水路运送兵员辎重,但清军的抵抗也会越来越强,时间上难以控制。拖得久了,金声桓还是坚持不住。与此相反,南昌北侧的清军兵力相对薄弱,如果分兵迂回到幕阜山一带,从西北方向突然发起进攻,谭泰必然防不胜防。唯一的问题是,楚军如果长途奔袭迂回,就不能携带太多的粮草辎重,但幕阜山的熊立春已经投降满清,不会像以前那样提供粮草支援,甚至还会趁火打劫,攻击楚军。大眼一看,似乎此路不通的样子。汪克凡犹豫再三,和众人反复商议,最后还是决定冒险一试。这个计划能否成功,关键就在熊立春身上,只要他两不相帮,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楚军就有五成以上的把握,如果他能提供些帮助,成功的可能就更大了。这个时候,从吉安府又赶来了几支后续部队,其中既有刚刚完成改编的楚军主力,比如周国栋的通山营,陈友龙的镇筸营等等,也有外围地方部队,比如卞祥的宁州营,刘淑的吉安义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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