堪设想。名为桂姐的女人这时坐起来,把头发理了理,对范进道:“薛姑娘几乎是拼了命,才把几人杀了。”范进借着灯光才认出来,那女子正是那个被杨世达霸占的女人,她的样子远比薛五狼狈,身上只有小衣,外面罩了个薛五的斗篷,依旧有些地方露在外头。现在不去引诱敌人,她其实格外重视自己的身体,拼命遮掩着,不让男人看见她的肌肤。尤其是两只纤足,努力地蜷缩起来,实际是盖不住的。范进想了想,脱下自己的靴子,递到那女子面前。“急就章,没有现成的鞋子,大嫂将就些个吧。”“这范老爷您的脚冻着”。女子有些畏惧,不敢接。薛素芳道:“给你就收下吧,他有气功护身,冻不坏的,跟你不一样。”女子道了声谢,接过靴子胡乱穿上,朝两人道:“你们待着,我去外头看看。”“回来”薛素芳拉住她的手,“外面打的正热闹,说不定有暗器弓箭,你不要命了在这待着,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范进道:“你们既然已经脱离险地,为什么还不回去”、薛素芳道:“回去做什么被张大小姐接着当狐狸精看,接着给我找婆家么我和桂姐说过了,如果没人来找,就当我们死了就算了,这么让船顺水漂,到哪是哪。我们两个女子也能活的下去,未必就需要男人才能活。”范进道:“你这是胡闹那些强人如果来找,你们不还是被抓”“一共也没多少强人,都是这种马仰小船,一船上三五个人,总共不到百。只是打了个冷不防,才把杨家打的狼狈不堪,来个三个五个,我不怕。就算打不赢又怎么样呢大不了就是一死。反正我和桂姐都是苦命人,死就死了,也没人心疼。”那名为桂姐的女子叹口气道:“范公子,你别生气,薛姑娘就是心情不好,说话冲了些,没有恶意的。女人啊,就是命苦,遇人不淑,一辈子就算完了。有一个自己喜欢的,却又到不了一起,心里同样不是滋味。我们两个,也算是同命相怜吧。过去我们这些女人,心里都恨薛姑娘王雪箫她们,把自己丈夫的心和银子都骗走了。现在呢,我倒是有些可怜薛姑娘,真想骗一个男人的心,哪有那么容易。”范进道:“那也不能自暴自弃啊,你这样做,对的起凤老和四娘的一片回护之心么他们为你花费这么大心力,你倒好,就这么随随便便就要找死,这简直岂有此理这么乱的晚上,船上一大堆的事,大家就算想找,也未必找的到啊。哪有你自己找死的道理。”薛五听着不发一言,这时小船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一阵颠簸,船身本就逼仄,三个人在里面,差不多就把船舱挤满了,这一晃荡,三个人一阵摇晃,身体差不多就拥在了一起。范进拼命躲开桂姐,自然而然的就与薛素芳贴在了一处,后者的脸色微微一红,伸出手想要推开范进,但是就在她的手刚刚递出的刹那,范进身后的桂姐却道:“薛姑娘,范公子冒这么大的风险来救你,比我家那个不知道强多少。这样的男人错过了就再也不会遇到,你现在还在等什么”说着话双手用尽全力,将范进朝着薛五推过去,范进猝不及防之下,双臂一伸,与薛素芳抱在一起。薛五听了这话,暗自一咬牙,双臂紧紧抱住范进,不让他离开。将双唇猛凑上去,主动与范进的唇贴合一起,心道:张舜卿,是你逼我的这个男人,我要定了舱外,凤鸣歧手持铜棍向里面看了看,随即会心一笑,划着船掉转方向,朝杨家船队驶去。水面上,几艘小舟被熊熊烈火包围,连同船上的尸体,逐渐沉入河中。而在远方,紧急动员起来的官兵,高举着灯笼火把,蔓延如同火龙一般,向着这片港湾赶来。正文卷 第二百三十章 幕后黑手杨家船队这次损失的财物其实并不多,固然有船被烧坏,一些布落水,一些布过了火,但是整体而言,损失额度并不太大。毕竟盗贼的攻击目标不在于抢布,些许棉布的损失对于杨家这种大商贾来说还接受的了。真正的损失,还是来自人员的伤亡。这些盗贼手段毒辣,除了对杨世达手下留情外,对其他人下的都是杀手。杨家人因为喝多了酒,武力大为削弱,交手时很吃了些亏。护院仆人乃至掌柜伙计死伤达数十人之数,光是抚恤金,就要赔出一大笔。杨世达被抢救苏醒之后,再不复前几日那般得意神色,人就像霜打的茄子般无精打采。死伤这么多人,无疑是个大纰漏,怎么压也是压不住的。再者这次随行的掌柜、大伙计,都是商铺里精明强干,有工作能力的员工,算是这个时代的白领精英,他们的死伤于杨氏商业帝国来说,损失没法估量,于未来的生意也有着巨大影响。凤鸣歧主要是保物不保人,再说这个时代镖局没建立起来,两边的保护协定制定的也很粗糙,更多时候是靠信誉和关系来判断是非曲直。即使赔偿,也是就物品损失赔偿金银,于人员这种无形资产,凤四是不负责的。这部分损失,只能杨家自己吃下。死者的尸体要处理,伤员也要请医调治,范进指导着护卫们,对伤员实施紧急护理,包括清洗伤口,紧急消炎以及伤口卫生之类的知识。罗武在旁跟着忙碌,边听边默默念叨着,把这些东西记在心里。范进发现,他在仆人里地位颇高,杨家的下人和护卫对他都很是尊敬,算的上言听计从。这种显然不是来自于其身份带来的权力,毕竟他只是个护卫不是管家或是家中的高级仆人。罗武解释道:“小的是杨家的奴仆,跟这些弟兄其实差不多,大家都是做奴仆的,你帮帮我我帮帮你,日子才过的下去。为了守望相助,我们大家立了个会,叫做乌龙会。我们南方话,称奴为鼻,我是江宁乌龙会的一个鼻头,所以弟兄们捧我。其实这不过就是一帮穷人互相帮衬过关的会,不上台面,让范老爷笑话。真有事,还是得听主人家的,要不然昨天晚上,也不至于喝那么多了。是我不好,没能护住弟兄,死伤这么多,这下回去,二爷还不知道怎么交代。”范进也估算的出来,死伤几十人,这在一个商人家庭来说,绝对是大事件,杨家这笔生意肯定要折本。他去探望了一下杨世达,发现对方情绪还是没从那晚的惊吓中走出来,人没有精神,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趣。薛素芳回来之后,就向范进提出,要把桂姐从杨家买出来,不再受杨世达摧残。这在平日是很难谈判的事,但是眼下出了这么多事,杨世达也没心思在和桂姐厮混,只简单交涉一番,再由范进垫付了桂姐所欠的债务,人就得到了释放。重又得活的桂姐自是感激,人便跟在薛五身边,临时充当其丫鬟。经过这番生死搏斗,凤鸣歧这边的人对范进看法都不错,尤其是他关键时刻能上船救薛五。一干弟子门人,也有些对薛五这个师妹有些想法的,大多忌惮于皇恩厚父子的势力,如果是私下往来自然没有问题,娶回家里谁也犯不上。少有几个敢娶的,在昨天晚上那个环境下,也不大会冒着生命危险,去把师妹救回来。江湖中人,总归还是比较崇拜能打胆大的人物,经过这番打斗与营救,对范进这个书生,这些人多了几分认同感与崇拜,与他们打交道更是容易。凤鸣歧把镖局的构想说了之后,几个弟子就更对范进恭敬有加,毕竟这个机构是为武人量身打造的,与范进处好了关系,将来才能从他那得到更多有利于武人从业的机会,财神是没人愿意得罪的。一队官兵开来,与杨家这边打过招呼,随后又讨要了人犯,继续追下去。杨家有黄恩厚的关系,罗武又送了些钱过去,带兵官并不难打交道。几句交涉下来,大概得知,有人给上级发了话,需要官兵来保护这支船队在这一段水域的安全。可是过年期间,军卫的军官都去喝酒赌钱,没人愿意吹风受罪,只派了几个兵看看,见没事也就放心了。等到听说船队遇袭,再集合队伍赶来,就什么都耽误了。由于这事是谁的命令,又是什么关系还都搞不清,这些官兵也不知道后果会怎么样,现在只能是想着把这伙盗贼铲除,将功补过就是,没人太把这事当回事。等回到舱里,将这些事于张舜卿说了之后,范进问道:“会不会是知道你在这里,派来保护你的”张舜卿想了想,“确实有这个可能,这种事不像是地方衙门做的,确实像是来自上面的一句话,不好说的太明白,下面的人就不知道具体的尺度,于是不当一回事。否则的话,昨天晚上就不至于要范郎亲手杀贼,更不用你去驾船救人了。”范进笑着揽着女子纤腰道:“我都说过了,我不会”张舜卿拦住范进的话,“退思想说的,妾身都明白。我也想过了,总归薛姑娘于我有旧,不能看着她被一群狐群狗党毁了。范郎把人救回来,算是有情有义,我自是双手支持。自古篱牢犬不入,只要我这里把篱笆扎得紧紧的,什么狐狸也溜不进来。”范进苦笑道:“我现在想的不是这个,而是那些人沿途保护,会不会看到我们一起在甲板上看风景的样子。”“看就看到了,光明正大,有什么好怕的。反正进了京,我也会向父亲禀明一切,身已属君,此心无悔。天下才俊无数,妾身非君不嫁。夫妻恩爱,与他人有什么相干。”她将头靠在范进肩上,脸轻轻蹭着范进的脸,“范郎,你昨晚上忙碌一夜,一定累的很了,妾身服侍你休息吧。”“恩,你也等了我半夜,又不比我身体好,赶快睡下才是道理。”白天里,两人自是不好做什么,甚至连衣服都不能脱,就这么抱在一起相拥而眠。张舜卿抱的格外用力,死死缠住范进,在他耳边道:“范郎,都怪你不好。现在你不抱着我,我就睡不安稳,你说这可怎么办”“那还能怎么办就只好一直抱下去了。”“一辈子不许松开你松我也不会松开,就算你打我骂我,我也不会松手的。”“我也一样。”说着话,范进在女子额头轻轻亲了一口,张舜卿闭上眼睛,不多时就在范进怀中安详睡去。望着她美丽的睡姿,范进心知,这张大小姐手段也高明着,一手以柔克刚,拿出千依百顺小鸟依人的水磨功夫,就把自己昨天发的那股火给化掉了大半。现在要想提薛五进门的事,她什么都不必说只需要哭,自己的心就会软下来。自古来以柔克刚,自己跟这大小姐斗法,要想取胜,多半是个漫长的过程。好在昨天由于有桂姐又有凤鸣歧在,自己与薛五并不能真的剑及履至,只是亲了一阵便分开,因此没被看出端倪。在回来路上,两人也商议好,要想过门,总归是要与张舜卿大婚之后。等到成了夫妻,自己再慢慢想办法,以柔对柔,早晚也能把事情说妥。肯用柔,就说明张舜卿对自己情深一片,有这个感情基础,工作总是做的通。范进心内想着,看着熟睡佳人,心内暗道:小醋坛子,以柔对柔,我也不会输给你。这么想着,自己也睡着了。被擒的蒙面人,有一部分交给了官府,但也有几个被认出来身份的留下来自行审问。为了交换薛五,凤鸣歧交手时有意识地拿下了几个高手准备交换,包括那个用雷公鞭想要暗算凤鸣歧结果反倒是把自己炸伤的头领,也比关在杨氏船队里没有交出。这几个人凤鸣歧虽然没交情,但也都认识,知道他们是淮上黑道绿林中,颇有名气的大盗,在衙门里,也都有着悬赏花红。任意一个在道上都算是有点名气的狠人,这么多人一起围攻杨氏船队,颇有些不寻常。这些人熬刑的能力比那些饥民强出许多,反复拷打所得的情报也有限,只承认之前霍铁肩的山寨是被他们挑的,霍铁肩本人也是死在这些人围攻之下。这次袭击杨氏船队,目标也不是为了那些布,而是有人出了高额花红,买杨家船队里的漂亮女子。他们只要钱,不管其他,所以才联合了一批淮上盐匪盗贼,执行这次行动,余下的就一问三不知。一见口供,凤鸣歧就知这些盗贼是冲着张舜卿来了,心知事态很有些严重。如果让杨家知道自己这支船队为一个女人挡了刀,只怕会大闹一场,后面的行程也不方便。先出手把几个盗贼都给杀了灭口,又捏造了一份假口供给杨世达。他走惯江湖,伪造这些东西手到擒来,杨世达心神不属,也辨不出真假。不知是自己为范进挡了灾,反倒以为是范进受了自己的牵连,还很有些过意不去。杨家这次折了大本,又损失大批人手,杨世达就更得讨好凤鸣歧,免得后面的路不好走,于些许赔偿也就不要了。但是这种事不能瞒住事主,真口供此时已经摆在范进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