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职,参见将军”王争看了一眼这个人,微笑指了指一旁的座椅,道:“坐吧,从今以后你也是我登州营内的兄弟,自家人客气什么。”话虽是如此说,但王争毕竟身居高位,听闻甚至全歼过一支八百人的鞑子兵马。全卓又敬畏又害怕,虽然侧身坐在椅子上,但屁股却只沾了一点,身子绷的笔直,根本不敢放松。“全卓,徐参军对你评价甚高啊,在公文上说你有如虎之才。”说到这里,王争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有些紧张起来的全卓,继续道:“听闻你在考较中技压全场,马术惊人,这些可都是真的”全卓屁股还没坐热,立刻就是噗通跪在地上,叩首道:“卑职惭愧不知参军大人对卑职评价如此之高,这,这”笑了笑,王争起身走到全卓面前将他拉起来,宽慰道:“本将早就说过,你不必如此紧张,这样吧既然徐参军对你有如此高的评价,想必你也是有能力的,暂且让你担任马队的队官,挂职把总,如何”全卓头都不敢抬,连连躬身抱拳道:“将军如此信任,卑职铭记不敢忘,此生,必当竭尽全力,以报将军知遇之恩”哈哈一笑,王争用力拍拍他的肩膀,很是满意的道:“你要切记,这马队的队官本将这里人选很多,你只是暂且担任,若表现的太过平庸,你明白的。”全卓当然知道王争话里的意思,不过论起编训两百人的马队,他还是有这个自信能成,当下是胸有成竹的道:“将军放心,不将马队训出成绩,卑职绝不敢在这队官的职务上多呆一日”面对全卓的信誓旦旦,王争倒没有太多明显的表现,只是微微一摆手表示知道了,淡淡说道:“好了,你先下去吧,其他事本将自会通知军议司办理。”“卑职告退。”全卓心下一松,这时候才有心思看一眼周围的布置,见王争背过身去,低头慢慢退出。等到全卓出去后,王争拿起桌案上的茶一饮而尽,微微点头。方才这全卓的表现倒还中肯,虽然对自己唯唯诺诺,但话语有力,总是透着一股自信,看样子应当是有才能的。不过即便是真有才能,全卓直接担任马队队官仍然让不少人眼红,这次王争只给他把总的职衔,也是考虑其他人的感受。毕竟全卓才刚刚进入登州营,寸功未立不说,且威望和资历都太低。八月里,王争仿制斧枪的命令下达到铁匠铺,登州营下辖的所有匠户全力开工打制,不出半月已经发配到所有战兵的手上。最头疼的还是高亮,起初他对杰姆还是有抵触,但没办法,他根本对斧枪的事一窍不通,王争下的是死命令,必须要尽快完成斧枪的教习,所以在拖延几日后,高亮还是磨磨蹭蹭的去找杰姆。杰姆自打接了王争的命令后对这件事便十分上心,高亮去找他的时候,他房间里都是图纸,杰姆是个自来熟,见到高亮来了立刻就是拉着他滔滔不绝的讲起来。高亮渐渐被杰姆的热情感染,话也变得多了起来,听起来斧枪还真的是要比虎枪要好。既然要教习战兵,高亮就需要先在段时间内弄清楚斧枪的各种使用方法。不过斧枪与虎枪的使用方法大同小异,有经验的虎枪手学起来都很简单,高亮学起来自然更加容易,很快就掌握了要领。接下来的一个月内,高亮一方面约束军纪,另一方面为所有人做示范,杰姆则在队列中寻找动作做错的战兵,手把手帮他们板正。登州营军纪严明,这些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兵,虎枪的刺杀技巧早已烂熟于心,虽然搞不懂为何要学这玩意,但没人有多余的想法,学就是了。斧枪的使用并不算复杂,这些老兵学起来自然飞快。时间久了,高亮觉得杰姆并没有印象中那么可恶,抛开文化差异不谈,斧枪教习能如此顺利还真多亏了他。高亮做得最多的只是约束军纪,往往遇到什么问题一般都是靠杰姆解决,两人渐渐熟络起来,看着杰姆说话和动作笨重的样子,高亮总是忍俊不禁。教习过程中,战兵们甚至感觉比往日操训还要轻松不少,因为如果对斧枪熟悉起来,也就是比虎枪多了几个招式。对于战兵们来说,斧枪和虎枪的区别无非就是头上多了一个小斧,可以劈砍也可以钩刺,拿着重了不少。除此之外,登州营的列阵方式根本没变,多了一种可用的兵器有什么不好。第二百零六章:奉诏,不入援时间来到崇祯十一年的十月份,前段时间登州营又弄了一次拉练。很多人纳闷,不是规定三个月才有一次拉练吗,怎么这才两个月就又搞了一次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王争想看看全营扩招后磨合的怎么样了,总不能和往常一样再各个地方去走。王将军他老人家不想一个个的去看,大手一挥又搞了这么一次,自然没有人会多说什么。其实说起来,登州营的兵士们心里暗自高兴的有不少。因为上次拉练大家都有了经验,每次拉练其实就是大发军功的时候,麻烦的无非就是来回移换。除此之外却好处多多,无论你在其中表现如何,大拉练之后都会在军功簿记上一笔,何乐而不为呢。对于军将们来说这更是争功的好时候,战时的军功好得又不好得,搞不好那可是要马革裹尸,而平常获得军功最好的方式自然就是拉练。这次拉练能看得出来,登州营正兵和战兵各部都已经很好的熟悉了建制,尤其是战兵的斧枪阵,让杰姆这个正经的西方人都拍手称好,觉得热血沸腾。轰轰烈烈的拉练还没过去多久,也就是十月份上旬,一封塘报从北直隶快马递送到蓬莱。九月份时候王争在这边扩军,清军居然接连入寇了两次,第一次并没有深入,击溃了几部明军后,掠夺一些人口牛羊便退回关外。北直隶上下都是松了口气,但没多久又是传来消息,清兵又来了这第二次次不像上次的试探,奴酋皇太极誓师伐明,号称八旗劲旅十万,分兵两路入寇。岳托为扬武大将军,贝勒杜度为副,统帅右翼军,睿亲王多尔衮统领左翼军,分别逼近墙子岭、青山口。清军一番疾风骤雨般的攻势,明军自然接连溃败,鲁宗文等数名总兵级别武将战死,清军如入无人之境,很快就深入北直隶境内。仅是岳讬率领的左翼军,在九月份的时间里便连克城镇十一处,烽火墩台三十二座。其实清军号称十万,其中真正的八旗兵不过数万,大多数还是孔有德、尚可喜、耿精忠等归降汉人组成的汉八旗与归附蒙古组成的蒙八旗,除此之外,还要算上不少战力低下,跟着打酱油的朝鲜随从军。崇祯皇帝九月初下诏,令宣府、大同、山西三镇兵马即刻入援,三赐卢象升尚方剑,督率天下兵马奉诏入援京师。卢象升虽号总督天下兵马,可手中能用兵马实际不过两三万,这其中还要包括其整饬三府时组建的本部天雄军。北直隶明军连战连败,清军势大,卢象升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是连发诏令,急令各镇兵马入京勤王。收到诏令的自然要包括山东总兵刘泽清,刘泽清经过王争的敲打,能号令的兵马已经不足万人,接到这命令后权当没看见,该干什么干什么。其实话说回来,吴惟忠就算麾下兵马一点没少他也是不会去的,谁愿意去找死。天子下诏,各地的兵马调动往往都是由巡抚和总兵联合指挥,时任山东巡抚的颜继祖自然要慎重行事,山东巡抚衙门商议几日,觉得山东没有可战之兵。当然,不派兵想应付过去也很简单,不止山东一地应付,各地都是如此,没有人愿意去送死。巡抚或者总兵不想奉诏往往都是将塘报直接发给各地的分守文武大臣,让他们自行办理。颜继祖和刘泽清算是想到一起去了,客客气气的把督臣卢象升的传令兵稳住,说是已经派人传文各地,很快就有兵马前来。至于那各地军将想出什么奇葩的理由来躲避,那可就不是他们能管的了,反正命令已经传下去了。纵观整个山东,唯一有能力入援的除了山东总兵刘泽清,也就是登州一府,去年登州营甚至还全歼了一部清军,所以登莱总兵韩大虎接到塘报后第一时间便叫人去请王争到掖县。王争这边热闹起来,收到山东巡抚衙门文书后的第二天,韩大虎的行文就到了蓬莱,当天下午,登莱巡抚徐人龙的文书也到了,都是请王争去掖县商议入援一事。其它地方的官员听到都是暗自讥讽,人家总兵巡抚这类地方大员都躲着不奉召,你这小小的登莱能有多少兵马,非要赶着找死不成。王争本来想第二天再去,但是总兵和巡抚的文书在同一天到了,这说明事态确实很紧急,当天带着十几个马兵连夜赶往掖县。没几天到了掖县,韩大虎和徐人龙顾不得寒暄,直接把事情和盘托出,韩大虎可能考虑到私人关系,说的还算中肯,意思让王争自己决定去还是不去。徐人龙可就不一样了,张口一大堆道义上来,说你王争是朝廷命官,既然有里有兵,为何不去帮卢九台抵御清兵。徐人龙毕竟是新上任没多久,登州府还没来得及去,不了解王争这个人,心急之下怕王争退缩,直接用激将法来试探。出乎两人意料的是,向来低调行事的王争,这次却极为干脆的答应下来,说是愿意率领登州营战兵与鞑虏死战。不过徐人龙何等鬼精,最初的惊讶过后立马就反应过来,王争这是话里有话。虽然说会奉诏,但却并没答应去北直隶。王争的确是不想去北直隶,因为他虽然相信卢象升的能力,却不相信其余各镇兵马的能力,好不容易拉起五千的精锐兵马,不能折损在这种必输的战役上。其实王争来之前,就已经派登州营的人马全力侦查,清军兵分两路入寇,后方定然空虚。现在蓬莱水城的水营虽然还在筹备中,但船只却不少,运送战兵到金州地界也就是几天的功夫。鞑子在北直隶境内搞风搞雨,几万人起码是有的,自己这点人拉过去怕还不够他们塞牙缝的。好钢要用在刀刃上,鞑子向来不谙水战,根本没听说有水师,既然鞑子能深入大明境内,为何自己就不能带着登州营的战兵到鞑子后方搞一搞说实在的,自打来到大明,王争一直看着鞑子肆虐汉家山河却毫无办法,早就有些忍不住,既然这回来到掖县与徐人龙和韩大虎商议,那自然是下决心要与鞑虏死战。不过登州营要想渡海,自己这边虽然早已准备好,第一关要过的却是朝廷,没有朝廷的旨意,自己只有奉诏入援一条死路可走,那可就是实实在在的去送死了。所以王争推心置腹的与徐人龙和韩大虎去说,说自己带着登州营去鞑子后面搞事,鞑子知道了定然回援,北直隶的祸患自然解了。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辽东地界不知多少年没有大明军队涉足了,韩大虎甚至问王争来之前是不是喝多了。徐人龙却深深的看了王争一眼,像王争这样的军将,完全可以不奉召,守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快活。王争这般举动不似脑子烧坏了,是实实在在的大义,比奉诏入援更加危险,稍有不慎便可能全军覆灭,马革裹尸都谈不上。徐人龙神情缓和下来,只问王争需要什么,衣甲、兵器能给的都给。王争笑了笑,说登州营并不需要衙门和内库的军械,只要他们二人上表配合就行了,至于能成不能成,这还要看另一个人的意思。这个人不是崇祯皇帝,却是司礼监秉笔太监王承恩。第二百零七章:请旨渡海崇祯十一年十月,清军右翼连克三城十一墩,边军大溃,崇祯帝下诏京师戒严,各地风声鹤唳,战云密布。登莱副总兵官王争遵诏,一方面秘密行文司礼监,另一方面放言,称愿率登州营各部深入辽东,趁鞑虏后防空虚,深入虏庭,以解京师危急。十月六日,大内司礼监衙门。四道朱红色的柱台映衬下,整个内房都显得略微昏暗,几名小太监恭敬的侍立在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