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手,“安然,我走了。”“去吧,早些回来。”太平公主微然一笑,淡淡地说道。“这一次我恐怕”“迟早也是要回来的,不是么”太平公主打断了薛绍的话,仍是微笑。薛绍微笑的点头,在太平公主的额上亲吻了一口。太平公主闭上眼睛,如同享受一般受了薛绍这一吻。“你听,孩儿在动”太平公主突然说道,“他仿佛也知道阿爹即将出门,有些不舍呢”“真的吗”薛绍连忙蹲下身,将耳朵贴在太平公主的大肚子上倾听。还真的有细微的胎动之声。“孩子你要听话,不要闹腾你母亲。”薛绍柔声的道,“待阿爹回来就让你骑大马,给你买好多的玩具,好多好吃的”“傻瓜他都还没有出生,哪里就能听懂”太平公主轻声的呢喃,双手轻轻的爱抚着薛绍的脸颊。她的手,在轻微的颤抖。薛绍闭上了眼睛,将太平公主的手握在掌心放到嘴边,深深的、依恋的亲吻。太平公主紧咬双唇,不让眼泪滑落出来。“去吧,我的男人”太平公主突然拉了薛绍一把示意他站起,通红双眸凝视着薛绍,一字一顿的道,“去你该去的地方,做你该做的事情”薛绍深呼吸,凝视着太平公主的双眸郑重的点了一下头,然后捧起太平公主的美人双颊,低下头,对着她的红唇深深的吻了下去。放手,薛绍猛然转身,头也不回的大步流去而去。太平公主顿时泪如决堤,身形都有些摇晃起来。琳琅连忙上前来左右将太平公主的搀扶住了。“薛郎,你要记住你不仅是我的依靠,我的未来,还是我的骄傲,我的自豪”薛绍大步不停。他不敢停。他怕自己这一停下来,就会不想走了太平公主的声音,如同呐喊一般从身后传来“薛郎,我爱你”“爱你英俊潇洒”“爱你风流倜傥”“爱你卓尔不凡”“爱你英雄豪迈”最后一声,太平公主却只说得自己听到“不要走”薛绍牵着马,独自一人在临近天津桥头的洛水河畔发了好一阵呆,好不容易才镇定心神,把自己的心思从离别的伤感中择了出来。如释重负的深呼吸了几口之后,薛绍拍着胸脯劝自己,“我们会很快再见面的很快”离开河畔,薛绍正准备骑上马去往军营,冷不丁的天津桥上传来一个女人的呼声,“薛公子”薛绍仰头一看,桥上正探出半个美人身影来,居然好久未曾见过的虞红叶。薛绍见到她当场心思一动,唤道:“虞姑娘来得正好,我有事找你”“那便巧了,我也有事想要请问公子”“我上来我下来”两人异口同声,然后都笑了。虞红叶乘着马车绕过天津桥的桥头,来到了桥下河畔与薛绍相会。薛绍看到虞红叶身着一席雍容华贵光彩夺目的贵族盛装,胸前一片丰耸诱人的皎皎雪白,头饰项链等物绝非寻常人家所能看到。若不知其来历,绝大多数人看到她肯定都会以为这是哪个王公贵族家的千金,绝不会猜想她是一名社会地位低下的商人。“姑娘做这副打扮,是要去拜访哪位达官显贵么”薛绍笑而问道。“公子还真的猜中了。”虞红叶低眉顺目非常的谦恭,拜了一礼,说道,“那位达官显贵,就公子你呀”薛绍笑了,“说吧,找我何事”“我曾听闻,公子即将率领洛水大军前往夏丰二州征讨突厥叛逆,可有此事”虞红叶也不再废话,直入正题。“有。”薛绍微笑点头,“看来你现在真是手眼通天了,这等军国之秘你也能打探得到。”“公子取笑了。”虞红叶说道,“我虽然结交了一些权贵大臣,但是事关军国大事我可不敢随便打听,他人也不敢随意泄露。其实,这是太后亲口告诉我的”“哦”薛绍感觉有些意外,“她告诉你这件事情,有何用意”虞红叶微然一笑显得颇为神秘,凑近了一些小声道:“太后告诉我说,你此次出征所带钱粮并不丰裕。到了前方征战之时,难免手头吃紧甚至举步维艰。于是太后建议,让我携商队与你一同前往夏州,然后在夏州都督府治下经商牟利。所得赢利,全都用来支助你的军费”“有这等事”薛绍感觉有些惊讶,“这既然会是太后的提议”“没错,是真的”虞红叶拿出一份黄色绢帛所写的文书,摊开一看,居然是一份帝谕手敕,上面明明白白的写着,授红叶商肆为“河陇盐铁军商”,所到之处各级地方衙门必须予以最大方便并且不得征缴商税,唯授夏州大都督府对红叶商肆有管辖之权。“太好了”薛绍大喜过望有了这一纸敕令,红叶商肆就可以在河陇各地主要是夏州大都督府治下范围之内的广大区域,经营朝廷专卖的盐、粮、油、布这些重要的基本生活物资,还可以经营和贩卖铁器和马匹这些重要的军用物资。用“字字千金”来形容“河陇盐铁军商”这六个字,都以点贬低它了。更形象的说,这应该是给了薛绍一个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专属银行“红叶,你的时运到了”薛绍紧紧拽着那一纸敕令,“三年之内,你若不能成为关陇最富有的商人,那就证明你无能、我废物”“红叶的运势,永远都跟随着公子而走”虞红叶也挺激动,对着薛绍深深的一揖拜了下来,“公子何时出发,红叶也好去做准备”“越快越好。”薛绍说道,“但是你在两京也有不小的家业了,怕是需要一些时日打理,因此不必太过着急,待我走后你再跟来也并无不可。毕竟现在西边仍有战事,你可以在后方静待一段时间,等战事平息之后再带你的商队过去。”“一切但凭公子吩咐”虞红叶连忙道,“公子临走之时,不妨带上两笼我训练好的信鸽。一旦前方大定,公子就可以将鸽子放飞。只要它们回来,我就马上带上商队出发”“如此最好”薛绍长吁了一口气,刚才还有些阴霾的心情顿时变得畅快了许多。他心想,朝廷只给了我这么一点军资去打仗,或许是真有难处又或许其中有裴炎的小动作,他在故意给我穿小鞋。虽然裴炎大体算是一个挺称职也挺奉公的宰相,但是“以权谋私”的用权术来打击政敌他早玩有过前科了,上次“处斩伏念”这样错误到荒诞的军国决定,就是他为了打压裴行俭而做出的谋划。其实武则天私底下,也曾对“处斩伏念”所带来的不良影响颇有微辞,只是她从来没有对裴炎说过。这次针对挂帅的人选,她和裴炎已经有了分歧,再看到朝廷只给出这么一点钱粮,武则天的心里肯定会犯嘀咕这会不会又像上次那样,因为裴炎的“小动作”而导致战争的失败或是带来别的不良后果思及此处,薛绍禁不住拍了两下额头,现在我才终于明白,她为什么会要事先叮嘱我,让我不要与裴炎相争了,原来她早就做出了安排她不同意裴炎的那些安排,但也没有采取“硬碰硬”的方法去和裴炎争个高低,而是用了一个迂回的法子,暗底里塞给了我一笔“私房钱”于是就有了虞红叶这个“河陇盐铁官商”的诞生姜还是老的辣呀丈母娘大人,这次是真仗义了“公子在想什么,笑容如此灿烂”虞红叶看到薛绍的表情,笑而问道。“想钱啊”薛绍笑道,“我仿佛看到,滚滚的钱财铺天盖地朝我压来,都快把我吓傻了”“嘻嘻”虞红叶禁不住掩嘴而笑,“想不到,公子也会如此爱财”“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谁不爱财”薛绍笑道,“倘若再见太后,你要记得代我拜谢她老人家。就说,薛绍对她的大恩大德没齿难忘。等到了前方,我一定奋勇杀敌,报效国家也报效她老人家”“红叶一定带到”虞红叶非常郑重的拱手长拜。和达官显贵们结交了那么久,她的“政治嗅觉”早已是今非昔比。薛绍话中的那一句“报效国家也报效她老人家”可是耐人寻味,不是随便说说而已的“临出征时遇到这样的好事,大好兆头”薛绍笑道,“虞姑娘,你真是我的福星”“这话当是红叶来说才是。”虞红叶脸上微微一红,说道,“公子,你真是我命里的贵人”薛绍眨了眨眼睛不由得笑了,这话听着怎么像是有一点暖昧的味道呢“公子军务繁忙,红叶不敢叨扰。”虞红叶再度拱手长拜,“红叶就此拜别公子,他日,夏州再会了”“好你我就此别过,他日再会”薛绍翻身上马,骑在马上对虞红叶微然一笑,扬鞭策马飞驰而去。虞红叶凝视着薛绍的背影,双手摸了摸脸颊,“为何这么烫为何一见到他我就全没了方寸,比见了太后还要更加紧张和局促”第0579章 十万沸腾军队里的乱子生得并不是太大,主要是郭大封和党金毗这两个将军引起的。因为薛绍决定,把他二人和十万大军一同留下来。这两位将军都是跟在裴行俭的手下成长起来的沙场宿将,以往每战必定当先立下过累累的战功,在军队里颇有威望。听说要出征,他们比谁都兴奋。但薛绍突然下来一道命令让他们二率军留守并转任右卫的军官,他们哪能接受得了他们麾下的各级将官和士兵,当然也会一样的受不了。心中有气,他们就越发的想不通,甚至还以为薛绍是在军队里玩“一朝天子一朝臣”的把戏,只知道重用自己的心腹薛楚玉与郭元振等人,有意疏远和弃用裴公带过老将。薛绍很了解这些将军们,他们性格刚烈而耿直,他们热切的盼望能够征战沙场斩立功勋。这既是他们安身立命的指望,也是他们心中的理想与报负。更重要的是,他们都没坏心。于是薛绍专程把党金毗和郭大封请了来,别无旁人,三人私语密谈。“二位将军都是追随裴公多年的宿将,算来,是我的前辈。”薛绍说道,“这次我下令让你们二位留守,你们有意见我可以理解。你们的心情,大概就像当初裴公故去之时朝廷突然停止西征把军队拉到洛阳时一样,我感同身受。”“既如此,大将军为何独独留下我二人”党金毗嗓门很大,急道,“是因为我二人无能,还是和大将军不够亲近”薛绍皱了皱眉,“党将军,说这话可就见外了。一直以来,我都把你和郭将军视作我的袍泽弟兄,和薛楚玉、李多祚这些人并没区别。这次我安排你二人留守,非但不是有意疏远你们,恰好相反,我是对你二人寄予了重托。”党金毗和郭大封同时一怔,“怎么说”薛绍示意他二人凑近一些,小声道:“朝廷上面有人忌惮于我们右卫兵力太过强盛,于是有意削弱和拆散我们。这次他们只许我带一半兵力出征,就是此意。同时上面还下达了命令,只留下一位右卫的将官程齐之率军留守。程齐之是程务挺的儿子,也是裴炎的女婿。上面的这一举动,你们难道就没嗅出什么味道来”听薛绍这一点拨党金毗和郭大封恍然醒悟,“莫非是裴炎有意褫夺大将军的一半兵权,将其移交给程务挺”“若是真的交给程务挺,我反倒放心。”薛绍说道,“但如果是落入了裴炎的掌握之中,可就不是什么好事了。你们想一想,裴炎在朝堂之上已经权势滔天,无人可以抗衡,程齐之哪能拗得过他那位强势又精明的岳父万一让留守的十万大军落入了裴炎的手中,这不仅仅是我们右卫的巨大损失,更有可能会是一个潜在的危机”话说到这份上,党金毗和郭大封总算是懂了二人一同起身,郑重对薛绍抱拳,“大将军不必说了,我兄弟二人留守便是”“二位将军深铭大义,薛绍在此拜谢了”薛绍也起身郑重一拜,“今日我托负给二位将军的可不止是十万名同心同德的好兄弟,还有帝都的安危”“大将军尽管放心”党金毗和郭大封郑重道,“只要我二人一天不死,洛水大军就一天姓薛”薛绍笑了,“二位将军言过了,洛水大军可不姓薛。这等戏言有些诛心,可别到外面去说。”“那自然不会,大将军尽管放心”二人同是憨厚的点头而笑,又道:“但裴炎毕竟是宰相,万一他擅用职权将我二人调走挪开,大将军远在西疆鞭长莫及又不能为我二人作主,如之奈何”“问得好。”薛绍微然一笑点了点头,说道:“二位将军年幼时,都曾玩过纸鸢么”“大将军何有此问”两名将军都有些迷茫,“玩过,大概都是玩过的吧”薛绍笑道:“纸鸢要想飞上空中,下面就必须有人用一根线拽着它。飞得越高,这根线就要越长越牢实。同时,这根线也是纸鸢的命数所在。万一拽线的人松开了手,纸鸢也就要陨落了。”两位将军都挺得很认真,但也挺迷茫,“大将军,言下何意呢”“带兵远征的将军,其实就像是一枚纸鸢。”薛绍饶有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