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楚荷却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她心中却想,如果有什么罪过,都到自己一个人身上来罢,反正她也不在乎还能活多久。只要她念念不忘挂怀之人能安好,她便很知足了。“该用晚膳了。”韩鸿照放下手中的棋子,觑了一眼正失神的东方瑶,黑白棋子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东方瑶终于反应过来。“殿下,瑶儿失礼了。”她低头一福身。韩鸿照接过婉娘递上来的一杯清茶漱了漱口,用葛巾擦过嘴,她问:“你可还记得昨晚是哪位娘子得了这红罗披帛”“是杨国夫人的孙女安娘子,中书侍郎刘崇古家的大娘子和中书令张休的三妹。”良久,头顶上才传来一个平静的声音:“哦,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殿下,昨夜奴婢擅作主张,出宫观灯,还请殿下恕罪”东方瑶赶紧认错,心中却甚是郁闷,竟然还真的被看出来了,当时那个混乱的样子,分明韩鸿照是不可能看得见自己的,况且自己外出不过一个多时辰,已经很小心谨慎了,回来后依旧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抹云自己又没带过来,她是怎么发现自己不在的既然她不说现下自己只好先承认错误,也好被人揭穿了尴尬不是。“既然出去了,那你都观了些什么灯啊”语气平稳,并没有任何的愤怒。东方瑶一怔,赶紧道:“臣在望仙门前看到了陛下命人制成的千丈灯,外面的百姓皆称赞,说是有此以灯,胜过万灯,臣看过后,也深以为此言非虚,灯之形状如花树般逼真,灯之亮与月光相比有过之无不及。”韩鸿照一口笑出来:“好啊,看来你这灯倒是没有白看,夸成这个样子,我也是不忍心责备你了。”“婉娘”“殿下。”婉娘捧着一个端盘过来,行了一礼。韩鸿照从端盘里拿出一个红罗披帛来,亲自戴到东方瑶身上,满意的点头:“这披帛戴上后果然整个人明艳了许多。”“殿下,臣惶恐。”东方瑶赶紧撂下手中棋子跪礼。韩鸿照笑着摇头:“瞧你这胆量,起来罢。”婉娘把东方瑶扶起来,坐回原来的位置上,东方瑶小声道:“殿下,瑶儿有错在先,未经允许私自出宫,还请殿下恕罪”“未经允许”韩鸿照挑眉,一边漫不经心的呷下一口茶:“我早就知道了,你和衡乾,无事便好。”一身冷汗。东方瑶出来的时候也没有想明白韩鸿照这是什么意思。自己早先和芍儿打过招呼,本来宴会期间,她离开一会儿也没有什么,便是出去歇息了一会儿也无所谓,只是韩鸿照是怎么察觉的莫不是李衡乾之前就对韩鸿照说过东方瑶忽然步子一顿。“娘子”见东方瑶忽停了下来,芍儿不由怪道。“芍儿,昨晚可有人问起过我”“昨晚,娘子走后只有只有裴夫人问起过娘子,奴婢便按照娘子的吩咐,说有些头疼回宫休息了。”芍儿小声道。什么,裴夫人东方瑶没明白,裴夫人打听自己的行踪作甚“除此之外,可有什么异常”“没有了,”芍儿一惊:“皇后娘娘不会发现了罢”东方瑶微微颔首,她想,事情看来没有那么简单。其实这件事情被发现了倒也没什么,本来金吾不禁也是为了皇室的女子能出门游玩观灯,从前元香也出去过几次,只是她奇怪的是,是韩鸿照的态度,暧昧不清,根本未提到后续如何。越是如此,她越是担忧。尤其是昨晚失散又重逢之后,她心中就一直不安,她怕她怕,这是不祥的预兆。但愿是自己多心了。敛容,东方瑶正准备走下一步,忽然看着有个身着盔甲的青年几乎是飞奔过来,他一口气跑到殿外,将手中的一份大约是章奏的东西递上来,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第十四章 惊闻噩耗“烦请内侍递上呼呼安州刺史的章奏呼呼潮阳王快快不行了”东方瑶脑中顿时一片空白。快不行了怎么可能六天之前她分明还收到了李怀睿托驿使过来的书信,说是一切安好,可如今怎么会怎么会一定是她听错了,一定是,东方瑶强自镇定下心神,复扭身往后走。“娘子,你稍安勿躁”芍儿看着东方瑶去而又返,担心她和韩鸿照又起冲突,赶紧追了上去。“安州刺史宣“王寿利索的打开封蜡的信,高声念了起来。“帝后在上,臣初闻医师之语,涕下沾襟,潸潸不忍,郡王苦病多时,久难治愈,常夜半痛哭,心焦难耐,臣心如刀绞,奈何回天乏力”回天乏力“回天乏力”东方瑶喃喃自语,她觉得浑身上下忽然一片冰冷。“郡王只是风寒,怎么会突然如此”那驿使适才用袖子撸了撸额上的汗水,冷不丁听一如玉石相击般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欺君瞒上,就不怕殿下治你的罪吗”东方瑶逼近几步,愤怒的指着那站在一边的信使,根本不愿意相信他说的话。驿使吓坏了,忙说:“娘子恕罪,奴婢所拿来的的确是安州刺史李昶的章奏,这半个月跑死了三匹马,奴婢才得以尽快的将这封章奏递上,就是给奴婢十个胆子奴婢也不敢有所欺瞒啊”总之是一脸无奈。“瑶儿,你莫要多言。”韩鸿照稳当的坐在一边的坐榻上,冷静的看着东方瑶,冷酷的下结论:“睿儿他,真的是时日无多了。”“殿下,潮阳王是您的嫡孙啊”东方瑶痛苦的看着韩鸿照,嫡子嫡孙,她怎能对李怀睿的病重如此风轻云淡“我知道。”韩鸿照站起来,从那王寿手中拿过章奏来,仔细的看了又看,良久,她转过身去:“都出去。”在旁一直默默无语的王德看了一眼东方瑶,上前小声道:“娘子不妨先出去,等时机到了再做打算”芍儿也拽住东方瑶的袖子,示意她不要莽撞。东方瑶知道,这个时候,她绝对不能忤逆反抗韩鸿照,她没有这个能耐,没有这个权利,倘若触怒了她,恐怕连见他最后的机会也没有了。“臣莽撞了,殿下恕罪,殿下万勿悲伤,臣告退。”良久,她才说出一句话来。走出殿门口,东方瑶踉跄了一下,心中空荡荡的感觉弥漫开来。她艰难的咽下一口不平气,涩声说道:“我们回去。”在长安殿呆愣着坐了许久,东方瑶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她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她开始翻箱倒柜,看的奴婢们一年面面相觑,却又不敢上前劝阻,便皆是一语不发的推到了一边去做哑巴。“娘子,你在做什么啊”芍儿看着东方瑶一声不吭的翻来翻去,她害怕东方瑶伤心过度,做出什么傻事。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出去。”东方瑶说道。芍儿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乖巧的掩门走开。东方瑶低头看着手中的这一封信,也是李怀睿给自己唯一的一封信,终于开始明白过来。半年的时间,就算是从安州到长安那么远,也不可能只有一封信,除非,除非他是有意的,有意只给她写一封信,断掉她的念想,可他又是何苦呢东方瑶尽量想让自己忍住眼泪。她发誓她真的不想哭。可是泪水在眼眶边上打转,她根本就控制不了。抬起头来,她无助的仰望上空,看到的却只是一座华丽的囚笼。想起当年他的一字一句,心痛的几乎难以呼吸。为什么她现在会如此的痛苦,为什么她控制不了自己的情感那时候的时光真的就这么一去不复返了吗可是到最后,他什么也没有得到啊。她不停的摇头,不能够接受。李怀睿,你可知,你的孩子还有几个月便可以出生,可是到时候,他却连自己的父亲都见不到,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你怎么能泪水落在唇上,尽是苦涩。这是宿命么,成王败寇东方瑶踉跄跌在小塌上,慢慢的抹掉眼角的泪水。不是的,他一定也想要活下来,是谁,是梁王,是太子是他痛下杀手擦干眼泪,东方瑶知道,越是这个时候,她越不能倒下。“哗”一抬手,案几上的笔墨纸砚皆被扫落在地。芍儿再进来的时候,东方瑶发髻有些散乱的跪在地上,可是等她看清楚东方瑶的神色,才明白过来,俯身靠到她身边,大声道:“娘子,娘子息怒”“产婆和稳婆医师都准备好了么”东方瑶在芍儿耳边小声的说。“都按照娘子的安排准备好了”“好。”东方瑶冷静的点头,“扶我起来。”芍儿连忙把她搀起来:“娘子想要做什么”含凉殿“你说什么”韩鸿照忽然转过身来:“你再说一遍,你要做什么”指甲扎进手腕里,东方瑶知道,她这是在赌。可是她必须这样做。如果她的一生只是为了母亲的遗愿,为了光复东方氏而丢失了她所最不能丢弃的东西,那她宁愿自己不曾认识过李怀睿。“殿下,臣自请到安州看望潮阳郡王,一来彰显殿下和陛下的拳拳之意和舐犊之情,二来不枉潮阳郡王对臣关护之恩。臣所言,皆为心中所想,不敢有所欺瞒,僭越往上,还请殿下成全”她高声的说,清楚的说,斩钉截铁的说。良久,韩鸿照依旧是看着跪在地上的她。这么多年来,她原是一直没有看错她。“你起来。”终究心中暗叹,韩鸿照还是不忍心,或许是因为他吧,是个命苦的孩子,做了权力的牺牲品,但愿他来生不生于帝王家。然而就在她打算回应的时候,忽然听外面王寿喊道:“殿下,豫章郡王求见”门外。“三郎,你真的要这样做”李衡贞追上来,拽住李衡乾,不甘心的问最后一遍。“父亲那里,我自会解释,还请阿兄不要阻拦我,也不要跟着我。”一转身,李衡乾便坚定的走了进去。冰冷的地上,她正俯身跪着。他也不惧。直直的对上韩鸿照幽冷的眼神,俯身而跪,抱拳说道:“祖母,儿亦自请前往安州,”他在东方瑶惊讶的目光中抬起头来,“和东方瑶。”第十五章 参商难见亲爱的们,请支持正版阅读哦对于一个王爷来说,安州算不上一个太好的地方,在它周围众多的州县之中,它并不是最富饶的;然而对于一个被贬的废太子来说,安州,已经算是恩赐了。从长安出发,马车大约疾行了半个多月,最后十天,东方瑶和李衡乾两个人用的是马。每每想起李怀睿可能支撑不了多久,东方瑶就忍不住心酸,但是她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些,事已至此,若是她能在他离世之前去见他最后一面,也不枉两人相识多年。是夜,两人和一众奴仆在树林中休息。月明星稀,枝横影枯。东方瑶望着漆黑的山路:“是不是快到了”李衡乾点头,伸手拨动了一下面前的火堆。“迟些后日,快些明日。”火花暴起,在空中星星点点的十分明亮,照亮了她苍白而忧郁的侧颜。“相去三千里,参商何能见。”她喃喃道。那夜空中可有参商二星,殊绝难归,却无处相见。李衡乾不忍心,他紧紧地攥着自己的手,良久却又松开,上去握住东方瑶冰冷的手:“上车去罢,外面冷,明日我们会到的。”如今已经身处光州和颍州的交界处,只要再行一日,必到安州。“郡王,我”东方瑶看着李衡乾,她想说她有些怕,她不知道怎么去面对她,可是她还是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