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之前的各种溃逃和失败都与他这个巡抚扯不上任何关系。况且,刘泽清接连打败仗自己有兵有将次次都是戴罪立功,没什么大事,但他这个山东巡抚就不一样了,不知道背了多少次锅。去年那次东虏入寇,多尔衮率领正白旗清军在山东掳掠,烧杀抢砸,但刘泽清只是一味的南逃。在没有王争的历史上,颜继祖正是死于那次问罪。山东地界传出总兵勾结闻香教主林易纶的丑闻,刘泽清身败名裂尚且不谈,现在上面关心的只有登州营的胜迹。颜继祖自己拿扇子扇起来,又是惬意的靠在老爷椅上,缓缓自语道:“没想到,这叫王争的登莱武夫倒还是个心狠手辣的角色”刘泽清在山东十几年老树盘根,居然短短几年的时间就被偏远登莱出来的一个杂号给连根拔掉,而且这件事上下都安排的如此缜密。江义的口供逼问出来后,王争就在蓬莱将其斩首。想到这里,颜继祖一声冷笑,心里明镜一样,那王争就是趁着朝廷钦差还没到之前杀人灭口,所以剩下的只有闻香教主林易纶。这么一个烫手的山芋,登州营用如此快的速度就送到山东巡抚衙门手里,一方面有逼着的意思,另一方面也有让功的意思。颜继祖作为山东巡抚,要是没有王争这番平定祸乱,擒拿闻香教主林易纶的功劳,多半又是凶多吉少,眼下自然只有将其送到京师报捷这一条路。这么一来,山东上下就都和登州营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刘泽清勾结闻香教的事自然是坐实了。“这般也好,刘泽清死了一了百了,墙倒众人推,树倒猢狲散,倒是方便了本抚去请功。”喃喃到这里,颜继祖伸手喊道:“来人,快请监军刘大人来商议要事。”崇祯四年的时候,初一上任就对阉党清剿殆尽的崇祯皇帝忽然下诏,派遣太监到各地任监军,一方面为朝廷耳目,另一方面也好掣肘巡抚和总兵官的权利。起初,太监刘允中被派往山西。山西兵不堪大战,在崇祯五年的时候被农民军打的溃败不堪,对文官一向残酷的崇祯皇帝对刘允中网开一面,复遣为山东监军,以观后效。山东监军太监刘允中是御马监发迹出身,算是眼下司礼监大太监王承恩的门生,听到这事后立刻就决定要保王争。刘允中可以将奏疏直达天听,作为太监,他根本没有文官的诸多顾忌,开口就将所思所想和盘托出,询问颜继祖的意思。第二百六十八章:密议 京师 崇祯皇帝“抚台大人,咱家就开门见山,不绕弯子了,那王争可是司礼监的王公公一路提拔上来的,咱们做下属的也不能和上头对着来,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刘允中生的一副小白脸模样,说起话来阴阳怪气的,他见颜继祖没有多说,这才向前走几步,张口继续说道:“刘泽清对朝廷阳奉阴违,无论东虏还是前几日的闻香教变乱,跑的比兔子都快,这些山东上下文武都是有目共睹,抚台大人比咱家要清楚。”说着,刘允中坐到首位上,呵呵笑着:“说一千道一万,咱家和你掏点心窝子,眼下你我都算是戴罪之身,出了任何差错都有可能掉脑袋,于情于理,刘泽清通闻香教这件事,一定要在山东坐实了再报上去。”颜继祖自然明白,叫刘允中来之前他就已经想好,正喝茶的手在半空僵住,旋即便笑着说道:“刘大人说的不错,如今山东死了一名正选总兵,又有一个登莱杂号屡立大功,刘大人和本抚这边怎么说都是有些驭下识人、调度有方的功劳在手。”冷哼一声,刘允中点头尖尖的笑道:“提一个王争上去,怎么都比那刘泽清一干人等强了百倍,登州营的笔笔战绩大家都听说过,山东有这样一支兵马,抚台大人今后的功劳还不收手到擒来”“没准儿啊,不用几年就升到江南做巡抚,那地方可是繁华的紧,说起这档子,咱家还有些羡慕抚台大人呢”哈哈笑了一声,颜继祖微笑着说道:“那就这么说定了,本抚这便拟出一道折子,举荐王争为新任的山东总兵。”没成想,刘允中却摆摆手,阴刻着脸说道:“这折子不能这么写,老是提拔王争一人儿,尽管他战功都是实的,圣上免不得还要怀疑,眼下山东有资格继任正选总兵的除了王争还有齐成他们三个,都报上去。”颜继祖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促狭的笑道:“还是刘监军思虑周全,就这么办”第二天,山东巡抚颜继祖先是往各地发了一道文书,痛斥原山东总兵刘泽清卖国通贼,累年的怨气都写在这文书上。这时候文人寒窗苦读的底子就能看得出来,颜继祖用了很少的篇幅笔墨,把刘泽清说成了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十恶不赦的大罪人。山东的文人们自然要跟随抚台大人脚步,一篇篇的文章写出来,刘泽清死了才半个月,摇身一变就成了人人得以诛之,天上地下都是少有的大恶人。尽管这些文章有些夸张,但却在消息传到朝廷前实打实将刘泽清通闻香教的罪名落实,这下就算是包青天再世也不要想翻案。文书下达的时候,山东巡抚衙门传出通令,山东总兵一职有缺,暂时让登莱总兵王争代行职权,等朝廷正选任命下来再行交接。说起刘泽清的一千多俘虏,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在山东彻底消失,怎么找也找不到,颜继祖只好把剩下那些被打散的重新召集起来,暂时归登莱总兵王争统带。统带是好听的说法,颜继祖多半也是怕生差距事端才将他们打发到登州营。王争随口发了句命令,把这些刘泽清旧部发配到各地的庄田盐庄和矿场帮工“劳改”,至于最后能怎么样,他实在是无心去管。很快,时间来到崇祯十二年六月初。登莱总兵王争率登州营平定闻香教变乱,擒拿林易纶的捷报早在五月末的时候,便经由山东巡抚衙门快马飞报到京师。这份捷报到了京师后又由兵部转交司礼监,王承恩密之不报,因为闻香教主林易纶和登州营的斩级还在路上没有运来,此时报上去难免节外生枝。到了眼下的六月初,总算是一应运送到京师。六月三日,王承恩拿着一份捷报和两道折子,恭恭敬敬来到富丽堂皇的乾清宫门外。摆手示意两个小太监离开后,他这才是轻手轻脚的进到殿内。相比去年,崇祯皇帝眼角的鱼尾纹又多了几道,但一眼就能看出变化的还是他那以极快速度泛白的头发。一个二十几岁的青年,头发却白成这样,可想而知他每天究竟承受着多大的压力。崇祯皇帝埋头在御案上,翻看着一道道折子和文书塘报,但越看越生气,越看越沉默,各处传来的除了武将们没有斩级的空头功劳,就是文官们地方很稳定,天下依旧太平的说辞。法不责众,对于这些崇祯皇帝只能是当没看到,浪费了时间却对摇摇欲坠的朝廷没有丝毫用处。至于那种实打实带着俘虏和斩级的功劳,除了孙传庭、洪承畴、曹变蛟、黄得功等一些肱骨文武偶尔上报,其他更是一个都没有。听到“哒哒”的脚步声传进来,崇祯皇帝头都没抬,有气无力的道:“承恩吶,又是有什么事了”声音中透着不符合这个年纪的沧桑感和岁月感,王承恩能从中听得出来,崇祯皇帝已经厌了,开始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确实,面对这样一个情况,就算是开朝的洪武皇帝爷再世,怕也是回天乏术。“好消息,好消息啊皇上,登州营又传来捷报了。”“登州营,是登莱总兵王争的那个吗”崇祯皇帝放下文书,仔细思虑一番才是出口问道,见到王承恩笑着点头,立刻伸手接过捷报和另外两道折子。看见崇祯皇帝眼中的疑惑,王承恩连忙弯身笑道:“皇上,这另外两道,是山东巡抚颜继祖和监军刘允中上呈的折子,是关于山东总兵人选的。”“山东总兵的人选,朕没记错的话,现在的山东总兵不是刘泽清吗”说着,崇祯皇帝打开捷报看了几眼,话音便戛然而止,睁大了眼站起身,身子渐渐颤抖起来,猛然将捷报派在案上。“大逆不道,简直是大逆不道”崇祯皇帝拿起捷报,不断颤着手在空气中指指点点,喘着气来回走动,还是感觉气的紧,怒声道:“这刘泽清是完全不将朕放在眼里,完全不将大明朝廷放在眼里,胆敢勾结闻香教在山东蛊惑百姓。”“锦衣卫呢给朕到山东捉拿刘泽清,就地正法”王承恩一脸惶恐,赶紧摆手示意小跑进来的锦衣卫退出去,将扔在地上的捷报交回到崇祯皇帝手上,低声的道:“皇上您消消气,刘泽清已经死了,您要保重龙体呀”“死了”崇祯皇帝喃喃一声,自动将王承恩后半句忽略掉,带着疑惑继续翻看登州营的捷报,其实方才他也就看了几句而已。全部看完后,崇祯皇帝松了口气,又是略带恨意的道:“死的好王争比起那个刘泽清不知强到了哪去,林易纶押解到京师了吗”第二百六十九章:开镇山东“昨儿个就到了京师。”“好。”崇祯皇帝点点头,先拿起山东监军刘允中的折子,细细看完后才拿起山东巡抚颜继祖的折子,看了没几眼便将其放下。现在崇祯对山东发生的事情已经有些了解,山东总兵刘泽清包庇闻香教主林易纶在益都被登莱总兵王争撞上。崇祯皇帝对刘泽清还算是了解一些,知道刘泽清虽然欺软怕事,但绝对不会让王争一个杂号总兵来自己地皮查人,两方火拼起来也就在所难免。所幸王争不负所望,击败了刘泽清,并且缉拿林易纶到京师,也算是又立一功,想到这里,崇祯皇帝看向一旁恭敬侍立的王承恩,张口道:“承恩吶,你说说,齐成、丘磊、余元昧这三个人,哪个更适合继任山东总兵”听到这话中独独没有王争,王承恩心有疑虑,然圣意不可揣测,他只是笑了笑,弯着身道:“回皇上,这些都是山东的军将,还要看皇上最看好哪个,奴婢怎么知道。”“承恩,朕没记错的话,那刘允中算是你的门生吧”崇祯皇帝刚刚说完,王承恩脸上顿时露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噗通”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的说道:“皇上,刘允中虽是奴婢的门生,但已经是多年未有往来,奴婢怎么敢以私徇公呢。”“你快起来。”崇祯皇帝也就是随口问问,没想到王承恩会有这么大的动静,其实身边的人若说怀疑谁,他也不会怀疑到王承恩身上。王承恩起来后依然是一副大气都不敢出的模样,崇祯皇帝沉吟着,负手走到门前,看着自己眼前壮丽的皇家宫殿楼宇,重重叹口气。“这三个人,都不可继任。”曹州总兵齐成,是山东除了登莱总兵王争以外的另外一个杂号总兵。齐成率部四千余人驻扎在翁州府曹州城,向来不管世事,无论各地民乱还是东虏入寇,几乎日日夜夜都龟缩在曹州城,说白了就一个混吃等死的角色。历史上这个齐成也是谁打来就投降谁,先是投降了大顺军,后来清军南下,他立刻倒戈投降,最后被多尔衮所杀。山东上北路参将丘磊,算是隶属于前山东总兵刘泽清的麾下,但其人野性难驯,统带三千兵马驻扎在武城,莫说刘泽清调他不动,就连朝廷也是阳奉阴违。不过有锦衣卫传回,说是其人抵抗河南农民军倒是常有斩,这也是崇祯能容忍他的原因之一。在没有王争的历史上,刘泽清之后正是这个丘磊继任山东总兵,但是现在,崇祯已经不考虑这个人。如此桀骜不驯的一个人,就算是有些战功,让他继任也是变数太多。至于那个山东右东路参将余元昧,倒是对朝廷的诏令无不尊行,这个人也是在去年的东虏入寇中唯一毅然率部北上抵御清军的山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