蘼芜斟茶递于我,絮絮说道我一觉便睡了整整三日,她日日守着我。我知晓蘼芜从来便不是心思恪纯之人,自然不愿听她说些居功之语,便随手将腰间的玉坠子赏于她。蘼芜得了赏,欢天喜地地出了门,与阿媛方巧撞了满怀。
“主子尚且卧在榻上,也不知高兴个什么劲。”阿媛睨了蘼芜一眼,亦不在意蘼芜满脸涨的通红,匆匆奔至我榻边,“二哥哥,你可好些了?”
“蘼芜又如何得罪你了,惹得你这般动怒。”我瞧着阿媛便觉着头疼。
“我不过瞧不过眼,分明是你的婢子,却整日往旁人的府里跑,哪家的婢子不是清清瘦瘦,何人似她这般不同你说她,我这几日从裴先生那儿得了些本子,想着你病中姨母定不让你下床,特意取了来给你解解闷。”阿媛掏出些本子,上边写着些“东岭志怪录”、“四海游记”。
我随手翻了翻,不过是些游记,亦无甚有趣之处,唯有一卷东岭志怪录尚可一阅,“我这几日病的重了些,不晓得你同裴先生学的如何,既知我无趣,便同我讲上一讲。”
“裴先生很是博学,三山四海皆出其口,展于眼前。我曾私下问过先生,先生如今亦不过弱冠之年,竟去过这许多地方么。先生告诉我不过是旧友游历四海,时常以信件同先生讲述四时风光。”阿媛说了许多,却件件不离裴渺,“先生还说从前的那幅山水临秀图便是这位旧友所赠,先生从来视若珍宝,那日却被我毁了。不过自那日起,先生倒是想通了些,同我说画卷如何传神,亦不过是个死物,旧友之情,山水之志本不该局限于一卷画作。”
“裴渺倒是个通透之人,晓得寄情于物,亦晓得不可尽托于此。只是我问你求学事,你怎同我说了这般多的裴渺。”我原本不过无意一问,阿媛的脸倒是红了红。
“裴先生懂得许多,我同他求学,不讲他难不成讲韩家那群小子?”阿媛哼了声,说的我倒是无话辩驳。
房中静了片刻,阿媛又低低开了口:“二哥哥,我那日同先生说必要寻一件物事同先生赔罪,只是我如何也想不到何物配得上先生。”
“那日你如此信誓旦旦,怎么今日倒想到来求我了?你且想想他欢喜什么便送些什么。”
“先生似乎甚是喜欢名山秀水,难不成我将祁连山送与先生?”阿媛低低念着,我自然不担心她将祁连山拱手相赠,便由着她自顾自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