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师弟是个毛刺儿头,“再说,高中孩子也得懂传统美德,尊老爱幼,是不是他们拆了湖边的竿子,那都是老人安的,图个开心儿。不认错就算了,还约架这不摆明了求上课嘛。咱们是该给他们上这一课,别上着学就怎么地,社会上大爷多得是。”“你丫有完没完”纪雨石很怕自己动手,自己是个架疯子,气头上来玉皇大帝都压不住,再加上本身已经背着伤人的案底了。牛逼的也怕他这种不要命的。反正已经伤过人了,为杨兴他不介意再添一笔,甚至搭进去几年。“石头你别说话。”杨兴压着他的火,问串儿青,“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高中生里有一个是我弟,石头为了护着我弟才伤了你们。所以这笔账合该算在我杨兴头上。”串儿青转悠够了,滑过来对着杨兴的眼睛,找他的胆怯。“算你头上,你几颗脑袋,能算这么多笔账”杨兴也对着他:“有几笔,你算几笔。今儿我还手一下,算你孙子。”“师兄”纪雨石不干,伸手就要挥拳头,“你”“你闭嘴”杨兴没这样凶的骂过小石头,“老老实实站着”“站个屁小爷能特么站得住吗”纪雨石恨得眼角红了,血丝在眼白里比裂开都深,“你们丫听好了,今儿谁动我师兄谁倒霉,干一个也是干,干你们十几个小爷我不亏”杨兴听完心里一凉,像冰面咵嚓裂开了。纪雨石这意思摆明是开打,他这种脾气真闹大了,断送的是他自己的后半生。“行呐,你这么牛逼,那晚上真该踹死你。”串儿青绕近了想看看这谁啊,特么惹不起似的,可杨兴就跟他这么绕圈了,护着,愣是一个照面都没打上。突然他脚下的冰刀立在冰上,踩了点刹,静悄悄地看他俩,寻思这里面的古怪。“你俩”串儿青幽幽地问,差不多看出来了,“是兔儿爷吧”纪雨石阴森森地一笑,满是挑衅。“我特么是不是你管得着吗我爱是什么是什么,师兄你”“你闭嘴。”杨兴不像纪雨石那么懂老炮儿的用词,但能猜出这个兔儿爷大概指什么,“石头,你叫一声青哥,往后在什刹海老老实实的。师兄把这件事了了,不然成天憋着架,打来打去没意思。”“青个屁”纪雨石还是要打,他懂杨兴的意思,但谁敢碰一下谁今儿倒大霉。串儿青拿冰刀的后刃磕冰,一串啧啧啧:“你说你们俩恶不恶心人,都带着把儿的,非要搞这一套,丢不丢人既然话说了就别怂,咱俩去那头把事儿了了吧。”杨兴丢出一句惊人的话来:“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儿。”串儿青知道他要说什么:“放心,一码归一码,他挨踢他活该,不动他,咱们不乱算账。”“那你叫兄弟摁着他,别让他过来。”杨兴料纪雨石如神,怕他出手就成大祸。串儿青倒是想到一起去了,没等人反应就有兄弟从后头直扑纪雨石。“艹”纪雨石算不透杨兴的想法,两步一打滑,生生跪冰上了,打死他也想不到杨兴能让他们摁自己,“艹杨兴你丫孙子”杨兴不敢看他,怕看一眼心软,心疼。“你别动,师兄马上就回来。”“回来你麻痹你丫有种别回来”纪雨石懵了一下,随即破口大骂,“我艹你们大爷的,摁我算什么本事等爷起来挨个儿算账”“走吧,还舍不得啊”串儿青滑过一遍,问杨兴,“咱怎么解决”“听你的,算我头上。”杨兴跟着他往湖心去。纪雨石要起来,挣蹦不到半秒就被人用更大的力道摁一下。好在两边的人不是特意整他,只往下用力,手指头上却没使坏。要是使坏只要可劲儿抠锁骨窝就行,能叫人疼跪下。“傻逼串儿青你丫有本事跟我打你丫大傻逼”纪雨石不知道他俩往远去是干嘛,但老炮儿说到做到,要算账绝对不含糊,“你丫是特么男人吗人是我打的我乐意打瞎了是特么活该你丫跟我师兄算账算什么龟孙子”串儿青揉了揉耳朵:“杨兴是吧我看你面子上,今儿不动他。往后他再这么骂咱们,往死里踢。”杨兴不忍看那边。“成吧。”“行,你有种。”串儿青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滑步冲刺到几十米之外。一开始纪雨石不知道他俩在干嘛,就看串儿青拉开步子往远处滑。可他看到杨兴蹲下的时候就明白了,立马跟过电门似的挣扎要起来。果真,杨兴像他意料中的那样,往冰面上放了一只手。果真,哪只手打了人,用冰刀废了。“麻痹的”纪雨石怕了,骂声渐渐变小,开始跟身边两位说好话,“大哥,两位大哥,你们别摁我行不行我知道错了,你们别跟我师兄过不去行不行轻点儿,我起来咱们好好说话,赔多少钱都行,我有钱,我真有钱,大哥”没等他们回答,前头拉起一阵走冰开刃的声音,是串儿青在箭步开滑。那边,杨兴一动不动。“艹”纪雨石疯了,比天上掉下来的麻雀还能扑腾。那不是别人,那是杨兴啊,他的手不能这么废了,不能为自己废了啊。他的手是考过全国奥数的,是转笔不重样儿的,是能单手划火柴的,那是心算冠军的手啊“青、青哥青哥青哥我错了青哥”纪雨石大喊。作者有话要说:石头这回不受伤,这个青哥,大家不要急着骂。咱们:在胡同话特定语气中就是“我们”的意思。兔儿爷:原意不是同性恋,但衍生出这类意思,并且是贬义。第 68 章、你废了我养你杨兴知道自己的毛病, 从小就不愿意露怯, 蹲也要蹲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气势。掌心朝上,中指的第一个骨节上有一块薄薄的茧子。那是他得意成绩的由来, 无数日夜成就的保送名额。再后来, 也没有机会放松过。因为还有小光, 他不能松懈。他不懂纪雨石为什么那么喜欢玩儿冰,这会儿摸着冰面, 凉丝丝的。大概无论是什么东西, 纪雨石都会觉得好玩儿吧,很逗。“杨兴你丫倒是跑啊”纪雨石疯了, 膝盖被冰上的石子儿硌得生疼, “杨兴”串儿青仍旧不急着动手, 滑了个大圈儿,像特意亮相给纪雨石看。转弯的那一瞬才垂直冲刺,拉开步子之后,像一枚子弹, 像从空扎入水面的鸟儿。这样压下去, 轻则断其筋骨, 重则断掌。“杨兴杨兴”纪雨石从不知道自己嗓子有这么大,声带撕破了。可他除了喊这个名字,多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胸口跑气似的,真的是撕开了。他想喊冲我来啊,都是自己挑起来的, 伤人的是自己,你们这帮老爷们儿欺负我师兄干嘛那不是别人,那是杨兴啊这么傲的一个人,你们让他断一只手,等小爷能站起来了跟你们丫玩儿命滑近的声音愈近,杨兴反而不在意了。打了光头那天他就料到会有挨收拾的一天,但那个仇他必须得替纪雨石报了,哪怕是小石头先动手的错。这世间现世报来得很快,不管是出于什么理由,错就是错,纪雨石当年是,他如今也是。余光里滑进一双冰刀,是串儿青抬起了左腿,杨兴闭上了眼。手背上突然凉透了般的疼,刷一下就过去了,疼得他下意识睁了双眼,雾白的冰面上多出两条鲜红色的血。是他自己的血。纪雨石眼睁睁看串儿青压过去,僵了一瞬,吓得不知所措。趁手上力道减弱他拼力一搏,摔一跤再起来,从没在冰场上摔这么狠过。“师兄”跑近了他就知道完了完了,两队对打都没出过这么多的血,完了完了。串儿青看他不要命地奔过来,先滑开几步,确保自己不会叫人反伤。“是有点儿能耐啊,俩人摁你都让你跑了。”纪雨石顾及不到别人,只跪下来看杨兴的伤。他知道这种割伤的厉害,他怕人还没送到医院就流血流过去了。“别动,别动啊,没事儿”摘了自己的围巾给杨兴裹手,纪雨石也听不清自己瞎嘀咕什么,“没事儿,师兄小伤,咱们上医院去,上医院去”杨兴也傻了,一来是他没见过纪雨石六神无主成这样,自己叫人踢得半死都没这样过,二来是他低估了自己对伤口的猜想,手背上横开的裂口触目惊心。大伤不疼就是现在的感觉吧,杨兴真没觉出疼来,他在意的从一开始就不是这个。“青哥,咱们的事儿都结完了吧”“完了啊,这事儿今天算完。你别怪我下手狠,亮子到现在都没下床呢,”串儿青磕磕冰刀的锯齿,血挂得不算太多,“你行啊,眼都不带眨的,为这么个臭小子值吗”这语气,和刘国庆问话时差不多。有情人本就难见,更别提是两个兔儿爷。“值你麻”纪雨石扶起人就要开骂。“石头”杨兴心里有点儿奇怪,急忙把人拦着,“这事儿完了你听话”跟着串儿青过来的还有他十几个兄弟,每个都是走冰刀的高手,两个人跑是跑不了的。他滑过来一看,很惬意地问道:“手还能要吗”杨兴判断不了他是真问还是假问,麻麻的痛感这时候才从腕下起来,是一种深凉的感觉。“能,但估计往后抬不起重活儿了,得养。”“知道厉害了就行,咱们都是实在人,不为难小辈。”串儿青意味深长地瞥他俩一眼,吹了个哨子,“你,惹事儿的那个,叫什么”纪雨石仍旧不是能忍的脾气,刚才是求人,这会儿他帮杨兴压伤口,感觉师兄死死摁着自己的手背。“大名纪雨石,你要想约架咱俩单独来”“呦呵,还想打呢就你这脾气,在什刹海叫人打死都不可怜。他说,你是为了护他弟弟”串儿青瞧这一对儿苦命鸳鸯,血是滴滴答答从手上往下淌,一条浅蓝的围巾快要染成深蓝色。“也是看不过你们以多欺少。”纪雨石没看清伤成什么样了,先胡乱地压住杨兴的脉,“我师兄伤了,你别特么贫了行不行”“我也得让你着急着急,知道下手没轻重的教训。”串儿青甩开膀子倒滑起来,“得嘞,你们那个店,咱们也摸清楚了。下周一约上你师兄的弟弟,我带弟兄们认个人,把这件破事儿彻底了结。否则他人是别想再来什刹海了,叫兄弟们瞅见了指不定要挨打。”杨兴听出这里的意思,那帮人不仅记了纪雨石,记了他,还记了小光。这才是他最怕的。“行,下周一我带我弟过来,但你们要是跟我玩儿阴的,我没今天这么好的脾气”“知道你不是善茬儿亮子的医药费,就不跟你伸手拿了。得嘞,去看看手吧,往后阴天下雪疼的时候,你俩就知道打了人的错处。”串儿青慢悠悠地说,带着一圈人慢悠悠滑走了。纪雨石是从不在冰上打滑的,突然跟站不住差不多,扯着杨兴的袖口往岸边挪。手里这段袖口都是湿的,他分得出来不是化开的冰,是血。是鲜血糊在皮肤上,还有热度,还有黏度。“师兄你别怕啊,别怕,走,诶呦我艹”他摔了一下,站起来接着走,“甭信他的,现在科技这么发达,别说接你几根手筋了,就特么是断了也能给接上你千万别怕啊,别往那处想不想就不疼了,真的”“石头你慢点儿走”杨兴确定身后的人不见踪影,反手拉住了他,“你别慌,腿刚好再摔坏了。”“摔坏你麻痹啊杨兴”理智在一点点恢复,纪雨石就恨自己抱不起来他,否则一路飞驰往医院冲,“你完了,你知不知道这辈子你都完了,啊你知不知道”杨兴动了动手指,疼啊,刺心的疼:“要是我告诉你,可能没伤那么深呢”“小爷信你就是天字号第一大傻逼”纪雨石也没这么凶的吼过他,什么都顾不上了,“我特么又不是没叫冰刀拉过,那玩意儿滑过去还能有好不过师兄你别怕,真的,你这手拿不起来东西了我也能养你,你这手是为了我废的,我养你下半辈子”“谁用你养啊嘶揭了围巾我先看看伤。”他们上了岸,杨兴想把围巾拿下来,可纪雨石拦着不让,“不行你这伤口必须堵住了,去医院必须去医院缝针你看着滴答一溜子血”杨兴轻轻掀开一角,开始疼了,钻心钻骨似的。“先不用去医院,我觉得这伤没串儿青说得那么玄乎”“狗屁怎么可能他能饶了你就真是天字号第一大傻”纪雨石突然一顿,但也不敢猜,只是力气一下小了许多,“真不去医院看看”边说边在周围找人,看那帮人到底走没走。杨兴摇摇头,还不忘吩咐纪雨石推上送餐小摩托。“走吧,咱们回家再说。”回了地下室纪雨石先感觉到一阵安宁。屋子还是那个正方形的小屋子,一张床,一个衣柜。桌子上摆放着俩人没吃完的早饭,晾着只剩三分之一的名牌红酒。那瓶酒他连喝一口都不舍得,可杨兴偏偏喜欢闻它的酒香,于是他便暴殄天物一般地晾着,瓶塞切掉了一半,是真好闻。杨兴嫌身上脏,不想坐他们月牙白的床,可被纪雨石一把推上来,坐脏了一片。“诶你别闹,小伤,上回买的酒精还没用完呢,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