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住自己手腕的大手:“你恐怕不知道,我若要做一件事,是没人能拦得住我的。”“你太心急了,倘若不成,最后背黑锅的便是你”崔城之手说话时手微微用力,却不妨抓疼了东方瑶,东方瑶深吸一口气,努力把手抽出来:“怎么着,崔舍人你这是想要拦我”东方瑶的眼神逐渐变得冰凉,她审视着崔城之,似乎在想他阻拦自己的动机皇后那么信任他,又怎么会容忍李况在自己身边安插细作,更何况平日里也没见崔城之和李况有多少接触,倒是和韩宿迁相熟,既然如此,他有什么理由来阻拦自己崔城之并非是偶然发现李况带兵入宫的,他的确是观察李况许久了。这几日也曾对韩宿迁说过,要他注意一下东宫的举动,果不其然,皇后离开大明宫没多久,便有探子说李况与大明宫监门卫左将军柳焱带着一群近卫已经前往大明宫来了,意识到不妙,韩宿迁一边带人去拖住李况,一边派人通知了崔城之。实际上崔城之早就已经对皇后暗示过,不过被皇后否决,皇后表示自己已经警告过太子,暂时他不会再有什么动作。谁知这一次,太子却仿佛下定了决心般,带兵直逼大明宫。“哼。”东方瑶忽然一笑,“你放心好了,我倒不至于和太子殿下吵起来,到时候在陛下和皇后面前也没法解释不是”崔城之皱了皱眉,“那你现在和我去蓬莱殿。”东方瑶摇头:“你不能把这件事告诉陛下,陛下刚刚难受的厉害,御医说已经不能再受刺激了。”崔城之心一跳。倘若真叫李况进了蓬莱殿,那事情才更严重。东方瑶十分镇定地下逐客令:“话既然已经带到,崔舍人可以回去了。”崔城之不说话,手渐渐松开,却依旧静静地看着东方瑶。东方瑶觉得很窝火,可是理智告诉她这个时候不能发怒,她知道皇后一向不喜欢李况,立他为太子不过是权宜之计,与其要一个心计多端的太子,不如立一个听话的儿子,事到如今,她决不能再犹豫了,错过这个最好的时机,她还要等多少年,难道要让季卿和李怀睿白白的死去吗不不可以,大不了她被罚,却绝不可以退缩“东方瑶,你做什么”崔城之眼睁睁的看着东方瑶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匕首,刀鞘拉开时,寒光一现。东方瑶看了一眼崔城之:“别紧张,除非我的手没拿好,否则这刀是绝不会往你身上招呼的。”说完,她甚至还笑着晃了一晃。她笑时眉眼微微眯起,就像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女孩子,在问“我手里的这把刀漂不漂亮”一样。崔城之呆了一呆,正想说什么,然而下一秒却见东方瑶已经利落的在自己的手腕上划了一个长长的口子,瞬间便有鲜血争先恐后地冒出。“你是不是疯了”崔城之惊讶的看着东方瑶。第一次觉得看错了她,从前一直以为她冷静孤傲,今日方知她竟有如此偏执固执的一面。“你”崔城之看着那潺潺流血的伤处,欲言又止。东方瑶抬头看了崔城之一眼,鄙夷道:“我疯了,难不成你还是清醒的”她眉毛都没皱一下,抬手将受伤的手臂用宽大的袖子掩好,收起匕首来,轻轻点头:“崔舍人请吧。”李况负手立于望仙门前。一侧甲兵当立,另一侧数十名禁兵就立在面前,每个人脸上都带着肃穆的表情。他挑了挑眉:“得知陛下忽然身子不适,我特意来看看罢了,却不知将军为何如此拦我”“殿下若要进来可以,只是请诸位近卫留在宫外。”韩宿迁扫视了一眼下面的众多近卫。李况哈哈一笑,他双手交叉在身前,只是动时左臂微微僵硬,“韩将军误会了,这些禁卫是我派来保护父皇的,他这几日不是晚上总做噩梦吗,有了我的贴身近卫守着,想必就不会有事了”韩宿迁没听说过皇帝这几日做什么噩梦,他皱了皱眉:“殿下,这是臣的职责。”“你既不是这禁兵之首,有什么事难道自己就能决定了”李况面色一沉:“我是太子,也是陛下的儿子,有什么事自然要为父皇着想,你若是识相,就赶紧让开,也不枉你我表兄弟一场。”“那就请殿下回去罢”韩宿迁依旧毫不退让。“韩宿迁,你敬酒不吃吃罚酒”李况面色变得十分难看,“那就别怪我无情了”他忽的一招手,身后立即有鳞甲摩擦之声,须臾,二位身着灰甲的将军出现在韩宿迁面前。“石安京,柳焱”韩宿迁失声叫出来:“你们两个要谋反么”柳焱笑着走上前来:“将军,你也知道我们不过是听从太子殿下办事,干嘛要说谋反那么难听,”他脸上的笑容下一秒瞬间消失:“把韩宿迁给我压下去,我看谁敢阻拦太子殿下”柳焱是城门禁卫的首领,他这么中气十足的一喊,下面的禁卫的一个个你看我我看你,似乎都有些犹豫。“诸位,我不是都说了么,只是来看看父皇而已,哪里还会有别的事呢,倘若父皇真的有什么差池,那才是最严重的呢,你们说是不是啊”话说到这个份上,李况的心思已经昭然若揭。“太子殿下若要带兵进宫,那便是逼宫犯上,意图谋反,其罪当诛难道你想背上这样的罪名么”韩宿迁斥道。“谁说我要谋反,”李况眯着眼扫了一眼韩宿迁:“我若是谋反,你便是谗言诬陷的诽谤之罪本宫都已经清清白白的说明白了,只是看望父皇而已”李况抽出身边柳焱的佩剑,“咣当”一声掷于地。皇后不在宫中,首领也已经听从太子的指挥,就连平时最受皇后器重的石将军竟然都跟在了太子后面闯宫,他们这些人能拦得住吗看来又是一场恶战了。解决了对皇后忠心耿耿的韩宿迁,接下来的事情就很好办了,只要进了蓬莱殿,要父皇在废后的诏书上盖上他的制印,再立刻经有二省决议执行,他不信中书省那些老头们儿不想废了皇后李况紧握着手中的那一纸制书,咬了咬牙,终于踏入了蓬莱殿的大门。“太子殿下,你这是做什么”阿赞一见太子气势汹汹的大步流星走进来,下意识的上前去挡住。“滚开,你算个什么狗东西”柳焱用脚一踹,阿赞立刻就捂着胸口倒在了地上。“柳将军,你这是做什么”一个身着绯色圆领长袍的内侍从室中走出来,阴测测的看着柳焱:“这里是天子居处,你竟敢造次”“诶”李况笑着向前去:“内侍误会了,我等是有急事求见父皇,烦劳内侍通传一声。”曹吉祥扶起阿赞来,将他挡在身后,瞥了太子一眼,微笑:“那就不巧了,陛下刚刚身子不适睡下了,若有什么急事还请殿下去大慈恩寺找皇后娘娘”“现在去大慈恩寺想必是来不及了,内侍还是通传一下为好,倘若事情解决,也绝对少不了曹内侍您的一份功劳”曹吉祥脸上又摆出一副温和的样子来:“太子殿下这样急,却不知究竟是什么事,也好要奴婢去通传的时候告诉陛下呀。”“自然是急事,你这贱婢,再耽误时间就把你拖出去杖杀”柳焱不耐烦的嚷嚷。“是谁要杖杀曹内侍啊”一个女子略带慵懒的声音从房内传出。第九十七章 谁威胁谁不一会儿门缓缓打开,走出来一个身着韩青色广袖团花银绣裙的女人,她面上带着矜持的笑意,提着裙边走出来,一见到李况,奇道:“咦,太子殿下和柳将军怎么会在这里”柳焱大剌剌道:“臣等求见陛下,烦请才人通传一声”“哦”东方瑶眼睛微微眯起,端正的立于殿前看着台下众人:“却不知将军是有什么要紧事呢,竟然闹到要杖杀曹内侍的地步”柳焱面上的笑容逐渐凝住:“东方瑶,你最好不要和太子殿下作对,你要知道,谁才是未来的新主,谁就是你的主上”可是转瞬间,那双杏子双瞳却溢满笑容,东方瑶捂着自己嘴,笑罢方道:“柳将军说的那都不是废话么,只是,”她顿了一顿,冷笑:“只是没觉得现在说这番话太早了吗”李况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东方瑶:“你不要以为你逃了几次我就杀不了你,倘若你再阻拦我,宋若栖的下场便是你的。”东方瑶“哈”的一声笑出来,她非但没有往后退,反而直直的迎上前去:“这么说殿下你是在威胁我了”李况眉头皱起,仿佛已经不耐烦:“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殿下,还听这个贱人瞎扯些什么”柳焱当即上前来,一巴掌就要甩过去,然而意料之中女人被甩在地的场景并没有如愿出现在眼前,柳焱的手被另一人紧紧地抓住。柳焱惊怒的看向这人,却见这人眉目肃正,剑眉冷竖,往日里温和如春风般的笑意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崔城之”李况咬牙,恶狠狠道:“你想做什么”柳焱大怒,正待抬手打过去,忽然李况制止了他:“休得无礼”柳焱极其诧异:“殿下,这个小白脸不知好歹,为何不能打杀”李况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平息心中的愤怒。他知道崔城之的身份绝非一般,况且他本意是和平解决此事,定不能给任何人留下逼宫的把柄。他上前几步,温和道:“崔舍人误会了,阿焱性子急躁,其实并无冒犯之意”崔城之收回手来,嘴角勾起一丝笑意:“但愿我是真的误会了。”这笑容,却是半嘲半讽。李况也假装没看见,叹道:“我不过是想进去看看父皇而已,却不知这东方美人要再三阻拦”崔城之面上并没有太多表情,却道:“古来儿女都要侍奉父母榻前,美人这样做,的确是不周。”李况去看东方瑶,发现她正淡笑着瞧着自己,那个笑容不禁让他愤怒,也让他有些毛骨悚然。“你”东方瑶却报之一笑,“殿下,我有话对你说。”李况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去,压低声音敌视她:“说。”看着身后人都离远了,东方瑶才缓缓道:“殿下这次来,是要废后罢”李况手中拳头攥紧:“识相你就让开,荣华富贵我也少不了你的”东方瑶冷笑:“殿下真以为自己能废后凭你的势力,与皇后相比不过九牛一毛,况且我要你进得了蓬莱殿,你觉得圣上会听你的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能耐”“你你这个贱人,三番四次坏我好事,待大事决,我定要你不得好死”李况咬着牙,话几乎是从牙缝挤出来的。他一向憎恶别人拿他和皇后比较,此时便愤怒至极,更是已经急不可耐的想进蓬莱殿,不说一句废话,抬手就朝着少女柔弱的肩膀用力推去。然而他的手还未触碰到她,下一秒“啊”随着一声少女惨叫的,还有一把锋利的匕首咣当落地。一声断断续续的哭声忽然传入台下众人的耳中。东方瑶一边捂着自己的小臂一边抹着自己的眼泪:“太子殿下,妾不过是好心提醒你陛下身子不好,你为何恼羞成怒用刀伤我”众目睽睽之下,众人皆见那少女的玉臂上是一道长约五寸的狰狞伤痕,还有鲜血还在不断的渗出,衣袖上甚至都沾染了大片的血迹东方瑶咬咬牙,忍住身上的冷意,总算是真的掉下了几滴泪水:“妾做错了什么,为何柳将军要如此对妾太子殿下口口声声说不过是来探望生病的陛下,妾只是觉得陛下现在还在熟睡不宜见人受惊,妾究竟做错了什么太子殿下可知带兵入宫伤及天子近臣什么样的罪过”东方瑶杏眼忽然瞪得老大:“难道殿下是要谋反”众人只见眼前少女泪眼盈盈,面色苍白,看起来柔弱异常。李况紧紧地握住自己的拳头,从牙缝里吐出字来:“谁说本宫要造反”他再也顾不上什么面子不面子,两步并作三步就踏上台阶,伸手就要推开大门:“父皇,儿臣有要事求见”门却轻轻松松就被推开了。“太子殿下,你可想好了,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