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走了。”胤莽没动,杵原地看了她一会儿。忽然伸手于衣袋中掏了掏,就掏出一两根拇指大小的玉瓷小瓶隔空抛给她。苏婉容微愣。“收着,早晚各涂一次,对你手上那伤有好处。”第049章扔了吧说完这个,也不管人愿不愿意要,就将那瓷瓶往她手里一塞,然后就转头离开了。苏婉容垂眸看向手中之物,心中愕然。若听那男人方才的说法,这瓷瓶里装着的东西,该是创伤药膏一类。可她原本没那么娇气,她这手腕也就是方才薛砚之用力过猛,给捏出了一点红痕罢了,几天自己也就消了。哪里需要抹什么药膏呢。而探春这一边,被四姑娘吩咐在屋中守着,她不敢不听。只是等了许久,前前后后来回踱步,也不见独自接见三皇子的姑娘回来。这几日老爷刚刚归府,周嬷嬷早间总是过去南厢房那边帮着整顿,一时探春也没个人商量,心中愈发着急。三皇子从前也不认得姑娘,昨夜先是捎了一封信笺,今个儿一大清早的,单独登门造访原本就让人觉着奇怪。姑娘一去又是这么许久,探春不免就有些担心,该不是姑娘昨夜托那小厮转述的话,惹怒了三皇子,三皇子这才前来亲自问罪的吧可是想想也不应该。三皇子瞧上去明明那么一个温润如玉的人,做不出来这般的事情才是。探春脑子里正一径胡思乱想着,担忧得险些逼出几滴眼泪出来。就听耳畔“吱呀”一声,厢房的雕花檀木门被人推开,却见身着素色散花裙衫的四姑娘,身姿盈盈袅袅,款步姗姗缓缓走入内阁。探春提在嗓子眼的心,在确认自家姑娘安然无恙之后,这才终于堪堪坠地。她长长松了口气,匆匆忙忙就快步跑去姑娘身前,她皱起眉头,急声就道:“姑娘方才可是发生什么了怎的去了这么许久可是那三皇子为难姑娘了”苏婉容见探春清秀的脸蛋上布满担忧,一对圆眸中似乎氲着水气。心坎儿一下子便软了,唇角向上挽了挽,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你这丫头,成天喜欢乱操心。方才找我的那是三皇子,那般身份的一个人,又与老爷私下交好。怎么会为难我一个闺阁姑娘呢莫担心了,姑娘我这不是已经回了么。”探春年纪小,听姑娘都这么说了,自然信以为真。当下破涕为笑,就伸手要扶姑娘去案几前坐下,好伺候着用早膳了。然就在探春垂眸间,不经意一扫,却是忽然瞧见姑娘手中捏着一色泽莹润,造型精巧的白瓷小瓶。探春不禁一愣。姑娘这香闺之中,大到屏风软榻,小到桌案上的一块砚台。零零散散的每一件物什,都是问过姑娘意愿后,经她和周嬷嬷之手,一道儿采办布置的。故而探春她可以肯定,这小瓷瓶绝非她四房屋中之物。姑娘只是出去见了三皇子一面,手上怎的就多了这么个物件也不知里面装着什么玩意儿。莫不是也是三皇子给送的可是好端端的,送这个又是做甚呢探春心中好奇,忍不住多瞧看了两眼。就见她眨巴着一双圆眸,低低“咦”了一声。而那苏婉容呢,一抬头就瞥见探春这丫头一双眼直勾勾盯着自己手中的瓷瓶卯劲瞧看。也不知怎的,明明就是一随处可见,普普通通的瓶子。此时握在手中却莫名让她有种怪异的心虚感觉。她抿了抿红润的唇瓣,捏着那小小的瓷瓶沉默半晌儿,就抬手将其转交给了探春。“将此物找个地方扔了吧。”探春又是一愣,反应过来以后,眸中泛出几分不解。挺精致好看的小瓶子,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扔了呢瞧着还是崭新的,像是没用过,倒是怪可惜的。但是既然是姑娘吩咐的,探春这个作丫鬟就是心里如何疑惑,自然也不会违背。于是就点头,乖巧地应了声是。接过那小瓶,就准备按照四姑娘的意思,拿出去处理了去。可谁曾想,那探春转身还没迈出门槛儿。原本已经在软椅坐下的四姑娘忽然出声又唤住了她。探春困惑地再度回过头。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小丫鬟总觉得此时自家姑娘黛眉微锁,一双美眸凝视着她手里的瓷瓶,神色显得略微有些纠结别扭。“我反悔了。”就听那四姑娘这样说道:“总是听得父亲教诲,不可铺张浪费,暴殄天物。我思来想去,还是将这只瓷瓶留下吧。”第050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薛砚之并未留在府中用午膳。临行前,一如薛砚之昨日登门造访时一般,太傅府上上下下的人皆被老祖宗稀稀拉拉地召集过来,殷切相送。瞧这一大屋子的人,除去那同薛砚之并肩而立的苏太傅,正容亢色地与其讨论着今日早朝时分,广受热议的几桩政事。其余人的一双双眼睛啊,无一不巴巴黏在那丰神俊朗似嫡仙的薛砚之身上呢。薛砚之翩翩公子的出众气质那都在其次。关键是他显赫惹眼的身份。人家那可是真龙之子,玉叶金柯的纯正皇族血脉。幸而也就是沾了太傅的光,她们这些自小养在深闺中的婆婆姑娘们的,若非命好些的,出阁后能被选作秀女之类,否则一辈子许都见不着几次的。而那苏婉容呢,自然还是藏在人群的最后端,整个人显得兴致缺缺,看也不想瞧看薛砚之一眼的。太傅府家大人多。原本由大夫人及长房的几位公子姑娘作代表,一一给三皇子恭恭敬敬见个礼,就好目送三皇子离开了。可是呢,该是轮到二姑娘苏适雯这边。就见那柔美娉婷的苏适雯,今日穿了件烟蓝色娟纱绣花曳地长裙。先是粉颈低垂,矮身就朝那薛砚之盈盈见了个礼。随后又转头,自贴身丫鬟秀春那里取来一只缎面香囊,羞怯地伸手递了过去。苏适雯粉面染着杏花般的红霞,唇儿轻咬。道出口的嗓音更是娇甜细软,宛若黄鹂出谷。“三皇子才貌双全,唯有长青不败的翠竹,才配得皇子的脱俗高雅。只适雯顾绣手艺浅拙,三皇子莫要嫌弃才好。”苏适雯手心的香囊,月白色挑金绸面,上面绣着几竿绿竹,又有仙鹤,五彩花鸟点缀其间。针法精巧,看得出费了不少功夫。自那苏适雯把香囊递出去后,就羞答答地垂头不说话了。只留乌黑的睫毛轻轻颤着,模样煞是惹人生怜。从旁的秀春见此,忍不住嬉皮笑脸地取笑:“二姑娘手艺精湛,外面那些个绣女都是比不得的。再者说了,这小小一香囊啊,可是姑娘昨日挑灯熬夜特意为三皇子赶制的呢。反反复复拆线,不知做了几次。二姑娘的心意全缝在里面了,奴婢瞧着就顶好看的。”“秀春”苏适雯红着一张俏脸,温温软软地轻声一嗔。双眸却水波盈盈地瞧着薛砚之俊美的面庞,忸怩了半晌儿,一脸娇羞地问:“适雯这香囊,三皇子是收或不收”整个太傅府的人此时几乎都站在堂屋里了,众目睽睽之下,就是看着苏太傅的面子,薛砚之也不可能甩长房二小姐冷脸。更何况呢,薛砚之此人从来都是一副清雅温润的模样,又怎么可能拒绝一温婉娇媚的姑娘呢。就见片刻过后,那薛砚之果然伸手接下苏适雯递上前的香囊。随之笑容清隽地道了句多谢二姑娘。而薛砚之这么礼貌地一笑,落进苏适雯眼底,又是惊为天人。心道,世间怎的会有这样完美的人物呢相貌谈吐都是极佳的,还有这般尊贵无比的身份,天生就好似高人一等。原本包括苏婉容在内的所有人,都以为苏适雯已经如愿把香囊送给了人家,这事儿总是该过去了吧谁曾想呢,那苏适雯莲步款款,又踱步走去苏太傅跟前,面上就浮上一抹温婉柔美的浅笑:“父亲,让适雯送三皇子出府可好”苏适雯垂下头去,小力地捏着自己的袖角,嗓音又娇又软地轻声请求:“适雯听闻三皇子棋力绝佳,心中仰慕。恰巧近日里,适雯自己也初学这黑白双子,却不精通,故以想借此机会,同三皇子讨教一番,不知父亲可否圆女儿这一心愿”倘若方才送上亲手绣制的香囊,看破不道破,可以只当做女儿家小小的怀春心思。苏适雯现下一未出阁的姑娘,竟能够主动提出要单独陪着薛砚之走过出府这一段路,这就有些令人遐思了,甚至可以称之为颇大胆的。苏婉容听了这句,就忍不住抬眸,饶有兴致地朝苏适雯那边轻轻扫了一眼。她心里明镜儿似的。说起擅长这棋盘之道的,她们的父亲苏太傅不就正站在苏适雯自己跟前呢么。就算同薛砚之相比,许是略逊一筹,可是教导苏适雯这么一刚入门的棋手,那还不是绰绰有余又何必舍近而求其远,偏生要去请教他薛砚之呢只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这温婉可人的二姑娘看中的不是其杰出的棋力,而是贵为三皇子的薛砚之这个人吧。第051章娇艳灵动k求收苏适雯肚子里的这点儿兜兜转转,苏婉容看得透彻,大夫人这做母亲的,平日里心眼就多,又怎么可能瞧不明白早在自家姑娘递出香囊的那一刻起,大夫人就将苏适雯的心事儿给看得一清二楚。苏适雯虚龄已满十五,明年开春及笄了,也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大夫人近来就打算着眼给苏适雯觅一份好姻缘。三皇子薛砚之生得俊美如玉,举手投足间皆是雍容尔雅的文华之气,与自己温柔清雅的二女儿站在一起,宛若一对璧人,最是相配。再者说了,就是这三皇子无意于殿上龙椅,以现下受建和帝宠爱程度,到时候再给封个王爷爵爷的,那都是极有可能。自大姑娘被建和帝封了淑妃,若苏适雯及笄以后,也能嫁予三皇子这样龙血凤髓的人物,倒算是给她长房又长了次脸面。大夫人自然愿意苏适雯私底下多同三皇子亲近。可是呢,在场的唯独也就那苏太傅不太愿意应允苏适雯这个请求。饶是苏太傅官场上处事如何缜密,到底是个汉子,瞧不出女儿家风花雪月的那点心思。他并非怀疑二姑娘欲要同薛砚之讨教棋技的意图。苏太傅的想法其实非常简单,苏适雯再怎么说是个闺阁少女,薛砚之身份再尊贵,礼数上讲也还是外男。孤男寡女的如何能够单独相处若此事被谁无意传出去了,苏适雯的清誉何在他太傅府的名声又何在那大夫人毕竟从旁陪伴苏太傅几十年,一眼就瞧出他是个什么心思。赶忙出口道出拒绝言辞之前,笑盈盈地上前说道:“雯姐儿这丫头平日里也鲜少欣赏钦慕个什么人,难得遇上了三皇子这般的人中龙凤。要求算不得过分,老爷便答应了这丫头吧。”说着,大夫人暗暗观察苏太傅的脸色,话音一顿,笑着又道:“老爷那些顾虑,为妻也明白。可是堂屋离那正门,原本距离不远。府中四处又都是丫鬟婆子的,说是雯姐儿单独送三皇子,其实倒也不算。就是被什么人瞧见了,咱们自个儿行得端,坐得正,没人敢说闲话。”大夫人道中苏太傅的心事,太傅拧眉沉思了片刻,却是觉得这一番话其实不无道理。于是就拱手给薛砚之道了个别,也就默许苏适雯亲自送薛砚之走这么一段路程了。却说那苏适雯同薛砚之穿过垂花门楼,正走在青石板铺成的曲折甬道。自远处瞧看时,总觉得薛砚之丰神俊朗,清雅矜贵不可高攀。可如今离得近了,也难怪阅人无数的父亲都时常夸赞,三皇子此人儒雅和煦,没得半点皇亲国戚的架子。一路上,薛砚之不仅对苏适雯知无不答,甚至十分体贴。薛砚之的长随在几步之外,不远不近地跟着。知晓女儿家步子小,薛砚之刻意放缓了步伐,是以苏适雯与其比肩而行,也不觉吃力。苏适雯见薛砚之对自己不仅仅是知无不答,甚至称得上是耐心细致的。一颗芳心跳的愈发快,就想着去大门的这条路再长些才好,最好永远都不要走到。许久之前,苏适雯也曾把心思放在过太子身上。可苏适雯是何等玲珑剔透的人物。言语间就察觉那太子殿下原本对自己无意。便是最后她硬是嫁给了太子,恐怕也就是做个小的,甚至极有可能并不受宠。更何况,太子爷哪里有薛砚之一半的俊美脱俗。苏适雯一见薛砚之,就觉得此人既有才华,又有卓绝之气节,他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