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八黑的事,以后就别来见我”这话说的够狠了,一边的皇帝也是苦口婆心:“皇后也是好意,你日后莫要再惹是生非了”赵王一家子赶紧跪下谢恩。正在说着,绮容忽然从殿外跑进来,紫珠在后面追着,却又拦不住,只眼睁睁看着绮容快步走到韩鸿照面前,紧张地叫了一声:“祖母”又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李衡义。韩鸿照自然明白绮容的关心之意,她面上的严肃之色也逐渐淡去,声音柔和下来:“傻容儿,到底打断骨头连着筋,祖母难不成还能真伤了你阿兄”绮容这才放下心来,她小声道:“是容儿失礼了,”紧接着福了一个礼:“谢祖母恩典”众人都散了去,赵王自然也不敢让女儿在宫里住了,这才住了不到半个月就惹出这么大一个事,便向皇后辞了让绮容回府,说是已经找到了老师不敢再劳烦东方瑶。皇后虽然喜欢绮容但是每天政务繁多,的确也管不过来这么多事,便准了。第五十一章 前情旧恩东方瑶跟着回去收拾自己的东西,才走了几步,便被赵王叫住。李陵看了看四下无人,才拱手道:“今日多谢阿监仗义执言。”东方瑶摇头,语气诚挚:“王爷说的哪里的话,奴婢只是说出心中所想而已,况且当年王爷求情之恩,奴婢此生不敢相忘”“当年”李陵满脸羞愧:“身为老师的学生,我做的实在没有二哥多,当年二哥为了老师拖着重病的身子,到中书省求敕令唉。”而他为了明哲保身也不过是在父皇母后面前求情而已,但是话说回来,就算他想尽一切办法又能如何呢,那个时候母后分明是下了杀心,他又能做些什么呢但是真正让自己不敢置信的是,当年那个处境,母后竟然自己求敕令放了东方瑶的母亲“王爷言重了,当年奴婢虽未出生,可是自奴婢懂事后,母亲就已经告诉了奴婢前因后果,王爷能够在那个时候挺身而出,就是奴婢此生的恩人,包括太子殿下,奴婢就是衔环结草也无法报答王爷的恩情”谁是真情,谁是假意,母亲都清清楚楚,从来都是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这些道理,她四五岁的时候就已经明白。李陵似乎没什么事了,他只是想来谢谢东方瑶而已,便道:“既然如此,那日后容儿在宫里,还要多仰仗阿监了”说完便想告辞离去。“王爷且慢”东方瑶忽然叫住李陵。李陵道:“不知阿监还有何事”东方瑶也不知为何,对于李衡义杖杀赵有昌之事心中有隐隐不对感,不过她也知道这是人家的家事,只隐晦道:“平阳郡王身为王爷的长子,身边自然会有许多难以预料的事情,郡王为人豪爽做事不拘小节,也难免会得罪一些人,是以今日有了这样的事,还请王爷莫要介怀。”这些年来赵王妃一直无子,李陵又待他这个长子极其好,东方瑶身处后宫这么多年,有些道理还是明白的,尽管她不知晓沈如柔是怎样的为人,但还是觉得李衡义的确是应该约束自己一下了。“啧啧”沈俞恩看着案几上一个圆润剔透的水晶枕,一边仔细的抚摸,一边发出赞叹的声音:“这是高昌还是突厥那边来的”韩庄谄媚一笑:“突厥那等野蛮小地怎会有这样精致的宝贝,您看看这水晶这么亮,那自然是来自高昌”沈俞恩呵呵一笑,拍了拍韩庄的肩:“你这次做的倒是不错么”却是一语双关韩庄一想到自己马上升官发财,便兴奋道:“侍郎说的哪里的话,这不是正巧被我碰上了么,否则哪里会有这么好事,王妃只管放心好了,皇后素来不喜欢李衡义那般的莽夫,到时候自然还要王妃的嫡子才能承袭赵王的爵位”沈俞恩颇为受用,伸手摸了摸自己半短不长的胡子,笑了笑:“你还没说,这事你是怎么碰上”那日韩庄兴冲冲的跑到自己的府上,说是他有办法神不知鬼不觉的让李衡义在韩鸿照面前失去欢心。“前几日小的跟着张武去了平康坊,张武却和那赵娘子家的家奴在吵的不可开交,说是要见那什么谢娘子一面,那家奴看他穿的寒酸破旧就出言讽刺说他不过是个喂马的,一身马腥,说不定只有把马卖了才有钱来看谢娘子一面。”“张武不服气,气冲冲的就走了,我思量着李衡义不是喜欢出入那大明宫的马场么,便抱着一试的态度跟上去问他马场里是否有突厥名马,我可以出高价买下,他说马场不是他的不敢造次,我就说要他推脱嫁祸给马场里最不会说话那个人,他果然同意,还挑了马场里最贵的那匹马”说着,韩庄面上笑的摊开了眼角的褶子。李衡义向来脾气暴躁自然不会多听那赵有昌多解释一句,况且他也不熟悉律法,韩庄觉得自己这算盘打得好,在马场埋伏了这么久的辛苦没白费。“只要这样的事在皇后面前多发生几次,皇后定会对他生厌”沈俞恩琢磨了一会儿,却是面上的笑容逐渐发僵。不对呀,李衡义毕竟年轻,皇后若是怪罪到赵王身上,这是还怎么说他愈想煎憋屈,指着刚刚发现的两道裂痕给韩庄:“这就是你的忠心看来也不值得一提,就像这货色一样”冷着脸就将手中的水晶枕咣当掷在了地上。闷声一响。韩庄呆愣愣地盯着地上的水晶枕,对于沈俞恩突然的怒气显然不解其意,小心翼翼的试探:“侍郎侍郎这是何意”“滚。”沈俞恩口中只冷冷吐出一个字。韩庄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被沈俞恩的家奴推了出去:“我家老爷叫你滚呢,还在这愣着干什么”家奴不耐道。直到韩庄被家奴推搡了出去,沈俞恩的长子沈裕才走出来,纳闷道:“阿爷为何如此生气”十四岁的少年一眼瞥到地上一个碎成两半的水晶,便蹲下想捡起来瞧瞧,却被自己的阿爷怒气冲冲的叫住:“晦气那是假的,真正的水晶枕早就在高昌国破的那一年被烧毁了。”沈裕一愣,耸耸肩“哦”了一声,正想坐下喝杯茶,却不料自家阿爷忽的一把又摔了自己面前的杯子,恨声道:“韩庄这个蠢货,若是皇后因此对赵王生了恶,我妹妹做不上皇后,我定要剥了他那层肥皮”第五十二章 长堤春柳除了曲江、芙蓉园,长安的名胜古迹多的数不过来,不仅有像乐游原、昆明池、临湖亭这样精致的园林建筑,更有早就鼎鼎有名的私人园林,不过前者开放,而后者只能在私下流传而已。当然游览长安的名胜古迹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说不定什么时候你就能得见天颜了。尤其是在曲江园、芙蓉园景色最美的时候,不仅是长安的百姓倾城出动,就连大唐最尊贵的皇家贵族抑或朝廷命官,都会带着这种于景色融合的闲暇心境来逛一逛长安的美景,顺便增进一下彼此的友好感情。碧波浩渺的曲江水与蔚蓝的天空相接,暖风亦是熏然醉人。就在曲江的宜春苑,此时已经戒备森严。人们只能从远处看到似乎是帝后的卤薄从夹道中浩浩荡荡的出来。只可惜四周都是皇家卫士带刀驱赶,他们也只能远远地看上一眼,自然,这一眼是毕生难忘的。一排提着食盒的青衣婢女,宫装在身,可谓佳人;也有骑着马的王公贵族,或爽朗而笑,或骑马驰骋,好不潇洒。当然,美景佳人在眼前,美食自然是必不可少。眼前这站成一排的身着浅绿色半臂衫的婢女,手中各准备了一个四方的八宝银盒,待到司膳一声令下,才打开盖子,从里面端出一道道还冒着热气的菜。酪浆、五色饮、茶水、清酒,也一样样的摆上,不一会儿,案上便已经置备好了糕点、酒水和饭菜。皇后端起来桌上一杯酪浆递给皇帝,笑道:“陛下先润润口罢”李道潜端过酪浆来饮下,却又摇头苦笑,叹道:“上了年纪,竟是连马也骑不动了”刚刚走的时候,原本是让何福备了马的,结果还没走几步就已经累的气喘吁吁,最后只能做了辇车过来。“陛下这是刚刚生完了病,又为国事操劳,自然没了以前的那个劲头儿。”韩鸿照淡笑李道潜看了一眼妻子的眼角最终眼神又定格在远处,似乎是心不在焉的回了一句:“是啊,我记得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是在骑马。”两人俱是一阵沉默。韩鸿照便不再说什么了,只向一边问婉娘:“公主在哪儿”放下手中最后一盘肉羹,绮容跟在东方瑶身边好奇的看来看去,最后指着这道肉羹问:“姊姊,这是什么”东方瑶看了一看案上一碗油晃晃的肉汤,顿时有些尴尬,可是四下看了看楚荷似乎也不在这里她本来对这些东西也没什么个别的爱好,想了想,约莫这总不过是猪肉、鸭肉、鸡肉之类的,再好些,也大不了是熊肉、鹿肉“这是鸭肉、鹿肉和野鸡肉混合在一起的三肉羹,”这时,有人笑道:“怎么,绮容是想吃么”“绮容自然是想吃这个的。”绮容嘻嘻一笑,眼角一瞥,忽然看到韩宿迁就坐在隔在自己三四个座位的地方,顿时眼神开始飘忽,含糊道:“表兄啊,容儿忽然有些不舒服,就先走开一下啦”然后便一溜烟就跑开了。东方瑶呆呆的盯着面前的肉羹。“阿监近些日子怎么样”一抬头,便是他好看的笑。“奴婢还好,多谢郡王挂念。”东方瑶说的很官方很顺口,可是说出来之后不禁有些羞愧,人家堂堂郡王问她一句,她是不是应该表现的更诚恳一些方能显出自己有多忠心“绮容看起来很喜欢你呢,刚刚就一直跟在你身边。”李衡乾又道。“唔郡王谬赞了,不过是合得来罢了。”眼观鼻鼻观心,东方瑶继续低着头。李衡乾却似乎一下子就看穿了东方瑶的心思,似笑非笑:“我怎么瞧着阿监不舒服,否则为何一直低着头”头顶上是他低沉的笑意:“要去看医师么”东方瑶牙根痒痒,面上却只得摆出一副含含糊糊的样子:“没有么”李衡乾忽然心情很好,他眼风四下一扫,说道:“这儿的风景比起滁州,也是毫不逊色,阿监可想以后闲来无事,便能随意来走走”池里的芙蓉已经结了小小的花苞,就连枝头的那一点绿意,都比几个月前成熟了许多,嫩绿色变成了碧绿色,仿佛扑面而来的青草香气也变成了花的芬芳。东方瑶不知道说什么好。以后,自己真的会有什么以后么她明明是一早就打好了主意,孤身一人,也好以后谁也不耽误谁,她这样的人,真的可以找到一个和自己出入天地云间的良人么“奴婢也不知。”“你可以想一想的,没有人的一生会愿意呆在冰冷的地方。”李衡乾偏又诱惑她。这声音仿佛有魔咒般,东方瑶几乎听的愣住了。却忽然听身后有人轻笑:“咦,这是谁家的俏郎君呀”一身藕荷色的折枝莲花纹宽袖长裙,头绾一个松垮的飞天髻,几只金蝶步摇斜斜簪在如云的鸦鬓上,凭空为女子增添几抹娇媚。东方瑶定睛一看,原来是元香和安思逸。此时元香一脸笑意,目光从李衡乾身上又回到东方瑶身上,却见东方瑶只是默默地低着头,嘴角那一抹笑意逐渐放大,她转头对着一边的安思逸道:“夫君,我们坐在这儿吧”安思逸笑着点了点头,拉开一边的矮凳,扶着元香小心的坐下,元香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李衡乾坐下。元香并未见到端王,便问:“事情处理的如何听说六哥这些日子身子又不好,可要请宫里的奉御来瞧瞧”“衡乾在这儿先替父亲谢过姑母了,”李衡乾说道:“父亲依旧咳嗽,这也是老毛病了,请了许多医师,也只说多注意身子。”由于元香出生比较晚,是以和自己上头三个兄长年龄差距有些大,也正因为如此,她小时候很孤独,和几位兄长关系寥寥。她幽幽一叹:“六哥受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