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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功劳为他自己求情。这般的谨小慎微,却又可怜。皇上看着披头散发,背负荆条的楚玄,又转头去看抱琴立于自己身侧的姬渊。姬渊一身齐整的雪衣,肌肤是透明干净的白,那双凤眼中的笑意肆意又从容, 正微带讥讽和怜悯地看着楚玄。两相比较之下更显得楚玄此刻形容是多么狼狈不堪。明明他们一个是大魏亲王,一个不过是一介优伶,可亲王却是活得连个优伶也不如,竟还要受到优伶的怜悯讥诮。皇上又在心里微叹一声,他夺走楚玄的太多,却给的太少,远不如他待姬渊。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梁帝可给的,他自然也可以给,无论是封地还是官职。为何他至今都未给予楚玄是他当真遗忘,还是刻意忽略就在这时,一个小内侍趋步至韩忠身边,低语了几句。韩忠挥了挥手让那内侍退了下去,又对皇上低声道,“皇上,内阁几位阁老又在追问让秦王监国之事。”皇上瞬间皱起了眉头,他微微眯了眯眼看向韩忠。韩忠立即垂下头,不敢与他冰冷的视线相触。这两年内八皇子楚玉和七皇子楚宣接连生出的事端,让皇上明显感觉到自己这几个儿子人长大了,心也大了,早已不受他控制。如今诸皇子间只余秦王楚烈一枝独秀,真是让他不安哪。帝王心术,重在制衡。总要有什么人能够制衡秦王才好。皇上的目光又落回楚玄身上,渐渐变得意味深长起来。他对韩忠道,“韩忠,着令内阁拟旨,成王楚玄器质冲远,孝惟德本,周於百行,仁为重任,赐桐西之地为邑,授予玺印,在朕病中代朕监国。”楚玄猛地抬头,皇上看见他眼中一片震惊之色,顿时深觉得满意。一旁的韩忠已是拱手领命道,“谨遵圣谕。”“请父皇收回成命。”楚玄却是急急道,“儿臣多年未涉朝政,早已政务生疏,如何能担此大任。”“当年你也曾替代朕监国,朕相信你的才能。”皇上的面色稍沉了沉,又道,“且如今国泰民安,既无战事也无灾情,如此太平之世,有何难治,勿要推脱。”“儿臣”楚玄犹豫了一下道,“怕他人会非议父皇。”如今他正在风口浪尖上,诸多官员都正因梁帝这一道圣旨弹劾他通敌卖国。皇上却突然对他大加封赏,让他暂摄国政,自是会引人非议。“朕看谁敢”皇上却是冷笑一声,他语含威严道,“朕还未至老眼昏花识人不明的程度。那些能被梁帝这一首圣旨轻易糊弄之臣,所说之言不听也罢”“可是”楚玄还想再说什么。“朕让你做,你就做。君命不可辞”皇上却是打断他,又缓和了口气道。“你起来吧,别跪着了。”“儿臣谢父皇隆恩”楚玄双眼含泪,感激涕零地向着皇上伏身下拜。“好了好了。”皇上一脸嫌弃地冲楚玄摆了摆手,道,“赶紧回去收拾收拾,这个样子让人看见了像什么话。”“是,”楚玄这才站起身,向着皇上行礼道,“儿臣告退。”皇上满意地点点头,转身向着姬渊招手,让他陪自己回寝殿,却未看见楚玄在他转身的瞬间心照不宣地与韩忠对视了一眼。寝殿内,已有人摆好了姬渊常用的琴案,待皇上躺回软榻之后,姬渊才将琴放在琴案上,又坐于琴案后的软垫上懒懒地拨了拨弦,也不问皇上想听何曲,随手抚了一曲阳春白雪。阳春白雪曲意高雅,指法复杂,难度颇高,能弹此曲者多需全神贯注,稍有错漏便贻笑大方。然而姬渊神态悠然地随手抚来,颇有几分漫不经心之感,可那一曲阳春白雪他却是未有一处错漏。皇上听着这阳春白雪之曲再观姬渊脸上神色,竟从那他那双含笑微诮的凤眼中看出几分曲高和寡的傲慢来,仿佛诸人万事皆不在他眼中。“姬渊,你似乎从未向朕讨要过什么,你难道就无诉求”皇上忽然就开口问姬渊道。他身为魏国之主,围在他身侧之人哪怕是他的亲生骨血也总是尽全力对他讨好奉迎,期盼能从他这里得到恩赐与尊荣。可姬渊已陪伴在他身边近两年,却从未主动开口向他要过任何东西,甚至连拐弯抹角的试探和暗示也不曾。每每他主动给姬渊恩赏时,姬渊虽是笑着接受,可那笑容实在淡得全无一丝喜悦,仿佛他所给予的尊荣和恩赐于姬渊都是可有可无之物。“似乎没有。”姬渊微微挑眉,淡淡笑答道。他并非无欲无求,只是他所求的,皇上给不起。皇上沉默了片刻,侧倚在软榻上静静打量着眼前这个弹琴的少年,这个少年最大的魅力不在于他的俊美,而在于他总让人觉得无人可以给他所想要的。他的无所欲求既让人觉得安心,又让人觉得难以控制,越是成谜便越是让人着谜。是以,总有那么多人前赴后继地喜欢他。只是皇上忍不住要想,姬渊若无所求又为何要到金陵来,又为何要出现在自己面前,为何要留在他身边。“去年太后出灵时,送丧者中许多人皆在半途之中听见琴声,金陵府尹派出大批官差在风雪中搜山,却未找到这大胆犯禁之人。”皇上问,“你可听闻此事”恰在这时,韩忠让人给内阁传完话回来了,他趋步进殿立于皇上榻侧随侍。“略有所闻。”姬渊淡淡回答。“你可知他弹的是何曲子”皇上又问。“听说是采莲曲江南。”姬渊语气依旧淡淡。“你便弹这首曲子给朕听吧。”皇上道。姬渊神色纹丝不动,只是停下琴声重新拨弦,依皇上之意弹了一曲江南。皇上听了一会儿,忽然叹道,“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太后从前最喜欢的便是这支曲子。”姬渊垂眸弹琴,淡笑着不并接话。韩忠却是微微掀了掀眼帘,看了姬渊一眼。一曲终了,皇上似无可奈何般笑了一声,对姬渊道,“罢了,你回去吧,朕乏了。”“是,草民告退。”姬渊抱琴起身,向着皇上行完礼后,退了出去。只是姬渊出皇宫之前,却是忍不住悄悄绕去了寿康宫。他围着寿康宫走了一圈,终是没有进去,转身又向皇宫正南门走去,出了宫门上了自己的马车回了梨园。梨园中,墨紫幽正坐在姬渊的小楼二层的书房里的一张圈椅上,面窗看着一本戏本子。戏本子的封面有汉宫秋三个字,是自旧朝杂剧改编成昆曲的本子。注1讲的是汉时昭君出塞的故事。只是这戏本子却脱离了史实,把汉元帝与王昭君写成了一对被迫分离的爱侣,诉尽了生离死别的无奈之情。她正专心致志地低头看着,忽然右耳一热,有人在她耳边低声唱了一支殿前欢:“则甚么留下舞衣裳,被西风吹散旧时香。我委时怕宫车再过青苔巷,猛到椒房,那一会想菱花镜里妆,风流泪,兜的又横心上。看今日昭君出塞,几时似苏武还乡”那人温热的气息扑在她的耳廓上,惊得她心头猛一跳,面上却是强自镇定地回头仰首看去。就见姬渊不知何时回来,正立于她身后摇头叹息道,“四小姐真没意思,我这般吓你,你却毫无反应。”“那你觉得如何才有意思”墨紫幽淡淡看他。“怎么也该惊叫一声,跳起来,跳进”姬渊绕到墨紫幽身前,双手撑在她身下圈椅的两侧扶手上,俯首对她意味深长地笑道,“剩下的,我就不敢说了。”墨紫幽靠在椅背上,微仰着脸与姬渊对视。姬渊逆着光,他的脸笼在一片黑影之中,可那一双含情带笑的凤眼却是极亮,他笑道,“四小姐,可是在等我”“在你房里,我还能等别人”墨紫幽反问他道。“为何等我,莫不是要来陪我庆贺”姬渊依旧以双臂将她圈在圈椅之中,垂眸含笑看她。“看样子,我送成王的大礼,果然派了大用场了。”墨紫幽道。去年她请慕容英回到梁国后向梁帝进言,给楚玄官职封赏并写成圣旨交于萧望之带回魏国,便是料定了皇上受梁帝激怒之后,无论是与梁帝赌气也好,对楚玄心生愧疚也罢,只要身边有人稍加引导,他都一定会给楚玄官职封地。至于梁帝,楚玄远在魏国,再如何给他高官厚禄他也享受不到,又能借着羞辱楚玄而羞辱魏帝何乐而不为。只是,她那时真未料到,她这一份大礼会来得这般刚好,偏就在七皇子楚宣被废,楚烈在朝中一人独大觊觎监国摄政之权时,萧望之将这大礼带了回来。“你这份大礼来得正对时机,”姬渊赞许地对墨紫幽道,“皇上方才已下旨赐桐西之地为成王封邑,又命成王暂理国政。”此时楚烈在朝中一人独大,皇上先遭八皇子楚玉之事,现又有七皇子楚宣一案,对诸皇子的猜疑之心自是更甚。他如今又在病中,怎敢轻易交权于可能威胁到自己君权的楚烈,他既然不着急着立太子,自是会想再扶一个皇子起来制衡楚烈,楚玄便是放在眼前的极好人选。一则正好就有梁帝这道圣旨这个台阶在,他心中自觉亏欠楚玄便顺势而为。二则楚玄如今在整个魏国毫无仗恃,既无母族支持也无官员追随,孑然一身,孤立无援。在皇上眼中,楚玄想要爬回曾经的地位很难,还全要看他愿不愿意给。一个短期内威胁不到自己的皇子,自然是最适合用来制衡楚烈的棋子。“难怪你心情这般好,想要庆贺。”墨紫幽轻笑一声,却是叹息道,“可惜我不是来陪你庆贺的,是来陪你上坟告奠的。”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提早更,我要早睡早起。。otz。。。楚玄总算是闪亮登场了。。。。。注1汉宫秋为元马致远作的历史剧。全名破幽梦孤雁汉宫秋。写西汉元帝受匈奴威胁,被迫送爱妃王昭君出塞和亲。全剧四折一楔子。第124章姬渊沉默片刻,才道, “说起来, 杨举下葬多日, 我还未好好去祭拜过他, 是该去给他上柱香。但不该只我一人去, 成王也该一起去。”“成王是成王, 你是你。”墨紫幽淡淡道,“我已备好了马车香烛,今日我只陪你去, 他日你再陪成王去吧。”“还是你懂我。”姬渊又沉默了一下,才笑了一声道,杨举是他的愧疚,他的确该单独郑重地去祭拜一次,而不是作为楚玄的陪同或附庸前去。杨举被葬在金陵城北郊的一处深山上,那里人迹罕至,且藏风养气,是个长眠的好地方。墨紫幽和姬渊在山脚下下了马车, 抬头就看见秋末染血的枫林如血海如烟霞弥漫在整座山上。他们提着装着香烛祭品的篮子并肩走在山道上,秋风吹动枫林,鲜红的红叶纷纷扬扬落了他们满身。杨举就葬在半山腰处,墓地简陋,不过一个土包和一块无字墓碑。他一生未娶,自投入七皇子楚宣门下时起便知自己此举危险至极,稍有不慎就有杀身之祸, 是以这些年来他都刻意疏远了仅有的几个亲人,始终孑然一身,无牵无挂。故而他死后也无亲人来为他送终,更无人为他置办葬礼,何等寥落凄凉。然而,墨紫幽觉得他是不悔的。中秋那夜在梨园时,他就唱“便是我也甘心儿葬近要离路旁冢”,注1何等豪壮之情,英勇之语。墨紫幽如今再回想起那夜那铿锵悲慨的唱腔,心下依旧触动。墨紫幽和姬渊一起给杨举摆上祭品,又上香祭酒。之后姬渊自嘲一般道,“其实我来此祭拜不过是在慰藉我自己,所谓祭祀安慰的从来不是死人只是活人。是我给了他这条路,所以他注定是我摆脱不去的愧疚。即便我来为他上柱香,告慰他在天之灵,我的心里依旧不会好受。”“我陪你来此,也不是为了让你好受的。”墨紫幽淡淡道,“我只是让你来亲口告诉他,他的牺牲没有白费,你给他的那条路他并没有走错。我那夜就说过,这世上有些事无法论对错,只能论成败。你成功了,他就没有白死,你没有负他。”此次若非杨举牺牲自己扳倒了七皇子楚宣导致楚烈在朝堂上独大,纵然是墨紫幽使计让梁帝送来那道封赏楚玄的圣旨,皇上也只会让楚玄重入朝堂,而不会为了制衡楚烈就让楚玄摄政监国。中秋那夜,杨举对姬渊那沉重的托付之情,墨紫幽还历历在目。而姬渊所能做的,便是不负他所托。“可他不会是唯一一个,帝王之路从来都是鲜血染成,白骨铺就。成王要坐上那个位置必会牺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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