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伤了他叹着气,帮她穿好衣服,搂到怀里。手掌抚上她的脊背,不由一颤,她竟然瘦成了皮包骨。她小小的身子蜷缩着,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小刺猬,时刻防备着外界突如其来的伤害。他轻轻拍着她的背,柔柔吻她的额头。胸中又是怜惜,又是疼痛。终于,她的身体柔软下来,呼吸变得均匀绵长,她甚至不自觉的把两只手都放在他胸前。他以为自己会失眠,不料闻着她的气味,很快就睡熟了。这夜,挽月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这个梦最离奇之处是,她全程清清楚楚知道自己在做梦。那是一个狭小的房间,四面墙壁刷得粉白,有些失真。高书远坐在她对面。“真不想梦见你。”跟他说话倒是用不着客气。“不想梦见我”高书远胡子拉渣,摇头苦笑:“你想梦见谁林少歌别傻了,他把你害得这么惨。你不会还爱他吧”“我”她深深吸气,发现空气里满满当当都是林少歌的味道,心中剧痛,“是,我还爱他。”“哈哈哈哈”高书远像是听到极好笑的笑话,笑得吊起了眉毛,“你知道他图谋什么他不会救你的他眼睁睁看着你死,然后继续他的宏图霸业,你,只是他踩过的一块垫脚石你知道吗”“随便你怎么说。”挽月冷然道:“不论他怎样对我,我知道他始终是君子,你始终是小人,这就够了。”“小人吗原来在你心里,我真的就是个小人。因为秋白,你恨我,是不是”高书远神情有些受伤。“也许我恨你吧但不是因为秋白。你爱她,这没错,你不爱我,更没错。错就错在,你不应该欺我骗我。如果当初,像你遇到秋白一样,我遇到了他,那么不管他如何对我,我一定会实诚告诉你,然后离开你。”“挽月,你错了。其实我是爱你的。”她笑出了声:“睁眼说瞎话算是职业病吗而且,你为什么叫我挽月”“因为在你叫挽月的时候,我真的爱上了你。”她打了个寒颤。梦境支离破碎,她跌进了无边的黑暗。东方发白时,挽月和林少歌一齐醒过来。脑海里还残留着昨夜的梦境,她有些懵。做那个梦之前,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来了一只色鬼现在这是什么情况怎么会躺在他怀里一双手正正放在他的胸膛上,她感受到他胸腔里有力的心跳。天亮了他怎么还在他温热的气息包裹着她整个身躯。这哪里是一只鬼原来不是色鬼,是少歌啊他叫自己小二他怎么突然知道了知道了那又怎么样呢“你这样就不怕你妻子伤心”她这样问时,自己倒是伤了个透心凉。“小二,我只有你一个妻子。”她震惊地抬起眼睛,深深望进他黑眸深处。他坦然回视,眼中只有心疼和深情。“你不是有”她咬咬牙,艰难说道,“有世子妃了”“什么世子妃”他眉头紧锁。挽月难掩失望:“那日我亲耳听到,你也没有否认。现在是不认帐,还是铁了心要瞒我或者又是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要和我说这些。”果然男人都是一样的套路从古到今如出一辙。没被戳破之前,都是死不认帐的,非得把证据甩在脸上了,又找一些有的没有借口。说来说去无外乎父母包办、没有感情、说不上话,可他怎么也这样他怎么能是这样的人呢她失望地垂下目光。第37章 冰释少歌愣了很久,突然恍然大悟:“你说的是那一日在我房中,燕七来报,药王找到了,时子非在那守着他姓时,名子非男的。”挽月绿了脸。少歌也绿了脸。后世史学家们每每写到西歧煞神时狗蛋坑杀金国十万降兵时,总是觉得很不严肃“小二,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挽月满腹委屈:“你还把我关在柴房,你可知道”你可知道,那三十多天,我几次三番挣扎在生死边缘你可知道,我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心肠断了又续,续了又断你可知道,因着心神过度受损,原本还要伏在体内月余的百日消香提前发作,若是小儿没有捡到信号弹,若是素问没有找到柴房,若是再提前那么一日半日,我早已成了一缕孤魂你可知道,你杳无音讯,我有多着急,有多想你罢了罢了,既然已经成了往事,何必说出来让他也伤心她重新抬起晶亮的眸子,嘟起嘴巴说道:“你可知道,那一个月,在那小小的地方,我一个人过得多无聊”少歌强压下心头的酸楚。他又怎么会相信仅仅是无聊那一口心头血还有她现在这副身体小二,逞强的小二直到这一刻,才真真正正,把你重新找回来了“以后不会了。不会再离开你半步”“还有我救你父亲,你还那样对我”她不依不饶撒着娇。“小二,”他正色道,“我已经有了你,怎么会给其他居心叵测的人机会”“好啊,说我居心叵测。”“不是吗”他好笑地说,“见面就要嫁给我,言语暧昧、投怀送抱可还要我再说”挽月红了脸:“那还不是因为你真是个呆子,这样一个大美人,你也能狠心拒绝。”“我有你就够了。小二,你受了那么多苦,怎么这样轻易就原谅我了你为什么不恨我”他柔声问,掩不住心疼。“当然是因为”她狡黠一笑,“我大人有大量啊。”当然是因为,能得到你这样的良人,那些算什么幸而又幸,她是个善良的女人。哪怕受了那样的伤害,哪怕忍痛决定放手,她却从来没有生过毁了他的念头。否则,她知道的那些秘密足以陷他于万劫不复的境地。那一口心头血的事,她并没有告诉白娘子。那是在柴房的第三十天,她要发出信号时,突然醍醐灌顶他不可能放走她的,她知道得太多了一日夫妻百日恩,他不愿杀她,也不能放她,是这样吗她摔下来,吐出那一口心头血,然后彻彻底底病倒了。幸好,她没有报复他“嗯大人。”他奸笑着,缓缓靠近。气氛持续升温时,突闻讨厌的“吱呀”一声,照水推门进来。“你大胆登徒子放开姑娘来人啊”她不顾自身安危就冲向床边。“照水,是姑爷。”挽月尴尬无比。“啊对、对不起。”照水急急后退,边关门边口中不停:“姑娘,沈姑爷,你们忙,你们忙。”“”少歌眼神不善。他怎么会忘记,她向他讨要了一日一夜,和沈辰待在屋中她和两个丫鬟,还在水房伺候沈辰洗浴亲眼所见,难道还能有假她明明说过不喜欢沈辰“我和沈白菜,什么关系都没有他根本不知道我就是我。”挽月解释道。旋即觉得这样的解释太苍白,明明是夫妻,什么叫做什么关系都没有而且,“我就是我”又是什么鬼但于他而言,有这句话就足够了。“沈白菜”他的关注点偏了。她不由咬唇笑道:“你说的。你说他这棵好白菜被我这我真没拱沈白菜。”“”他默了片刻,“其实,我挺庆幸。庆幸他怀璧而不自知。他若是能早早看见你的好,我便没有机会了。”他的样子有些失落。“不是的。少歌。”挽月心中一痛,“平泰庵中,他看到我真正的模样时,那个痴迷劲儿你也看见了。这样的人,我怎么会给他机会你难道以为我真的很傻很天真,谁对我真的好,谁对我假的好也分不清楚吗我轻易就跟了你,那是因为是你,独一无二的你,再没有别人了。”她心中想道,随便和凑合这种事情,有过高书远就够了。一次就够够的。“宁缺毋滥”这四个字,要深深刻进灵魂里,生生世世牢牢记着“哦”他满意地叹息,又想起什么来,皱眉,“那你为什么还要亲自在水房”挽月白他一眼:“给你爹解毒时,不也一样医者父母心。我那是帮他解毒呢”他又想了一想:“那沈白菜以为你长什么样子是我以为的样子”微微不悦,自己眼中的宝贝,旁人竟然不识货。她吐着舌头:“其实是另外一个样子。”和你以为的样子也差不了多少。后面这句她识相地咽了回去。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好吧。“下一次,无论你变成什么模样,我都会认出你来。”她的视线探到了他的眼底,望穿了他此刻澄澈透明的一颗真心。她的心房再一次打开来,化成无数不可见的细丝,向着四面八方伸展,在身体四周和他的心意交缠在一起,每一缕相触的心绪都在无声地诉说彼此无尽的爱意,在那神秘的言语不可触及的领域。二人呼吸相闻,缓缓靠近。挽月心如鼓擂,胸闷气短喘息起来。她现在的身体不宜激动,但她不想破坏这一刻,这一刻她想了太久太久。她迫不及待想要重温记忆中刻骨铭心的味道。少歌突然眯起双眼,眸子中黑色的暗潮迅速退去。不行,她太虚弱了,整张小脸上布满了病态的嫣红,气息时断时续。他心疼地叹息一声,嘴唇划过她的鼻尖,停在她额角,印上一个轻轻的吻。挽月一惊,受伤抬头望他:“你是不是在意我成了亲”他双手捧起她的脸蛋:“我说了,不在意。”同样一个人,同样的一句话,怎么变得暖暖甜甜的大约是因为他的眼神太温柔,他的笑容太迷人。“那你为什么”“等你病好,再”他邪邪一笑。挽月本就嫣红的病脸更是烫得要滴血:“我只是想吻你又不是要怎么样。”他轻笑一声:“那日桃花谷,原也只是想吻你。”挽月纵然脸皮厚,此时也绷不住,一颗头深深埋进他胸膛里。第38章 真心二人正是浓情蜜意时,突然门又开了。挽月呆若木鸡,这两个丫头平时没什么规矩,可这种时候不是应该有一点点自觉性“啊”映花一声惊叫,砰地关上了门,急急对着旁边的人说:“姑爷,姑娘正在更衣,您先到大堂坐坐。”“哼。”沈辰不悦:“什么时辰了还在睡,日后还这样,也不用跟我回府了”少歌沉下脸,周身弥漫起黑暗冰冷的气息。他险些忘记了,心爱的小二眼下还是别人的妻子呢虽然是有名无实的夫妻,也足够让他丧失理智,作出一些杀人越货的勾当了。“你来时,有没有人看见”挽月突然神情凝重起来。“没有。怎么”隐隐不悦。“如果是那种藏在暗处的人”“嗯”他长目微眯,“没有藏在暗处的人。”挽月长呼一口气:“那便不是发现了我的秘密,还好还好。”她将成亲当日中了百日消香,原以为是沈辰下的毒,不料意外发现沈辰也中了相同的毒这件事情告诉了他。“对了,刚成亲不久,他那个姨娘被人杀了。我一直以为是她自己得罪了人,现在想来,恐怕没那么简单。”少歌沉吟片刻,嘴角一弯,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好了。你不要再想这些事,都交给我。”挽月既吃惊,又有些感动。他是当真要替她扛起一切了吗不得不说,安安心心抱大腿的感觉实在是很爽啊。不料他接道:“你离真相千万里的推理功夫,在下可是深刻领教过。”“林少歌”二人嬉笑打闹一会,起身整理好衣裳。“少歌。”挽月平复了心绪,沉声道,“世间三大奇毒,已现身其二,不知其间会不会有关联给你父亲下砒霜的人可是沈薇”“是。”挽月一脸“我就知道”的得意:“那蝉怨也是她”少歌摇了摇头,微微眯了眼,“她还没那个本事。她不过是不忿我当了这个世子,才使那些小手段。”挽月也摇头不止:“这歧王世子四个字,在你手上已然败坏得等同于混世魔王,她稀罕,你二哥才不稀罕。”“这么说,也没错。”少歌表情纠结。“在歧地我的身份暴露了吗”“没有。除我和父母,其余人只知你姓秦。”“唉”挽月叹息,“这些年,因为没有必要,我并没有极力隐藏,应当是留下了许多破绽,否则你也不会这么快就查到我了。”少歌不屑:“旁人如何能跟我比”“是,少歌天下无敌。但,连你都没查出头绪,足见给你父亲下毒的人隐藏之深既然如此,我们现在更不能打草惊蛇,万一这两大奇毒出自同一源头呢无论哪一边有了线索,顺藤摸瓜”“不错。”少歌弯起眼睛。“你说一说,谁要让我和沈辰死”“我在想,为何要用百日消香”他微笑,“小二,你怎么看”又来挽月大大翻了个白眼,“是啊,我和沈辰,不过是小角色,平时也不会防备着被人害了性命。没必要这么大手笔啊”“此毒的特点是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