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不要在做这样的事情了。”“哦”庄明宪冷笑:“你拿了这么个来历不明、丑陋不堪的荷包,让我自重傅表少爷,该自重的人是你吧”“私相授受令人不齿,宪小姐,我是不会喜欢你的。”傅文神色冷然不耐。“你凭什么断定这是我的荷包”庄明宪面沉如水,语气讥诮:“若人人都随便捡个荷包都能作为证据,那大理寺这个部门也该取缔了。”这当然是她做的荷包。可她并没有亲自交给傅文,只是偷偷放在他的枕头底下的。她不承认,傅文能将她如何傅文放在腹前的那只手倏然握紧,声音冷若冰霜:“不是最好。”他是认定了这是她放的。那冷冷的样子让庄明宪大怒。这忘恩负义的小人当初他跟傅老夫人寄居庄家,被族学里的同窗欺辱,气得病发昏倒还摔破了头,弄得满脸是血,是她用帕子替他捂着伤口,是她替他找的小厮。他当时紧紧抓着她的手,请她替他保密,还说他一定会出人头地,一定会报答她的恩情。他又慌又急又疼,蜷缩成一团,那么可怜。她当然答应他了。后来,他离开族学,跟着祖父读书,她知道他不会受欺负了,为他松了一口气。祖父夸他天资聪颖是可造之材,她比谁都高兴。她偷偷看他,偷偷把点心放在他的屋里,就这样慢慢就放不下他了。她一直记着他的话,他考试之前,她去求了兰泉寺的圣水给他,求了平安符给他。他中了案首她满心欢喜地给他绣了荷包。是很丑,她笃定他一定不会嫌弃的。毕竟他们之间有过约定啊。原来他早忘了,他嫌弃她,厌恶他。“你想多了。”庄明宪冷眉冷眼,声音里有毫不掩饰的厌恶:“我也不喜欢你,我庄明宪,这辈子都不会喜欢你。你少拿这种丑荷包来冤枉我,我的绣活比这好百倍千倍”她说着,蹲下去抓起荷包,用尽力气朝湖中丢去。不知是不是猛然蹲下又起来的缘故,她只觉得头重脚轻、眼花耳鸣,一个不稳,从桥上摔进了湖里。好冷冰凉的湖水铺天盖地灌进来,她冷的直哆嗦。我命休矣耳边,是谷雨骇然尖锐的叫声。她想,傅文,你又害死我一次。“小姐”谷雨惊恐地喊着庄明宪,想跟着跳下去却发现自己不会游泳。“表少爷”谷雨脸色煞白,瑟瑟发抖:“您救救小姐,小姐不会水,小姐额头上还有伤。”傅文看着谷雨,又看了看湖中,冷冰冰地吐出一句话:“你们主仆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他觉得庄明宪是故意落水的,一旦他下去施救,他不得不娶她。可真真是无耻透了。“不是的,表少爷,小姐真的不会水”谷雨急得眼泪都出来了。傅文看也不再看湖中一眼,毫不留情地走了。庄明宪命大,被在湖边树荫下乘凉的婆子所救。虽然没有大碍,却受了惊吓,微微有些发热,卧床养了几天,也因此错过了迎接傅老夫人。她虽然卧床静养,人却是不无聊的,每天都有人来看她。最先来的是大姐庄明姿,她先问她怎么这么不小心,竟然落了水。又让她好好养病,不要为没接到傅老夫人担心,等她养好了身体,她会陪她去给傅老夫人请安。接着是叶茂,不知道他身上带了什么,有清脆悦耳的声音随着他脚步的起落叮当作响。他进门就问庄明宪身体有没有大碍,这次落水会不会引发额头上的伤口。得知庄明宪一切无碍,他才稍稍放心:“以后如果不是必要,尽量避开那条小桥,这次万幸有人看见,若是没人看见,可怎么得了”他语气温柔,目光关切,让庄明宪再次恍惚。上一世她跟叶茂有这么亲近吗庄明宪微微一笑:“叶表哥不必担心,这次纯属意外,下次我一定小心。”叶茂皱了眉头,眼神严肃:“不可再有下次了。要不,以后你再过去,我陪着你吧。”叶茂身份清贵,庄明宪可不敢使唤他,她赶紧拒绝:“不用,我以后一定小心,不会有下次了。而且这次真是不小心,是我贪玩想摘莲子吃,才会落水的。若是好好的走路,哪里就能落水里了呢”她出门,他跟在身边像个什么样子呢叶茂自知失言,脸色一热,一边把手握拳放在唇边咳嗽来掩饰自己的尴尬,一边偷看庄明宪。见她漂亮的脸上神色平常,他松了口气的同时又隐隐有些失落。过了一会,叶茂从身后拿出一个风铃,献宝似的对着庄明宪摇了摇:“我给你挂在窗前,你没事的时候可以看看窗外,听听风铃。”叶茂拿来的风铃别致新鲜,让人眼前一亮。最上面是一个玉盘大小的圆圈,用海棠红的丝线包了,圆圈里面用明亮金线盘成网,网上结着五六个小指甲盖大小的铃铛。圆圈的下面是一排红豆大小的铃铛做成的穗儿,最下面缀着三根翠绿的孔雀翎毛。叶茂一挂上,庄明宪就伸手去推那风铃,孔雀翎毛随着铃铛一起飘来荡气,非常好看。叶茂见她仰着头,露出尖尖的下巴,天鹅般修长洁白的脖颈,心头一跳,赶紧把脸转向别处。过一会,又转过来,把视线落在她盛满笑容的脸上,她专注地玩风铃,眼神清澈懵懂像个孩子。叶茂心头一软,嘴角也绽开一个笑容:“你乖乖养病,不要出去,等你身体好了,我陪你去摘莲子,你想摘多少都行。”庄明宪一门心思扑在风铃上,随口答道:“好呀。”老太太进门,看了看叶茂,又看了看庄明宪,脸上就露出吾家有女初长成的骄傲。她笑了笑,悄悄地走了出去。老太太每天变着花样给她做好吃的,庄明宪吃的好,睡得足,又服用了自己开的药,她很快就康复了。她人白胖了不少,看着漂亮又神采奕奕。傍晚暑气减退,她去拜访傅老夫人。李嬷嬷说傅老夫人在小佛堂诵经,没时间见她。庄明宪知道自己有个娇气爱哭小性的名声,不讨人喜欢,尤其是不讨傅老夫人喜欢,也不勉强,只说了几句场面话就告辞了。刚走到门口,就看见傅文正朝这里来呢。傅文目光在她脸上看了一下,冰凉又带着审视。夫妻十年,她对傅文还是有些了解的。他不过是在审视她是不是真的病了。她真病假病跟他有什么关系他有资格管吗若说从前庄明宪还有伤心,经过落水事件,她对傅文就只剩下厌恶了。这样一个冷漠、忘恩负义、见死不救、狂妄自大之人,她连看也不想看一眼。庄明宪心中冷笑,昂首挺胸、面无表情地从傅文面前走了过去。李嬷嬷愣了愣,疑惑地看着傅文:“这是”傅文抿了抿唇,眼中闪过一抹轻松:“无事。”她能放手,这样再好不过。庄明宪刚回房,庄书良就派人请她过去给长房老太太复诊。长房老太太板着脸,毫不掩饰自己对庄明宪的厌恶。庄明宪不以为意,微微笑了笑。这一次交锋长房老太太惨败而归,她不能连发泄表示不满的机会都不给她。相较于阴阳怪气虚与委蛇,庄明宪更喜欢如今撕破脸皮的状态。庄明宪坐下,道:“伯祖母,我给你号脉。”长房老夫人一语不发,看着庄明宪的目光跟看仇人一样,她把手伸了出来。庄明宪还以为她会拒绝自己复诊呢。果然,在性命面前,脸面是不那么重要的。她已经康复了,张老大夫开的方子也很有效,号脉不过是例行公事而已。“怎么张老大夫今天没来”“谁知道呢。”庄书良语气轻慢,毫不在意:“他今天上午就没来,说是身子不舒服。他是大夫,能有什么不舒服的估计是拿乔,想让人亲自去请他吧。”看看,这就是患者家属。治好病,你就是救命恩人,去请你,给你下跪磕头就行;治不好病,你就什么都不是。大夫难道就不能生病了吗这是什么歪理。庄明宪觉得张老大夫不至于拿乔的,他若是拿乔,绝不会等到现在。她想了想,就去看张老大夫。到了才发现张老大夫的确是真病了,而且还病得不轻,连床都起不了了。第22章 暑热七房宗大太太没死。不是吊着一口气挨日子,而是身体逐渐康复了。张老大夫不信,亲自去了七房,被七房的人拦在了门外。如果宗大太太活了,他就输了,按照约定,他余生再也不能行医。没亲眼看过情况,他绝不甘心。七房人不让他进门,老仆还说了很多冷嘲热讽的话,他就站在门口,不说话也不走,一站就是大半天。七月酷暑炎炎,他就那么直挺挺地站着,不达目的不罢休。庄书宗怕他站出意外,最终让他进门去看宗大太太。宗大太太还未完全康复,暂时不能下床。虽然她脸色发白,脉象也并不十分有力,可她神志清醒,双目有神,身上的青紫已经褪去,显然没有大碍。假以时日,就能恢复如常。张老大夫心如火烤,一脚深一脚浅地出了七房的院门,回到住处就病倒了。他知道自己是中暑了。在七房门口站着的时候他就感觉头痛耳鸣,呼吸急促,本以为回到凉爽的住处就能好,却没想到更难受了。他身子滚烫,口干无汗,这是暑热在体内不散导致的。他中暑太严重了。要开发汗的药,暑热会随着汗水排出,就能好了。麻黄、桂枝、生姜、柴胡这些都是发汗的药,他硬撑着开了方子,让小厮去抓药。不料两剂药服下,依然滴汗都没有,病情加重,头疼体重不能支持。他喊小厮扶他起来。“老爷”小厮大惊:“您身子烫得跟火一样。”“不必大惊小怪。”他喘着气道:“你扶我去澡盆里,然后烧热水过来。”吃药不出汗,可以用热水来发汗。只要汗一出他的病就能好了。只可惜,热水依然没能让他出汗,他感觉自己越来越难受了。强撑着躺回到床上,想给自己号脉,胳膊还未抬起来就昏厥过去。我恐怕要客死异乡了我根本就不该走这一趟昏厥前,张老大夫脑中划过这个念头。耳边有鸟雀的鸣叫,清脆悦耳,他倏然睁开眼睛,看到小厮趴在床边睡着了,晨曦的阳光照在他的背上。他昏迷了整整一夜,小厮就照顾了他整整一夜。张老大夫悄悄起身,发现自己通体清泰,头疼体重难受的感觉消失的无影无踪。这是康复了,看来是药后来起作用了。他松了一口气。小厮听到动静揉着眼睛醒来,见张老大夫起身,叫着跳了起来:“老爷,您总算醒了您昨天高热了好久,吓死我了。”张老大夫皱眉,他是中暑,又不是不治之症,小厮这般大惊小怪真是没用。正想开口呵斥,就听到小厮说:“您昨天昏厥过去,我怎么都叫不醒,幸好庄家宪小姐过来,给您开了方子,我当时半信半疑给您服用了,您出了一身汗,身上的热就退了。”“您依然不醒,我担心的不得了。宪小姐说您已经没事了,是睡着了,今天早上就会好了。我以为她在骗我,一夜不敢睡。”“宪小姐没骗我您果然好了。”小厮说着就哭了:“老爷,咱们以后再也不到庄家来了,除了宪小姐,都没有人愿意帮我。您要是出了事,让我怎么跟太太交代啊”张老大夫骤然变色,指着小厮大喝:“你说是宪小姐救了我”他声音骇然震惊,吓得小厮也不敢哭了:“是啊,老爷,您服了宪小姐开的方子,就出了很多汗老爷,您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您是不是又病了啊老爷,您别吓我”张老大夫的手指开始哆嗦,嘴唇也哆嗦起来。是庄明宪治好了他是庄明宪救了他他宁愿自己死了,宁愿病死也不想接受庄明宪的施舍。“我没事。”张老大夫摆了摆手,颓废地坐到椅子上:“你下去吧。”小厮担忧地看了他一眼,正准备下去,张老大夫又叫住了他:“宪小姐开的方子你可留了”“留了,留了。”小厮赶紧上前,从怀中掏出方子,交给张老大夫,这才退了出去。生地,麦冬,玉竹,天花粉,黄芪,葛根,当归,丹参,五味子。张老大夫看着这些全是生津润燥的药,觉得不可思议。他是中了暑热,要发汗,要降热,生津润燥的药怎么能治疗暑热呢他不愿意相信,想去厨房拿药渣看看,才站起来就听到小厮欣喜激动的声音:“宪小姐,您来了老爷已经醒了”张老大夫大惊,赶紧躺回到床上。“呼啦”一声,门被推开了。庄明宪看了张老大夫一眼,微微一笑,对小厮道:“从脸色上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