垣掩在人群中,嘴角勾笑。风少羽背着手,摇杆挺的更直了。薛世攀不由自主退后一步,道:“我说的是读书人,你只是个女子,我不跟小人和女子讨论政事。”声音有些颤抖,似有些语无伦次。林孝玨表情突然变得严肃:“今天我也,代表我自己,跟你们这些读书人,讲一讲道理,你不辩也好,那就听着。”听着有人窃窃笑。林孝玨不看人群,她前行几步,到了高台边沿,下面跪着的就是土匪老三。老三看她走向自己,心有不好预感,脖子扭动向后。林孝玨突然道:“是你问的,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百姓们倏然安静下来,这是大家内心都不平衡的问题,老三傲然的抬着头,道:“是,我不服,我们都不服,你们这些人是天生来的吗凭什么。”“凭我父亲,比你父亲智慧且努力。”林孝玨接道。她说话慢,其他人都得慢慢听,思考就很及时,她这什么意思呢有人多有不服。林孝玨接着道:“即使我父亲,没那么智慧且努力,但我祖父,比你的祖父智慧且努力。”有人似懂非懂了。“如果这,你还不认同,上数五辈。”她食指指向天空,霸气侧漏:“我的祖宗,就比你的祖宗智慧且努力,所以他们的子孙,我们。”她又指向自己。“就有了这样的差距,这就是为什么我们有种,你没有,的道理。”明白了。没有无缘无故就成功的,即便是王侯将相,也是因为人家祖辈就很出色。兰君垣和风少羽不得不为她喝彩,连薛世攀都认同。土匪全都是噎的表情,百姓低下头心情沉重。说道这些人的心里了吧林孝玨继续道:“你还问公平”老三脸倏然变红,早知道这样他就不问了。不过林孝玨不可能放过他,她指着围栏外的两个人道:“你看他俩,有人,就是要付出更多,才能看见,怎么公平”那两个人一个高一个矮,矮的那人踮着脚看这边,一见小姐指他,他忙落下身子。“是不是,我给他一个椅子,让他站在上面,他能看见了,这才公平”那就不公平了。百姓们纷纷议论,土匪老三欲言又止。林孝玨目光变得恨戾:“这世间,生而不平,你自己不会投胎,你还赖谁既然投错了胎,不想着努力拼搏,学别人造反,对那些,因你们而死的人,公平吗”“这种不公平只是暂时的,我们为了公平,等打下江山,自然大家就公平了。”那老三抖机灵,说道。林孝玨冷哼一声:“你,想当然了吧”她目光问向百姓:“大家都知道,田地分三六九等,就算现在,这片土地全分了,如何分得公平”总会有人拿到不好的地,怎么分才会公平百姓们又纷纷议论,分地这事风少羽只能听热闹,薛世攀心里也不懂。兰君垣低着头,用手比划着。过了一会,公平不公平都在人心了。林孝玨又道:“分不平吧因为你说的,本身就是谎言。”手指土匪老三,目光含着愤恨:“你们以,百姓为名,其实不过是,为了满足一己私欲,不信你们造反成了,百姓还是百姓,你们却成了王侯将相。”历朝历代都是这么过来了的。百姓心有所悟。土匪老三脸变得惨白。连老八都不挣扎了。未完待续第055章 兴,百姓苦,亡,百姓更苦。这红衣女子又在煽动百姓,老三心叫不好,忙道:“如果不是方景奎,我们怎么会起义夺城呢”这人说话倒是能挑到点子上,一般只要提到方景奎,风少羽都不好意思说话,不止他,相信朝廷任何人都不好意思狡辩了。林孝玨摇摇头:“你要造反,是因为,你天生有反骨,没他你也是土匪。太守不好还有巡抚,巡抚不作为还有朝廷,朝廷中还有圣上。我当你说这些人都靠不住,那你们只杀他便好,挑起争端是为了什么”对啊,怎么没人直接杀了方景奎百姓很不理解的看着土匪们,土匪门心中叫苦,那太守身边那么多护卫,是那么好杀的吗不过如果他们说这个理由,这小姐一定会说,城池都夺了,怎么还杀不死一个太守。土匪老三明白了,怎么说你都说不过这个女子,因为哪一家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他就败北了。不光是他,薛世攀身为氏族子弟,对于家族前辈的努力和辛苦,他是最有感受的。所以你穷,你苦,也是有道理的,他们富,他们在朝为官,也付出过辛苦。这世上没谁是容易的。林孝玨看再无人说话,四周寂静,只能听见晚风吹过,她最后只念了一句诗:“百姓们,你们要知道,兴百姓苦,亡,百姓更苦。”自然还是太平盛世生活更好过,百姓们纷纷点头。林孝玨见时机已经成熟,迈步下了高台,风少羽即刻会意,一抬手。命令刽子手:“反贼,决不能姑息,砍了。”那种血腥少人可直面,薛世攀问着空中飘着的气味,只觉得胸中烦闷,伤口胀痛,他突然眼前一黑。就毫无知觉了。砰的一声。风少羽被这个晕倒的柔弱公子下了一跳,刽子手都愣了。风少羽一瞪眼睛:“继续行刑。”刽子手继续,他目光放到倒着的薛世攀脸上。心想:“没事找小结巴的晦气,你说你这自找的可怜不可怜”林孝玨和兰君垣两个人并排走在无人的小路上,走向回去的方向。兰君垣地走头,笑容却一直凝在他的嘴角。林孝玨侧头一看。笑道:“你有话,怎么不说”兰君垣抬起头来。看着他保持和煦的微笑,道:“这才是真正的我。”“一肚子坏水,憋着不说。”兰君垣见林孝玨说这话时微微翘着嘴角,像个小孩子。“比坏。我觉得我比不过你。”笑容灿烂,荡漾在他勾人的桃花眼上。林孝玨挑挑眉,问道:“举例说说。”“今天这一幕也是你给少羽出的主意吧”林孝玨示意他继续说下去。兰君垣将双臂背在脑后。抬起下巴望向上坡的路,感慨似的道:“你是怕少羽被人诟病吧。这件事不说清楚,这些土匪就直接杀了,难免让人觉得害怕,少羽小杀神的名声都得了,再杀下去怕要引起民畏。”林孝玨点点头:“对了一般。”兰君垣挑挑眉。林孝玨道:“还有一半,是怕你们收诟病。”你们二字说的有些种。兰君垣一愣,将双臂放下来。林孝玨却觉得他的动作在月光下洒脱极了。她学着他的姿态,将手臂也放在脑后,看着路前面的月亮,一步一步向前走。世界仿佛非常宁静。兰君垣看她不语,只是学着自己的动作,他便恬然一笑,手臂又放过去。两个人在路上迈着歪歪的步子,像小孩子一样,玩了起来。突然林孝玨调整了步子,道:“有那么一些文人,他们总以为自己,非常了不起,看不起朝臣,批判皇帝。这次的事,如果不如此公开,指不定他们要写,怎么样的文章来,赞美那些不安分的土匪,以造反为榜样,只会动乱人心。我们的百姓,有时候很善良,但也很无知,他们有时候根本看不清,事实,别人造反,他们就跟着起哄,很好被利用。所以这时候,你做的事,一定要跟他们说明白,不然功劳不仅没有了,还会落骂名,我知道,你和风公子,为了这场仗,都付出了很多,你是愿意用性命换胜利的,所以我,怎么能让你们,承受不白的骂名。”说的兰君垣心中一动。他看着她问道:“照你的意思,不可以标榜不安的行为,那试想一下,如果汉高祖没有这样的意识,如何名垂千古如果太祖皇帝不打江山,我们这些汉人可能还生活在蒙古鞑子的铁蹄下,你的意思,他们这些行为都是不对的”这时已经可以看见他们住处前的红灯笼了,快到了。林孝玨看着他的眼睛笑道:“你想与我争辩那好,我就跟你说一说。”她看到兰君垣笑的很挑衅。她继续道:“方才你好记得我说过两个字吗”“哪两个字”说的话太多了。林孝玨晃晃手指,不看好他的样子:“你不走心,我方才说了,圣上,为什么要叫圣上,因为他圣明。高祖能成,是因为秦的民不聊生,太祖能成,是因为外族无力治国。都站了天时。这些土匪站什么以为一场大雨,就能打天下别忘了,国库还有,那么多银两,江南还有,那么多米粮,四方百姓还活的,很安稳,如今这个时代,需要的是治国,不是造反。”也就是还不到起义的时候。兰君垣又问:“那不试一试,怎么知道是不是天时况且我们的圣上,也是清君侧得的皇位。”某种意义上清君侧就是造反,而且是在太平盛世的时候,并不符合民意,但是他成功了。林孝玨明白兰君垣刁难她的是什么,他笑道:“你以为每个人都像圣上一样,有个仁义侄子”皇上夺取江山能成,很大程度是因为先皇说的那句,不要伤害我叔叔,所以两军交战时,为燕王的圣上亲自上阵,跑在最前面都没有士兵敢瞄准他,一路从北打到南。这话的意思是圣上运气好,但圣上看中的是他自己的本事。一句话把兰君垣说愣了,他四下看了看,没人。林孝玨叫住他:“诟病圣上的人多了,不在乎我们两个。”未完待续第05章 喝酒林孝珏和兰君垣继续谈着与造反有关的话题。林孝珏道:“站在我此时的角度,哪里有反抗,我的想法就是,立即镇压,因为我们现在需要的是,和平,不是战争。所以即便风公子杀了所有人,我都支持他。”其实他的想法亦如此,兰君垣道:“我与你意见不合,你会不会生气”这时候他们已经到了门口。林孝珏停下步子,兰君垣也跟着停下来,没有马上要进去的意思。林孝珏道:“谈论问题,本来就要各抒己见,求同存异,谁与我意见不和,我都不生气,能辩倒我的,我更高兴,那说我我又悟了一层。”兰君垣忙解释:“其实我和你的想法是一样的,不过话如果不反着说,就谈论不起来了。”林孝珏点头表示同意。兰君垣笑了笑:“我还有一个问题,你说谁与你意见不和你都不生气,那为什么看见薛世攀你就那么讨厌他呢”林孝珏眨了眨眼睛,问道:“我有讨厌他吗”换做兰君垣愣了:“你没有讨厌他吗”林孝珏摇摇头,蹙眉道:“我哪里是讨厌他,我简直是厌恶他。”“”兰君垣哭笑不得,小姐还真是有点冷。林孝珏突然换做一副笑脸,道:“我烦他不是因为他总与我意见不合,是因为他那根本不是意见,他那只是在不该说话的场合说话而已。”“”人家可是儒生十三少,多少人抢着要和他说话呢,可小姐这帽子给人家扣的好。兰君垣想过一愣。什么时候他也学会冷了被抬回府的薛世攀醒了,连着打了三个喷嚏。方景奎站在他的床前,小心翼翼的看着他:“醒了”不容薛世攀说话,他就对身后的两个老头子道:“打喷嚏了,是不是病重了你们再拟方子来。”原来两个老头子是大夫。打喷嚏就是要好了。薛世攀感觉自己头没那么重了,他张张嘴道:“我想喝水。”方景奎忙叫人来给他倒水。大夫下去配药方,薛世攀喝完水叫下人全都撤出去。屋里就剩下他和方景奎。薛世攀背靠着抱枕坐起来。然后让方景奎也坐下。方景奎点点头坐下来,问道:“公子今天又受了委屈了”薛世攀摇摇头道:“我受委屈到没什么,只是不平。为什么兰君垣和风少羽那样无情的杀神却可以得到百姓的拥护,还有那个女子,她不敬父母,不懂礼数。毫无规矩可言,简直是给我们贵族丢脸用的。可那些百姓还支持她与我争辩。我不明白,我非常想明白,有压迫,反抗。有不平,踩下去,这是世间公理。也是人类向上的动力,为什么他们说我错了。”方景奎听属下说。这薛十三今日赞土匪说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他自己还不是贵族中人,要是被人参一本指不定要落什么罪名呢,真是个傻瓜。他心里鄙视着却不说,一副感同身受的样子道:“那些百姓懂什么他们连个字都不认得,明白什么道理,都是很吃等死的蛔虫。”这话薛世攀只认同前一句,但他此时无心与方景奎争辩,想了想,他问道:“大人您真的不顾百姓死活,弃城逃走的吗”方景奎被掀了老底,心里非常不爽,他嬉笑道:“十三不要听信那些人的谗言,我逃走岂不是给我们方家抹黑我不是逃跑,是真打不过啊。”薛世攀点点头:“土匪真的很难打。”不然他就不会受伤了。“我信大人,那女子还说让土匪暗杀大人,我想想都觉得他们是小人行径,可偏偏百姓支持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