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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身影动作敏捷,一路上躲避着几乎无处不在的眼线,直到也接近了门口,才堪堪止住脚步,没再继续向前。黑暗之中,他盯着面前的屋子,不知是在盘算什么。081时间不早, 他似乎有所忌惮, 又像是在算计着时间做事。盯着那紧闭的门, 他没再做别的什么, 只环顾四周,用自己的记忆标记了这个位置。而后他也没有原路返回,而是寻了另一个方向离开。四周遍布着重光的手下, 实力都是强悍的,却没有一人注意到他的存在。“”屋内的林翾半睡半醒着,蜷缩在重光宽阔的怀抱里, 有一搭没一搭地用手去抚弄对方的头发, 梳顺又揉乱,反反复复。若是换个人, 恐怕早已被弄得烦不胜烦,但重光却是耐性十足,几乎保持着一动不动, 甚至还略略弯腰,将自己的脑袋凑到林翾手心, 任由对方磋磨。至于屋外发生了什么,是不是有人来过, 他们都并不知晓。“林翾”, 低沉的声音在重光胸膛中震动, 却又小心翼翼地开腔吐出来,认真而郑重地念林翾的名字。他没想吵醒林翾,只是放在嘴边叫一叫, 便能体会到许多独自一人时获得不到满足感。林翾的灵魂昏昏沉沉,鸾鸟的灵魂却是清醒着的,将这一切都感知得清清楚楚。他更是不由得感到费解。以重光流露出的痴态,分明是一颗心都沦陷给了林翾,这种发自心底的爱慕是骗不了人的。可偏偏他又的确从对方身上看出了和其他人契约的痕迹。于他而言,人果然是一种复杂的种族。这种疑惑的感觉一直持续伴随着他,在被与林翾一同桎梏于房间之内的之后数天之中,他时不时都要将其拿出来思考一番。林翾与重光,各自都对对方有所隐瞒。下意识地,他总会把思维偏移到自己身上,而另一个与自己相关的角色毫无疑问是那条与他纠缠了百年的小蛇。苍于别人而言,是巨蛇,是活了数百年的前辈,但于他而言,只是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孩子,幼年失去族人庇护,几乎被他一手带大。他与苍不是伴侣。可是这数千年冗长的生命之中,苍是让他记忆最深刻的存在。苍以数百年的光景,为他在心间刻下了浓墨重彩的一道痕迹。但凡是想到自己亲密的存在,他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苍。这种近密的关系,不比伴侣差到哪里,甚至更加复杂而深刻。以至于这数日以来,他总是会在想一个问题苍对他有没有过欺骗隐瞒倘若有,他也不清楚自己该如何应对。这已经触及到了他漫长生命中为数不多的理解盲区。当透过林翾的感知看到那条熟悉的小蛇缩小了身形,在重光的默许之下避开对方的手下,成功潜入房间之中,来到自己面前时,他的心头更是万般复杂,感慨良多。“我把我这么多年来攒下的东西翻了几遍,又去搜集了几种灵草,托那修魔者练了味灵药。”巨蛇金黄的瞳孔盯了林翾半晌,似乎是确认了他不是自己要找的那个人,隐隐流露出一丝痛苦与失望。它一边如此说着,尾尖卷曲的部分缓缓打开,将其中包裹着的小匣子撂下,被林翾伸手接住。“两枚药,你服下一枚,身体的素质与潜力会被拔高,与契约融合得能更好一些。”林翾依言打开了匣子,锁扣发出“咔哒”一声不算大的清脆响声,里面是两枚圆润透银的丸药。他抬头,与苍对视一眼,听见对方补充了一句,“另一枚是给鸾的,留到他给自己塑造完新身体,与你脱离之后,用来给他稳固修为。”这药方是它翻找了许久才翻到的,其中需要的材料更是在为难它一般,搜集起来的困难程度让他像是浑身鳞甲都要掉光。这种珍贵的灵药它从前想都没想过可以炼出两枚,可是重光那边逼得紧迫,而它又一定要给鸾鸟留一枚,强烈的压力之下它才不得不做到自己原本想都没有想过的事情。“炼化了它之后,你再需要的就只是稳固魂体的东西,身体素质应该不再需要药物帮助了。”它知晓林翾是传说中的药体,对药物的吸收能力远超常人,不需要助力也能把这灵药吸收得一干二净,发挥效用最大化。今日来此,它的主要的目的就是来亲自送过来这两枚灵药,而私人目的则是想见见鸾鸟。有些犹豫了一下,它还是提起了这个要求。与其说是要求,不如说它语气诚恳得更像是请求,金黄色的兽瞳之中映着林翾的身影,满心却都牵挂着另一颗灵魂。“我想见见他。”它如此说。它想要与鸾鸟面对面,哪怕对方使用的身体是其他人的,它也能透过这层表象的躯壳去汲取对方灵魂的温度。林翾毫不意外它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没有说什么,只是无声地点了点头。他早就料到倘若这巨蛇过来,必定会想要见鸾鸟一面,因而与鸾鸟商量好了。身体的行使权力交换,会让林翾出现短暂的空白。苍一瞬不瞬地盯着面前的人,看着对方前一秒还是温柔礼貌的神色,下一刻忽然就面无表情,目光空洞无神。它突然就没来由地慌了一下,但很快又随着林翾神色的变化而打消掉了。林翾的周身渐渐生出了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眉眼间虽不锋锐,却是自然而然的高高在上。毕竟积淀了千年,鸾鸟已经习惯了俯视一切,包括面对苍,也是如此模样。旁人只会觉得被鸾鸟压得喘不过气来,像是整个人都被看得通透,一切小动作都如同笑话。哪怕是重光这样天生的掌控者,也难免因为年龄上的差距而落於下风,虽然谈不上畏惧,但也并不能轻松应付。只有苍甘之如饴,无比思念这样低垂下来的睥睨眼神,以一种痴迷而近乎虔诚的姿态盘在对方脚下,强自克制自己,时刻提醒自己这是其他人的身体,才能控制住不缠上去。而鸾鸟只是沉默着凝视对方,目光看起来冰凉而纯粹,与灼热赤诚的火焰不同,更像是冰峰无人攀登之处最纯净凉薄的冰雪。他看起来是安静的,没有主动开口的意思,更没有伸出手去安抚苍的想法。房间内的空气似乎流动速度都被放慢,缓缓流淌,一时间没有交流。但苍看得清楚鸾鸟的眼睛,那是一双虽属于人类构造,却与鸾鸟真身别无二致的眼睛。“您恢复得如何”它开口询问鸾鸟这样一句,问的自然是鸾鸟的修为。一旦恢复了足够的修为,鸾鸟便可以为自己重塑躯壳,由此而脱离林翾的身体。尽管它不确信重获了自由的鸾鸟会不会立刻就远远离开,以它无法阻止的样子离开必定需要留下来的它。但是它但是更深切希望鸾鸟能活得更好一些。听闻它如此询问,鸾鸟视线微微偏转,低下头又衡量了一下自己恢复的情况,点了点头。“很好,大约再有个五六天左右,就应该可以尝试着重塑身体了。”在沉睡的那一段时间里,他恢复的速度很慢,但自从苏醒之后,它恢复的速度大大提高,几乎是飞跃一般,以自己所能感觉到的速度在迅猛拔高。倘若以这个速度保持住,他很快就可以不再叨扰林翾,与对方在躯体使用上分开,除却依然有契约维系之外,彻底变回到两个个体。他很确信自己的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扭转。他只唯一不明确的就是自己的心思,且越来越复杂,弯弯绕绕,围绕着他与苍两个灵兽。他是上古灵兽,活的时间很长,相应的对一切的感知也就变得迟钝,需要更久才能彻底弄通。苍对他的感情,他知道绝不单单是养育之恩与对前辈的孺慕之情,那一双眼眸中的情感掺杂了类似于爱情的东西,他不是盲人,能够看得清晰。这种状态已经持续了数十年,直到他化为一枚蛋,又蹉跎了数十年的时光。对苍而言,爱慕他已经成为了一件在生命中占了绝大部分比重的事情。但他始终都并没有去戳破对方这隔着一层纸般的情感。直至如今他已涅槃苏醒,与对方再度见面,也依然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有所转变。“除了这灵药,你还有什么要与我说的吗”沉默良久,他忽然问了这样一句。他想听听别的,只要是从苍的口中说出来。不一定是被藏着掖着这么许多年的表白,只随便说一些别的,与林翾和重光无关的,只与他们两个有关的事情就好。可苍闻言却是忽然目光一凝,一瞬间流露出了些许不自然。这不自然稍纵即逝,很快便又掩饰得极好,被苍压制下去。而鸾鸟的眉眼间却是陡然严肃了起来,仿佛捕捉到了什么这段时间以来始终搅乱他心神的东西。“”,他没有催促,耐着性子安静着,想要看看苍会不会主动说什么。倘若对方什么也不说,那就必定是心里藏着不想叫他知道问题。毕竟刚刚那一抹别扭的眼神骗不了人。082一片安静之下, 苍的尾尖几乎扭成一个结, 弯弯绕绕,眼睛虽不躲闪, 强自盯着鸾鸟, 却难掩其中不自然的神色。与对方在一起生活了数百年之久, 鸾鸟已经能够对它的每一个动作都做出翻译, 清楚地知晓它正在因为某些事情而紧张。“”他以目光直视着苍,依然没有开口说什么, 一颗心却是由此而缓缓向下沉去,逐渐被深渊吞没。似乎是直觉和第六感的指引成了真, 从来不曾对他有过欺瞒行径的苍保持了缄默,以无声来应对他的提问。对视良久, 鸾鸟终是感到了一丝倦怠与失望, 朝着苍的方向摆了摆手。“算了。”什么也不想说,那便不说也好。他甚至不给苍一个挽回的机会, 话音刚落便已经与林翾交换了身体的使用权。短暂的空白茫然过后,身体已然换了一个灵魂主宰, 眉眼间的神色由一片冰冷转变为了带着些许无奈的温和, 显然是身体被交还给了林翾。一瞬间苍显得有些慌乱,尽管冷血动物被冰凉的鳞甲包裹, 理应看不出什么情绪,可它还是明显陷入了阵阵无措之中。冰凉的金黄色竖瞳盯着林翾,妄图从林翾的脸上捕捉到一点鸾鸟的痕迹,却只是徒劳而已。“”它犹豫着想说些什么, 却又打消下去。林翾的表情变了变,眉头微皱,拧出一个有些微妙的弧度。“他要我替他带句话。”他斟酌了一下,如此与苍说到。鸾鸟虽然将身体的控制权交给了他,却也依然能通过他来感知一切,这几天来他们交流得不少,已经十分熟练。如今鸾鸟的魂体一言不发地直接缩回到了他们的契约之中,却要他当个传话员,帮忙带话给面前这条蛇。听闻鸾鸟有话要说,苍的眼眸之中原本已经暗淡下去的神色腾然生出几分光亮,鳞片随着自己身体不自觉的摩擦而发出咔嚓咔嚓的响动。“他还是那句话”林翾的表情微妙,犹豫着开口,声音柔和,十分轻飘飘的模样,带着些许不确定。“他问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如果没有,现在就可以走了。”老实讲,他并不知道鸾鸟在做些什么。明明一开始一切都好,却突然毫无理由地翻脸,就好像非要从对方这逼问出一些什么来。与鸾鸟不同,他对苍并不足够了解,因而也看不出什么端倪,丝毫没有感觉到苍方才有一瞬的不对劲,所以自然也不能理解鸾鸟的所无所谓。他只觉得面前的蛇兽分明是冷血动物惯有的模样,看上去便叫人胆寒,可眼眸中深深的痴迷憧憬与依赖感偏偏叫他想起了重光。重光也是惯常一副粘人又仰慕的模样,与苍别无二致。唯一有所区别的是,当他看到重光流露出慌张无措的可怜姿态,服软做低的样子时,他通常都会瞬间心软,再也生不出气来。哪怕是重光犯了什么错处,触碰到了他的禁忌,他也会在这种目光之下软化了态度,伸手去揉搓重光的头发,再宽容地给予对方一个机会。但鸾鸟与他终究是极其不同的明明拥有着比他还要柔软的声音,却性格冷硬坚定,整个人看似并不锋芒毕露,可却有着实打实的棱角。鸾鸟绝对忍受不了任何欺瞒,尤其是最亲密的存在,譬如苍。“我没有什么瞒着他的。”听闻林翾所言,苍似乎显得有些崩溃,沉默数秒,才如此叹息了一句。它当然知道鸾鸟是什么意思。与鸾鸟在一起的数百年时间,于鸾鸟而言或许只是生命的一部分,而于他而言,是生命的全部。幼年时它依赖一手将自己养大的鸾鸟,深深地仰慕这个强大而又美丽的上古灵兽,这种感情深植入心,一直伴随着他成长为能够独当一面的成年巨蛇,逐渐变成了爱慕。它的生命中只有鸾鸟,也只爱过鸾鸟一个,无论是亲情友情还是爱情,都悉数给了对方。因此它不自觉地观察鸾鸟的一举一动,一笑一嗔,对方只需要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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