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约一起往二楼雅间里来,给在场的兄妹作个介绍。苏姨娘和玉妩的事只好暂时抛一边了。何家子弟们陡闻眼前的女孩子便是勇闯西冥同州献计的秦五小姐,顿时惊得瞪大了眼张大了嘴,满脸莫明的神情。是因为自己年龄小的缘故罢。秦玥笑了笑,转头扬声唤伙计进来加位添著,又将菜单呈给何家公子,“初次见面,也不知道各位公子喜好什么,你们请随意,别客气啊”其实本心里她并不喜欢跟这些少年人们打交道,毕竟自己心理年龄太大了,都说彼此间差了三岁就是一个代沟,那他们之间也不知隔了多少个代沟了。可这会儿就算不喜欢,碍着几位哥哥的面子,也还是要应酬一下的,呆会儿找个理由再走罢到底是少年天性。何家的公子们发出一番赞美羡慕恭喜之类的感叹后就将视线移到了单子上,不时指着上面的图片指指点点,各自说着自己的口味,显然经常光顾这类场所。秦铳和秦锐也凑过去附和说笑。秦锦呆呆怔怔地望着楼下,似乎还在想苏姨娘和四妹妹的死。在场的少年中唯有秦铮年纪大些,又去过前线参战,立了军功得了官职,性子便也老成持重得多。说过几句场面话就坐在边上悠闲地品茶,不时与秦玥对望一眼。有的人天资聪慧,是与年龄无关的。比如五妹妹,五妹妹有大才啊旁边的伙计耐心等着这帮公子哥们叽叽喳喳讨论了半天,才将手里那一溜涂涂改改过的纸页上的名儿通报了一遍,得了他们首肯才点头哈腰地退下。这会儿几个少年便又对秦铮感了兴趣,个个争先恐后地问他在同州打胡人的事儿。长公主人的名儿树的影儿,更何况又是他们的长辈,那是需要仰望的,自然不会跟他们讲那些打仗的细节。眼前的秦大公子就不同了,彼此年纪差不多,此刻有缘坐到一起,自然要抓住机会听他多讲讲那些事儿,以后出去与人说起,那也多了一份谈资啊。大抵少年们都是很向往军旅生活的,但真要让他们参与实地作战,也还是需要胆气和勇气的。秦铮被缠的没法,也就顺口说了一些,末了朝秦玥使了个眼色,站起来抱歉说了正在当值不宜久留以后有机会再聚的话。何家公子们正在兴头上,自然是要挽留一番的,但也晓得大公子说的是实情,虽有几分不舍也还是通情达理地应了声好。秦铮顺理带走了秦玥。毕竟是女孩子,少年们更不好阻拦。兄妹俩走出茶楼的时候,天色有些昏暗。冬天里的天色大抵如此,如果下了雪还要好些,至少雪光映照会让天地稍稍亮堂一点儿,可这几天并未下雪,也多日未见太阳,从早到晚的天色便都暮气沉沉的,看着很是压抑。小厮已将马车赶到大门口,六月和青樱拥着秦玥正要上车,斜刺里忽然冲出一人,生生将马车的缰绳拽住,一双浓眉大眼对秦玥怒目而视。秦玥“呓”了一声。她是认得这双眼睛的主人的,居然是楚州苏家的人,苏氏的弟弟苏卫。犹记得去年也是他来秦家接了秦媛回楚州奔丧。这回又是为了什么该不会已经得知秦媛的死讯罢苏氏也是今日才自尽的,他没可能也知道了秦玥暗忖的瞬间,还没上马的秦铮已经上前一步从他手里抢过缰绳,眸子里全是戒备,同时又充满疑惑。“你谁呀这是秦家的马车,你也敢拦”秦家出了位皇后,如今还出了个秦五小姐,声望较之以往更甚,普通老百姓是不敢当街这样无礼的。瞧他这样子,是个外乡人罢;衣着说不上贵重却很富态,应该是商贾之流。秦铮尚武,平素并不关注家中的庶务,因此也不认得苏卫,应该说秦家的亲戚他大多都不认得。苏卫是商人,只有几分蛮力,与秦铮比武力他就是个渣渣。此刻手里的缰绳被秦铮夺去,脸色顿时涨得通红,眼里的怒意更浓。“哈哈哈,秦家果然都是仗势欺人之辈,连大公子也是如此我妹妹嫁到你们秦家,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他这番话含愤而出,声音说得很大,立时引得不少人围观。“哟这是谁呀说话口气真大”“秦家怎么仗势欺人了”“他妹妹是谁没听说秦家最近娶妻纳妾了呀”“难道是强抢民女”听着四周七嘴八舌的议论,秦铮脸色很不好看,正要发作,却被旁边的秦玥扯了扯衣角。秦玥脸色沉了沉,冷着脸道:“苏二老爷,有什么事请到府里老太太跟前去说,这样当街拦我的马车是何用意”苏卫连连冷笑,因为恨意脖颈里青筋暴涨,双手叉腰声音比先前大了一倍不止,“可不敢去你们府上,谁知道去了还出得来不我妹夫不明不白的死了,媛姐儿也死得突然,如今就连我姐姐也被逼得悬梁自尽,你们秦家,你们秦家就是吃人的恶魔”“啊,是这样啊”“这么说秦家二房只剩了嫡支了”“听说前几天玉家那位疯颠的小姐也说秦四小姐被人害了,当时以为她失心疯乱说的,看来是真的”“到底为了什么啊,孤女寡母的也被人害,真是可怜”世人在事不关己的时候,总是想当然地同情弱者的,何况秦家的门第太好也免不了有人嫉妒恨,猛然听到这样的丑事若是真的心里也会觉得平衡。秦玥的脸色又沉了几分,没想到他连苏氏的死也知晓了,果然是纸包不住火啊。更没想到秦媛那个疯子的死竟然还能引来这么多麻烦。这到底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安排、第二百五十八章 应对眼看聚集的人越来越多,秦铮也已经猜到他的身份,忙让秦玥和青樱先上了马车,看着六月亲自驾了马车前行,他自己才飞身上马,顺手抓了苏卫的胳膊将他提溜上来,勒了缰绳打马紧随马车而去。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自然不好对苏家的人打打杀杀,又封不了他的口,只有先将人弄走再说。苏卫被秦铮挟上了马挣扎不脱,愤怒使得他没了理智,忍不住破口大骂,引得一路被人侧目。秦铮气极,干脆一个手刀将他劈昏,以最快速度赶回秦家。此时苏氏的尸体已经被收敛入棺,就停在她自己的院子里,几个丫鬟披着麻衣在给她烧纸。她死得孤苦,身后连一个正经的孝子也没有。秦铮并没有将苏卫提溜进清丽阁,而是扔在外院的客房里,吩咐小厮好生看着,自己去了国公爷的院子问情况。事情发生得突然,秦国公也不清楚详情,只道她自己想不开寻死。秦铮便又问着血书到底怎么回事,秦国公更是答不上来,还说这是内院里的事,应该归老太太管,告诫他不要多管,当好自己的差事要紧。确实也是,死的不过是儿子的小妾,何况儿子都已经死了,那妇人又是个不详之人,死了倒还便宜她了。秦铮便将苏卫在丹桂坊闹事的情形说了,秦国公这才重视起来,沉着脸道:“这么说,苏家的人都已经知道了,这苏卫进京是要为她的姐姐讨公道”“可苏氏今儿个才寻的死”“那就是媛姐儿了”祖孙俩都有些茫然。站在清丽阁院子里的秦玥说不上茫然,却也疑虑重重。苏氏的那封血书早被老太太拿去烧了,见过那封血书的丫鬟婆子们也都被关了起来,等着被打发或被发卖,显然是想将事情遮掩过去。可是谁也没想到苏卫进了京却没有直接来秦国公府,而是故意在人潮涌涌的丹桂坊闹开,这一闹便将秦四小姐的死抖了出来。何况苏氏也才刚死不久,苏卫怎的那么快就得了消息而且还晓得自己兄妹几个在丹桂坊聚会不肖说,府里还藏了钉子,暗中盯着内院里的一举一动,瞅准机会传了消息给苏卫。即便如此,那又怎样当务之急,还是先要堵了苏卫的嘴再说,查内奸的事可以慢慢来。本着死者为大的缘故,秦玥还是近前给苏氏上了香,烧了纸,鞠了躬才退出清丽阁,转而去了老太太那里。老太太也很是头疼。这苏氏死就死呗,何苦还弄这一出那血书她是亲眼看过的,写得怨毒至极,还说死了化作厉鬼也要祸害秦家话说,她祸害秦家还祸害少了吗打从她怀了怪胎开始,秦家就接二连三地倒霉,死了三个儿子,连老头子也受了重伤差点去见阎王;那媛姐儿如果一直乖顺,也不会落得那般下场,哎老太太叹了一声,以手支额抚了抚额边的发丝,看着秦玥道:“去把那苏卫带进来,可不能任由他张起嘴巴胡说”秦玥应了声是,正要去外院传话,就见大哥秦铮挟了他进来。旁边刘嬷嬷忙朝四周团团使了个眼色,那些奴仆们便都知趣退下,刘嬷嬷上前掩了房门,自己也隐到角落。苏卫仍是那副愤怒难耐的神情,见着老太太也不行礼,只鼻子里冷哼一声,嘴里不无嘲讽地道:“怎么害了媛姐儿,害了我姐姐,现在该轮到我了”“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老太太年轻时就算不得闺秀,生起气来更加没有涵养,此刻似乎气得狠了,双手叉腰腾地起身,对着苏卫连连冷笑。“发生那等丑事,我们秦家自然是要遮丑的,未必还大肆宣扬不成今儿个你既然来了,那老身也把话说个明白,到底是你们苏家的女儿害了秦家,还是我们秦家仗势欺人害了你们苏家的女儿来人”随着老太太这一声喊,很快一个嬷嬷从角落里抖抖索索地走出,朝老太太行了礼才转身对苏卫说道,“好叫二老爷知晓,咱家姑奶奶早在去年就被五通神附了身,要不然也不会生下那样的怪胎”“不,不是这样的”苏卫下意识地大声吼道。嬷嬷看了他一眼,继续面无表情地说道:“四小姐其实是被姑奶奶自个儿害死的,对外自然不能实说今儿个姑奶奶清醒了一会儿,得知是自己害死了女儿,痛不欲生所以寻了短见”原来老太太早有准备。秦玥忍不住松了口气。秦铮也听得频频点头,虽然晓得事情真相可能不是如此,但这个理由无疑最能堵住苏卫的嘴。毕竟苏氏产下怪胎的事早就知会过苏家,老太太当时就觉得不祥,原本是想休了苏氏的,苏老太太为着女儿还给秦家送了厚礼,后来二爷死了,又有秦媛在中间周旋,老太太才勉强留下苏氏。听起来一切都合情合理。何况说话的这个嬷嬷苏卫也认得,她是妹妹的奶娘,算得上是妹妹身边最亲近的人,她不可能说谎。苏卫有点懞了。他在经商一事上是把好手,可明显并不擅长应对这些后宅妇人。老太太讥诮地笑了一声,道:“苏二老爷这番不分青红皂白的一闹,老身也实在不想捂着掖着了,这就请二老爷将令姐的尸身领走吧,免得留在秦家污了秦家的列祖列宗”这话顿时令苏卫脸色一变。要是真的将妹妹的尸身领走,便等于妹妹已经被秦家休弃,那就是个弃妇,名声上更加难听。原来秦家也是有苦说不出啊。苏卫不知不觉间已经信了这个理由,怔怔地站在那半天没有说话。秦玥也不得不感叹这老太太还真的是姜是老的辣,短短时间里就想出这么好的应对之策,自己先前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了。苏卫自然不想让妹妹死了还要背上弃妇的名声,更不想让她被五通神附身的事传开,当下便诚心诚意地给老太太道歉,又再三请求老太太厚葬家姐,言明一切丧葬费用由他苏家承担。老太太冷哼,“秦家虽然不如你们苏家阔绰,可也不缺这点丧葬费,自然会按规矩操办,不劳二老爷费心”、第二百五十九章 惨案苏卫并没被留下来亲自看着妹妹下葬,只替她守了一晚上的灵第二天就被打出了京,以老太太的话说她现在还很生气,不想看见苏家的人。苏卫也自觉理亏。本来与秦家做亲他们苏家就是高攀,这些年巴着秦家这棵大树让他们在生意场上得了不少方便,自然不想轻易断了这门亲。可如今媛姐儿没了,妹妹也去了,自己又闹出这等事得罪了秦家,他得赶紧回去与母亲哥哥们商量,要怎样将这门亲继续延下去。秦玥自然明白老太太此举是怕夜长梦多,早点将苏家的人打走好腾出手来清理后宅里的内鬼。毕竟快要过年了,将内鬼清理干净才能安安心心地过个好年。因此腊月二十二这日上晌,有牙行从秦家66续续带出好多哭丧着脸的奴仆,她们自然不想在这个时候被主家卖,可却身不由己啊,谁叫苏姨娘娘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死了,连累了她们这帮奴才苏姨娘的死倒没有藏着掖着,秦家按照规矩给她办了丧事,不过也算不得隆重,毕竟只是个小妾,而且她的丈夫也已经死了,对外的说词自然是她思念丈夫情切,所以才悬梁自尽的,为此特意让她葬在丈夫的坟墓旁边。至于秦四小姐,老太太宣称她得了怪疾,如今在乡下的庄子里养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