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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14(1 / 1)

。”将军指指远处,老梧桐树下空空如也。平时,丞相的马车就停在那里。“那你的马呢”丞相撑开伞,和他并肩走入连绵的大雨中。“叫你的车夫牵回去了。所以,我还得去一趟你府上。”将军说。丞相笑他:“你一定是故意的,你就是想去我家而已。这么远的路,我们还得走回去。”将军笑得开怀,长眉深目像北方的群山。他突然有种特别的感觉,就像有什么东西在心里慢慢发芽,而他,则满怀期待地等着它开花。将军故意用伞去碰丞相的伞,丞相责怪他把雨水全洒在他身上。他们走上桥,跨过清亮的河水,一道回家去。、拈花将军一路送丞相回家,从皇宫到丞相府是很长的一段距离,但丞相觉得这段路还能更长一点,有将军陪在旁边,斗转星移山河陷落都不觉得漫长。天气暗沉沉的,巷子尽头点着明黄的灯笼,像山重水复,柳暗花明。丞相平时不敢走这样的小巷,因为多年前他曾在这样的地方遇到过刺杀,那件事给丞相留下了很大的阴影,从此他害怕黑暗。“相爷,你看起来有点紧张”将军察觉到了丞相微微显露的一丝焦虑,他侧过头,转动了一下伞柄。丞相不太自然地歪歪脑袋,把伞靠在自己的肩上。丞相低眉思索了一下,才说起当年的往事,他说那些穿着夜行衣的人,还说那天的血水染红了青石砖墙。将军根据他的描述,努力代入那个场景,他看到有人在厮杀,巷子口的灯笼飘飘荡荡。恰好那天下着雨,雨水打湿了丞相的衣裳和头发。丞相叙述的语气很平淡,他的声音向来是杏花春雨般润泽。丞相显然并不是很想回忆起不堪的往事,他话没说完就戛然而止了。丞相很长时间都在沉默,将军听到寂静的雨声,浇在古老的檐墙上。“把伞收了。”将军说。丞相看他,脸上有一点惊奇,毕竟这不是寻常之事:“为什么”将军歪着头笑,说:“到我旁边来。我的伞大,遮得住。你不是怕有人刺杀你嘛,有我在旁边,谁敢在将军眼皮子底下动手脚”“有两把伞干嘛非要打一把嘛,把我的衣服打湿了,你洗啊。”丞相知道将军的小心思,但他就偏不配合,丞相嘴皮子功夫很厉害,不能甘居下风。将军侧身看他一眼,丞相的眼睛清亮亮的像河水,波光潋滟。将军心上动了动,心中的那棵小苗好像又长高了一寸。将军咧嘴笑,一下子把自己的伞收拢,钻进丞相的伞下。“知道你不会听我的话的,你看,我就牺牲一下了。”将军和丞相比肩而行,袖子悉悉簌簌地摩擦着,花纹交相辉映。丞相倒是没想到将军会有这一手,将军的很多举动都出乎他意料,所以丞相总觉得将军身上充满惊喜。丞相眉开眼笑,将军很有自觉,完全不用他来操心。之前还担心将军不开窍,现在看来,都是杞人忧天。“呐,拿着伞,我举累了。”丞相把伞柄往将军那边送了送。将军垂眸看看,说:“相爷你欺负我。说好了,就这一次,下次你打伞。”“放心,下回下了雨,我才不去给你送伞。”丞相说完就笑起来,他们正好走过谁家门前的灯笼下,光照在丞相脸上,明媚如初阳下的山茶花。他们大概走了一个时辰,才把丞相送到了家门口。丞相府早早地挂上火红的灯笼,管家拢着披风,提着灯等在朱漆的大门前。管家看到丞相和将军一同走过来,刚要走下去迎接,丞相朝他比了一个手势,管家领会了,就躬身站在原地不再上前。将军站在台阶下,抬头看看丞相府的匾额,把伞递给了丞相,叫他回家去。“将爷,不多留一会儿这里下着雨,我们上去说。”丞相拉着将军走上台阶,站在屋檐下,斗拱雀替,色彩斑斓。丞相喊管家过来,让他把两把湿透的伞拿下去晾干,管家抬眼看看将军的脸色,领命去了。将军说你把我的伞拿走了,丞相背着手,说等会儿就还给你。将军知道这时候应该把丞相送进家门,然后站在门外向他挥手告别。但他没有这样做,他站在那里,不太自然地徘徊了两下。跟将军一样,丞相是不舍得就这样告别的。他注意到将军好像欲言又止,于是主动地挑起话题:“将军为何不肯离开莫非是有什么事要说”将军摸了摸鼻子,果然什么事都逃不开丞相的眼睛,他确实有事:“蒲川跑了。”“跑了怎么回事”丞相蹙起眉头,他突然想起了广陵王。“我不知道。我下朝回到家,府里的管家就说他背着行囊离开了。他什么话都没留下,我不知都他去哪了,也不知道他要去干嘛。”将军无奈,目光越过滴水的檐头,看向高远的天空。丞相问他:“会不会是去太行山了那小子血气方刚,母亲这样不明不白地被杀了,他肯定心里不舒服。”“我也是这样猜的,从帝都到太行山一个来回要一个多月,那小子知道怎么照顾自己吗”丞相听将军话里话外都是蒲川的影子,他心里酸酸的,有点不高兴。但丞相一定要保持大度优雅的姿态,于是他说:“你的小表弟功夫高强,放心,一般人奈何不了他,将军还是照顾一下自己吧。”将军咂摸了一下,倒是察觉出丞相话语中一丝不悦。将军连忙反省自己那里说的不对,转而就意识到丞相是在吃醋,多半就是因为柴蒲川。将军心里一阵雀跃,他现在才发现丞相原来也有这么多小情绪。当初以为不食人间烟火的美男子,原来也充满了人间烟火味。将军想。丞相看看天色,说:“现在早过饭点了,将军饿不饿不如先吃顿晚饭,等雨停了再回去也来得及。”将军刚想推辞,这是他一贯的习惯,丞相总是对他这么热情,他都有点盛情难却了。突然门缝中钻出一个小身影,蹦蹦跳跳的,伴随着铃铛敲击的声音。“相爷”童子的声音传进将军的耳朵,“你回来啦”童子扑进丞相的怀里,丞相笑着弯下腰来环住他,丞相笑得那么开心,好像从来没有遇到过哀伤的事。“今天厨子煮了馄饨,可好吃啦”童子兴奋地说,紫金弹墨的袖子呼啦一下展开。“哦馄饨呀,给我留了没有给将军留了没有”丞相问。“呀将爷也来啦”童子围着将军打转,手腕上的铃铛叮当作响,“管家知道今天相爷要来,特意吩咐厨子多煮了一点咧”将军一听事态不对,丞相府的管家怎么知道他要来忽然又想起自己今天下午专门跑到丞相府门前问丞相回家了没有,管家看他的眼神有点微妙。将军仔细回想了一下管家的神情,不自觉地就红了耳朵。这能叫管家多事吗管家真是立了大功一件,回去重重有赏。丞相想。这下将军的退路是被堵上了,西蜀民风淳朴热情,丞相倒也是不例外啊。将军心里喟叹一声,拒绝就显得不近人情,只得跟着丞相进门,穿过花木堆叠的庭院,往饭堂上去。“相爷,您看起来神色不妙,可是有什么心事”饭后,仆人收拾完碗筷,将军陪丞相在院中听雨看花,雨点渐渐小了,雾蒙蒙一片。丞相笼着袖子,抬头望着夜色浓重的天空,乌云密布。他的神情看起来确实不妙,他说:“渭侨,我跟你说个事吧。今天在宫里,我见到广陵王了。”“广陵王就是国舅爷”“对,是皇帝最小的舅舅,封地在江南,据说在当地威仪所向。”丞相说话像是在吟咏,又像是在叹息,每一声都飘到将军心上去。将军抖抖袖子,说:“他怎么了他欺负你”丞相一听就笑了,将军总是这么有趣,他轻飘飘地横了将军一眼,说:“国舅爷不敢欺负我,我可是丞相啊,我很厉害的。”丞相夸奖自己的时候带着点得意,丞相对自己一直都很有信心,包括自己的外貌和才华。虽然时间煌煌催人老,但丞相今年才二十七岁,来日方长。将军最喜欢听的,就是丞相自卖自夸时的语气,像十岁的少年郎,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丞相确实有自夸的资本,将军一点都不否认。“然后呢,”丞相慢悠悠地说,“他今天跑进宫里来找皇帝,说他在太行山上看到有人行刺。有意思了,你的舅母,不就是这样被杀的吗”将军低头思索,舅家夫人显然是良民,就算是追债的人也用不着割去头颅。杀人之后割掉头颅更显然是为了完成任务,拿回去作证明。而那天广陵王的车队刚好经过,刺杀刚好发生,以广陵王的身份,似乎他才应该是那个被杀的人。“丞相的意思,是广陵王心生疑窦,故意让夫人先行,看是否有人行刺”“正是。”丞相点点头,垂目去看院中的海棠花。“好巧不巧正好就遇上,结果夫人就这样死掉了。他居然还跑回去告状”将军摸着自己的下巴,觉得这个国舅爷还真是心肠硬啊。“人家才不是告状,人家是来提醒我们,要保护好皇上啊”丞相捏着嗓子阴阳怪气地说,带着深深的不屑。“有意思。”将军喃喃一句。“他才没意思你丞相爷爷就是看不惯有人针对我”丞相比划着手势,情绪激动,“还什么要保护好皇上,你是在说我没尽到职责你自个儿远在江浙,你咋不来保护皇上啊”将军看丞相激烈地抨击着,丞相向来要强,能力超群,最见不得的就是有人质疑他工作的稳妥程度。丞相又是个小心眼,耍耍脾气也很正常。丞相叉着腰,舞着袖子指指点点,罗列广陵王的种种不是,包括没有出席皇后的葬礼。将军扶着他的肩膀,说相爷您消消气,气坏了身子谁来给我送伞丞相得到了将军的安慰之后也消了脾气,面上气哼哼的,心里倒是开出了花。将军走进院子里折下一朵海棠花,递给丞相,说:“送给你。”“你折了我府里的花然后送给我你好敷衍啊。”丞相嚷嚷,却把花一手夺过,别过脸去,“哼,这次就算了。好了,雨停了,你可以回去了。”将军拜别丞相,打马疾驰归去。丞相扶着腰,站在门前目送他离开。他抬手闻闻指间那朵西府海棠,轻轻吻了一下,唇角喜笑嫣然。、伏羲丞相沐浴后回到自己的房间,仆人正在往香炉里倾倒香料。丞相仔细地闻了闻,猜测着今天也许是小花茉莉和丹桂皮,混合着冰片薄荷,很有夏天的气息。丞相屏退了仆人,脱了鞋子光脚踩在松软的地毯上,地毯是从波斯国千里迢迢运过来的,绣着西域的花纹。夏至马上就要到来了,房间里的地毯和帘帐都要撤去,所以丞相格外珍惜这几天还有地毯可以踩的日子。丞相提着丝绸浴衣,踮脚在地毯上转了两圈,他的身段很优美,像台上的花旦。丞相歪着脑袋思忖,转身走到书桌前,决定提笔修书一封。狼毫蘸着松烟墨,写起字来也格外顺手。丞相写书向来是一气呵成,很有画家泼墨挥洒的气质。丞相用行草写完一封信,仔细地包进信封中,折好了,喊管家把他的鸽子送来。“这么晚了,您还要送信”管家抱着鸽子走进丞相的房间,他有些不解。“送去给洛阳梁氏,那个糟老头子,喊他来一趟。”丞相把信装进鸽子腿上的竹筒里。管家捧着鸽子观摩,说:“梁顾昭叫他来干什么他一来,府里的酒就要被喝光。”“好久没跟他一起喝酒了,突然想起来了。”丞相笑笑,掖着袖子走出门去。时值深夜,空气里残留着雨露的潮湿气息,缠进丞相的头发里,带着朦胧的花香。天上乌云还没有散去,星月都隐藏在云层背后。丞相有点沮丧,但他很快就不再为这个而苦恼。鸽子扑棱着翅膀往南方飞去,很快就消失在高耸的屋檐尽头。丞相抬头远远地看着,神色看不出什么起伏,这是他常有的表情,悲喜不露。管家看丞相没什么吩咐,打着哈欠往自己的住处走去。管家刚刚收拾完童子,童子睡前必定有一场鸡飞狗跳的恶战,管家习以为常。丞相睡不着,他心里想着将军,寤寐难忘。丞相在长廊下散步,看花影阑珊,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丞相走到童子的窗下,轻轻推开窗户看了,里面人声静谧,屏风遮去了光影。丞相忽然觉得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这样的宁静了,上一次是什么是什么时候来着一年前还是三年前还是这个世界上还没有自己的时候丞相吓住了,他不敢再深入地想下去,他匆匆回房,在思念将军的情怀里慢慢睡下去。丞相心里有了念想,这滋味连他自己都觉得很奇妙。梁顾昭如期收到了丞相的邀约,丞相在信中说请他喝酒小叙。梁顾昭长寿,早已过了古稀之年。梁顾昭是洛阳梁氏的家主,有着江湖上数一数二的好刀法,精神矍铄,白须飘扬。当丞相还不是丞相的时候,他曾走访江湖的各大宗派,剑宗、道宗、佛门,这些门派的掌门都与丞相有很深的交情。丞相有不俗的相貌,还有生花的口才,所以他在朝堂江湖都相当吃得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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