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良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位主人,年纪约有个七十岁左右,身体却是硬朗,鹤发童颜的,很有些道骨仙风的味道。左良把自己这一行人的概况说了说,依然打着经商的旗号,没有说明身份。那主人倒不介怀,忙吩咐着小道僮又叫了几个孩子,再加上几位侍卫一起,到后面为大队的人马准备房间。不多一会儿,蓝萱引着车马也到了这里。等一切都安顿好了,皇上吃了热茶也暖和了七八分,又来了兴致,与那位带发修行的老人家攀谈了起来。左相也陪同着,年轻人们领了旨意不必在那里立规矩,便都寻了各自的下处,更换了干净暖和的衣物,慢慢的,也都恢复了精神。蓝萱这时候也暖和的差不多了,后背上的伤已经好了大半,现在都已经结了痂,这样的风雪天里,后背倒是有些发痒,可是,现在这一群人都集在这里,也没有办法去抓,只好拿着杯子,走到了门边儿,依着廊下的圆柱,慢慢的按压着,好让自己缓解些。就在这时候,忽然听文溪说道:“原来一直觉得下雪是件特别风雅的事情,今儿才明白,这风雅是多奢侈的一件事儿。”听了她的话,众人一笑,廖昂轩说道:“这便风雅了我们现在有暖炉,有热茶,若是再能有些乐声,那才算是风雅了吧”“这深山之中,哪里能寻得到乐声呢”廖庚看着哥哥,不知道是有意配合着他,还是顺口只是往下说。“乐声自然想有就会有的。”左良笑着说道,“是不是,无忧”“嗯”蓝萱一直望着外面发呆,忽然听到自己被点了名,才回过神儿来。“什么”“瞧瞧,我们都白说了。”左良笑着说道。“哦,是了是了。我一直就见她那里有柄玉萧,一直只当是武器呢。”文溪微笑着说道。“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外面也下过雪,我受了伤,躺在屋子里,借着隐隐约约的月光,看着她坐在外面吹着那柄玉萧”左良边回忆着,边微笑着看着蓝萱说道。“咳咳”听着左良满是柔情的话,文溪干咳了几声。“这还没开火呢,哪里来的这么大的醋味”廖庚笑着对廖昂轩说。“此醋远在天边,心在咫尺啊。”廖昂轩笑着与自己的兄弟一唱一和的说道。“谁吃醋了谁吃醋了”文溪红着脸,白了他们兄弟俩一眼,“人家喝茶呛到了,不行啊”文溪边说着,边又喝了一大口,这一次,还真把自己呛到了。左良轻拍着文溪的后背,有些许得意的笑着,文溪却不领情,噘着嘴站起来跑到一边儿去了。“无忧,瞧在郡主都呛成这样的份儿上,也让我们借着这雪景,听听你的萧声吧。”廖庚看着蓝萱说道。蓝萱一笑,应道:“可以啊。”然后才吩咐雨青去把自己的萧取了来。待把玉萧拿在手里,蓝萱把茶蛊递给了雨青。她略思索了一下,也没有寻问众人的意见,便鸣鸣咽咽的吹奏了起来。“这是什么曲子”文溪对这曲子并不熟悉,但却觉得颇为悦耳,她轻轻的拉了拉左良问道。“我对乐声也不是很熟悉,这次,你可真问错人了。”左良笑着说道。“这是蒹葭。”廖庚低声说道。“这曲子美是美,可是却让人觉得听了心里好生的难过。”文溪说道。“你没听过这么一句话么,古之写相思,未有过之蒹葭者。”廖昂轩叹了口气说道,“这曲子我以前听她吹过一次,这,是第二遭了。”“你以前听过”左良问。廖昂轩点了点头,看着左良说道:“上次在庆县她与锦瑟合奏过此曲。”提到锦瑟,廖庚的眼神一下子暗淡了下去,这么久了,锦瑟还是消息全无听着这让人觉得柔肠寸断的曲子,看着蓝萱眼神中飘出来的丝丝忧怨,看来,蓝萱对她的思念与牵挂,绝不在自己之下。文溪对锦瑟这个人,不能说是一无所知,可是与他们之间的纠葛却也不是十分的明白,她低声问左良道:“那个锦瑟”“我改天再和你说。”文溪的话没有问完,就被左良给打断了下来。就在他们正在有问有答,有思有怨的时候,忽然,一阵琴声从远处飘飘荡荡的,借着风声传了过来。听到这个声音,蓝萱虽然曲声未断,却睁大了眼睛,从刚才的坐姿换成了立势,她看了看廖昂轩,廖昂轩的眼中似乎也流露出许多的喜悦之意,正冲着自己点着头。蓝萱没有来得及披上任何可以遮挡风雪的东西,自故自的边奏着萧,边寻着琴声走了出去,廖昂轩忙取了把伞过来,急急的也要冲出去。“哥,怎么了”廖庚忙问道,“我见无忧脸色都变了。”“这琴声,与锦瑟的颇为相似。”廖昂轩回答道。“真的”廖昂轩的一句话,顿时燃起了廖庚心里的希望,他也取了把伞,紧紧的随在自己的兄长身后,离开了屋子。文溪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看了看左良,问道:“我们呢要不要过去”左良耸了耸肩,笑着说道:“如果你想去凑这个热闹,我就陪着你。如果你怕冷,就坐在这里,听我给你讲讲锦瑟的故事。”文溪的眼珠转了几转,然后笑着对左良说道:“那我还是在这里听故事好了。”不只是他们,就连坐在上院里的皇上并左俊忠也听到了刚刚的萧声和琴声。“没想到,这乡野之中,也竟有如此的妙音啊。”皇上不无感慨的对左俊忠说道。左俊忠微微一笑,只是点了点头。这时候,只听那位老者说道:“这琴声,老朽倒是知道的。不过这萧声”“哦,是家里一个小公子吹奏的。”左俊忠应道。“哦难道是无忧啊”皇上问道。“正是。”只见那老者轻轻的捊了捊颌下的白色胡须,点了点头。“真是难得一闻的好声音啊。”皇上轻瞌双眼,慢慢品味着。“刚刚萧声乍起,曲中尽是相思之意,动人心弦之处却让人觉得静谧祥和。可这琴声一起,这吹一萧之人的心便乱了看来,这两个孩子,有些缘份啊。”听了老人的话,左俊忠的心里也是一动。能让蓝萱心乱的人,莫非,这人是这时候,听皇上说道:“我听着这琴声也有些耳熟呢。似乎很久以前在哪里听到过”说着皇上瞧了瞧左俊忠,“要不要,我们去看看这奏琴之人的真面目呢”左俊忠正在此意,他看了看坐在一旁的老者,老者微然一笑,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老朽就为两位引路好了。”蓝萱一边演奏着曲子,一边缓步的前行着,出了他们所住的院子,只隔着一条小小的甬道,就是另外的一个院子。院门没有开着,廖昂轩给廖庚递了个眼神,廖庚走了过去,把伞把放,然后轻轻敲了敲门。院子里的琴声戛然而止,蓝萱也就此停住了萧声。不大会儿的功夫,听到了里面传来了开门的声音。当院门被打开的一瞬间,廖庚眼中的光彩也仿佛被人从一个暗匣中打开一般,愈加明亮了起来。立在院中,打开院门的人,正是锦瑟廖庚不得不佩服蓝萱与廖昂轩的耳力,竟却也能从琴音中断出是谁来。廖庚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锦瑟,总有一种不太真实的感觉。眼前的她,没了以前的华贵,粗布的衣衫,头发也只挽了个发髻,干净利落的盘在头顶上,她比原来更加清瘦,脸色也似乎并不太好。看得出,她在见到自己的时候,也如自己一般的意外。而自己除了意外之外,激动的几乎全身都在发着颤。“你”锦瑟与廖庚几乎同时开了口,又同时停了下来。锦瑟面对廖庚有许多的愧意,她有些黯然的低下头来,等她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看到了立在廖庚身后的廖昂轩,还有蓝萱。只是一个瞬间,就是看到蓝萱的那一个瞬间,锦瑟的脸色立刻冷了下来,刚刚失神的样子也一扫而光,她迅速的把目光移开,没有说话,只是退了回去,再次把院门关上,并且上了拴。“锦瑟”蓝萱喊了一声,应着自己的却只有落栓的“哐当”声。看到锦瑟如此,蓝萱真的觉得自己失败至极,自己曾经有许多的机会可以对她说出真相,可是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因为这样或者那样的理由没有去做。如今,她想说,她想解释的时候,锦瑟似乎已经并不想听自己说话了。蓝萱慢慢的垂下头去,手里的玉萧也随着落下的手臂而直磕到了地面,若不是有着一层厚厚的积雪,只怕这时,这柄玉萧的头上已经出现一个大大的缺口了就和蓝萱现在的心一般无二。廖昂轩看着蓝萱难过,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没关系,给她些时间,找到她就好。”蓝萱点了点头,然后低声说道:“看来,她还是不想见我。你们去和她聊聊吧不必提起我,只问问她好不好就好了”说完,蓝萱黯然的转身,准备回去。“忠俊,耳力不错,果然是蓝萱的萧声”蓝萱还未迈出第二步,就听到一个声音从自己的前方传了过来。“老爷”一见到皇上,几个年轻人赶紧过来施了礼。“怎么你们几个也有吃闭门羹的时候么难得一见啊”看来,今天皇上的心情大好,竟然有心思打趣这几个年轻人。三个人有些尴尬的一笑,并没有说话。“去,把门叫开。”院主人对着身后的小道僮说道。道僮应了一声,走到门前去叩门。“姐姐,太师来看您了。”小道僮的声音,清脆而干净。锦瑟虽然关了门,可是却并没有离开门口半步,其实,她也不知道现在自己是不是还在生蓝萱的气,又或者,其实她根本就是在生自己的气,而却把这股怨气发泄到了蓝萱的身上。这些日子以来,她竭尽全力的想把自己曾经的一切,特别是遇到蓝萱以后的事情全部都忘记,可是越想忘记,每天脑子里反而想的就全都是这些事情。想到蓝萱的同时,她也就会想到允臻还有廖庚锦瑟也不知道刚才自己的反应,究竟是源自于羞愧还是其他,只是当时的自己几乎就是条件反射一样的,就那样做了,等她再想开门的时候,却又觉得不好意思了。她一直听着门外的动静,听到了蓝萱的话,也知道廖庚一直立在门口,没有移动半步就在她想着,要不要叫住蓝萱,也让那个有些时候有些愚的廖庚不要呆呆的守在门口的时候,则又听到了另外的声音,再不多时,就听到了叩门的声音。别人的话,也许锦瑟会踌躇一下,可是对于自己的这位“太师”,锦瑟现在是不能拒绝的,若是没有这位老人家,只怕现在自己还在四处无依的飘泊着,也或者,已经死在去年冬天的大雪之中了。锦瑟开了门,见廖庚依然站在门口,虽然面背着自己,但是却依然是刚刚的位置动也没动过。他的伞依然放在地上,头顶和双肩上,都已经落了不少的雪花了。“锦瑟”皇上与左俊忠都是从小“看”着锦瑟长大的,对这张面孔自然也是再熟悉不过了。“哦原来你们认识啊。”院主微笑着看着众人说道。锦瑟看着满脸笑意的太师,垂下目光,轻轻的点了点头,应道:“外面雪大,屋子里坐着说话吧。”院主和皇上也不客气,大摇大摆的走进了院子,左俊忠也随了进去,后面的侍卫道僮也已经走了进去,只剩下锦瑟与廖昂轩、廖庚还有蓝萱立在院子外面了。“你们不进去么”锦瑟低声问道,目光却一直看着自己的脚尖。“进,怎么不进。”锦瑟的话问过之后,廖庚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只是呆呆的看着锦瑟;而蓝萱,却不知道这“你们”之中,有没有包括自己,所以也是没有应声。倒是廖昂轩不想失了这个机会,忙应声答道。锦瑟别扭着先转身进了院子,廖庚想都没想,也跟了进去,他想着,这一次,绝对不会让锦瑟再从自己的眼前消失了。廖昂轩看了看还站在原地的蓝萱,轻声问道:“不进去么”“我”蓝萱明显的有些底气不足,“我不知道应该不应该进去。”“不进去可以么”“进去可以么”“为什么不可以现在可是我们老爷让我们进去的,锦瑟也没有特别的说不许你进去,那为什么不进呢你一直想找个机会,好好的和她解释一下,眼下这不就是个机会,难道你想像上次那样,被她悄悄的溜掉么”“当然不想。我只是觉得觉得她还在生我的气,不一定会相信我说的话。”“信或不信,那是她的事。可是如果你什么都不做,那就是你自己的问题了。”廖昂轩看着蓝萱说道,“我知道,最近发生的事情比较多确切的说,打从我认识你以后,你身边儿发生的事情就没有断过,可是,躲事不是你的性格啊。”“我也不想躲只是,眼下我的情况”听了蓝萱的话,廖昂轩“噗”的一笑,说道:“想的太多了。你的情况一直也就没好过,估计也不会更糟了。走吧,机会是要自己找的,可不会送上门来。”说完,廖昂轩拉着蓝萱也进了院子。他们进屋的时候,众人皆已经落了座,蓝萱悄无声息的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可有些日子没见到过你了,没想到,你竟然到了这里。”皇上看着锦瑟说道。皇上所谓的“有些日子”,大约是从锦瑟离宫之后开始算的。锦瑟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没有说话。院主打从看到廖庚起,发现他的目光就一直没有离开过锦瑟,可是看着他的样子,那个专注却并不像是一种贪恋美色的丑态,而更像是一种生怕一错眼神眼前的东西就会消失的惶恐。院子微微一笑,对着锦瑟说道:“我就说你是个断不了尘缘的人,看来,你的缘份真的把你的情意牵到门上来了。”听着太师如此一说,锦瑟这才注意到廖庚的目光一直在随着自己,她脸一红,扭过脸去,说道:“您又打趣我。”“您两位看我像是在打趣么”院主笑着对着皇上和左俊忠说道。其实,并不用院主提醒,皇上与左俊忠也看到了廖庚的目光,但却没有去直接点破也就是了。不过,这并不是现在最让皇上感兴趣的事儿,他倒是更在意,眼前陆家的这两位女儿在闹什么别扭。看样子,蓝萱对锦瑟的存在已经是心知肚明了,可是看着锦瑟的态度,却似乎对蓝萱有着百般的拒绝难道,她还不知道蓝萱是谁么想到这里,皇上看了看左俊忠,左俊忠似乎也看透了皇上的想法,轻轻的摇了摇头。“无忧。”被皇上忽然又点了名,蓝萱忙站了起来。“有什么吩咐,老爷。”“刚才你吹的萧声甚好,是蒹葭吧”“正是。”“这曲子是相思之曲,听你曲中的意思,也大有此意,莫非,你也对谁起了相思之意了么”皇上的问题完全的出乎了蓝萱的所料,她微微的愣了一下,感觉这应该是个机会。“回老爷的话,晚辈确有寄曲托思之意。不过,这倒无关风月,不过,是我欠了一个对我而言很重要的人一个解释。这件事,让我久久不能释怀。晚辈的脾气也也有些左强,若是此事不了,只怕这一生,都难以给自己一个解脱了。”“哦竟然如此,那好,我就给你这么个机会,让你给她个解释。不过,这也要看人家想不想听啊。”在座的众人皆知这段对话里的主人公指的是谁。就连那个心有七窍的院主也是一样,只见他微微一笑,看着锦瑟问道:“怎么样愿意给你面前的这个人这样的机会么”“太师”锦瑟有些不甘心,为什么要听她的解释呢就算解释了又能如何呢“老爷,院主”见锦瑟有些为难,蓝萱忙替她圆场道,“我明白,她有许多的心结并不想打开,我不想勉强她。”“不,我没什么心结。”听了蓝萱的话,锦瑟并不领情。“要我听你说话也可以,让我你,只要你不躲,不防,不反击,等我出够了气,我就听你说话。”锦瑟一口气开出了条件。这个条件让在场的其他人都松了一口气:什么嘛,原来不过是打上几下子,照着蓝萱的身手,再加上锦瑟的柔弱这能有什么关系呢看来,锦瑟不过是在撒娇罢了。但是,却有一个人知道,这一关并不好过,这个人自然就是蓝萱了。可是,她开出了条件,就冲着她这些年来,吃的苦,受的罪,别说是让她打上自己几下,就算是打死自己不行,若是把自己打死了,那自己还解释什么啊不过,看现在的情形,她也不会下死手吧“好。我应了。”见蓝萱答应了自己,锦瑟不知为何更加的生气,她指着院子说道:“这里不方便,我们去院子里。”“好。”两人一前一后走到了院子里,屋子里的人都没有动,想着,不过是三两下解决的问题,犯不上再出来进去一趟了。可是接下来的事情,却让众人有些瞠目结舌了。锦瑟一拉开架式,众人才知道,原来她竟然也会功夫。蓝萱闭上眼睛,等着锦瑟的攻击。锦瑟手下并没有留情,她把这些年压抑在心头的所有悲伤,失落,难过全部的负面情绪都化在了对蓝萱的攻击上。第一下,蓝萱往后退了几步;第二下,蓝萱被锦瑟腾空掷到了地上;第三下,锦瑟拼尽了全力,飞身起来,一掌就要往蓝萱的头顶上劈众人再想拦时,已经为时已晚,锦瑟的势头已经收不下来了。廖昂轩失态的大喊了一声:“不可以啊”随着他的话声,锦瑟的掌已经带着风声劈了下来,就在她的手与蓝萱的头马上就要挨到的时候,一个人影突然闯进了院子,立在了蓝萱的前面,用两指一夹,化开了锦瑟的进攻,再轻轻一带,把锦瑟闪到了一旁。等众人从刚刚的失神中缓过来的时候,才看清楚,站在蓝萱前面的人正是左良,而文溪此时也来到了院中。左良气的发抖,转过身来,照着蓝萱的肩膀重重的捶了一拳,蓝萱被他打的“扑通”一声坐在地上,然后抬起眼来,吃惊的看着左良。“你是傻子么这一掌劈下来,你不死也去了半条命。怎么动也不动,就在这里硬撑着”说着,左良又转过来看着锦瑟,大声说道,“你们两个真是一母同胞,一个犟一个强,她若真有个好歹,只怕你到时候哭都来不及。她可是你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你也下得去这样的死手”蓝萱精心准备了许久都没有敢说出口的话,就被左良这么一句话给讲完了。“亲人你在说什么”锦瑟站起身来问道。与此同时,蓝萱也站了起来,“谁要你多事的。我应了她的,任她打到解气,她自然就会听我说话了。”“就算多事我也得拦下她不然,你只能到阴曹地府去跟阎罗王解释了”左良费力不讨好,越想越生气“他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你是我的亲人你是谁为什么他说你是我的亲人,你说啊”锦瑟此时完全的无视了左良的存在,直盯盯的看着蓝萱问道。蓝萱见锦瑟终于肯听自己说话了,她不禁戚然的一笑,千头万绪的话,竟也不知道应该从哪里讲起来了,忽然,她想到了,这个,应该可以让锦瑟明白了吧。只听蓝萱轻声说道:“雁茗,姐姐来接你回家了”“雁茗”这两个,如同万斤铁锤一般,重重的敲在了锦瑟的心上,这个名字,只有一个人叫过,那就是自己只见过一面的父亲。那一次,是父亲回京述职的时候,自己也有五六岁大了,父亲告诉自己,自己有一个姐姐,这一次来,姐姐让父亲带给自己一句话,那句话就是:有机会,姐姐会接雁茗回家。这句话,锦瑟一直紧紧的记得,确切的说,那天和父亲相见时的那一个多时辰里,父亲做的每一件事,说过的每一句话,她都记得。如今,听到蓝萱轻轻的说出这样一句话来,锦瑟还是有些不愿意相信,不知道,蓝萱是不是从哪里听到了这样的一句话,为了让自己不再怪她,而故意这样说。“你不信她是你姐姐么”站在一旁的文溪问道。锦瑟双眼含泪,生硬的摇了摇头,忽然,她想到了什么,快步走进了屋子里,看着坐在屋中的皇上和左俊忠。“她在说谎,是不是”左俊忠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说道:“是真的。”得到了左俊忠的承认,锦瑟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如果左俊忠没有十成的把握,绝对是不敢这样说的。可就是这个同时,锦瑟也意识到了一个问题,现在的蓝萱,还不应该是个女人吧她急忙想对皇上解释些什么,却见皇上一脸平静的望着自己。“您知道了”皇上笑着点了点头,答道:“几天前刚刚知道。”“那”“别的先别说,你只说,你能不能兑现你刚才的话呢你可是说过的,只要她不闪不躲不防,由着你打到出气,你可就会好好的听她说话的。”“这是当然。”话说至此,锦瑟的眼泪终于冲出了眼眶,她转过身去,跑回院子里,直接扑进了蓝萱的怀里。“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你干嘛要瞒着我你知道我等着你,等了多久我一直想听到你的消息,从父亲不在了开始,我就一直在等着你的消息。你知道他们告诉我,你已经死了的时候,我有多伤心。恨不得自己也死了才好。你们都不在了,只剩下我一个人,孤零零的我错了,我错了”接下来的话,已经完全听不清楚锦瑟在说什么了,蓝萱一只手把妹妹紧紧的抱住,另外的一只手轻轻的在她的头上抚摸着,陪着她,默默的掉着眼泪。这么多年,这对姐妹,无论哪一个,都没有少吃苦,少受罪。她们之所以这样坚持着,就是因为想着某一日,可以再遇到彼此。而今天,终于可以坦然的面对对方,这泪水中,自然有辛酸与苦楚,但更多的是喜悦到无法言说的感受。看着她们落泪,站在一旁的文溪眼睛也开始发红,她拉了拉站在一旁的左良,说道:“咱们先进去吧,让她们单独呆会儿。”左良已经不再生气,只是轻轻的叹了一声,然后与文溪一起进了屋子。两个人不知道在雪里站了多久,直到蓝萱觉得自己的双脚已经似乎有些失去了知觉,锦瑟才渐渐平静了下来,慢慢的离开了蓝萱的怀抱。蓝萱看着锦瑟,轻轻的帮她把依然挂在脸上的泪珠儿拭掉,然后带着泪微笑着问道:“对不起,真的不是想骗你。自从我知道你是谁之后,我就千方百计的想找个合适的机会和你解释。可是,总有许多的不能你,能原谅我么”“姐我我懂。别再说什么原谅了好么我我真的懂”说着,锦瑟的泪水又再次涌了出来。“好啦,你们俩个再站在外面,一会儿要变成雪人了。进来暖和暖和吧,有什么话,以后的日子长着呢”忽然,廖庚的声音传了过来,“锦瑟的鞋子都湿透了。”不知何时,廖昂轩和廖庚已经站在了屋外,正望着她们姐妹两人。蓝萱听了廖庚的话,轻轻一笑,说道:“是了,快进去吧。人家都心疼了。”被自己的家姐打趣,锦瑟的脸一红,低下头去,用力的拉了拉锦瑟的手,说道:“姐”“哎哟”被锦瑟这一拉,蓝萱一咧嘴。“怎么了”廖昂轩赶紧问道。“没什么,只是觉得有点疼还好啦,不是很厉害。”“是我刚才下手太重了吧快进屋去让我看看。”说着,锦瑟扶着蓝萱进了屋子。看着她们终于进来了,皇上与院主也暂停了交谈,上下打量了一下她们两人,然后说道:“先进去换换衣服吧。我们也在这里坐了很久了。肚子也饿了太师可否赏点吃食啊”“您瞧,只故着说话,竟把这事给忘记了。僮儿,快去传饭。”小道僮应了声,转身向外跑去,皇上与院主等人也离了院子,先往前面去了。只留下这对姐妹进了屋子,边更着衣服,边继续说着这些年来的相思之语。因为锦瑟的原因,皇上破例决定在此处多停留两日。这个晚上,蓝萱与锦瑟这对从妹妹出生便分别的姐妹,第一次睡在一张床上,讲述着这么些年以来的种种,时哭时笑,一直到天光放亮,两人才草草的睡了一下。第二天,蓝萱刚刚打开院门,就看到廖庚站在门外,看着他脚下被踏的已经平平的雪地,蓝萱想着,大约他已经在这里等了许久了。“怎么不敲门呢”蓝萱微笑着问道。“哦”看到第一个看到自己的是蓝萱,廖庚感觉有些不好意思,可是转念一想,若是第一见到自己的人是锦瑟的话,也许自己会更不好意思吧。“站了很久了吧,鼻子都冻红了呢。进来暖和一下吧。”蓝萱说着,给廖庚让了条进院的路。廖庚点头道谢,慢慢的,却一步未停的进了院子。看着廖庚边走边用眼睛瞄着自己,蓝萱觉得有些好笑。“我想事儿来,先过去一下,你帮我和锦瑟说下。”说完,蓝萱也不管廖庚应没应自己,自顾自的离开了锦瑟住的院子。看着蓝萱远去的背影,廖庚抓了抓头,倒是立在院子里,不敢再往里面多走一步了。听到外面的声音,锦瑟也走了出来,看着蓝萱的背影也感觉得到她的心情大好,再看看站在院子里的廖庚,锦瑟的脸也微微的发红。“进来坐吧”“哦哦,好”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进了屋子,廖庚左右四顾了一下,并没见这院子里有其他人。“怎么没人伺候着么”廖庚问道。aa27052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