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递上呈请。武懿宗等三人的名字,薛绍还是写上了去。反正他们三人跟着出征也就是去打一瓶酱油,犯不着因为这一点小事惹恼武则天。事情办妥天已经黑了,众人散去各自歇息。薛绍轻吁了一口气,习惯性的走到窗边。今天被程伯献等人缠着没空和上官婉儿“约会”。现在窗外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了。就在薛绍准备关上窗户上床睡觉时,秋瑟院那边突然有了一点亮光。有人点亮了一盏油灯。夜风悠然灯光摇曳,掌灯之人的面目无法看清,只能依稀辨别是一个穿着白色衣裙的人。薛绍站定了,看着。马上,又有了第二盏灯亮起,紧接着第三盏,第四盏,很多盏。所有的油灯在秋瑟院里摆成了一个字,喜薛绍知道,那是上官婉儿在恭贺他与太平公主的定婚之喜。二圣赐婚这是国家大喜,后宫里的人肯定也能沾些喜气得到派赏。上官婉儿会知道这样的消息,倒是不奇怪。薛绍嘴角轻扬笑了一笑,又眉头略微一皱,轻轻的摇了摇头。我该告诉她,我即将出征的事情么正在这时,房门被笃笃的敲响了。第0207章 大唐小兵薛绍拉上窗户去开了门,是武攸归与武懿宗。“深夜打扰将军,实在报歉”这两人倒是挺有礼貌。“无妨,请进。”薛绍笑了一笑,知道你们要来。两人走了进来薛绍才发现,他们身后还都背着包袱。进来后包袱分别放下并打开,露出两轴装裱精美的古画,武攸归说道:“将军的烧尾宴我等本该亲至,但有些原因导致去不了,无奈却得罪将军了。如今只好补送些许小礼,就当是恭祝将军双喜临门,还望收下勿要推辞。”“两位客气了。”薛绍笑了一笑既没收下也没有拒绝。就算彼此政见与立场不同但也是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两人肯定也是有求而来。于是薛绍请他们坐下,先听听他们想要干什么。相比于武懿宗这个面目和言行都是一样粗陋的人,武攸归倒像是一个读过书的白面书生,因此两人在一起一直是他说话。他道:“夜色已深,我就直言相告不耽误薛将军歇息了。”“请讲。”武攸归道:“适才我等三人进了讲武院,听人说起,讲武院正在以集体的名义请战出征。不知可有此事”“有。”“那将军可把请战人员的上报名单都拟定好了”武攸归道。“嗯,大体有了眉目,但还未最终确定。”薛绍如此答道,跟这种人交往不能一下就把话说满或是直接交了底,谁知道他安的什么心武攸归和武懿宗一下来了精神,二人都把身体坐直了。武攸归说道:“不知将军可否,把我们三人的名单报上去”“这个”薛绍犹豫一下面露难色,笑了一笑说道:“那我还得和裴行俭与元万顷商议一下。我只是个授学博士,他们才是讲武院主事的官长。”“那就有劳薛将军多多周全了”两人都拜倒了下来。“好,我尽量。”“告辞”两人既未多说也未久留,都起身告辞。薛绍看着桌上的两副字画,都没有心情去把它拆开。人在官场就算是不贪财,有些时候该收的礼还是得收,不然就是摆明了得罪人。水至清则无鱼,这恐怕也是无官不贪的一个原因所在。再者他们的这些东西肯定是来路不正,就当是劫富济贫了薛绍再度走到窗边推开窗户一看,秋瑟院那边的油灯已经熄了,黑灯瞎火的一片。薛绍心里不禁有点恼火,这两个鸟人因为一点鸟事,就耽误了我和上官婉儿约会正准备关上窗户,薛绍听到楼下的房间里有人小声的说话,有些模糊。薛绍聚精会神的倾听,出色的听力技能发挥了出来,这下听清楚了。“那小子端着个臭架子尽耍官腔,摆明就是要讹我们,实在可憎”声音又尖又细还带些嘶哑,就像是指甲磨在玻璃上发出的,毫无疑问,这是武懿宗。“少说两句,这不有求于人吗”另一人的声音压得更低,显然是武攸归。“求个屁”武懿宗愤愤道,“分明就是姑母的意思,他小子拿来卖了人情还讹我们两幅画。不就是凭着一副花花皮囊做上了驸马么,借着裙带才爬上去,还把自己当个东西了”“那又能奈何”武攸归还叹息了。薛绍听了冷笑,裙带又如何,有本事你武懿宗也去哄个公主来嫁你不把人吓得做恶梦算是修福了武懿宗越来越带劲了,“真想不通,姑母居然会重用这种绣花枕头纨绔膏粱,还让我们两个五品将军听命于他,真是越想越气闷。迟早一天,我要让他跪在我面前叫我大爷”“行了,噤声”武攸归压低了声音,“此处尽是他的耳目,少说两句”“在自己房间里还怕个鸟,就你胆小如鼠和那武承嗣一样换作我是武承嗣,公主早就怀上我的种了,还有这小子屁事”武懿宗仍是在絮叨。薛绍双眼一眯,作死“骂有何用”武攸归闷哼一声,“他现在得势,且行退让。以后有机会再对付他便是了。如今武承嗣与武三思都被扒了官,我们也就忍忍吧耐心等候时机不愁收拾不了他。到时候太平公主是武承嗣的,上官婉儿和他所有的女人包括他嫂子,就都由我们一个一个的换着来玩,玩腻了扔到妓院去让她们人尽可夫如此,方能出了这口恶气”“甚好、甚好这有学问的人想出来的计策就是不一样”两人奸笑连连。薛绍轻轻的拉上了窗户。脸色铁青,眼神如刀。武则天想让我与武家的人和睦相处,未免太过一厢情愿。远的不说,这两个人就必须死光是驸马之争我与武承嗣就已是水火不融。在武家子侄看来,就是我薛绍一人坏了整个武家的好事。以后就算我不招惹姓武的,他们也早已把我视作盯中钉。这都还没到女皇登鼎武家倔起的时候。一朝天子一朝臣,武家迟早想要彻底铲除李唐拥护者,我薛家身为李唐外戚首当其冲。历史上的薛绍也正是因此而死,后来太平公主也的确是改嫁给了武家子侄。到那时,才真是不共戴天生死博杀薛绍拿起桌上的两幅画,一手掐下去,画轴粉碎潜伏的敌人,正在磨着獠牙。未来,充满了危机。再不奋发倔起,只有死路一条次日清晨开课之前,薛绍把请命北伐出征的名单交给了元万顷,请他去兵部跑一趟。然后一切如常,萧至忠负责讲课。武懿宗等三人倒是也进了课堂,小和尚念经有口无心的在那里滥竽充数。薛绍坐在最后面的位置像个校长似的旁听,看到那三人的后背他的左眼就会不由自主的眯起,就像是以往看着瞄准镜一眼,脑海里还会上演他们头胪爆裂的画面。午饭时元万顷回到讲武院,拿来了兵部的调令。薛绍的请战书只是一个程序与过场,当然能够获得准许。兵部正式下文征调讲武院的薛绍和四御刀、薛楚玉,还有郭元振、魏元忠和苏味道等三名裴行俭的行军管记,以及武懿宗三人和十五名行军书令使,一同参与北伐。并即刻就让这些人去往右卫官署,到主帅裴行俭麾下听侯调用与差使。调令一下,众人都很激动,马上收拾东西准备去右卫官署。军队的行事作风就不比一般的官府衙门了,讲求一个令行禁止雷厉风行,得尽快去裴行俭那里报道才行。片刻后,薛绍就和受调之人准备妥当一起离开了讲武院直奔右卫官署,也就没机会和上官婉儿当面道个辞行了。薛绍与薛楚玉的马最快,两人跑在前面。“将军,不知朝廷征用了我兄长没有”薛楚玉问道。薛绍摇了摇头,“虽然我有此心,但这不是我能决定的了。稍后到了右卫官署,自然就能知道。”“只好如此了。”稍后一行人到了南衙的右卫官署。裴行俭是检校右卫大将军,此次北伐由他挂帅,出征之前的人员调度都在右卫官署进行。出兵三十万,朝廷征用的将军与官吏都是不少。这里早已是人满为患,但是一点也不混乱。多个官署衙门都有人在登录,分别有人去那里报道。“你们是讲武院的人兵部刚把你们的名单报来,现在来得正好”负责登记的右卫官员忙得焦头烂额,急忙道:“苏味道、钟绍京与刘幽求何在”“在”这三名行军管记一同上前。“赶紧带上书令使来帮忙啊,还愣着”“是”苏味道这些人,就是干这些事情的。“至于你们。”右卫官员看了薛绍等人一眼,说道,“大将军有过吩咐,你们直接去大将军那里报名”薛绍便与四御刀等人进了裴行俭的官署,裴行俭正在和几名大将议事,其中只有一个薛绍认识,中郎将李多祚。“来了。”裴行俭扫了薛绍等人一眼淡淡的说了一声,然后对旁边一名身着甲胄的将军指了一指,“这是行军副总管唐怀壁,你们归他管。”唐怀壁上了前来,“除薛绍外,都跟我走。”薛绍怔了一怔,唐怀壁已经带上程伯献等所有人都出去了。裴行俭上前来站到了薛绍的面前,表情很严肃甚至还有点冷漠,和平常的和蔼小老头儿判若两人,说道:“薛绍,从现在起你不再是驸马,也不再是千牛背身和什么薛家公子,更和我裴行俭没有任何的关系。”“明白。”薛绍站直了身体,大声道。这感觉就像是回到了前世的特种部队军营里,到了快要外出执行任务的时候。薛绍如同条件反射一样,有些热血沸腾。“这是你的。”裴行俭拿起桌上一个纸折子递给薛绍。薛绍打开看了一下,是一个户籍册子,姓名叫承誉,二十一岁,籍贯京畿蓝田县,出身于普通读书人家父辈是官衔都没有的县衙文吏。裴行俭说道:“这是你的新身份,用这个身份自己去官署后方的右卫募兵处报名。”“是。”薛绍二话没说,答应了。“为何不问,我为什么这么对你”裴行俭问道。“不用问,军令是用来执行的”薛绍答道。裴行俭点了点头,说道:“但我还是要告诉你。真正的兵法,来源于战争的每一个细节与实践。要想指挥好一支军队作战,首先就要像了解自己的身体一样,了解军队的每一个角落。知己知彼百战不怠,三军未动”“粮草先行”“现在你就是一名押粮的小卒。”裴行俭的表情很严肃,扔给薛绍一个旧兮兮的布包袱,“你所能带的除了户籍就只有这两件小卒军服。除此之外任何东西,包括人,你都不许带入军营。”“是”薛绍应诺,心想此前吴铭想要一同随军的,看来是不可能了。算了,稍后写封家信说一声就是。“即刻就去报道,不得片刻拖延”“是”薛绍走出了裴行俭的官署,不由得笑了一笑。严师出高徒,裴行俭作为一名军帅老师,铁血严酷的一面终于是表现出来了。正好,我也正是想要全面的了解一下大唐军队的每一个细节。承誉,曾经的特战队员,如今的大唐小兵,有点意思第0208章 快刀斩乱麻薛绍回了一趟左奉宸卫,叫来自己的亲随们。卢思义与唐真潘奕等人,早就等薛绍等到心焦了。大唐征兵扩伍北伐突厥,他们也想一同参与。但是薛绍给他们泼了一桶当头冷水就在左奉宸卫乖乖呆着,好好护驾皇帝,哪儿也不许去这些人懵了,想要问个情由,还有人提出我们就跟着将军一起去投军,依旧做将军的亲随好了。薛绍也不废话,当着众人的面换上了裴行俭给他的小卒军服,“我就是个普通小卒,怎么带亲随”卢思义等人当场傻了眼。薛绍安抚他们说,等我打完了仗还是要回左奉宸卫来的。要出征,以后有的是机会。卢思义等人便不再多说,只是置疑以将军的出身和品衔,怎么就做了一个小卒呢,裴行俭也太不讲情面了。“正因为我出身太好品衔太高,所以裴行俭才刻意让我从一个小卒做起。”薛绍说道:“要想在军队里立足,尤其是在远征的野战军当中立足,光靠良好的出身和上头的人际关系是不行的。野战御敌的军人,每天都在吃苦玩命,我一个锦衣玉食从未吃过一天军队之苦的人,他们能服我吗我若对军中的实事与细节不了解,只凭着一些书本上学来的东西纸上谈兵高谈阔论,他们能服我吗只有同甘共苦,才能同仇敌忾著有威信。所以我此行出征,就是去吃苦、就是去了解军队里的每一个细节的。表面看来裴行俭不讲情面是要折磨我,实际上,他是为了我好。常言道树大根深,一棵树如果不把根须扎进深深的土壤里,如何长成参天大树”卢思义等人恍然大悟,一同道:“将军勤肯务实不贪虚荣,我等受教我等必将脚踏实地做好自己的一切本份,决不好高鹜远”“这就对了。”薛绍坐了下来,提笔写下了两封短简短的书信交给卢思义,说道:“你亲自去了一趟我家里,把这两封信交给我大哥。一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