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当他领到写有徐囡囡名字的腰牌时,就流着眼泪暗暗发誓,一定要杀尽满清鞑子,父母家人报仇训练,他最刻苦。打仗,他最勇敢。徐囡囡没有家人,没有朋友,除了战友之外,鸟铳是他最忠诚的伙伴,几个月前,吉安营换装了新式鸟铳,他用这支枪已经打死了七个鞑子。“刚才不知道打中没有那个鞑子看样子呆头呆脑的,离得又那么近,应该没问题”徐囡囡拔出腰间的报国刀,在枪柄上刻了短短的一道,一个“正”加一个“下”,总共八道,代表打死了八个鞑子。把报国刀插回腰间,他开始装弹。经过千百次枯燥的重复练习,复杂的装弹步骤在徐囡囡手下却异常流畅,不用任何思考和停顿,仅凭下意识的反应,就能在几个呼吸间完成整套步骤,而且没有任何疏漏。在进军南直隶之前的全营大比武中,他的装弹速度排在第二名,打完这一仗就要代表吉安营参加全军大比武。将纸包里的定装火药抖入引药锅,合上锅盖的时候顺势手指一抹,把残药清除干净,避免走火的危险,下一步该向枪膛里装药了,他却下意识地又摸了摸引药锅,体会着那种特殊手感带来的愉悦。那里用树胶、生漆和丝绸做成了一个小小的护垫,把引药仓周围包裹得严严实实,听士兵同志会的先生讲,这个垫子可以增强鸟铳的气密性,枪身上其他重要部位也有类似的改装,有些看得到,有些看不到,提高了鸟铳的射程和威力。除了增强气密性的改装之外,这种新式鸟铳在很多细节上都变得更加完美,就像一架精致繁杂的西洋钟,让人一看就充满了信任感。徐囡囡非常喜欢这种新式鸟铳,它不,她笔直的枪管就像英姿飒爽的少女,比傻大笨粗的老式鸟铳漂亮的多,枪管的内壁上没有任何毛刺和坑洼,标准化生产的枪膛可以保证连续射击三百次不会炸膛,就连不起眼的通条也变得更加轻巧,易于携带火绳枪的枪管细长,所以通条也很长,一般嵌在枪身侧下方,由细致坚硬的木头制成,只有容易磨损的头部是金属的。还有一些专业性的技术改进,徐囡囡也不太懂,但他知道,这种新式鸟铳的射程和威力都提高了一大截,和楚军最初生产的燧发枪也差不了多少。他已经习惯了鸟铳的射击装填步骤,一度认为这种新式鸟铳比燧发枪更好用,但听说衡阳兵工厂对燧发枪也进行了改进,又把鸟铳拉开了一大截,把徐囡囡勾得心痒难耐。“不知道打完这一仗后,能不能先给吉安营换装新枪,恭义营虽然是老大哥,但也不能太偏心,让我们用他们的旧枪吧”徐囡囡一边琢磨着,一边随着军官的命令迈步向前,重新站在射击位置上,把鸟铳架上胸墙。“瞄准”“开火”徐囡囡稳稳扣下扳机,再次快速退后,虽然还是没有看到是否击中目标,他的嘴角却翘起一丝微笑。刚才飞快地扫了一眼战场,清军的尸体增加了许多,几乎铺满整个山坡,却还是没能冲到战壕前。山坡下,张国柱脸色铁青。傅勒赫一语成谶,前面的一千三百人真的打光了,除了少数趴在地上的绿营兵之外,其他的战兵、辅兵和长夫非死即伤,全都失去了战斗力,当然了,无论怎么恐吓利诱,仍有许多士兵转身逃跑或者趴下躲避枪弹,不过他们死的更快,被自家督战队直接一刀砍死。未完待续正文 第一二零章 血性和苟活孙子兵法里面有一句话,十则围之,五则攻之。意思是说十倍兵力可以把敌人围住全歼,不用再搞围三阙一这些复杂的战术,五倍兵力的时候可以直接强攻,不用担心伤亡过大,换句话说,五倍的兵力优势可以弥补地形不利的劣势,哪怕对坚固的要塞发起强攻,双方的战损比也会大致相当。当然了,交战双方的武器装备,训练水平,战术指挥等等,也是影响伤亡比例的重要因素,孙子兵法那段论述的前提,是假设这些因素都基本相当,如果一方是坦克机关枪,另一方是大刀长矛,那就只剩下一边倒的屠杀,不用考虑战损比了。楚军没有坦克机关枪。但是傅勒赫用手无寸铁的辅兵和长夫冲锋填壕,同样造成了一边倒的屠杀,小小的一座无名高地前面,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清军的伤亡人数就接近三千人,堪称宁镇会战爆发以来最惨烈的一仗。傅勒赫无动于衷。他的五千八旗兵还完好无损,死的都是汉人,其中大部分还是随便就能抓来的辅兵长夫,再多死一倍又有什么关系当然了,在宁镇山区里抓丁不容易,辅兵如果死的太多,辎重搬运将来是个麻烦事,但随军而来的还有很多绿营兵,怎么也轮不到八旗太君卖苦力。傅勒赫虽然年轻,骨子里却是个思想保守的满清贵族,对汉人极端仇视,对满清内部日益严重的汉化趋势也非常不满。在他看来,满清就是草原上的狼,山林里的虎,进了北京这个花花世界后。却被汉人的奇技淫巧和奢靡生活所吸引,才造成八旗兵迅速腐化堕落,满清朝廷又大量提拔重用汉人官员。招降了几十万的绿营兵,其中大多数都是些无用的废物。白白浪费朝廷的俸禄和军饷。比如张国柱这个家伙吧,用了这么久还没填平那条该死的壕沟,如果半个时辰后还是毫无进展,傅勒赫哪怕拼着被济尔哈朗责骂,也饶不过这个没用的狗奴才。张国柱仿佛听到了他的怨念,攻势越发凶猛。绿营兵的鸟铳射程不够,弓箭反倒是威胁最大的武器,制作精良的步弓可以轻易射到五十步外。并不比楚军的新式鸟铳逊色,还可以利用抛射进一步增大射程,射中藏在胸墙后面的楚军士兵弓箭采用抛射后威力大减,在五十步的距离上肯定无法破甲,但射中面门咽喉还是会死人的,再加上弓箭的射速较快,对楚军起到了一定的骚扰作用。张国柱看到有机可乘,又派上去了四百名弓箭手,混杂在辅兵长夫中间和胸墙上对射,楚军开始出现伤亡。但是清军的伤亡更多。清军弓箭手阵型散乱。无法造成齐射的覆盖杀伤效果,他们在射箭的同时,只能利用地形和同伴的尸体做掩护。楚军却有胸墙可以隐蔽,居高临下每次齐射,都会打倒一片冲锋的敌人除了燧发枪之外,楚军的其他武器也大展神威,清军的冲锋队形是如此密集,几乎不用瞄准就能打到敌人,飞石、檑木也不要钱一般的使劲往下砸。山坡上,壕沟前,清军的尸体越来越多。层层叠叠,渐渐垒成一道血肉尸骸筑成的掩体。清军弓箭手和火枪兵藏在后面射击,更多辅兵长夫继续向前冲锋。又在前面再次垒起一道血肉掩体。拿人堆,用命填,傅勒赫的战法粗暴而直接,开始有清军辅兵冲到壕沟前,把麻包接二连三扔进去,一些最为凶悍的清军士兵随着他们冲锋,站在胸墙前面二三十步的距离和楚军对射。楚军的虎蹲炮再次开火,雷将军也像下冰雹一样扔了出来,每个雷将军都像个小西瓜一样大,单靠人力投掷,哪怕最强壮的士兵也扔不了太远,所以开始使用不多,当清军冲到战壕前,雷将军却有了用武之地。在隆隆的枪炮和爆炸声中,战壕前二十步以内被浓浓的硝烟笼罩,只有火光闪动的时候,才能看到隐隐约约的身影。“惨烈悲壮”张大猷看着山坡上亲自指挥作战的张国柱,神情复杂。绿营兵能够打出这样气壮山河的英勇进攻,张大猷虽然是“身份高贵”的汉军旗,也生出了几分赞许和敬重之意。如果真把他和张国柱对换位置,同样也在迅速腐化的汉军旗恐怕早就崩溃了,表现的肯定还不如绿营兵,幸好他的部下是炮兵,骑着老虎不怕狗咬,才能站在这里轻松观战。“说到底,人都是贱骨头,不用刀子逼着不肯卖命。明军当年若能如此悍勇,大明又怎会亡国”山坡上和山脚下,张国柱的亲兵组成督战队,每个人都砍人砍的手软,百炼钢刀卷刃后换了再换。随着清军攻到战壕前,战斗越发惨烈,精神崩溃和消极避战的士兵成倍增加,督战队一个个都杀红了眼,清军总共不到四千人的伤亡,三分之一朝上都是被督战队自己杀掉的,张国柱甚至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冲动,对自己手下的绿营兵也毫不手软。中军旗下,傅勒赫的嘴角露出一丝鄙夷的微笑。“汉人果然都是猪狗,被自己人杀死也不知道反抗,这种没有血性的猪狗就没有资格活在世上,叔王多尔衮还是太仁慈了,应该像蒙古人一样杀光五姓汉人,然后自然天下太平”就在这个时候,山坡上一阵大乱,在楚军的猛烈打击下,清军再次全线崩溃,上千名辅兵、长夫和绿营兵一起转身向山下逃跑,张国柱的督战队连杀了几十个人,也挡不住汹涌的人流,被胁裹着一起退下山坡。收拢溃兵后,一身血污的张国柱立刻来到傅勒赫的面前,摘下头盔伏地跪倒:“末将,末将死罪。”“嗯。”傅勒赫从鼻子里轻不可闻地哼了一声,催动坐骑从他身边小跑而过。来到山前的指挥位置,调动八旗兵准备攻山。等他走远后,张国柱才惴惴不安地抬起头。看着傅勒赫的背影,满脸的不知所措。“快起来吧。国公爷饶过你了,你败得这样狼狈,难得还等着国公爷夸奖不成”张大猷向他勾勾手指,又向山坡上一指:“你虽然败阵,但也拼尽全力,那条壕沟也填得七七八八了,国公爷赏罚分明,当然不会再为难你。八旗精兵马上就要攻山了。还不快去抽调精兵强将,为国公爷马前效力”“多谢梅勒章京指点,末将感激不尽”张国柱立刻来了精神,跳起来腾腾腾跑到傅勒赫的面前,再次跪倒:“末将愿亲率五百绿营精兵为八旗前驱,攻取此山将功赎罪,还请国公爷恩准”傅勒赫的眼睛仍然盯着山上:“罢了,本国公要降龙伏虎,用不到你,在后面呐喊助威就行了”傅勒赫真心看不上他。绿营兵就是一条狗,帮着撵撵兔子还行,降龙伏虎的关键时刻必须靠边站。如果这些累赘在攻山的时候再次崩溃,反而会冲乱八旗兵的队形山顶上,楚军士兵抓紧战斗的间隙,修复工事,抢救伤兵,尽可能地清理阵地前的清军尸体,以扫清射界。八旗兵早有准备,绿营兵这边刚刚退下去,他们就进入战斗位置。已经顺着山脚爬了上来。徐囡囡将最后一坛火油泼在清军的尸体上,甩手扔出火把。转身向胸墙跑去,在他身后的山坡上。熊熊大火组成了一道火墙,暂时挡住了清军的脚步。“老顾,怎么样,顶得住吗要不要组织撤退”王鼎和王奕从另一处阵地匆匆赶到,还带来了一队援兵。“问题不大吧,我还能再顶一阵。叮里咣啷打了半天,看着杀了好多鞑子,其实一个真鞑子都没有,不过瘾啊”顾宗福盯着山下的傅勒赫,眼神就像老猫看咸鱼,一副垂涎若滴的样子,突然间他回过神来,转头斜了王鼎一眼:“你要是真心让我撤,还往上送弹药干什么你们这些读书的秀才都假惺惺的,没一个好东西”“你可把汪军门也骂进去了,想找死啊”王鼎和顾宗福做了几年搭档,在一起出生入死,朝夕相处,脾气性格和说话方式难免互相影响,尤其以王鼎的变化最大。经过这几年血与火的洗礼,他已经变成一个大嗓门,暴脾气的武将,只看外表的话,谁也无法把他和当初那个古板书生联系在一起。就这章的内容聊两句。和满清相比,蒙元对汉人更加凶狠,更加强硬,除了血腥屠杀之外,还实行非常残酷的民族压迫政策,甚至有大臣提出杀光张、王、刘、李、赵五姓汉人,不过最后没有执行。满清接受蒙元的教训,知道光靠暴力屠杀坐不稳天下,从皇太极时期就开始接受汉族文化,重用汉族官员,不断加强皇权,架空八旗贵族,一部分权力受到侵害的八旗贵族对此非常不满比如阿济格原来是正白旗旗主,多尔衮却对调正白旗和镶白旗,自己独领正白旗,由多铎担任镶白旗旗主,阿济格越混越出溜,从正白旗旗主变成了镶白旗王公,对多尔衮很不满意。总之多尔衮集团的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多尔衮既要借重多铎和阿济格这两个左膀右臂,同时又在提防和打压他们。干掉豪格之后,已经没有政敌能威胁多尔衮的地位,最大的不安定因素反而来自内部,多铎突然挂了,阿济格这个政治白痴立刻跳出来,要接任多铎的辅政亲王和镶白旗旗主,被多尔衮当头一棍敲了回去,还差点撤掉他的王爵。未完待续正文 第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