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莲道:“要不我把小娘子抱进来陪着娘子谁”娘子这些日子总是睡不踏实,要是有小娘子在身边应当就没什么事了罢东方瑶缓缓摇头:“别抱她来,我会吵醒她。”等玉莲出去了,她才重新闭上眼睛。却依旧睡不着,脑海中全是未解决的那些棘手事,紫葳莫名其妙的离开崔府,韩鸿照又为何会那么巧也出现在大慈恩寺,到底这一切是不是桓修玉在搞鬼,婉娘的死是不是另有原因她今日去找了张氏,院里伺候的婢女竟然都说不知道紫葳那几日见了什么人,自从东方瑶嫁给崔城之之后,紫葳便去了张氏什么伺候她,张氏平时也不怎么管紫葳,到底就是个低贱的姨娘而已,还名不正言不顺,她才不会多管。紫葳什么只有一个丫头伺候着,平时也只是为了洗衣做饭而已,紫葳每日都会晨昏定省,可是回去之后的事就没有人知道了。东方瑶招来那小丫头问,几个月之前紫葳有没有异常的举动,或者说是忽然情绪低沉,大喜大悲丫头很惶恐,伏在地上说道:“徐姨娘平时性子很静,奴婢跟她在一起时,她也只是说必要的话而已,绝不会多说一句”东方瑶又问:“可有人来见过她”丫头想了想,忽然叫道:“有就在几个月前,又一次奴婢记得好像是徐姨娘的哥哥来过一次,是有重要的事要见她,后来奴婢多嘴问了一句,说是她的嫂嫂病重快不行了,想问徐姨娘要些银子来”“徐娘子最后也没跟着他回去,其他的奴婢就不知道了”翌日一早,东方瑶坐车去了紫葳的老家。紫葳是徐家的家生子,跟徐家娘子从小关系就很好,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徐娘子为何一定要将紫葳送入崔家,要崔城之来庇护她。她们两个都看到了事情的真相,这件事一旦被外人知道,就连徐娘子都自身难保,当年韩鸿照无心之举,本想成就一段姻缘,却没想到这巧是这位徐娘子。如果当初她和紫葳什么都没看到,或许也不会这么早便香消玉殒不过自从紫葳来到定州之后,她的家人也搬到了定州,东方瑶好容易打听到紫葳老家的住处,是在定州玉台。主仆两人站在门前瞧了大半天,才有个老苍头来开门,他眯着眼问道:“二位娘子找谁”东方瑶蹙着眉,从仅有的门缝里可以看得到,里面早就是断井颓垣,野草长到小腿高,竟是十分荒凉的景致。“徐娘子的家人是住在这里吗”玉莲说道:“就是那位嫁到清河崔氏做姨娘的娘子”老苍头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想了半天说道:“徐娘子她哥嫂早就搬走了,娘子找他们做什么”早就搬走了不是生病了吗,怎么还要搬走玉莲忙塞给老苍头三两银子,老苍头便滔滔不绝的说起来。原来这紫葳的嫂嫂生病是在四个月前,后来也的确是到安平过一次,不过无功而返,后来这家的娘子病的愈发严重,也不请人上门来看医师,不到一个月竟然还搬走了,大概是到别的地方去找名医了,这老苍头其他的就不清楚了。东方瑶又问道:“老丈可知是搬到哪里去了”老苍头说道:“没说,不过就是三个月前走的,走的还挺急,老丈还奇怪这么好的宅子就不要了也没交代什么,反正到现在也没回来过。”说完耸耸肩,表示自己也不清楚。紫葳已死,她的哥哥嫂嫂也不知所踪,老苍头说是匆匆忙忙搬走的,那到底是为什么匆忙搬走,以至于到现在都丢着宅子在这里不管不问四个月前生的病,还不请医师来看,紫葳为何又不救她的哥嫂东方瑶越想越觉得哪里不对。因为寻不到结果,东方瑶便只好住在了附近的驿站。谁知第二日,她便受到了一封密信。这封密信不是庄叔或者说任何她安插在长安中的细作送出来的,而是一个陌生的男人。早起她梳洗完之后便有店博士来送早膳,进来一个面皮白净的青年,他将饭菜放在高桌子上,说道:“娘子,您的冷淘。”玉莲说了好,那青年便离开了。东方瑶坐到一边,推了一下碗到面前来,碗移动的时候,她感觉碗底有些硌得慌,便下意识的端起碗来一摸。有一张纸东方瑶对玉莲打了个眼色,玉莲忙走到窗边、门边各检查了一遍。东方瑶打开那张纸条,原来里面还夹着一张纸条:崔侍郎被诬。东方瑶心中一骇,猛然站了起来,却又觉得一阵脚软,几乎摔倒子啊地上。玉莲不知道东方瑶看到了什么,见她形容狼狈,将东方瑶扶起来之后便多看了那纸条一眼,脑中几乎是一片空白。郎君被诬,郎君怎么会被诬陷她慌忙对东方瑶说,“娘子别急,我这就下去。”说完便噔噔噔提着裙角下去了。不一会儿,只见那青年又算着一杯热酪浆上来,笑道:“娘子,那杯酪浆做的太甜了,真是抱歉。”“无妨,”东方瑶强颜笑了笑,“麻烦你们了。”青年矮身将酪浆隔在桌上,低声在东方瑶耳边说:“是韩侍郎要小的将这封信递到夫人手里的,还要小的转告夫人,现在您必须火速回到长安,只有您才能救崔侍郎了”东方瑶只觉得脑袋嗡嗡的响,怎么会怎么会如此突然。“到底是因为什么事”“在一个月前,罪名是私通东突厥,阴谋助阿史那赞毒杀延濯可汗,如今正要被押解回长安”青年飞速说道:“夫人信我的话,就请现在和小的离开”城之和延濯可汗关系一向不错,之前他曾对自己说过,两人甚至有合伙捉拿那叛徒之意,怎么会突然就要毒杀延濯可汗,还是在韩鸿照起疑心的这个时候东方瑶一时也顾不得这青年说的到底是真假,只恨不得立刻生了双翼飞回长安,青年总算是松下一口气,他对东方瑶说:“怕有细作,还请夫人屈尊。”第三十八章 如此绝情两人就是换了一套男装,打算从后门离开,东方瑶神思恍惚,心里全都是这几日大声的事,挥之不去。正想的脑壳疼,忽然转头就撞上一个人。来人是个十分魁梧的汉子,手中持刀,拦在三人面前,说道:“夫人要到哪里去”东方瑶未言,青年便警惕的挡在了东方瑶和玉莲的面前,沉声喝道:“我家夫人,你来多管什么闲事”那汉子放下刀,恭敬的欠身作礼,“夫人饶恕,您真的不能离开定州去长安。”青年一愣神,看向东方瑶。东方瑶却回看青年:“你来的时候,端王殿下是不是离开长安了”青年点头。东方瑶对汉子一字一句说:“这位好汉,你不要拦我,你也拦不住我。”声音清冷,斩钉截铁。汉子愣什么片刻,才道:“夫人您不要为难小的,郡王和王爷的确是离开了长安,可是现在,不是您回长安的时候呀”“是怕我坏了他的大事吗”东方瑶一脸讥诮的笑意,“你放心,就算是有什么事,大不了是我东方瑶死,与他李衡乾无关。”东方瑶毫不畏惧,大步往前走去,青年一记手刀劈开了汉子的手,三人就要走,汉子咬咬牙,还是不甘心,明明郡王嘱咐了他,如果宁国夫人出来什么事,那可怎么办才好东方瑶忽然停了下来。她转身看着背后正伸手作势的汉子,冷冷说道:“你对李衡乾说一句话,如果因为他崔城之有什么事,我必要李衡乾给他偿命”汉子呆住。这句话,如果从别人口中说出来也就算了,可这话是从宁国夫人口中说出来的,当年得罪她的人,譬如李况,譬如曹友真,现如今又有谁活下来了她受韩鸿照宠爱,又非善男信女,与崔侍郎如此恩爱,如果崔侍郎真的出了什么事,难保她不会对郡王下手。汉子把手受了回去,苦笑,郡王给他的这个任务,也太有难度了罢怪不得最后还有一句汉子说道:“夫人勿恼,郡王说过,您若一定要离开,我必不会拦您。”他拱手退了一边去。东方瑶顿时把青年喊回神来,随着他去了直接去了马房,取出马来。上了马,东方瑶又踉踉跄跄的从马上下来。安安,她的安安她该怎么办安安还在安平,城之如今被押解会长安,还不知韩鸿照会如何判决,如果晚了一步,再加上小人谗言,本来就生性多疑的韩鸿照会如何想为什么偏偏会在这个时候出事,她离开长安来到定州调查的是紫葳冒着生命危险千里迢迢来到他们面前说出真相之谜,城之离开长安是因为东突厥叛乱,东突厥叛乱为何会叛乱的如此及时叛徒,因为叛徒这个叛徒跟说好了一样李驰和李衡乾离开了长安,到底是为什么因为,因为有人要造反东方瑶觉得咽喉中憋得许久的气忽然就要爆发了,她猛然呛到在地上,觉得喉间一甜。“娘子”“夫人”几人七手八脚的扶起东方瑶来,焦急的说着要去找医师。东方瑶勉强支撑着自己站起来,摆手无力道:“不必玉莲,你回安平,将安安送去莱州托付给思娴。”对那青年说道:“我们立刻回长安。”孟鹤琏在紫宸殿前踱步。王德看着孟鹤琏半白的发丝和蹒跚的步子,到底不忍上前来说道:“侍中还是回去罢,今日圣上是不会来了。”孟鹤琏停了下来,叹了一口气,“圣上身子可是不太好”王德目光闪烁:“圣上近来偶然风寒,只是有些反复罢了,劳烦孟侍中操心了,您若是没什么事,不妨先回去,待圣上身子康健了再来,如何”孟鹤琏是于天凤二年被召回长安的,先是升为刑部侍郎,后又为兵部尚书,如今为侍中,同平章事,平时也颇受女皇信赖,当时韩宿襄与颍川王的青位之争,就曾为颍川王说过话。他为了不要女皇怀疑,平时不仅和东方瑶不会见面,就连朝堂之上也甚少交流,因此如今他为崔城之求情,韩鸿照并没有怀疑,只是再三不见他而已。其实意思很明确,就是不希望有人为崔城之求情而已。孟鹤琏虽处事圆滑,也知道韩鸿照这是在让他,但是崔城之是在边关大长,这不是在玩过家家,如果一旦有什么问题,外患入侵,那可不是闹着玩的;更何况,崔侍郎也是能出将入相有大才之人,如今朝堂乌烟瘴气,可堪重用之人又是病的病,躲的躲,此时正是内忧外患,一旦两边都出来岔子,太平不久的盛世恐怕又要回到高祖时期了。孟鹤琏意味深长的看着蓬莱殿的方向,心中低低一叹。写敕书的时候,他正在榻上昏迷着,根本不知道这回事,如今说是女皇身子不适,桓少监和崔相监国,两人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然要门下省这么快就下了押送的鱼符可如今,长安唯一有用的人,只有颍川王了孟鹤琏觉得一阵头疼,宁国夫人到底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回乡探亲王德正想上前几步去扶孟鹤琏,却听有人说道:“您老都有些晕了。”桓修玉从月台上下来,顺势也扶住了孟鹤琏,王德不动声色的退到一边去,孟鹤琏一看,微微笑了笑:“原来是桓少监,我无事,只是上了年纪而已,劳您费心了。”桓修玉笑的十分无害,他“哦”了一声,语气中尽是关心,“阁老既然上了年纪,还是在家中躺着比较好,何必要再来宫中呢圣上也身子抱恙,怕是不能见您了。”孟鹤琏依旧是呵呵笑着,“我不过是这个样子,多出来走动走动也不错。”桓修玉面上的笑容愈发疏离,手中紧了紧,“阁老多走动,身子只会愈发疲惫。”“都是老筋老骨头,老头儿倒也不在意这些。”桓修玉松手了。孟鹤琏笑的愈发温和,“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回去了,隔日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