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调了将近一半,拼凑了八千多人马。正在向池州府附近的长江北岸集结。至于安庆府本身的防卫,就扔给屯布儿了,安徽北部的凤阳府和庐州府,只剩下不到一万绿营兵分守合肥、凤阳、宿州等比较重要的城市,以及境内各处山口、关口、渡口等军事要隘除了长江之外,安徽境内的淮河也是一条非常重要的河流,沿线的泗州等地都必须长年驻军,否则万一闹起抗清民变,就会席卷各地,酿成大祸。刘弘遇,辽东士子出身,原来是祖大寿的幕僚,投降满清后被努尔哈赤弃之不用,但他不甘寂寞,几次毛遂自荐,等到努尔哈赤死后,终于得到皇太极的赏识,从此官运亨通,一步步做到安庆巡抚顺治初年的安庆巡抚和其他巡抚不同,权力要大得多,管着半个安徽还兼任提督操江,所以刘弘遇才是水师将领夏建仁的顶头上司。他本来是个文官,但是作为祖大寿的幕僚,曾经和清军打过几年仗,对军事方面多少也懂一些,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的水平去年金声桓刚刚反正的时候,安徽各地抗清义兵纷纷响应,局势一时无法收拾,刘弘遇调集重兵,很快将他们一一扑灭,所以得了个“知兵善战”的名声谎言重复一千遍就会信以为真,各种马屁、恭维、赞誉、嘉奖之下,他也自认乃是一代儒将,就算比不上多智近妖的诸葛亮,起码也有辛弃疾、王阳明的水平。安庆巡抚又称安庐池太巡抚,池州府就归刘弘遇正管,楚军竟然偷袭贵池,是不忍孰不可忍刘弘遇调集八千多安徽绿营,向池州府东至县的大渡口对岸集结,随时准备渡过长江,和楚军决一死战。除了安徽绿营之外,南直隶其他各地也纷纷派来援兵,其中来的最快的,也是战斗力最强的一支,是刚从浙江返回的胡茂祯所部。胡茂祯是满清的徽州总兵,前些日子,楚军攻占浙江南部的仙霞关,切断了福建和浙江之间的联系,谭泰调集各路兵马前去支援,胡茂祯就带着手下五千人马进入浙江因为李成栋的部队也在徽州府,马国柱对此就没有表示反对,但是现在自家后院突然起火,马国柱立刻派人通知胡茂祯,立刻返回南直隶,不要再管浙江的破事儿。胡茂祯也是陕西人,外号“胡傻子”。他早年参加农民军,是高杰手下的大将,后来跟随高杰投降满清,历任凤阳、宁国、徽州总兵,这两年一直驻守在徽州府,和揭重熙、傅鼎铨多次交战,胜多败少,直到楚军进入江西东北部,占领了景德镇一带,他才被赶回徽州府。因为是大顺军的老底子,胡茂祯的部队也比较能打,而且他本人治军严谨,作战勇猛,打仗还会动脑子,算是绿营将领中的良将在历史上,胡茂祯最有名的战绩是跟随谭泰打败金声桓,收复了江西全境,后来又跟随洪承畴消灭了西南永历政权,孙可望降清的时候,就是直接和他接触的。在康熙初年,胡茂祯做到了湖广提督,然后衣锦还乡,在半路病故。百年之后,他和孔有德、尚可喜、洪承畴、孟乔芳、李国英、张存仁、张天禄、吴六奇等人一起被列入了贰臣传甲传。贰臣传甲传里都是投降满清后赤胆忠心、多有功勋的人物,对明朝虽然是贰臣,对满清却算忠臣。像钱谦益那样对明清都不忠臣的被列入了乙传,换句话说,贰臣传甲传里的人物都是死心塌地的汉奸。除了刘弘遇和胡茂祯之外,从镇江府、常州府也赶来了三千多援兵,扬州府、淮安府、松江府上海等地因为距离过远,派来的援兵还得过些日子才能赶到。马国柱又给谭泰写了一封亲笔信,商议两军如何协调作战,请谭泰不要只盯着福建,首先要保证南直隶的安全。除此之外,他又派快马十万火急赶往北京求援,偌大的南直隶现在兵力极其空虚,汪贼却率数万大军突然犯境,就算不从山西前线抽调八旗劲旅来增援,起码也可以从山东、河南就近调一些绿营救急。这些战略层面上的事情,不用张天禄操心,他所要考虑的,是利用南直隶现有的兵马,先打好眼前这一仗汪贼攻占贵池之后,下一个目标会是哪里,张天禄反复揣摩,还是有些吃不准。从一般的道理来讲,楚军的首选目标无疑是徽州府。徽州府紧邻江西,楚军有一半的主场之利,攻占这里之后,不但可以和江西后方连成一片,扩大明军的地盘,而且还一脚踢开了安庆走廊的东大门徽州府就是黄山市周围的皖南山区,像一颗嵌进南直隶的钉子,东西南北四面出击,对清军的威胁很大。但是张天禄戎马半生,考虑问题比较全面,对战场形势的嗅觉也极为敏锐。根据斥候送来的情报,楚军只派出吉安营攻打祁门县,主攻方向明显不在徽州府。“汪贼以往用兵一向诡诈,不可以常理而度之。”他对众将说道:“徽州府境内都是重重大山,易守难攻,汪贼有意绕开这块难啃的硬骨头,也在情理之中。”“这会不会是汪贼的声东击西之计”一名饱学的幕僚皱眉思索片刻,问道:“兵者诡道也,虚则实之,实则虚之,汪贼先置徽州府于不顾,大张旗鼓沿长江进兵,然后突然从贵池回兵向南,和江西汪晟等贼寇南北夹击,则徽州府危矣”“应该不会的。”张天禄摇了摇头:“歙县徽州府府治所在四周皆山,极其险要,堪比坚城雄关,汪贼若回兵徽州府,轻易间难以攻克歙县,军心士气必然重挫,我等大军尾追而去,他反而难以应付”未完待续正文 第六十七章 难以判断的敌情张天禄设身处地,通过换位思考推测汪克凡的下一步进攻意图。他有八成把握可以确定,汪克凡的下一个目标不是徽州府。为什么只有八成把握原因很简单,汪克凡实在太狡猾,就连老将耿仲明和猛将勒克德浑都折在他的手上,只凭推测,谁敢拍胸脯做出百分之百的保证攻克池州府后突然回兵,和汪晟南北夹击徽州府,的确是个很漂亮的战术动作,但前提是屁股后面不能有追兵,否则张天禄和刘弘遇、胡茂祯等各路追兵一窝蜂地尾随而去,楚军反而会陷入被清军南北夹击的困境。“他若是想打徽州府的话,就不会先打池州府,否则的话,岂不是自找麻烦”恭义营奔袭三百里攻占贵池,一下子杀进南直隶的腹地,就像捅了马蜂窝一样引来了无数清军援兵,然后再去攻打易守难攻的徽州府,这么做殊为不智张天禄反复强调着自己的理由,为自己的判断增强信心,大家讨论一番后,终于把徽州府放到了一边。不是徽州府,那会是哪里呢在接下来的讨论中,张天禄发现自己的判断越来越没有把握,汪克凡攻占贵池后,已经可以四面出击,令人防不胜防。首先要考虑的是安庆府,乃至于整个安徽。这一段的长江水势相对平缓,清军虽然有水师,但也无法把几百里的江面彻底封锁,楚军只要有足够的船,趁着夜晚或者别的什么机会,想办法渡过长江是完全有可能的。“不会吧汪贼攻占贵池后,虽然可以征集当地民船,设法渡过长江,但他终归没有水师”水师副将夏建仁立刻指出:“就算他平安过江,我军水师赶到之后,汪贼的后路被断,再也无法返回长江南岸,只能背水一战,岂不是自寻死路”“背水一战那也未必。”张天禄摇了摇头:“江北安徽兵马大都集中在安庆府一带,庐州府和凤阳府都极为空虚,汪贼完全可以一路北上,设法渡过淮河,与河南榆园军会合退一步说,汪贼就算留在安庆府,也未必不能与我军一战。据查楚贼吕仁青所部正在攻打彭泽,张家玉、王进才、曹志建也正快速北上,进犯东至县等地,若是被他们攻占东至大渡口,数万兵马分几路一起过江,屯布儿和刘弘遇自保尚且勉强,想要将汪贼歼灭在长江岸边,却绝无可能”众人不由得都倒吸了一口冷气,安徽除了皖南山区和皖西大别山,中间有好大一块平原地区,除了淮河无险可守,总共不到两万人的安徽绿营分守各地,很容易被楚军各个击破到了那个时候,就如同猛虎入山,蛟龙入海,谁也挡不住楚军把整个安徽闹得天翻地覆。联想到李来亨转战河南,一路向东跑到安徽、河南、山东交界的三不管地区和榆园军汇合,大家觉得汪克凡过江的可能性更大了这还看不明白吗李来亨的捻军就是他事先布下的一颗棋子,准备接应楚军主力进入安徽,甚至进入河南、山东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如果被楚军把安徽打个对穿,一路杀到山东河南,清廷必然大为震怒,自马国柱以下的江南省文武官员都难咎其责,撤职、抄家、充军、杀头一切皆有可能。必须得防止这种情况发生大家展开了激烈的讨论。“本镇听说贵池失守后,就一直没有上岸,有些人可能以为我怕了汪贼,现在你们明白本镇的苦心了吧”张天禄叹了口气,说道:“我军在水师战船上随时待命,就是为了防备汪贼窜至江北,他若敢过江,我军立刻追杀过去来个半渡而击,不敢说将其一举歼灭在长江岸边,最起码也能重创汪贼。”“军门英明”众将无不拜服。那个饱学幕僚更是妙语连珠:“军门运筹船舱方寸之中,却可决胜大江南北,汪贼跳梁小丑,早晚必为军门所擒”张天禄却没有露出任何一点得意的神色,反而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摆了摆手说道:“我所虑的,是汪贼并不过江,反而向江南各地流窜,无论宁国府还是太平府、广德州,乃至应天府、镇江府、常州府,这些地方大都一马平川,无险可守,只能凭借城郭和汪贼周旋”楚军攻入安徽受不了,到富庶的江南闹一场更要命。江南这些地方属于长江三角洲的平原地区,除了河流湖泊众多以外,并没有什么山川险要。当年倭寇闹得凶的时候,在浙江沿海登陆之后,就一路长驱直入打到了太平府芜湖和徽州府歙县,楚军总比倭寇的机动能力更强,如果窜入江南四处肆虐,只想想就觉得头大如斗。怎么办大家再次展开激烈的讨论。还能怎么办调兵封堵拦截呗,讨论来讨论去,这些将领和幕僚也没什么好办法,提出的作战方案和张天禄如出一辙。尽快调集江南省的所有兵力,向池州府一带集结,扼守铜陵青阳九华山一线,固守待援,等到谭泰或者北方的援军赶到,在池州府和汪克凡进行决战,把他赶回江西。这个时候,那个饱学幕僚又提出一个问题。“汪贼若是不去江南,也不去江北,而是北窜太平府,意图攻打南京,又该如之奈何”前文说过,从九江到南京的这段长江是斜的,以45度角向东北方向流淌,安徽实际上在这段长江的西北,江南地区在东边和东南,顺着长江往东北走,就是太平府和南京,等于是另一个进攻方向。“这个,按理说是不会的。”张天禄用指甲使劲一下下掐着眉心,一边考虑一边说道:“我军有水师助战,顺着长江来回调动自如,汪贼继续北窜太平府难免有孤军深入之嫌。我若是他,要么过江进入安徽,要么向东窜入江南,总之要尽量远离长江,以避开我军水”他刚刚说到一半,有亲兵进来禀报,康中军从卜从善那里回来了,正在门外求见,等候复命。你正在阅读,如有正文 第六十八章 英勇捐躯看着手里这份字迹像狗爬一样的军令状,张天禄突然噗嗤一声,笑了。虽然笑了,却是冷笑,被气的了。“我让你催促卜从善出战,你却没能办成差事,只拿回来这份劳什子的军令状,这是什么玩意儿,唱戏么”张天禄突然脸色一变,喝道:“来人呐,给我把他推出去,重打二十军棍”康中军不敢讨饶,被几名亲兵推出舱外,眼看就要挨揍,但他的人缘可比卜从善好多了,左右众将立刻上前,一起为他求情要知道,康中军可是张天禄的心腹,官不大却是他身边的红人,趁着这个机会卖个不要钱的人情,惠而不费。张天禄既要维持严格的军纪,又不好驳了众将的面子,于是折中处理,从二十军棍减少为十军棍。打完之后,又命人把康中军架了进来,声色俱厉骂了一通,一边骂一边询问卜从善军中的详情。听说卜从善把一起都安排得井井有条,部队似乎也恢复了士气,张天禄略微有些惊讶。卜从善这个家伙,带兵打仗的本事看涨啊不过土埋半截才开窍,实在有些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