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疏心中有所思量,不曾顾及婢子所说,只侧着头瞧着廊前的紫藤。我推了推他,待他回过神来,指了指前边带路的婢子,同他耳语道:“这个婢子,似对太后并不十分了解,所说之事亦不过尔尔,你看此事从何处追究?”
“我方才瞧着,为太后守灵的婢子皆甚是年轻,似乎皆是太后来平陵后方贴身服侍。况且方才听决明所说,太后常常不得安睡,必然心有郁结。”疏顿了顿,转过头来瞧了瞧我,“如此瞧来,太后此来平陵,为何不带从前的婢子,而要新选服侍之人。再者,太后似乎并不同决明等人亲近。”
“你所说便是指太后离京,或有隐情?”我虽不如疏脑子活泛,但也并非蠢笨之人,自然知晓其中尚有隐情。
“你瞧廊前紫藤,虽说开的正盛,却是由着自己开,一眼瞧去便是无人莳弄。婢子如此偷懒,不过是因着主子并不在意。而太后从前最是中意紫藤,所居之处名为紫萝宫。”疏的姑母是陛下的先皇后,他又深的陛下信任,自然对宫中事甚是了解。
疏尚未说完,婢子却停在一处房前,推开房门,回身展手引我二人入房:“此处便是太后从前的住处,两位大人公务在身,自可随意进出,只是希望若有所为还请两位顾及太后。”
太后所居之处并不如何富丽堂皇,倒是当真同寻常人家一般,房中布置甚是雅致。我与谢疏细细查探一番,房中并无甚特殊,只是香案前罩着一层厚厚的纱,纱后供着的是一副人像,隐隐倒有些与当今圣上相似,落款处一行小字“最是吴家女,远嫁奉紫宸”。
“奉节,你瞧这幅人像,画的可是先帝?”谢疏听闻此言,快步而来,瞧了许久却不做声,“奉节?”
谢疏并未理会我,只是上前触了触,我才瞧见画像下方有些发黄,想来应当是多年前的画卷,却被如此妥善收藏。“这画像可是有些奇怪?”
“我只是觉得太后同先帝虽说情深,却不至于将当年先帝将崩之时的画卷悬挂于此。”我顺着谢疏手所指方向看去,落款处所注时间正是硕和十二年,先帝驾崩之年。
“子消,若是你在意之人亡故,你日夜思念,悬其画卷,却又在画卷前覆纱,为何?”
“大概是于其有愧,不堪日日视其貌,却又难解思念,因而以纱覆之,避免我同画中人目光有所接。”谢疏问的奇怪,我却认真想了想。
“甚是,如此想来,太后当于先帝有愧。”
“太后与先帝之情人竟皆知,多少未嫁女羡慕先帝专情,太后亦温婉柔善,怎会生出愧疚之意,以至于太后日日隔着纱同思念先帝?”我想着如此追究只怕扯出些宫闱秘史来,反倒多生了些事,“此事不便多做追究,你我此次是来追查太后之死。”
我二人又细细查看了一番,终究除了画卷一无所获,天色渐晚,各自回了房中休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