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义气恼的甩开手里的鞭子:“真是晦气”绮容很无奈:“阿兄先别恼,许是那马不小心被别人牵走了也未可知。”“不可能,我早就嘱咐过那个赵有昌,他怎么敢把我的马借给别人”李衡义恼道。咳咳的确,看着平阳郡王这幅凶神恶煞的样子,哪个又敢动他的马大约是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赵有昌竟然还没有回来,李衡义纳闷儿了,他指着在一个在马厩里一直往这边畏畏缩缩看过来的男人喊道:“你是谁,过来听本王问话”那人一身整洁的褐袍,闻言忙快步走过来,一脸讨好的笑:“奴婢张武,郡王千岁。”李衡义瞧着这笑不太舒服,说道:“你今天有没有看到本王的赤红飞就是那匹通身黑色,额间却一撮红毛的那一个。”张武眼睛咕噜一转,赔笑道:“哎,郡王,奴婢好像昨天见过您的那匹赤红飞”“什么,你说清楚点”李衡义急道。张武脸上却突然露出了为难的神色:“郡王,奴婢有句话,不敢说”“什么话不敢说本王准你说了,恕你无罪”张武却是一咬牙,好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郡王,奴婢这句话是必须要说出来了,若是今日不说,想必吃亏的还是郡王啊”随即上前几步,左右看着无人,才小声道:“前几日早晨奴婢来的早,的确是看见过您的那匹赤红飞,奴婢本来是这里一个小小的喂马夫,来了自然是喂马,然而那日来了之后正在外面收拾饲料,却见赵管事提着一罐子东西,鬼鬼祟祟的来到马厩。”“奴婢觉得奇怪,便跟着来了躲在一边的茅草房里看着,却见赵管事随后牵出几匹黑马来,然后又来了几个管事,几个人才牵着马从侧门出了宫,本来这马场的马也是时时准备着给贵人用的,就是牵出去几匹也没什么,只是奴婢瞧着赵管事神色不太对头,才进了马厩去看,不想就是您的那匹的赤红飞不见了”张武仿佛是心有余悸的样子:“郡王那匹马生的高大威猛,面相又特殊,是以小人一眼就看出那匹马少了,可若是将那匹马牵出去一定会被守门人发现,想来赵管事也不会这么傻,是以奴婢在马厩里转了转,竟发现有个黑色的陶罐,闻了闻,却是染衣服用的黑色染料”张武声音越来越小,他偷眼打量李衡义的神色,果见李衡义一脸愤怒。然而眼光一转,却见有个少女正皱眉看着自己,那眼神有些冷他赶紧低下头来。李衡义气道:“你是说赵有昌偷了我的马”张武身子一哆嗦,赶紧跪下来:“郡王恕罪,郡王恕罪奴婢并非是不上报,只是不敢说而已赵有昌是这里的管事且颇有威望,奴婢不敢说啊”李衡义大怒:“果然是这个贱婢,刚刚我就见他不对劲”接着就要走。绮容一惊,忙拉住李衡义:“阿兄,你要做什么”“自然是要找这个刁奴了”绮容拉不住李衡义,东方瑶又不好插嘴,只好跟着李衡义在马场里东翻西找,最后赵有昌被李衡义身边一个侍从从另一个马厩里揪出来,拽到李衡义面前。赵有昌哭着爬到李衡义面前:“郡王恕罪,郡王恕罪”李衡义早就气的牙根痒痒,此时一巴掌毫不留情的打过去,“果然是你这个贱婢,本王的赤红飞被你卖到哪儿去了”赵有昌闻言,反而一愣:“郡王、郡王说什么”“你还不说不说我就打到你说”李衡义一吼,接着就有几个高大的汉子拿着长凳和棍子走了上来。东方瑶心中微沉,就听绮容急道:“阿兄,你还没有问清楚呢”赵有昌被人按在那凳子上狠打,看上去好不凄惨,却只会哇哇大叫:“郡王饶命,奴婢不敢,奴婢什么都没做啊,不是奴婢做的,奴婢啊”叫声一声比一声凄惨,在场的却无一人敢说。随着两根棍子一左一右上下挥舞着,很快赵有昌就有些叫不出来了。绮容在一边吓的不敢看,东方瑶连忙把她拉到自己身后,上前几步,高声道:“郡王且慢”李衡义打量了东方瑶一眼,面色不郁:“阿监这是什么意思”“郡王恕罪,非是奴婢僭越,只是郡王并没有问清楚事情的原委便行如此重的惩罚,若是罚错了人而让真正的偷马者逍遥法外,那岂非是给人无妄之灾”东方瑶似是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站在一边低着头的张武,果然,听了这话,张武矮胖的身体一颤。李衡义眉毛皱了一皱,盯着东方瑶看了许久才发觉她生的颇为眼熟。绮容上来拉住了李衡义的袖子:“阿兄,这是皇后祖母身边的瑶姐姐”李衡义一愣:“什什么”此时两个侍从已经识趣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东方瑶瞥了一眼瘫在长凳上一动不动的赵有昌,心中那不好的预感愈发强烈。她看着那站在一旁阴影中的张武,总觉得他不对劲,刚刚自己叫停李衡义的时候,就发现他似乎很害怕,况且,不知道为什么,打从自己第一眼见这个人,就觉得他看上去不像是一个正经的人。李衡义虽性子粗了些,却也知道打错了人事小,闹到皇后面前可就事大了。他赶紧冲着身边一人喝道:“没听见阿监刚刚说什么么,还不去把赵有昌叫起来”那褐衣奴闻言忙不迭上前推了一把,却见赵有昌没什么反应。众人立刻屏息起来,那奴婢又拿手指试了下,忽颤声道:“郡郡王,他、他死了”第五十章 事有蹊跷那奴婢颤声道:“郡郡王,他、他死了”李衡义仿佛不信般,大步上前,试探了赵有昌的脖颈间,却发现那里冰冷一片。绮容被吓到了:“阿兄他”李衡义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我不过是想惩罚他一下。”又对着两个打奴吼道:“谁让你们把他打死的”那两个打奴对看了一眼,纷纷苦着脸摊手:“郡王,奴婢们打的也不重啊,只不过打了他还不到不到三十个板子”东方瑶上前来看,果然,赵有昌身上的衣服并没有沾染多少血迹,刚刚打他的时候他也没有说话,只是一开始哭喊求饶而已而面孔此时已经一片青灰,绮容冷不防看了一眼,吓得哭了。东方瑶把绮容塞到紫珠怀里:“赶紧把县主带下去。”然后又对李衡义身边一个侍从吩咐:“去奚官局找个医师来”李衡义显然有些呆愣:“阿监是要做什么”“郡王”东方瑶也不知道怎么说,无意间抬头看见张武似是要趁乱溜掉,赶紧指着他喊道:“把他绑起来”立时有两个孔武有力的架住了张武,张武惊魂失措的挣脱:“哎,你们这是干什么,快放开我”折腾了一会儿,却见有个青衣少女缓缓走到自己的面前,天色昏暗,她的脸看不太清,只能看到她此时双眉紧蹙,混乱中,只听李衡义吼了一声,瞬间安静了下来。“你跑什么”少女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说道。张武强自使自己自己镇静下来:“奴婢害怕。”“哦”东方瑶饶有兴味的看着他,先摆出一副冰冷冷的姿态来吓唬他:“你说是他偷的马,可有证据”这声音不大,却令张武心陡然一寒。“有、自然有”他正待说,谁知那少女又瞥他一眼,说道:“第一,你既然说看见那染料了,便来说说染料是哪家的,从何处可以购得;第二,你如何确定赵有昌是用染料染了那马而非做别的事;三者,为何他要偷马不事先做好准备偏偏叫你看着了”张武四下看去,所有人都在看自己,他强自撑起笑意:“这位阿监,我这便慢慢说,这染料是哪家的,小的当时吓破了胆,自然没胆子看清;之所以认为是赵管事偷马,是因为他神色奇怪,况且,后来郡王要找那马,马也没了不是而且”他伸手擦擦脸上的汗水,“而且,那日是奴婢来的早,所以才看见了。”“一般人撒了谎,会比较心虚,一下子扔给他这么多问题恐怕难以招架,没想到他说的倒是滴水不漏。”东方瑶暗自忖道。“这么说,这赵总管还真是蠢到家了。”东方瑶忽然漫不经心的一声,看着张武讨好似的松了一口气,又说道:“他身为这里的管事,早先偷了马又不提前弄个栽赃嫁祸什么的,就是此事与他无关,恐怕闹到郡王这里,也逃不了干系罢”一听到“栽赃嫁祸”这四个字,张武浑身的毛几乎都要竖起来了。平阳郡王虽然平时鲁莽了一点,但也不至于傻,一想到这问题还真是若并非赵有昌所为,自己恐怕也会把他革了职,说不准还有性命之忧,为了一匹马,开什么玩笑,是个人都不会这么闲而按照这人所说,赵有昌偷了马,又不提前撇清干系,任由自己去打他也只是告饶他奶奶的,不是赵有昌傻,是他被耍了李衡义的脸登时就变成锅底色:“好啊,竟然敢耍我,贱婢”一架鎏金麒麟纹暗刻五足香炉,上面袅袅升腾着白烟,缕缕清香飘入鼻间,然而韩鸿照此时并没有觉得安神舒坦,相反,她十分心烦。奚官局的医师检查完赵有昌口鼻眼和伤处,拱手道:“殿下,圣上,此人已经三日没有进食,是以才会如此虚弱,三十大板便致死。”东方瑶一愣,联想之前赵有昌的种种神态,立刻明了。原来赵有昌早就发现马丢了,可是又没法找到那匹马,夜不能寐食难下咽,自然会把自己弄得身体虚弱,而他又不擅长言辞,碰上李衡义这样的火爆脾气,倒也是可惜了。李衡义低头默然无语,此时赵王李陵在下面急的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他忍不住道:“母后,既然如此,这件事情怎么能全怪罪在义儿身上”他可只有衡义一个儿子,要是衡义有什么三长两短,后半生可怎么办沈如柔瞥了李衡义一眼,也顺势求道:“请母后恕罪。”东方瑶却陷入深深的自责中,倘若不是因为自己大意,怎么会害死一个无辜的生命她明明一开始就看出来那张武不是什么好人啊,却因为想置身事外而冤屈了赵有昌,此时心中无限自责,挣扎了片刻,说道:“陛下,皇后殿下,当时奴婢在场,可以作证平阳郡王虽过于鲁莽却实属无心之过,而此案真正的凶手却依旧得不到惩戒,陛下和皇后殿下真正要罚的是另有其人”众人都看向在地上跪得瑟瑟发抖的张武。韩鸿照“哦”了一声,眯起眼睛来看向张武:“殿下刁奴,你如实招来。”张武低着头的身子抖了一下,倒是如实招供,颤声道:“奴婢奴婢前几日在平康坊看中了那里的谢娘子,只可惜无钱见她一面,是以才会大胆偷了平阳郡王的马,而刚刚对平阳郡王说的话,那、那全是奴婢诬陷之语。”“是奴婢拿了染料涂在赤红飞的额上,将它偷了出去卖掉”张武的声音越来越低,哭着说道:“奴婢愿意受罚只请陛下和皇后娘娘饶下奴婢一条贱命,奴婢就是来生做牛做马也会报答”“让他住嘴”挥了挥手,这些乱七八糟没营养的话韩鸿照向来不愿意听,立即有几个内侍上前堵住了张武的嘴。众人都看向韩鸿照,韩鸿照没想那么多,只是心中颇为不悦:“衡义,你难道忘了除夕那晚祖母对你说的什么了你父亲现在只有你这么个长子,你却不学无术,镇日不是斗鸡就是赛马,正经事儿没有反而惹出这么一堆麻烦事,若不是因为此人之前本就体弱会被打死,那按照前朝律法,本宫真该把你这个不省事的先投到大理寺还有这个贱婢,这么小小的一点手段你都看不出来,日后怎么做统领一方的王爷,真是给你阿爷丢人”本来皇后心情还不错,却愣是被自己这个尤其不学无术的孙子气得够呛。李陵碰了一下还在发愣的李衡义:“孽障,还不快跪下”李衡义才咕咚一声跪在地上:“儿一时冲昏了头脑,请祖母责罚”“自然是要责罚,”韩鸿照凉凉道:“罚你六个月的俸禄,在家禁足一年,哪儿也不许去,要是再让我听说你做了什么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