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止这一切的发生她必须回去太傅府一趟。那是她这辈子必须保护的人。哪怕是付之一切,只有在父亲身边,亲口提醒父亲。确保父亲安全无恙了,苏婉容才能够安心。苏婉容思忖良久,此时此刻终于下定了决心。有了这样的打算,诸多的犹豫仿佛在顷刻间全部都消失了。她沉思片刻,心头甚至很快盘算出了一个十分大胆的点子。这并不是完全,甚至称不上很好的法子。但确是苏婉容现在的情形之下,能够想出来的最好的主意了。她拉不下脸给那个男人传话,男人如今的态度她暂且不知,而且他会因了“太傅府可能失火”这样模棱两可的缘故,放她回府一趟吗恐怕不会吧,甚至会被那小肚鸡肠的男人曲解为,她欲要逃离他掌心的一个牵强的借口罢了。是以,面对这样的情境,苏婉容只能靠她自己。想到此处,苏婉容清凌凌的眼底似乎有光掠过,袖下双拳紧攥,她的眸光缓缓移至窗外。天擦黑的时候,夜幕渐渐降临。晚间的余晖刚刚散尽,苏婉容打发了香阁内外侍奉着的奴仆,独余了两位贴身侍女从旁伺候。不是她刻意想要留着,这两名侍女自打她离宫那日起,便寸步不离地紧跟着她。便是入夜上榻歇了,也得在屏风之外安静守着。美名曰留这两人在她身边,好方便她随时传唤。可苏婉容哪会不明白,那男人安插这两个丫头在她身边究竟是个什么意图想来也是和门外层层把守的锦衣卫一般,暗中监视她一举一动的吧。这两位侍女,其中一名,是随她自凤仪宫一道前来的脸庞圆润的那个小宫女。唤作珠儿。对于这个性子怯懦的宫女,苏婉容心中尚且存留了一些印象。另外一名,苏婉容不记得自己当初曾在寝宫见过。约莫是个新来的,或者说是从别处临时调来。身形高挑,听人唤她阿玉。此人瞧上去便是比圆脸盘的珠儿更加机灵聪颖一些,平素里做事的时候处处谨慎小心,不难发现这是一个心思缜密的,也是苏婉容最需要提防之人。月辉被云雾掩去,子夜时分,两位侍女伺候苏婉容换好寝衣。案台上的油灯被吹熄了,珠儿拿着火折子,正于三足鎏金镂空檀香炉内点着助眠熏香。而那阿玉,立于榻角,正仔细为苏婉容掖着蚕丝薄被。若是放在平日,一切布置稳妥以后。两个丫头就该退下,安静待外面守着贵人歇息了。岂料,这厢阿玉刚替贵人放下了流苏纱帐,轻手轻脚地正准备离开,苏婉容躺在榻上,却是忽然出声唤住了她。“等等,我现下觉得胸口有些闷,喘不过气,你过来替我看看可好”阿玉闻声便是一惊,立刻转回身去。第049章逃脱二更要知道,平素里香阁内的这位娘娘是鲜少与她们这些下人说话的。她伺候娘娘不久,来了离宫这些时日了,除了最基本的吩咐以外,几乎根本不见娘娘作声。故而苏婉容此时唤了一声,阿玉惊觉非同小可。听贵人说自己胸闷难耐,阿玉更是认为马虎不得,总是觉得娘娘必然难受得厉害了,不然如何可能出声唤她当下没有半分怀疑,毫不犹豫地便急忙赶回榻边,一叠声地问苏婉容究竟是如何觉得不适。苏婉容不应答,只是拧着一双黛眉,弓身躺在榻上,面上状似十分痛苦。阿玉这下愈发着急,生怕晋元帝不在的这段时日,贵人莫要当真染上什么病症。以皇帝对贵人的重视程度,若是知晓了娘娘生病,显然不会轻饶了她们这帮子下人。问了数遍,也不见榻上之人回应。阿玉不好擅作主张,就起身准备出去唤御医过来为贵人看诊。岂料刚刚转过头去,也便是晃神的功夫。熄了明烛的内阁黑漆漆的一片,眼前仿佛忽然有一道白光闪过,阿玉一怔,下一瞬便是察觉有什么尖锐的物什抵住了她的颈子。“不要乱动,按照我吩咐的去做,我自然不会伤你。”方才躺在榻上的娇人儿,也不知道何时起的身。她刻意压低的嗓音清清冷冷,如何也不像是生了大病的模样。阿玉下意识垂眼,便是瞧见抵在自己脖颈上的是一支通体镶金的八宝瓒凤钗。发钗是晋元帝前不久刚刚赏赐下来的,尾部尖锐,虽不如刀剑锋利,但却足以伤人。此时此刻,阿玉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方才这位娘娘于榻上病怏怏的模样,想必都是装出来的。她正想出声,嘴巴已经被捂住,只能皱眉发出唔唔的声音罢了。抵在她脖颈的发钗用力几分,锐凉的顶部已经刺破皮肤,有血液慢慢渗了出来。“若想活命,你便老实护我出去。”苏婉容于榻前弄出的这点动静其实并不算大,但还是惊动了屏风外的珠儿。珠儿听见内阁有奇怪的声响,不及细想抬步就直接绕去里室。顺着自窗棱外透进来的光,定睛一望,就看见同她一起侍奉的阿玉,不知何时已被本该歇下的娘娘挟持住了。她们是如何也料想不到,身娇体软,样貌瞧着又极是温婉柔顺的娘娘,深更半夜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其实如若以苏婉容的性子,或是以现下这个身子的年纪,苏婉容断然也下不了狠心挟持宫人。但此时此刻,苏婉容无疑已经被逼上了绝境。走投无路的人,总是比常人胆大,而活过两世的苏婉容,在明知道父亲有难的时候,她没有什么是豁不出去的。两个丫头年纪都小,阿玉尚且镇定一些,现下自己性命被攥在素日看上去柔弱无害的娘娘手中,勉强还能屏住呼吸不发出声响。珠儿胆子更小,一瞧见这番阵仗,吓得双腿一软,禁不住竟是直接扑跌在了地上。现下这一切,显然尚在苏婉容的预料之中。她侧过眸去,抬手给地上的珠儿比了个噤声的动作。另一只手扣住阿玉不曾动弹,她身子微微前倾,贴近阿玉的耳畔,低声便是说道:“现下开始,你们二人配合我”此时已是深夜,空气还是燥闷的很。空中雾霾层叠,寂谧的几近压抑,一点夜风都无。除离宫外几个掌灯的侍卫以外,外面静悄悄的,无垠的黑暗延绵数里仿佛没有尽头。却听“吱呀”一声沉闷的声响,宫殿的大门被人轻轻推开,里面踏出一个身着浅粉宫装,持着托盘低头敛容的娇小宫女。值夜的侍卫侧耳听见响动,立时敏锐地回过头来。夜色昏暗,那宫女背光垂头而立,看不清其容貌,但以个头及扮相上推断,应当是侍奉香阁内贵人的阿玉或是珠儿。可也不晓得是否只是错觉,侍卫上下打量了两眼,总是觉得无论是身段或是走路的姿势,今夜这宫女似乎有些不太对劲。究竟是哪里不对劲,侍卫也看不明白。只目光稍稍在宫女身上多停驻了半响儿,直到那宫女拖着细碎的脚步,渐行渐远,侍卫这才缓缓收回视线。离宫坐落原本就十分偏僻,入夜以后愈显静寥。周遭掌灯的宫人都在打盹儿,唯有方才被推门声惊动的侍卫此刻非常清醒,他很疑惑,总觉得今夜有些蹊跷,有些细枝末节似乎并不合乎常理,可却又琢磨不透。云雾微移,月华漏了出来。树影婆娑曳动。忽而,那名侍卫宛若被火灼了一般,猛地浑身一震,抬头就望向方才那宫女离去的方向。那是马厩,未经允许,根本不是寻常奴仆应该贸然踏入的地方第050章狼一更而那走起路来的姿势,婉转娉婷,香步款款。背影更是纤细婀娜,便是被最粗鄙的布料遮掩,那也是如何都无法轻易掩饰住的。直至这个时候,一个不好的念头倏然跃入侍卫脑海。预想到即将发生或是已经发生的事情,那侍卫当即冒出一身冷汗,他脸色大变,心头更是一凉,坏了,出大事了围猎场设立在长安城西北角。此处地方与薄岭山脉相邻,这里原本只是一片废地,后来因了地理位置偏僻,又草长丰茂,几经修缮,这才改建为专门供给皇家游玩的狩场。由于地势特殊,再加上中间被雁栖湖隔断,若是想要从南苑围场回京,横穿薄岭山便是唯一可选的路径。只这一片薄岭山脉丘壑纵横,由西向东横跨绵亘足有二十英里,其间峰峦重叠,荆棘满途。山路更是坎坷泥泞,陡峭曲折。最重要的是每逢入夜,恰是豺狼野兽出没的时际,各种形态古怪的蛇蝎蚁虫比比皆是。传闻当年南苑修筑初始,建和帝下令于薄岭山脉捕猎奇珍猛兽扩充围场。领命前往的皆是长安城最富经验的猎手,却因山脉环境险峻,危机重重。数千名猎手最终侥幸返还的不过十人出头。后来这片山林逐渐被人熟悉,每逢春秋狩猎的季节,皇帝这一支浩大绵延的人马仍是不敢贸然入林,总是需要提前准备,挑选一个天朗风清的日子,趁着天黑以前小心进山。而那苏婉容,此时此刻便就是在这一片仿佛时刻危机潜伏的山岭之中,赶着夜路。便是在两日以前的这个时候,苏婉容与珠儿互换了衣衫,她乔装成宫女的模样逃出了香阁。事实上除了个头以外,无论是身材或是样貌,她与珠儿委实相差甚远。万幸天黑,守夜的侍卫都已疲乏,便稍稍懈怠了一些,这才给了她蒙混过关的机会。出来以后,她用白日悄悄藏下的首饰,买通了马厩的小厮。现下苏婉容乘坐马车兜兜转转,已经赶了整整两日的山路。苏婉容并非是没有出过远门的人,但到底无论是前世,或是这辈子,使用的大抵都还是舒适的软轿一类。哪里有过乘坐简陋粗鄙的马车,披星戴月地连夜奔波的经历其中的辛苦自然不必言说。可不论如何辛苦,苏婉容都得咬牙忍着。连夜逃出围猎场,这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这只是苏婉容想不出其他办法以后,所做出的一个下下策。偌大的寝阁凭空消失了一个人,便是她已经吩咐那珠儿换上她的衣物,替代她躺在榻上。时间久了,便是珠儿和阿玉瞒着不说,或早或晚总会被旁人发现。可是她等不及了,如今的当务之急是尽早赶回太傅府去,确保日思夜想的爹爹安然无事。或许她应该庆幸,是老天眷顾。这些时日那个晋元无耻下流的皇帝忽然有了狩猎的兴致。若非如此,苏婉容难以保证素来思维与常人不同,那个情绪多变的男人此时该会怎样处置她。倘若还如前段时日那般一径胡搅蛮缠,她哪里还找得到任何脱逃的机会恐怕保全自己都已经算是奢望,更莫要提在这种情况之下,孤注一掷地冒险见她爹爹一面。如今她只求上天庇佑,能够让她平安下山,顺利抵达太傅府邸。但凡是她能够帮助爹爹,帮太傅府避开前世的那道劫难。便是最终再被那个男人抓了回去,之后无论即将面临如何的苦难,苏婉容届时都甘愿承受。苏婉容显然还是低估了这片山脉的险峻程度。马车行使的过程,比她想象的还要颠簸曲折。接连几日的奔波,到了今天夜里,苏婉容浑身仿佛即将散架了一般。可是现下夜色愈发深浓,苏婉容心底十分清楚。时候拖的越久,莫说是太傅府那边,就连她自己的处境也会更加危险。掀开马车卷帘一角,外面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更为骇人的则是耳畔传来的阵阵,仿佛猛兽发出的令人发怵的低鸣嚎叫,声音不大,若有似无,却是沉闷第在空荡荡的丛林中余音环绕,愈发的渗人可怖。然而,就在这时。马车猝不及防地倏然停了下来,耳畔传来马匹发出的一道刺耳的嘶鸣。苏婉容当即大惊。正在行使的马车停得实在突然,冲劲儿极大,她下意识攥紧车内扶柄,便是在下一刻,却是听见前面驾马的小厮,嗓音恐慌发颤地惊叫了一句:“不好了姑娘,狼外面有狼快、快下马车”几乎是马夫的惊呼刚刚落下,周遭便传来一道道嗥叫,压抑的,雄厚的。在这片死寂的深夜,格外清晰,声声入耳。苏婉容透过卷帘,定睛一望,望见了马车外面的景象,当即骇得头皮发麻。第051章命悬一线二更狼,真的是狼。皮毛银亮,尖耳利爪,绿幽幽的眼睛透着嗜血的寒光。外面漆黑一片,光是苏婉容视野里的便足有七八匹。她从前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有同近十匹狼面面相对的遭遇。便是此时,离马车最近的这一匹,虎视眈眈地站立在正前方不远的位置。狼的嗅觉十分敏锐,它仿佛已经察觉了马车中苏婉容的存在,一双阴戾的眸子直勾勾盯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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