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能强大到足以与瓦剌铁骑相抗衡的地步”“以往战而不利,那是边务多年失策所致”朱祁铭扫一眼杨荣,胸中有股豪气,“陛下,臣敢立军令状,臣只需率数百护卫军,便能重创入寇的鞑贼”见众人默然不应,井源眼中浮起深意,“陛下,派大军进驻关西七卫,此举势在必行大明想化解内忧外患,舍此别无他途,瓦剌胆敢阻扰,大明应不惜一战”朱祁铭与井源一唱一和,合成了一道选择题,似在逼迫文武重臣作出艰难的抉择第一百二十七章 遴选驸马杨士奇、杨荣率先出了雍肃殿,无比落寞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树影婆娑处。望着那双背影,朱祁铭也分不清心中究竟装着何种滋味,片刻的茫然之后,蓦然神醒,这才发现时下方过五九六九沿河看柳的时节,入眼的正是一片浅浅的柳绿。“殿下又毁了一个卿士,让殿下议政,此刻想来,老朽有些后悔”杨溥从朱祁铭身边走过,略一驻足,淡淡看了朱祁铭一眼,旋即举步离去。此时任何的辩解都显得多余,朱祁铭想了想,最终选择了沉默。杨溥放缓了步伐,却未回头,“此后的朝局难以预测,许多的变数恐怕并不是殿下所愿意看到的。唉,老朽还得找殿下好好谈谈。”“杨阁老莫非又要违制”“违制何来的违制天子就是规制”杨溥摇摇头,身影迅速隐入那片柳绿中。“招募民壮一事就这样不了了之,可惜”皇上撇下王振,独自出了雍肃殿,在朱祁铭身边驻足,自言自语感叹着,脸上却不见半分的失望之情,岂止是无失望,分明还挂着分得意朱祁铭可没有皇上这样的好心情,控制关西七卫的策略被搁置了下来,未来的大明恐怕还得在江河日下的处境中苦苦挣扎。没办法,派大军进驻关西七卫,事前要某些人加赋加税,事后还要断人财路,让人两头受损,故而阻力极大,牵涉的利益关系错综复杂,这不是他一个亲王把控得了的。而且,庙堂之上的反战声音极高,百官各有心思,除非大祸临头,否则,要想凝聚起坚定的战争意志,无异于痴人说梦值得庆幸的是,他这个亲王率越府护卫军出战一事获文武重臣一致默许,算是板上钉钉了。可是,若算得失账,出战鞑贼事后获益的肯定是天子,而他这个亲王不过是了却了一桩心愿而已,无关得失,真要算个人私账,倒是风险与收益明显不成正比“朝中该有一些新面孔了。”少年天子目光闪亮,似乎对亲政的前景满怀憧憬。朱祁铭不敢贸然搭话,心中认同皇上亲政的时代已提前到来这一事实,但他并不看好那些所谓的新人的未来,理由很简单,杨士奇、杨荣虽将淡出朝政,但他们的影响力仍无处不在,日后补缺的不见得是什么新人。“朕知道,有些颇具才干的官员被压制了多年,辅佐大臣未必真把那些人放在心上,而朕虽欣赏他们的才干,但不一定受得了他们的脾性。”朱祁铭闻言心中一动,他蓦然想起了于谦。朱祁铭听说过许多关于于谦的传闻,还看过他的奏本,故而对于谦的印象极好。可是,做官做到一定份上,就不会有人再看你做事有多大的能耐,也不再看你的品德有多么的高洁,而是要看你的言行能否让方方面面都感到满意,觉得舒服,可惜,于谦显然不能让方方面面都觉得舒服。唉,于谦不像是块混官场的料,他的脱颖而出恐怕要寄望于机缘巧合。“陛下,宋代贤臣富弼有言:勿以同异为喜怒,勿以喜怒为用舍。人君识人,看重的是德与才,而非表象。”话一出口,朱祁铭就后悔不已,今日能参与廷议,已是天大的破例了,哪还能不知进退,误以为自己就是庙堂上的一员而再议朝政好在皇上心情极好,似乎并不在意朱祁铭多嘴,轻笑几声,忽然笑色一敛,“宫城西北端有处别院,朕已命人前去修缮,过不了多久你便可迁到那里居住,那里安静。”皇宫别院朱祁铭想到那个地方紧邻太妃太嫔们的住处,比冷宫好不了多少,心中有些不乐意,但转念一想,皇上大婚在即,自己一个亲王,总在热闹的地方转悠成何体统干脆回越府居住算了此念也只是在脑中一闪而已,不敢宣之于口。“皇姊即将出降,驸马都尉人选难定,内外臣已遴选出三人,都在凌轩阁那边候旨,朕一时拿不定主意,你叫上郕王,去看看,帮朕出出主意。”皇室公主出嫁最标准的说法叫出降或下降,凤凰降临民间嘛,寓意大概如此。而驸马都尉娶公主不能称“娶”,而是称“尚”,叫尚公主,带有尊敬的意思。朱祁铭可没有时间纠缠这些细节,他不敢贸然接这趟差事,心里直犯嘀咕。我出主意若事后大家都不满意,无数道怨气岂不都要撒到我头上“陛下,常德公主是嫡公主,太皇太后,还有皇太后必定十分在意此事。”朱祁铭刚开了个头,就见皇上面色一凛,一副大感紧张的样子。“依臣看来,此事恐怕还得常德公主本人自己定,当然喽,陛下钦定此事天经地义,只是谁知常德公主是何心思”皇上凝思良久,“说到底,此事是家事,朕不便问及朝中大臣。你与郕王先去看看。依照规制,公主是不能出后宫的,不过,许多事太皇太后、皇太后未必看得到,朕也看不见。”言毕极有深意地望了朱祁铭一眼,转身离去。天子就是有天子,什么麻烦事都能往别人一扔,自己撇得干干净净这样的话自然不可说出口,连想都不能想朱祁铭当即収起这番心思,快步朝庆元殿走去,庆元殿里还有人等着他。回到庆元殿,就见吕夕谣从琴案边站起身来。“妹妹,先生呢”“翰林院那边好像有急事,被人叫了去。”吕夕谣凝眸望了朱祁铭一眼,“你赢啦”朱祁铭回想起廷议时的场景,脑中的印记似已淡去。“皇上赢了。”吕夕谣略一诧异,便轻轻一笑,“那还不是一样。”随即指指琴案,“你不是说要习琴么,我把琴带来了。”朱祁铭闻言大喜,就想走到琴案边入座,忽然想起皇上吩咐的事,便无奈地摇摇头。“改日吧,妹妹,今日皇上有事吩咐我去做。”吕夕谣愣了片刻,似乎有些失望,“那我便回家去。”望着吕夕谣离去的背影,朱祁铭很想邀她同赴凌轩阁那边瞧瞧热闹,但一想到她的脾性,只好収起了那道念头。吩咐内侍请来郕王,朱祁铭的心思重新回到了常德公主的终身大事上。不料郕王一见朱祁铭,就像遇到了天大的喜事似的,笑得嘴都合不拢了,“嘿嘿嘿,皇姊要出降了,这可是大喜事”朱祁铭大感诧异。常德公主出降,便无人管束你了,是么瞧把你乐的举目望向郕王身后,就见那三个女金刚虎虎地站在那里,想郕王该多么希望换上几个看得上眼的宫女呀天天被这三尊金刚围着,恐怕阖上眼皮就会做噩梦,这笔账自然要算到常德公主头上。“郕王兄,常德公主身份尊贵,皇上甚是看重遴选驸马都尉一事。咱们快动身吧。”话一出口,朱祁铭凝神一想,觉得方才那番话并非场面话,而是发自内心。这些年来,常德公主似乎从未拿他当客当外人看,喜怒之间都透着亲姊情,一念及此,心中便有分不舍。在世间所有待字阁中的女子中,常德公主的身份最为尊贵,又生得如此美貌,也不知会便宜哪个臭男人朱祁铭不禁暗暗骂了一句。一旁的郕王朝身后的三个宫女狠狠挥了挥手,把她们留在了这里。“嘿,皇姊恐怕下个月就要出降了。”郕王笑道。朱祁铭不禁斜了郕王一眼,“哪有这么快”凌轩阁靠近文渊阁,离庆元殿不算远,朱祁铭与郕王话还没说热络,就见金英匆匆迎了过来。“二位殿下金安,皇上有吩咐,洒家在此恭候多时了。”郕王凑近金英急切地问道:“金公公,那三人长相如何是美男子么”“这个洒家就不清楚了。”金英伸手邀朱祁铭与郕王登楼,“二位殿下等会看看便知。”“平民家的子弟,若长相不好,肯定不会入选,嗯,想必都是美男。”郕王嘀咕道。三人的脚步很轻,但还是在楼板上踏出了轻微的响声。金英笑着就停了下来。“郕王殿下,三人可不是平民子弟,他们大有来头,洒家知道他们的家世。一个叫陈放,是故都指挥佥事陈缮的次子;一个叫罗宇,是故都指挥同知罗耀辉的三子;还有一个叫薛桓,更是不得了,他是鄞国公薛禄最小的儿子。”朱祁铭心中一动,想皇上此番遴选驸马都尉并未找平民子弟,而是把遴选范围限定为功臣之后,仅凭这一点,足以看出皇上待常德公主非同一般,对亲姊嘛,打打破例之类的擦边球也情有可原。不过,那三位功臣都已故去,且入选的三人都不是嫡长子,不能袭位袭职,故而这样的破例也不算违制,说到底,那三人也都是素人。朱祁铭对陈放、罗宇的家世一无所知,但对薛桓却是素有耳闻。薛桓的先父薛禄是个大名鼎鼎的人物,当年随永乐皇帝靖难,战功卓著,获赐相当于免死金牌的铁券;宣德元年又随宣德皇帝平定汉王叛逆,此后数次担任镇朔大将军,巡视边防,生前是阳武侯、右都督,病逝后追赠鄞国公,其后人承袭侯爵爵位。朱祁铭好奇心大增,当即撇下金英,与郕王一道快步上了阁楼,前行丈余,透过珠帘的缝隙,就见底下正殿里坐着三个青年男子。第一百二十八章 芳心暗许三人年龄相仿,都不及弱冠之年。朱祁铭粗粗看了他们几眼,一时之间难以形成清晰的印象。金英小心翼翼靠近朱祁铭与郕王,一番低语,朱祁铭这才分清了楼下三人的身份,便一一细察起来。最外面的那位是陈放,玉面剑眉,给人的第一观感极好,可端视良久,发现他的眼神有些古怪,无论是昂头还是垂首,目光都往上视。陈放莫非患有眼疾朱祁铭撇撇嘴,将目光移至中间那人身上。此人应该是罗宇,身材略显伟岸,微微一动便活力四射,虽称不上绝顶帅哥,但也模样周正。嘿,这个不错目光扫向最里面的那位。此人应该是薛桓了,天啦,这家伙可是一个绝顶美男薛桓的肌肤似女子一般细腻,漆眉星目,衬得面有华色。这家伙必定是顶级少女杀手,深闺女子对他恐怕没有半分抵抗力。不过,薛桓坐没坐相,扭头四顾时放任不羁,毫无礼数。最让人生疑的还是那双极有魅力的桃花眼,像郕王那般,有股天然的风流,就怕是个花心男看真切后,朱祁铭邀郕王下了阁楼,离了凌轩阁,一路上心里七上八下的。“郕王兄,那个薛桓的长相有些像你,堪称美男。”郕王咬牙道:“他算哪门子美男”看来,并非所有的人都喜欢见到世上的另一个自己,就像郕王这样,许是被人训斥得找不着北了,失去了自信,故而时常觉得自己面目可憎,进而对长相近似自己的人毫无好感。郕王似在暗中生气,许久之后才面色一缓,“那个罗宇不错。”嘿,真是英雄所见略同朱祁铭笑道,“郕王兄,常德公主恐怕还在候讯,你去对她谈谈你的观感,供她参详。”郕王一凛,一把抓住朱祁铭的手臂,“你不能走,你务必要随我一同前去”听见郕王近乎哀求的语气,一想到他多半是惧怕对他管束极严的常德公主,朱祁铭便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是推不掉这趟差事的,只得硬着头皮随郕王赶往竹雨轩,那里是常德公主的住处。方进竹雨轩,就见常德公主急急地站了起来,片刻后又像是在掩饰什么,缓缓落座,微微垂下头。常德公主脸上泛着红晕,娇羞的神色里有分期待,亦有分忐忑,还有分不甘。那个时代的女子婚前大多无法与男方谋面,连帝女也概莫能外。可是,这么一个无比尊贵的嫡公主,就这样不明不白地嫁做人妻,想想都令人唏嘘不已。少女的芳心幽闭于重重帘幕之中,正因为幽闭过久,所以才更容易瞬间绽放。也难怪那时的风流才子总喜欢钻人家的后花园,只因有幸撞见某个没怎么见过男子的深闺少女,一番哄骗下来,还不是一骗一个准那三个入选的男子此刻就在凌轩阁,不知常德公主的一颗芳心将会许给何人此事也轮不到朱祁铭这样一个少年操心,说到底,他只不过是可以谈谈个人观感而已。“皇姊,那个”郕王费了好大的功夫,才让自己不再结巴,“那个薛桓虽然身世显赫,但他多半是个情种”情种常德公主似乎不太明白情种是何意,就疑惑地看向朱祁铭。朱祁铭一怔,随即扭头看向郕王,“薛桓长相与郕王有几分相似。”就见常德公主瞪了郕王一眼,旋即一脸嫌弃之色,还轻哼了一声。朱祁铭见状不禁心中一宽,谢天谢地,总算把那个危险的男子排除在外了郕王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