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蘼芜不敢,只是想着世子缺个伺候的人,赴宴时带着蘼芜也好有个照顾的。”
“你倒是想的周全,只是你如今大着肚子,究竟是你伺候我还是我照顾你?你还是安心待在家中罢。”
“世子!”蘼芜似乎很是激动,我却并不理会。
“你不必如此,亦不必拿从前的话柄来要我带你同去,你可小心着我拼了一身性命毁了你卫二爷一生仕途。”我自然晓得她要说些什么,只是历了许多事我早已想明白了,她既然拿我在意的事威胁我,我必然拿她放在心尖上的人做掣肘,我与她如今皆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
“蘼芜,你如今肚子大了,安心养着才是,成日动些别的心思,若有一日腹中的孩儿伤着,只怕伤心人便不止你一人了。”蘼芜咬了咬嘴唇,眼里蓄满了泪,凄凄惨惨地瞧着我,预备再说些什么,我拿了杯子,往桌上重重摆了,暗自敲打她几句,好叫她断了些不该再有的年幼。蘼芜终究还是未曾开口,委委屈屈地告了退,我不再理会她,想着二哥如今一战成名,怕是长安城里许多显贵人家盯着,只想着许配了自己的姑娘给二哥,若是叫蘼芜去了此番的宴会,只怕要伤心得狠,届时伤了身子,还做出些失了礼节的事,没得叫人笑话。
二哥的庆功宴办的很是盛大,叔祖母向来偏爱二伯,连带着二哥也是心头的宝贝儿,此番竟也不顾及自己的身子,亲自为二哥操持了整个庆功宴。母亲从前与叔祖母有些嫌隙,今日只推脱了身子不爽不愿前来,父亲虽是气恼却也向来拿母亲没有法子,只得带着我往叔祖父府上去了。
自家中往太师府尚有些距离,我一路无事,只是想起了卫家上一辈的事。太祖父原本不过是个小吏,离着朝廷尚隔着十万八千里,一日为太守往长安送岁供时,同一户大家的婢子私定终身,一月后回了乡,却不想那婢子珠胎暗结,十月后诞下了祖父,取名卫延年。祖父自幼放牧,后来无意救了微服私访的高祖,随高祖进了长安,打了胜仗做了将军。祖父凯旋时,途经太祖父家中,亲下马拜见父亲。太祖父回了乡,同乡中豪绅的女儿定了亲,生了叔祖父卫衍,祖父瞧见自家弟弟,不曾生出许多生疏,只觉得很是亲切,遂带了同归长安。叔祖父从小读的书并不怎么多,但好在小心谨慎,也得了高祖几分青眼,待祖父战死沙场,高祖怀念祖父,待叔祖父愈发亲厚起来,临终时托孤与叔祖父,要他好生匡扶大梁。叔祖父亦不曾愧对高祖,兢兢业业数十载,不敢有违帝令,倒令大梁日渐强盛许多,卫家也因此入了世家的行列。先帝即位时,三位托孤大臣中尤重叔祖父,太尉却很是不服,勾结了人栽赃叔祖父叛国谋逆,列了整整十三条罪状,桩桩件件皆要卫家阖家倾覆,却不想先帝宣了叔祖父进宫,将那折子给叔祖父瞧了,当着叔祖父的面烧了折子,亲呼叔祖父为亚父,以示对叔祖父的信任,而后卫家便成了大梁第一的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