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垣随即笑了,道:“既然我们舅甥二人这么彼此不信任,那就再好好商量一次。我问舅舅,舅舅到底要什么才肯放粮,如果舅舅真的没想要的,也就罢了,要说这城中还有口粮,大不了我和少羽多分一些,我们带着粮食往南,去找梁大人汇合,也不用挨饿也不怕等不到梁大人。”方景奎一愣,脱口道:“那城中百姓和那些义军怎么办”兰君垣摊摊手,挑眉道:“我只是告诉他们跟着我一起打江西城,现在城池已怕,我就管不得那么多了,至于那些百姓,我已经尽力而我,他们吃不吃的饱,也就不管我事了。”这是要撒丫子不管了方景奎没想到这个外甥不仅仅是不讲信用,还冷血。他通常喜欢做坏人,就是因为坏人顾忌的事少,好人总是考虑这个,顾虑那个,所以才会被人胁迫。如果真的像兰君垣所说的一眼,他不在乎军民百姓,那还胁迫什么方景奎注视着兰君垣,考虑他话的真假,沉吟片刻,他道:“我都说了名不正言不顺的事我不做,如果你把虎符交给我,我就可以开仓放粮。”兰君垣来之前就知道他会提这个要求,也就不做作,节约时间,他道:“待舅舅告诉我粮仓的位置,我就把虎符交给舅舅,届时舅舅拿到虎符,就要开仓放粮。”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事他方景奎是从来不做的。方景奎笑道:“我这大外甥很了解他舅舅的兴趣嘛,好那我就让你去看粮仓的位置,届时如果你不交出虎符,我就不放粮。”“如果我把虎符给了舅舅,舅舅不放粮那我可会不客气。”粮仓的位置他知道了,就不怕他不放了,不放就带人抢。方景奎心想,原来开始他就不知道他粮仓的位置,就说嘛,他的粮仓连土匪都找不到。“就这么决定了。”舅甥二人达成协议,兰君垣跟着方景奎的下人去找粮仓。方景奎给兰君垣看的粮仓是在府衙的西面,一户不起眼的农家之地下。兰君垣看罢之后心想:“粮食藏地下,也不怕发霉,难怪别人想不到。”原来他们一直盯着地上的位置找了。可下去之后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这下面修葺的十分巧妙,四面透风不说,还很干燥,不外面都干燥。兰君垣不懂奇门遁甲,不知道舅舅是怎么样修的,心中连连感慨方景奎这个人,心眼都用在防备人上,可惜他不是好人,如果是好人能造福一方百姓的。粮仓一眼望不到头的样子,兰君垣看了几袋,里面是干燥的稻谷,他还有继续往前走。那带他的人道:“世子爷已经看过了,这里的粮食也没有问题,那么咱们就回去吧。”显然是不想让他看的样子。兰君垣望望身后,太守府的人跟了三十来个,先不说他们是不是高手,这么狭窄的地方,打起来他也占不到便宜。他笑着转过身去,道:“走吧。”看过了粮仓就要将虎符交给方景奎,兰君垣照做了,方景奎一看这虎符就在他身上,前面还骗他说孑然一身。他皮笑肉不笑的道:“好个大外甥啊,你放心,这次我答应给你粮食,就一定不会食言。”他答应第二日就运粮食到城南,城南百姓最多,在门口放粮最好。兰君垣将此事安排妥当便回去找风少羽,这时候已经天色已经不早了,可风少羽却不在他们的临时处所,不仅风少羽不在,林孝玨也不在。兰君垣问看家的三个丫鬟:“你家小姐呢”陵南告诉他:“小姐不知道去哪里了,说出去走走,外面有热闹看。”什么热闹兰君垣想了想,跟三人作别,匆匆去了校场。军营校场本来是官兵们比武切磋的地方,现在他用来关押那一百零三个土匪。到了那里,果不其然的,风少羽已经让人将那一百零三人押出来,跪在校场比武的平地的,土匪跪地保持叩首的姿势,朝着北面的方向。校场四周还围了好些百姓,都是闻讯看热闹的吧。兰君垣还没走近,就听站在台上的风少羽道:“这些土匪,打家劫舍,残害百姓,丧净天良,今天我风少羽就要杀了他们祭奠那些死去的将士百姓。大家都看好了,以后千万别做土匪”兰君垣眼皮一跳,心道:“这个风少羽,这些俘虏还没审,可没说就杀了他们啊。”他焦急混进人群中。未完待续第045章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风少羽要杀俘虏来的一百零三个土匪。他站在台上,一身白衣劲装,虽然有点脏,但一点也不影响他的玉树临风,反而多了很多硬朗之气。他大眼肃然的看着跪着的土匪,然后指给百姓看。“就是他们,趁着天灾制造人祸,残害我江西百姓,大家要认清他们的面目,记住做土匪的下场。”然后他面向土匪众人,问道:“你们最后还有什么要说的吗”给眼前押人的两个士兵使眼色。士兵手劲松了松。一个粗壮的汉子就挣扎要站起来。“放开老子,放开老子,风少羽你这个小人。”士兵让他保持跪着的姿势,但是可以抬头。风少羽看着土匪老八蔑视一笑:“我风少羽行事向来光明磊落,何来小人之说”老八恨到:“你和兰君垣都是,说谈判讲和放我兄弟走人,可又在路上设埋伏,出尔反尔毫无信用,欺骗我兄弟憨厚老实,这不是小人是什么”风少羽道:“兵家常言兵不厌诈,尔等兵法都不读,还跟别人学造反,连累无辜生灵,自己送命更是自找的,我与兰世子是为了百姓,乃正义之举,尔等杀人越货的土匪还好意思说自己憨厚,你们也太不要脸了。”他站着说话,自己声音比他跪着的要理直气壮的多。老八看周围百姓在点头,心中有股郁结之气散不开,他气的嗷嗷大叫。老三见兄弟辩不过风少羽,抬起头道:“无耻小人跟他讲什么道义”他先是数落弟弟,自然带着愤愤不平。然后看向风少羽:“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方景奎为一方太守。却不顾百姓的死活,我家兄弟只是造反吗不,风少羽你错了,我家兄弟就是为了黎民百姓,为了还百姓一个公道,我家兄弟要给百姓一个公平,我家兄弟就是要告诉百姓。他方景奎。还有你,还有兰君垣,你们这些朝廷的走狗。不要仗着自己出身好就高人一等,你们是人,我家兄弟和百姓也是人,你们可以作威作福。我们就可以反抗。”豪言壮志,问的人心中不平。百姓们都凝了目光。不发言语,校场为之一静。突然“说的好。要的就是公平。”下一刻,人群中冒出一个人来。这人声音有磁,很是干净。就是说话的时候能听出,他必须要很用力。是个中气不足的人。风少羽仰着下巴看着这个病人,他走出人群。向他走来。薛世攀,风少羽笑了。“十三公子。你是在为土匪喝彩”他俯视着他,语气中带着讽刺。薛世攀抬头看一眼,没说话,随即平下目光,慢着脚步继续走,走向这个给他医过病的少年,走向这个他曾羡慕他的字的少年。所有人都默默不出声,看着这个程咬金要干什么。一会的功夫,薛世攀到了台上,背对着土匪,在面对风少羽的位置站好。他回手一指土匪,问道:“我不是喝彩,我只想问风世子,你和兰世子答应了别人谈和,为何出尔反尔。”风少羽背过手去:“我已经讲得很清楚了,兵不厌诈。”“兵不厌诈是说两军交战的时候,他们已然妥协,既然你和兰世子总说兵法,那也应该知道穷寇莫追的道理。”不追是怕身陷险境,又不是有规定一定不要追。风少羽三言两语跟他说不清楚,只是觉得这个人很烦人,他眉心一蹙,有些不耐烦。“你别忘了,你的伤就是这些土匪给你的,连你氏族公子都会深陷险境,更别说其他无辜百姓了,今天你跟我说什么都没用,我风少羽要斩人,土匪就要死,现在就执行。”风少羽话音落时跟着手也提起来。薛世攀一看他要下命令,上前一步挡住他的胳膊。“慢着,我说不行。”好一个愤怒的体弱青年,好一个义勇挡斩。这一幕太有激情,不光百姓看直了眼睛,兰君垣都怕风少羽一生气把丫的胳膊扭断了。不过还好,少羽比较克制,克制的不像他的性格。兰君垣心中疑惑,少羽要杀人一般人是拦不住的,他平常也不会解释很多,今天为什么要当着这么多百姓的面和这些人掰扯呢兰君垣目光斜向风少羽后面的方向,那里围栏之外也站了些人,林孝珏穿着红色的裙子就挤在那里。外面人的想法台上的两个人是无法知道的。薛世攀忍着伤口的疼痛阻挡着风少羽。“本公子不准你杀了这些人,朝廷自有王法,土匪该如果判刑应该交由府衙来宣判,不是你说杀人就杀人的,他们有罪,但如果不是你们不守信用,他们不会被你们俘虏。”“那样他们早就战死在北巷里了。”风少羽大眼一怒,看着薛世攀的胳膊道:“你最好放下来,我现在要杀的不仅仅是土匪,还是我的战俘,你又不是我方军人,狗拿耗子你多管什么闲事”你不是我方军人,一句无心之语刺痛了薛世攀,如果可以他也想组织一支军队。他俊脸转红,星目眯起,道:“那我也告诉你,我阻止你不是因为我是普通百姓,我更不怕你陈国公世子,我是薛家十三,我代表天下读书人鄙视你们这些小人。”两边语气都很狂傲,就这么杠起来了。有人替他们说话,土匪悄然抬起头,面情严肃,百姓也是沉默不语,大家都在围观。这时,一个低沉清慢的声音道:“你算什么东西,你代表你自己就好。凭什么,代表天下读书人,读书人为什么要,让你代表。”还是个女子的声音。大家都把目光转到那个角落,看见一抹嫣红。薛世攀涨红了脸回头,就看见那喜欢抢言多辩的女子。他恼羞成怒道:“你一个女子,没有资格在这样的场合指手画脚。”又来一人。还是女的。女结巴,百姓们目光齐刷刷关注着这三个人,土匪老三目光也跟着斜过去。看见这红色他突然想到什么。那一夜城南下,风少羽身边,就是有这样一个红衣女子,带着面纱。她动用她的三寸不烂之舌鼓动了百姓,助风少羽攻下城池。还有昨日上午。也是这一身红,她激的大哥丧命。对于这场战役,他看过了太多这样的红色,前面只以为红色目标更好瞄准。其实红色是高调,是自信,没有能力的人他不敢带红。尤其是战场上。“是她”哪都有个她,土匪老三愁目瞬间成仇。其他土匪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是她”他们心中隐约有了答案。没错。就是她。林孝玨仰着头藐视薛世攀。“你们不是要公平吗那为何我是女子,就不可以说话,这真真的不公平。”好狠的一巴掌,薛世攀目光变红,风少羽嘴角带着不屑,甩开他的手:“自取其辱。”他用薛世攀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薛世攀更加愤怒,他侧过身单指成剑指着林孝玨:“你这女子真是强词夺理,没有教养。”说一个人没教养,这不仅仅是在骂这个人了,连带着他的父母长辈都给算里头了。林孝玨身边有个矮瘦的老头,应该是看不惯薛世攀的话,动动指头怂恿林孝玨。“姑娘,你上去,跟他辩,让他哑口无言才好。”林孝玨淡笑着看着他。那老头像是得到鼓励一样,摆摆手:“去啊,他都能站在台上,你为什么不能,快去。”身边其他人也跟着说:“姑娘,你去辩倒他。”真有看热闹不怕事大的,风少羽、兰君垣,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变得期待起来。薛世攀一直以为百姓都是讲理的,他很难相信对这样喜欢出风头的女子,他们还会赞同。他神色变得焦急。林孝玨应人说的,迈着端庄从容的步子走向薛世攀。薛世攀看着这个面容玲珑精致的女子,猝然觉得后劲发麻,她不讲理,他够呛能辩过她。林孝玨一抬腿上了台,她与风少羽一个方向,迎面接着土匪的下跪。土匪好似知道她是故意的一样,表情变得愤怒,挣扎着肩膀,可惜他们都被绑了手脚了。薛世攀突然觉得自己站在这里十分多余滑稽。他用侧影对着风少羽,拳头不自觉攥紧了。而林孝玨与他之间隔着风少羽,她没办法拍醒他,变叫道:“十三公子,方才是你说我,没家教那你是没见过我,更没家教的时候,现在我站在这里,还跟你平起平坐,你怎么说”薛世攀不敢看她,站着不动,哼道:“泼妇。”林孝玨勾勾嘴角,也不恼,绕道他眼前面对着他。“我也是读书人,我自认为,当与人说话时,无论意见和与不和,先攻击人格的,才叫泼妇。”“好”骂人不带脏字,还有气度,百姓中有人叫好。兰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