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扬出去,若是传开他张家可就没脸见人,更不敢耽误了营救的时间,若是女儿在对方的手里过了夜、丢掉了清白,将来就没法再嫁人,也就只有一死了。他张敬贤只有这一个宝贝女儿,万万不敢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在先前送信的下人的指引下,张敬贤带着众人寻了来,远远的就看到了任思齐等人。看到任思齐的一瞬间,张敬贤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难道是这小子不甘心退婚竟然假扮强盗挟持了自己女儿不等张敬贤吩咐,十来个张家下人呼啦一声把任思齐等人围住了。熊二和小石头举着刀,缓缓退到任思齐身边。看着熊二和小石头手中的刀,再看到三个被绑着的强盗,张敬贤有些迷惑。不过看到骡子背上安然无恙的张蒹葭主仆二人,张敬贤的心放了下来。“老爷,就是他们劫持了小姐。”那个送信的下人指着三个强盗叫道。“爹爹”看到父亲后,张蒹葭的眼泪就流了出来,挣扎着就要从骡子背上下来。任思齐忙近身把她从骡子背上抱下来,张敬贤看着任思齐的动作眼睛一下子鼓了起来。任思齐把鼻子凑在张蒹葭头发上,深深的呼吸了一口,一脸陶醉状,挑衅的看着张敬贤,看到了张敬贤他的怒火不觉得就被激发了出来。张蒹葭顾不得害羞,奔跑着一头扎进张敬贤的怀里,哭泣了起来。张敬贤爱怜的抚着女儿的后背,柔声安慰了几句。“雀儿,快扶小姐去车上去。”张敬贤怒声呵斥着。雀儿笨拙的试图从骡子背上下来,却又不敢,嘴里连声答应着张敬贤的召唤,却把求援的目光向着任思齐投来。任思齐只好也把她从骡子背上抱下来。“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看着女儿在丫鬟的搀扶下进了带来的马车车厢,张敬贤走到了路边挥退了试图跟着的下人,对跟上来的任思齐低声问道。“还能发生什么事,我带人从附近过,看到贵小姐被歹人挟持,便把她救了下来。”任思齐懒洋洋的回答道。“小姐,你说他们会不会吵起来”马车车厢里,雀儿担心的向张蒹葭问道。张蒹葭摇摇头没有回答,只是透过掀开的车帘向着父亲方向望去。“真的这样吗”张敬贤狐疑的看着任思齐,他不信有这么巧的事情。“还能怎么样难不成是我找人抢了你女儿,再英雄救美不成我可干不出这么龌蹉的事情。”任思齐淡淡道。“我只是觉得有点巧而已。”张敬贤道:“这么说来还要多谢你救了蒹葭。”“不用客气,蒹葭毕竟是我以前未过门的媳妇,我们俩还是有着情谊在的,又不是外人。”在媳妇两个字上加重了口音,任思齐说着刺激的话语,心里感到无比的畅快。张敬贤眼角抽了抽,他当然知道任思齐脱去了杀人罪名,可那有怎么样任思齐现在不过是一个白丁而已,他万万不会再提从前的婚约之事,即使任思齐刚刚救了他的女儿,他也不愿意女儿再和任思齐之间再出现什么瓜葛。“总之这件事我要好好感谢你,我来的时候带来了三千两银子的赎金,就送给你当作谢礼吧。”张敬贤道。“感谢岳父您的慷概,银子我就收下了,现在小婿我穷得很,正缺银子呢。”任思齐笑眯眯道。张敬贤眉毛一下子皱了起来:“以后不要再说什么小婿小婿了,咱们两家已经没有了婚约,你以后有事尽管找我,但是婚姻就不要再提了。”第七十四章 洗脱罪名“好吧张老爷,有一件事我想请教您,当初您口口声声说会把我从狱中救出,为什么最后我还是被判了斩刑或者说您根本就没打算营救于我,只是为了骗取我的退婚文书”任思齐索性撕破了脸,向张敬贤逼问道。张敬贤早在看到任思齐的一刻,就在寻思着对策,想着说辞,这时早就有了腹稿。“你怎么知道我没有营救于你,我数次找到那王县令,苦苦哀求并送了大笔银两,可他就是不肯松口,说什么人证物证俱在,他不能徇私枉法放过杀人的凶手。”张敬贤振振有词的反驳着。“可事实是王才杀的阿紫,新任县令刚刚断的案。”任思齐有些气结,他没想到张敬贤竟然矢口否认。“那时谁知道是王才杀得人啊,王县令非要判你死刑,我也没有办法,不过贤侄你肯定得罪了什么人,被人在背后下了黑手,王县令也被人收买,才至于发生那样的事情。”张敬贤真真假假的道。任思齐看着这老狐狸一脸严肃的模样,也摸不清他说的真话假话各有多少,只好把此事放过。“好吧,我姑且相信您。不过张老爷您不觉得还欠我点什么”任思齐只好扯别的了。现在他看着这老狐狸就觉得恼火,不再从他身上挖下一块肉就不能算完。“贤侄,不要叫的这么客气,什么张老爷不张老爷的,叫我叔父就行,毕竟我和你爹是多年好友。”张敬贤嘴里说着客气话,心里却暗暗犯嘀咕,任思齐能从大狱逃走是他想不到的,可更令他想不到的是任思齐竟然能把案子翻转过来,摆脱了杀人的罪名,现在更是杀败了凶恶的强盗,把女儿救了出来。这任思齐现在到底有多大实力这让张敬贤心中没底。“张叔父,”任思齐从善如流,立刻改口,“当初你让我写下退婚文书,可是答应我要把我救出大牢。退婚文书我写了,可您并没有把我救出去啊您不觉得欠我点什么吗”张敬贤皱了皱眉头,他没想到任思齐出了大牢后言辞变得咄咄逼人许多,现在再也不顾及读书人的体面了。“贤侄,当初我是答应你救你的,没有做到是我的不对。可是我尽力了,而你也安全逃了出去,并且现在也脱了杀人罪啊。”任思齐摇摇头:“杀人罪是脱了,可我还有着越狱的罪名呢,况且上次越狱时,死了十多个牢子牢丁,王县令也因此丢官罢职,这个罪名不好洗脱吧。”张敬贤寻思一下,道:“此事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关键是怎么操作了。”“哦,还请叔父教我。”任思齐闻言心中一喜,若是能脱掉逃狱罪名,自己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出现在鄞县了,正常的身份对现在的自己最为重要张敬贤想了一下,道:“你上次越狱的事我听说了,据抓回来的几个逃犯说,是一个叫做茅十八的海盗带头打开的牢门,杀害的牢子牢丁,并没有提到你,可见你不过是个被胁裹的从犯。若是能找到周县令运作一下,不难洗脱越狱的罪名。”“只是还得摆脱叔父您了”任贤齐拱手就是一礼。“好说好说,我回去后定然去拜访周县令,为你说情。”张敬贤连连答应下来,他知道唯有帮任思齐脱罪,过去的事情才算了结。“贤侄啊,这次蒹葭被劫持的事情就不要说出去了,毕竟传出去对她的名声有损。”张敬贤趁机提出要求。“这是当然”任思齐满口答应,“我和蒹葭虽然没了婚约,毕竟情谊还在,我当然不能让她名声受损。”“贤侄这几个强盗你准备怎么处理”张敬贤看着前方被绑着的三个强盗问道。“当然是送到官府了,知县大人看我立下功绩,说不定更容易洗脱掉逃狱之事。”任思齐道。张敬贤点点头:“那就这样吧,切记不要提起蒹葭被挟持之事。”任思齐点点头,这对前翁婿便达成了交易。张敬贤坐上了马车,带着女儿仆人率先回了城。任思齐则和熊二小石头,押解着三个强盗慢悠悠的走着。任思齐相信,这次张敬贤绝对不敢再耍自己果然,还没回到鄞县县城,几个县衙衙役便飞奔了来,从任思齐等人手里接过三个强盗,并请几位英雄到县衙去见县令。一群人在县城街道上走着,立刻引起了轰动。“快看,又抓住强盗了。”“那跟在后面的公子怎么看着那么面熟啊,看起来像甜水胡同的任秀才。”“可不就是他吗,这任秀才两个月前不是越狱了吗,被抓回来了”“你长没长眼睛,这是被抓回来的样子吗,你看那些衙役对他多恭敬啊。”在路人议论纷纷之中,任思齐等人施施然进了鄞县县衙,新任县令周邦杰早就在大堂恭候。“拜见太爷”任思齐跪下施礼,他现在已经没了秀才功名,也就失去了不跪的资格。“可是你抓住了强盗把经过细细说来。”张敬贤刚刚拜会过周邦杰并送了一大笔银子,现在周邦杰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是,太爷。”任思齐当下里把经过诉说了一遍,怎么偶遇强盗抢劫,怎么经过奋力搏杀杀败了强盗救下人质,当然出于被劫持者名声考虑,并没有说出被劫持者的名字,然后就把三个强盗扭送到县衙里来了。“真乃仁人勇士也,我大明要是多些你这样的勇士,何愁国家不太平”周邦杰大力夸赞道,“我要重重奖赏与你。”“太爷赎罪,在下不敢要奖赏,只求洗刷掉身上的罪名。”任思齐磕头道。“哦,你犯了何罪”周邦杰故作惊疑的问道。“在下名叫任思齐,本是本县的秀才,家住甜水胡同。两个月前被以杀人之罪抓进了大牢,正逢同狱海盗茅十八等人越狱,便被挟裹着一起逃出了大牢。逃出后,茅十八把我带到了海船上出海,一去就是近两个月,后来后我费尽千辛万苦才从船上逃出,回到了鄞县。”任思齐真真假假把过往的经历说了一遍。周邦杰听完捋须长叹:“你的经历可谓曲折,不过本县已经查明杀人之事是泼皮王才所为,而你越狱又是受到了海盗茅十八的胁裹,看在你勇抓强盗的份上,我就宽恕你的越狱之罪吧。不过抓强盗的奖赏也就没有了,功过相抵吧。”“小民谢过太爷”任思齐喜出望外,没想到过去压在身上的罪名就这样轻而易举的洗脱了。第七十五章 高立群上门羞辱这是一座三进的宅院,占地约有二亩。大门位于巷子之中,显得格外宁静。从高大门楼进去,是一面砖砌的屏风挡住了院中的风景,屏风上刷着白灰,上面画着松鹤延年的图画,不过很多颜色已经脱落,显得斑驳不齐。绕过屏风便是一个小小场院,正对大门的是三间宽敞的主房,红瓦蓝砖、兽头飞檐,刷着红漆的圆柱顶起宽宽的走廊。这三间房是客厅兼书房。场院左边靠墙处种着几丛翠竹,青翠欲滴的竹叶高高越过了院墙,有风从外面吹来,竹叶便发出哗哗响声。院子正中间有一口硕大的水缸,里面几尾红鱼正欢快的游来游去。中间的一进院子盖得是偏房,这是家中仆人下人们住的地方,厨房马棚都分布在这里。后院则是主人的住宅,一栋两层的小楼,楼上下有七八的房间,在楼的后面则是一个小小的花园,不过由于多日没人照料,花园里已经杂草丛生。没错,这里就是位于甜水胡同的任府,任思齐的家。自从任思齐入狱,老管家卷款而逃,家中下人散尽,家产被官府征收,一部分用于赔偿丽春院,虽然死去的阿紫的弟弟没有得到一文钱,大部分家产则落入官府之手。现在任思齐洗脱了罪名,这座宅院则被县令周邦杰下令发还。两个来月,时间虽然不是很久,可是没人打理之下,这所院子已经变得荒凉许多。现在任思齐带着熊二等人正整理着,家里的细软家什已经被席卷一空,就连椅子桌子也没有一张。厨房里一片狼藉,碗盆碎了一地,好在大锅还在,大伙儿还能凑合着做上一顿饭。简单的把家里清扫一下,又让任兴凡和任东明去买些铺盖被褥、柴米油盐,任思齐站在大厅门口,看着墙角那丛翠竹发着呆。院子没必要整理多好,因为任思齐并没有打算在这里长住,他现在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虽然罪名洗脱,现在又恢复了清白身份,可毕竟失去的功名没有回来,县令周邦杰说的清楚,功名之事必须去找大宗师做主。浙江提学官名叫王应华,是崇祯元年进士,据周邦杰所说,这王应华是一个道学之士,为官清廉,不受贿赂,是一个很难打交道的人。想要恢复功名,恐怕很麻烦。可是在大明,身份却是非常的重要,没有身份任你钱财再多,一个小小的胥吏就能拿捏与你,官家士绅更视你为待宰羔羊。普通百姓出行,就是离乡百里就得出具官府开出的路引证明,沿途关卡巡检更会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