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双再戴上一顶鸭舌帽,真不像个工作经验丰富的老手。“你别闹我了,这样的衣服谁穿都显小。”唐双才不信呢,只当纪少油嘴滑舌,“我是不是该和大厨打个招呼啊初来乍到,人家是我长辈的。”纪雨石打量他,在心里直接把周成弼的危险系数拉到警报线。不行,双双太显小了,他都不忍心使唤。“嗯嗯,没问题,大厨叫刘国庆,咱俩叫他刘叔就成。现在还没来呢,估计该”说曹操曹操到,刘国庆扛着一箱塑料吸管来了,后面跟着的是杨兴,和纪雨石最不想看见的周成弼。“呦呵,店里挺干净的啊”刘国庆把箱子放下,确实值得夸几句,“你们瞧这地面,是不是跟打了蜡差不多,要说石头干活也挺利索的”“嘿嘿,我这不是得师兄真传了嘛在家都是我擦地。”纪雨石拉着唐双出来接人,看见周成弼直接忽略过去,“刘叔您看,这是咱店里的小店长,大名唐双苏州人士,你叫他小双就好。这位是刘大厨,双双你叫一声刘叔。”唐双看一眼周先生,立马低头看地板。那条领带还是自己早上亲手系的呢,系得像红领巾似的。因为酒保都戴领结的,所以自己没学会打温莎结。“刘叔好,往后给您添麻烦了,不会的您教教我。”唐双还朝刘国庆正经鞠了一躬,给刘厨逗乐了。“这孩子不大啊,你们哪儿找的”刘国庆问身后,“我先丑话说前头,餐饮活儿可累,你俩把这么个小孩儿放店里,以后别说我使唤人。”爱心早饭在肚子里还没消化完呢,周成弼怕小双又装不认识自己,赶紧表明身份。“刘叔,其实这是我朋友,从别的地方高薪挖回来的。别说,咱们店里的衣服他穿上比某些人好看多了。来,双双,周先生带你熟悉一下环境。”某些人穿着一模一样的工作服,不爽程度直接拉到临爆点。刘国庆只觉得周成弼和自己擦肩而过,然后直接拉着新店员的手,往吧台里去了。这什么意思啊,太要命了吧,别又来一对儿啊现在男孩子能不能找个姑娘娶媳妇儿了“刘叔,您是不是看周成弼特别不顺眼”纪雨石为刘国庆深陷gay店的遭遇感到痛惜,但没办法,什么人找什么人玩儿,gay真是扎堆儿的,“您要是不顺眼,往后您就打丫的,工伤的钱从我工资里扣。”刘国庆一瞪眼,世界观遭到巨大震撼:“打他,打他我还干不干了去去去,边儿去,我去开灶了,别给我添乱子。”“诶,我不添乱,以后店里谁添乱您就揍谁啊”纪雨石一溜边儿来找杨兴,“师兄你怎么也来了嗯,我也想你。”杨兴急着要离开。“有份儿外卖在这边,我顺路过来的,看看小双适不适应。”“其实你就是来看我的。”纪雨石不要脸了,不管杨兴说什么话他都能深度解读出思念来,“那我陪你回去呗,反正十二点前不上人,我赶得回来。”“那也行,你去穿暖和些。”杨兴本来不想让他跑一趟,可周成弼和小石头不对付。再者说他还真是挺想他的,最近都没好好聊几句,一回地下室纪雨石倒头就睡,连澡都是起床的时候再冲。住地下室久了就有喜欢晒太阳的习惯,纪雨石挑阳光最足的那一条路走,欣赏着冰上走人的什刹海。杨兴本来着急往回赶的,也放慢了节奏。他不是特别会享受生活的人,自己总拧巴着过日子。赚钱,然后作没了,再赚,再作,周而复始。周成弼之前说过,自己这样子很像两条相互追赶的鱼,可能直到累死,都不知道追着的那一条其实就是自己。好在小石头和自己不一样,他超会,怎么享受怎么来,看个冰都能让一整天雀跃起来。“师兄你瞧,上头那人滑冰好看吗”好久没下冰场了,纪雨石有些馋。“挺好的啊,你看他滑得多稳当,都不摔跟头。”杨兴停下脚步一起看,别说,滑得真是不错,像小燕儿飞。纪雨石可不干。“这就好了啊那你是没见过我下场,帅你一脸。”杨兴听出他想玩儿冰,看看手机,还没到正午最忙的时候。“那你下去给师兄帅一把”“别,这地方收钱。况且我不喜欢穿别人的冰刀。”纪雨石想起家里那几双冰鞋简直想掉眼泪,想死了啊,“不过我跟你说过,西边儿有一野湖,记得吧”“野湖还是别了,你掉下去我还得捞,大冷天的。再说上回你就是在湖边丢了一条裤子。”杨兴捏捏他的下巴,真想撬开他小脑壳看看里头都装什么了,“你说你多大了,还滑野冰,知不知道危险”“知道,可那野湖不深,我和梁忞下去探过,嘿嘿最浅的地方才一米多深,到腰,真掉下去了你都不用捞,小爷自己摆个妖娆的姿势爬上来。”纪雨石的玩儿心上来谁也拉不住,冬日的光在他脸上打出交叠的光和影来,杨兴看这张轮廓分明的脸入了迷,竟被人轻轻一拉就走了。滑野冰,够荒唐。要说这片野湖真的是偏僻,杨兴对这一带不熟,没有纪雨石领路肯定找不到这地方来。但没人来就意味着更危险,真出什么意外叫人救都来不及。“师兄你干嘛呢”纪雨石活动着脚腕,看杨兴到处溜达。杨兴捡起一条手腕粗的木棍来,到冰面上使劲儿戳。“看冻瓷实没有啊,嘶真掉不下去人啊”纪雨石一看就有经验,脚尖指着冰面上几道划痕给杨兴看。“掉不下去,这冰面都叫人破过了,肯定没问题。师兄你这招也太土了,要想看冰能不能上人,得往湖心找。”“湖心找什么”杨兴停下了自己打桩机一样的傻动作。“找钓鱼的窟窿啊”纪雨石又向反光的湖心指,“你自己看,遥望,不反光的地方就是冰窟窿。那都是被人凿出来钓鱼的。能钓鱼了,说明这片冰是结实的,鱼在冰下缺氧,有窟窿才会赶紧浮上来喘气。咱们走走,虽然小爷今天没有冰刀,但也可以打几个出溜儿给你看看。”杨兴被纪雨石拉着滑动,像有一台自己的牵引机。他没有滑冰的经验,也没人教他类似的游戏,走几步就开始打滑,身子一下失了重心。“诶诶,慢点儿慢点儿”杨兴晃得厉害,笑着扑到纪雨石后背上,“慢点儿,师兄不会滑,摔了再把你给砸底下。”纪雨石刚要憋着滑个猛的,一听傻了。“我艹,你不会啊也对,我和梁忞滑习惯了,还以为谁都会呢这个好办。”说着蹲下开始解黑李宁的鞋带,杨兴虽然不明白他要干嘛,但还是由着他胡闹。“抬脚”纪雨石发令,杨兴扶着他的肩抬起右脚来,看他将鞋带交叉,绕鞋底一圈再系成了蝴蝶鞋,“这个是我那个,学滑冰时候的教练教的,增大摩擦力,不打滑。”小石头没嘲笑自己,还帮自己系鞋带。杨兴一下受不了了,骂自己平时对纪雨石不够好,黑椰子必须立马提上日程。“行,你滑你的,师兄在后面慢慢走。”杨兴跟在他后头,像追着一条下水就没的小龙。纪雨石也不含糊,打着出溜儿都能倒着滑。“师兄你看我像不像黑天鹅”纪雨石倒着说。杨兴点头夸他:“是挺”“师兄我给你表演个字开腿啊”一个回身纪雨石蹲下了,杨兴还没夸完的话立马被噎回去。这真不是黑天鹅,这是一只摁不住的野鸡。“你别开了,当心疼”杨兴特别无奈,但纪雨石每一次的胡闹都带给他从没有过的轻松和开心。他像个无所禁忌的小男孩儿,带着沉重的自己横冲直撞,告诉他其实没什么是不可以的,只要两个人开心就好。够荒唐,但是也够开心。滑着滑着就到了湖心,果真这里有一排打好的冰眼。纪雨石挨个儿数,正打算教师兄怎么冰钓,突然听到阵阵很熟悉、很熟悉的声音。别人可能听不出来,但他绝对听不出错。有人走冰刀,朝他们来了。“怎么了”杨兴看出纪雨石在发愣,只能听出安静的湖面被一阵异动打扰了。但很快他就明白这是什么异动,是十几个男人飞快朝他们滑来的声音。金属的、锃亮的冰刀,破开了硬如砖石的冰面的声音,很刺耳。“石头”杨兴知道这是谁,该来的总会来,“站师兄身后来,不用怕。”纪雨石认出那一个,军大衣、青皮、军靴,新仇旧恨一股脑儿地冲上了眉头,神色清澈却又格外坚定。“我怕什么啊,你别怕。”作者有话要说:白皮:一个在冰面上魔鬼滑步的男人。石头:一个在冰面上倒滑还敢字开腿的骚包第 67 章、他的账算我的冰面上, 又是湖心, 距最近的岸边也有两百多米距离,跑是肯定跑不了。更何况杨兴也不想跑, 该有一个了断。披军大衣的男人他见过了, 印象挺深, 真名叫什么不知道,但光头叫他青哥, 他自己说叫串儿青。湖面冷风飒飒, 他带头,数十人开冰刀, 倒叫杨兴想起纪雨石提过的一景。老炮儿滑冰是不穿薄刃冰鞋的, 要滑冰刀。湖面一上冻, 湖边就有老师傅摆摊子,开一台老式电动砂轮机,专门打磨形式各异的冰刀。磨冰刀是一门非常讲究的手艺,两双鞋稍有偏差, 哪怕是九层塔叶子那么薄的刃儿, 过弯道的时候就使不上劲儿了。纪雨石还说, 冰刀很长,足有小臂的长度,前头带牙密的小齿儿,负责滑开冰和石子儿。什刹海的冰面硬气,和老北京人的倔脾气相似,从不给人面子。开槽的冰鞋都能打卷儿, 必须磨得锃光瓦亮,像刀一样。他还说,老炮儿最惨烈的干架方式就在湖面上。但还有一些差别纪雨石没告诉他,打冰球的冰刀偏薄,要的是疾速。老北京冰刀偏厚,一旦开了槽就真是一把利器。串儿青带兄弟跟着一路,看他们下冰才过来。这会儿倒是不着急了,斗蛐蛐似的,绕着俩人转大圈儿,想看看那个叫杨兴的是不是真的硬骨头。能在他面前点名儿单挑的,长到30岁这算头一个。纪雨石听那阵冰刀响就不寒而栗,别说手无寸铁了,就是穿足护具叫冰球冰刀来一下子都不是闹着玩儿的,大动脉都能断。“师兄你别怕啊,要真打起来我拖着他们,你鞋带叫我系死扣了,往岸上跑。”小石头的意思是干一仗,可杨兴不这么想。他心里明白,纪雨石那一顿打已经还完了,这帮人是冲自己来的。既然是专门对自己的,那就好办多了。“上我后边儿来。”他怕纪雨石飞出去挑衅,半个膀子挡着他。转瞬间十几个男人绕完大圈儿,一个弯道加大了弧度,冲他们冲刺。眼见着要撞上了才停,先不说是不是吓唬人呢,冰上走刀的功夫都不是吹的。“来了”杨兴早就知道有这一天,丝毫不稀奇。串儿青长了一张北方男人的脸,高高的颧骨,鬓角往上都剃成青色。军大衣里一件黑色线衣,条绒裤子缩口。嘴里叼着的不是香烟,是旱烟卷儿,烟叶子自己搓出来的。“胆儿不小啊,知道要来也不躲。”他对杨兴的印象只停留在这小子堵他们,点名道姓要揍亮子那顿。可他后头护着的那个,印象不能再深了。万宁桥那一晚上,这小子下手忒黑了。“你们丫的要干就赶紧动手,我师兄还送外卖去呢”纪雨石打量着他们,不怵,冰上干架他最熟了,不穿冰鞋反而有优势。“呵,你小子是欠揍,没特么踢死你还自己找打了,是吧”串儿青拿手点点他,“叫什么”“你丫管我叫什么,我特么叫你大爷”纪雨石想往前蹿,无奈怎么都越不过杨兴这道坎儿去,“师兄你干嘛啊”杨兴不可能再让他和这帮人再动手了。“不干嘛,今天没有你的事儿。”“艹,我特么能看你挨揍啊”纪雨石气晕了,别说揍,谁碰杨兴一下他今天亲手把人揍进湖心。串儿青一听,真没见过上门求打的,把烟掐了扔在冰上。“你叫他师兄是吧”说完又看杨兴,“这你师弟”杨兴揍光头那天报过自己名字:“是,这我师弟。光头那哥们儿是我一个人揍趴下的,算我杨兴头上,我师弟的账清了,你们谁也别动他。”“清了,是清了啊啧,敢情你就是为他,揍了亮子。”串儿青俨然是大哥大,他说话,旁边十几个哥们儿就不吱声,只帮他盯着岸上,“这小哥们儿是捅娄子的,你知道咱们为什么踢他吗”他绕着杨兴转,转哪面杨兴就挡到哪面,不叫他看师弟的正脸。“我不知道。”杨兴说。“呵,不知道你问过他没有”串儿青不着急动手,反正逃不过去,“不知道,那咱们告诉你。咱都是老爷们儿,冤有头债有主,不随便从大街挑人欺负。万宁桥上他伤人,是他先动的手。砸了我两位兄弟的眼睛,缝针,骨裂。要说你这位小师弟也是邪门儿,下手黑不黑啊,你自己说”纪雨石完全不记得当时经过。“我黑你们二十多个人围十个孩子,谁特么黑啊”“围了就是要打我没吱声哪个敢动手了你不动手,这事儿好商量,那场架是你挑的。”串儿青觉出来了,这个杨兴好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