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老解这就开始表演,诸位郎君娘子若是觉得这术法还可以,还望不吝赏赐几个小钱”话说的利索,他手中的剑也利索的在空中转了几圈。若说袁大娘的剑舞是柔若无骨中带着三分刚强,这位舞的便是刚强中带着三分阴柔,男人舞剑,大多要些年轻的少年来,而眼前这位,虽年纪不小了,却舞的不分年龄,仿佛他的整个人都融在了剑中,然而就在众人看的入迷的时候,忽听那老解低吼了一声,接着是衣服撕裂的声音,不过一瞬之间地上便多了个带血的物体。“啊啊”显然后面的一声惨叫比前面的一声的惨叫要凄惨,这声音委实人,在众多“惨叫声”中显得颇为惊奇。那戴人胜面具的黄衫少女一个没反应过来,吓得连面具都掉在了地上。大约也觉得自己喊得有些过,她脸一红,便用力拍了一下身边的少年,怒道:“段十郎,你怎的不提醒我”害得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出丑了不过东方瑶和李衡乾两人隔得远,只听那少年虽声音委屈,还是乖乖认错:“我的错我的错,好阿娴,你莫生气”那老解哈哈一笑便来解围:“小娘子莫生气,莫害怕”他笑呵呵的从地上捡起来自己的手臂,血淋淋的样子几乎让人不敢直视,生生又安在了自己的手臂上,摊开手来:“你们看,这不是没事了嘛”四周遽时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和拍手声。东方瑶忍不住张大嘴巴:“这不会是真的罢,你看他的衣服上真的有那么多血呢”李衡乾沉沉笑开:“傻丫头,人家老丈都说了是术法,怎么会是真的”那就是假的咯不过虽然是假的,东方瑶心中还是很佩服这老丈的剑术,刚开始舞的出神入化吸引人的注意力恐怕就是为了后面斩臂,否则也不会带来这么大的反应。于是她便想从身上拿出钱来,只是在腰间摸了一会儿她才忽然想起来,自己出门从来不带钱因为一直都是芍儿拿着啊哭笑不得,却见那老解的一只碗已经递到了自己的眼前。一只修长的手在那碗中放下了一个银饼,老解不由得抬头来笑道:“多谢这位郎君,多谢娘子”眼前这青年眉眼峻然,尤其是在这万丈灯火下来看,他竟看出几分张扬艳丽来,脑海中不由得闪现从前在乡下听过的一句话:男生女相,不是王爷是帝王惊讶之际,他也不免感叹,现在的郎君都生的如此俊俏了就刚刚在后面的那郎君,简直是平生未见过笑的如此温润的人,当真是如坐春风的感觉,念及此,他便下意识的往后一看,却见后面早就已经没了人影,再回过神来,前面刚刚给钱的郎君和小娘子也消失不见第十二章 不祥之感一身翠色织锦宽袖襦裙,外罩青色的缦衫,两层的小楼上,眉目秀致的女子正妙手抚琴。人声喧闹,下方却正起哄:“念奴娘子可否开口唱一曲,要我等要听听这长安第一声究竟为何”那叫做念奴的娘子纤手捂嘴一笑,并不言语,而是继续弹琴。“好俊俏的娘子啊。”东方瑶忍不住感叹。虽是站在远处远远一看,仍可窥见其风情,那一颦一笑说是摇曳生姿竟也不为过。“你若是想去看,倒也无妨,只是人太多了,一定要跟紧我。”李衡乾细心嘱咐,生怕一个不小心,到手的夫人就跟着别人走了。东方瑶忙不迭的点头,拉着李衡乾就向着前面挤去。看的李衡乾却是惊讶的不行,他从前总以为她是个过分安静的女孩子,甚至冷静起来冷静的可怕,却没有想到,她也不是个女孩子罢了。心疼。他看着她,真想就这样一直走下去,不要停下来,他怕有一天,在他心中那份不踏实的感觉真的会把她带走。“诸位郎君若是想听奴来唱歌,倒也不难,”念奴纤手指着一侧的金色的四角灯笼,风情万种的一笑,声音婉转动听:“哪位郎君猜中这灯中的字谜,奴家便为哪位抚琴清唱一整日。”枉论猜字谜,现在就是得到字谜都是个难题,然而这依旧盖不住小楼下众多痴情郎君的热情。“念娘,念娘”瞬间,楼下响起了众多郎君呼喊应和的声音,他们开始一起向前挤去,更有甚者开始徒手爬楼,尽管那小楼并不高,可若想爬上去怕是也不容易罢周围也有不知情的小娘子奇怪:“这念奴是何许人也”一郎君嘲笑道:“你竟然连念奴都不知道这宫里的何大家都说过二十五郎吹管也盖不过其歌喉这二十五郎在教坊里以吹箫闻名,连他都如此说,可见念娘歌声之清越,你却竟然还不认识她”这鄙夷的声音让人听了又好气又好笑,毕竟来看热闹的也有些不明就里的娘子,谁家娘子会没事喜欢一个歌女,纵然她歌声惊动长安东方瑶正走着神,丝毫没有注意已经被众多的郎君挤得七荤八素,他们手脚并用,手推不开的这边已经用脚在乱踩,东方瑶努力避开这群有些癫狂的人,却没有意识到自己和李衡乾竟然已经被人群冲开。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被人群裹挟到何处了,她奋力想从人群中抽身离开。“三郎,你在哪儿”她惊恐的转身寻他,却已然不见踪影。眼见着愈多的人已经爬上那小楼,自己却是被人挤得越来越向着后面,她只好压下心中惶恐,努力着想要从人群中退出来。“三郎,你在哪里”依旧是没有回声。让她惊恐的是,整条长街竟然都塞满了人,花灯明昼,一时之间,竟然有种走不到尽头的感觉。东方瑶很害怕,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恐惧。分明是花好月圆的时候,怎么会突然被人群冲散良久,不知道被挤向何处,她终于从人群中抽离,只是环顾四周,却不晓得究竟身在何处。心中不踏实的感觉愈发深刻,她开始慌乱起来。自己应该去哪里她努力使自己镇静下来,四周声音并不似原先喧闹了,说明已经离那地方远去了,可是刚刚那叫做的念奴的娘子究竟是身在何处“这位郎君,你可知有位名唤念奴的娘子如今身在何处”东方瑶拉住一个锦衣郎君问道。那锦衣郎君一脸苦涩,叹道:“你说的是念娘罢,她自然是在北里了,只是如今那字谜却已经被人猜了出来,我等与佳人无缘了,唉”北里北里平康坊东方瑶这才恍然大悟,像念奴那般容色的娘子,怎么可能轻易出来抛头露面呢,一定是歌舞坊的娘子啊既然如此,那自己便再去一趟平康坊不就行了可如果三郎他也被冲到某个他也不知道的地方,那自己此番去又如何能找的到他然若自己不去,万一他原本就没有被冲散,或者怕自己找不到他又在那个地方等着怎么办这么一想,东方瑶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很快,月上中天。傻站着也没有用,干脆就去平康坊看上一看。想到此处,她正准备转身问人打听平康坊在何处,冷不丁被人撞了一下肩膀,直把自己撞的生疼。“对不起对不起”只听到有人道歉,还未看清是谁撞的自己,那人便已经消失了。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肩膀,东方瑶心中真是好不郁闷,正打算走人,忽然发现自己的步摇不知道什么掉在了地上,她立时下意识的去摸那支白玉簪。还好,玉簪还在。然而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等她弯腰下去捡那支步摇的时候,一双温暖的大手忽然覆在自己的手上。东方瑶一愣,抬眸看着眼前同样弯腰的男人,他带着一个人胜的面具,那斑斓花哨的花纹在漫天灯光的照耀下显得尤其滑稽,只有一双深邃的黑眸流露出熠熠的光华,几乎刺痛了她的眼睛。“多谢。”拿起来面具,她没有再多说一句,默默地起身离开。那支宝蓝色的步摇也被她收入手中。有些凉意。男人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又凝视着东方瑶瘦弱寂寥的身影,直至她消失。哎呀,刚走出几步来,东方瑶忽然懊恼的想起来,自己还没问人家平康坊在什么地方,于是她赶紧又拽住一个郎君。那郎君眼神明显有些诧异:“小娘子打听那平康坊做什么”东方瑶赶紧解释,在那个地方和家人失散了,那郎君才点头道:“这条街是在丰乐坊里,你看见没有,那不远处的高塔便是荐福寺塔,你沿着朱雀门对着的这条街往北走,走到光禄坊再向东大约走一炷香的时间便可以到平康坊了。”“奴多谢这位郎君了”东方瑶赶紧道谢。问完路,这便刚要走,忽然有人拉住了自己,耳边便尽是他焦灼又如释重负的声音:“瑶儿,你去哪儿了”第十三章 心甘情愿虽然昨日正是十五上元节,然而将军府中却显得有些过分冷清。“这几日风大,听说过几日天气又要冷了下来,你出门的时候便多穿点衣服,还有,进了宫里,你也不必为了避讳步行,尽管坐着辇车就可以,如今我怎么说也是皇后娘娘身边的近臣,你是我的义妹,坐着步辇入宫也不会有人敢来置喙。”说完这句话,卫季卿低头看着楚荷。她也低着头,娥眉弯弯,面颊消瘦,他不知道为什么她会这样消瘦,自从来了自己府中,他从未做过任何越轨之事,只把她当做妹妹来看待,有什么好的东西都会留给她,为何她身形却反而日渐单薄“小荷”他忽然觉得自己有些狼狈,“你是不是还在怪我没有经过你的允许便向皇后娘娘求你做了我的义妹”去年他得胜归来,为了彻底护她周全,他对东方瑶说,他想要楚荷能以妻子之外的身份留在自己身边来保护她,他承认,他这样做确实过分,可他只是不想再看她受到伤害,因为他知道,如果自己告诉她这样的决定,她是决计不会答应自己的,可是天知道他有多不忍他以亡妹肖似楚荷为由,求得了韩鸿照的同意,同时也决断了自己和楚荷的后路,既然身为义妹,他又怎能够再光明正大求娶她可是倘若能够护她一世周全长安,他什么也可以不在乎了。“你你这几日可是胃口不太好,还是做的饭菜不可口”他苦涩一笑,语气中却又尽是关心和揣测。楚荷心中难受,她冷静了好一会儿才说:“我没事,你多心了。”卫季卿微微颔首,“看样子我还是要再叫魏医师来给你调理一下,到时候你听他的话就行。”话说完了,想起来也没什么事了,卫季卿有几分恋恋不舍,终究,他还是要离开的,不过能换来她在自己身边一辈子,他就已经很知足了。“等等”楚荷忽然叫住卫季卿。卫季卿一愣,良久才反应过来:“什么”楚荷进内室,不一会儿拿了一件衣服出来。深吸一口气,她缓缓道:“将军,最近天冷,这是我特意为你做的。”那是一件针脚细密的披风,绯色的外绸,金绣的织锦,无不昭示着这衣服的缝制者有着出色的女红。“这是给我的”卫季卿不敢相信。楚荷抬头来看了他一眼,然后又快速的低下头来:“是,这是做给你的。”良久,卫季卿才终于反应过来,眼前这件披风,确实是她为自己做的。他从她手中接过,捧着这件衣服看了又看:“小荷小荷,谢谢你。”楚荷一阵心酸,“从前是我太过莽撞,有时候惹你伤心,我也很自责,我以后不会那样了。”瞧她这般模样,卫季卿一阵心疼,赶紧道:“别这样说,我从怪过你,都是我心甘情愿的。“对,心甘情愿。“你快回去罢,该用晚膳了。”楚荷低声道。“好,明天我再来看你,翠柳,照顾好你家主子。”他又嘱托楚荷身边的贴身婢女,那婢女便忙不迭的点头。“娘子,郎君待你还真是好呢”卫季卿走后,翠柳忍不住道。说是义妹,其实她都能看的出来,卫季卿数次以古怪的眼光来看楚荷,那眼神怎一个深情了得,只是看自家娘子,却貌似没什么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