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第1065章 一起到老洛阳,太平公主府。又是一年除夕节,以往这时候太平公主府里总是笑语生欢热闹非凡,但如今却透出几分萧条,甚至是压抑。薛绍出师在外,长子远游未归,再加上如今朝局复杂危机重重,太平公主怎么可能高兴得起来。她不高兴,其他人自然也就无法开怀。近日来太平公主总是奔波在外,很少有人知道她成天都在忙碌一些什么。只是每天归家之后,太平公主都会把过半的时间陪在虞红叶的身边。虞红叶快生了,太平公主将她接到了自己的府里来,让最好的医师和最细心的婢女们不分日夜的照顾着她。上官婉儿和她的母亲郑夫人现在也住进了太平公主府里,很少回到自己家中。因为现在局势复杂,太平公主担心有人会对上官婉儿母女找麻烦,此前就曾发生过张同休携礼前去拜访郑夫人的事件。身为张易之和张昌宗的兄弟,张同休前去拜访郑夫人,可谓去得荒唐。他居然是要给自己鳏居的岳父说媒,希望郑夫人能够他的岳父成婚。郑夫人身为名门闺秀又是宰相名仕的遗孀还是薛绍的岳母,当然是有一万个理由严辞拒绝这一门荒堂透顶的婚事。如此一来,可就正中了张家兄弟的下怀郑夫人拒婚,这是看扁我们张家再添油加醋的一传十,十传百,就成了郑夫人怒骂羞辱张同休,甚至指谪二张无耻甘做面首。这便涉及到,污辱武则天了。郑夫人因此被下了大狱,上官婉儿也被贬出了宫闱,从此不再担任女官。郑夫人蹲了几天大狱,最终还是被无罪释放了。期间出面求保、说情和做证的人很多,其中包括太平公主、太子李显、相王李旦,抱病歇养的老宰相岑长倩,以及最受武则天信赖的宰相狄仁杰等人。武则天的心里当然也很清楚这一事件的严重性,于是在象征性的训斥了郑夫人几句之后,就将她放了。这件事情没有继续扩大。但它,无疑严重的触犯到了太平公主的底线。或者更准确的说,它已经触犯到了薛绍的底线。只不过这件事情太平公主没敢告诉薛绍,她还反复叮嘱郭安,让他千万不要告诉薛绍。否则以薛绍的脾气,他绝对会三千铁骑杀回京城,来一场血流成河的兴师问罪。张家兄弟见人就咬毫无分寸的疯狗本色,彻底的激怒了太平公主。她好几次都想下令让琳琅出手去做掉他们。但看到琳琅带在身边的那一对儿女,太平公主又放弃了这些过激的念头。今时不同往日,再不能像以前那样的,鲁莽行事了。但是太平公主也彻底的明白了一件事情,想要通过“正规途径”来解决张家兄弟这一堆大麻烦,几乎已经是不可能。有女皇死死的保着他们,皇权至上,无论公德与法律都只是摆设和玩笑。那就只能用“非常手段”来解决他们了兵变,已经在太平公主的脑海里生根发芽。但是太平公主也比任何人都更加清楚,“兵变”这两个字的厉害与风险。这已经不是打狗欺主那么简单了。今时今日,张家兄弟不仅仅是女皇的面首宠物,他们还成为了女皇在朝堂之上的权力代言人。表面上,兵变的矛头只是指向张家兄弟。但张家兄弟的背后站着的是当朝女皇,是太平公主的母亲大人。从情感上讲,太平公主绝对不希望和自己的母亲兵戎相见。出于胜负的考虑,由于薛绍不在,太平公主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取得兵变的成功。虽然她有信心说服李多祚和赵义节这两位御林军大将,想要争取到党金毗和郭大封的支持也不难。但是一位公主伙同带兵的将军发动兵变,无论成败那都是犯上作乱的“谋反”。哪怕兵变最终取得了成功,自己也将死无葬身之地。这就叫,师出无名。近日来,太平公主考虑得最多的,就是这件事情。和她一起商量这些事情的,就是上官婉儿。郑夫人的事件之后,上官婉儿已经不再入宫用事。虽然事后武则天也派人来请过上官婉儿,她也以抱恙为由推辞掉了。反正上官婉儿现在已经不是宫中嫔妃而是大臣妻妾,宫中应诏大可不去,大不了“辞职”不干了就是上官婉儿一针见血的指出,想要通过兵变的手段解决二张,核心问题就是必须要有太子挂帅哪怕太子只是一面旗帜,只是一个傀儡,那也足够了如果再能争取到相王李旦的支持,便是锦上添花胜算大增。虽然相王现在也没有什么实权,但他毕竟做了很多年的“皇嗣”,在文武百官当中拥有很高的声望和影响力。除此之外,当朝宰相和统兵大将的密切参与,亦是必不可少太平公主心中思索道:婉儿这话说得不错。太子挂帅,师出有名。相王助战,声威大振,我方则是这一场政变的核心力量。由于薛郎不在,李多祚、赵义节、党金毗和郭大封这些人,只能是我出面去游说。狄仁杰和岑长倩这两位最重要的宰相,也只能由我去争取。“但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上官婉儿的眉头都皱了起来,“太子已是惊弓之鸟,根本不敢妄动半分。再加上他与武承嗣、武三思结为了儿女亲家,关系一直十分紧密。现在武承嗣虽然已经过世,但武三思和张家兄弟早已结为党朋。因此太子的立场究竟会是哪样,还真是难说。”太平公主也早就想到了这一点,因此听到上官婉儿一说起,便是闷叹了一声,“我这位真是被吓傻了,傻到连自己姓什么,怕是都快要忘记了”“如果能让太子与二张结下死仇,此事或可成功。”上官婉儿说道。太平公主秀眉轻颦的摇了摇头,“这种事情,我们不能出手推助。十年多年薛郎始终贯彻一个宗旨,小胜靠智大胜靠德。如果是为了一时之小胜而造下冤孽,迟早当有噩报。”“殿下说得没错,我们不能为了一时之小胜,而干出下作之事。”上官婉儿说道,“那就只能等待,一个恰当的时机了。在此之前,隐忍为上。毕竟夫君和世子都远游在外,没有他们做主心骨,我们不宜擅作主张。”太平公主点了点头,说道:“现在我反倒是希望,大周和突厥会真的打起仗来。唯有如此,薛郎才有机会手握重兵对朝廷形成巨大威摄。有他作为强有力的后盾,我们才有充足的底气去做我们该做的事情。”“但是依我看来,这场战争很难打起来。”上官婉儿说道,“神皇已经派出了田归道前往于都今山,名为调查实为谋和。突厥那边有暾欲谷主事,他向来也是主张与大周修好不会轻易开战。”太平公主一时陷入了沉默。“这的确是我们所遭遇过的,前所未有的巨大危机。”上官婉儿说道,“但是殿下,我总有一种感觉我们能赢”太平公主眼睛一亮,深呼吸了一口,郑重点头,“对,我们能赢”茫茫的大戈壁,被积雪所覆盖。几骑立于其中,如同一张大白纸上面落下的几滴墨汁。玄云子拉紧了风帽,回头对薛绍和月奴说道:“回去吧,不必相送了。”“玄云子,让我陪你一同去吧”月奴不死心,最后一次坚持道。“你好生伺候你的公子,便是尽了最大的本份。”玄云子半开玩笑半当真地说道,“但你也得收敛一些,别把他整得未老先衰了。”月奴破口就骂,“浪蹄子,胡说什么”“还不住口”薛绍又好气又好笑的斥了一声,上前一步对玄云子道:“此行颇多风险,你要多加小心。记住一点,你只是前去锦上添花,千万别幻想什么舍生取义。”“放心,我没那么伟大。”玄云子微然一笑,说道:“我也知道,你绝对不会把所有的希望,全都寄托在一个女人的身上。”薛绍点了点头,“你说得没错。如果没有你,我也会有别的办法。但如果你能够成功,胜算会更大,结局也会更加完美。”“我明白的。”玄云子的表情挺轻松,说道:“其实从我离开草原的第一天开始,我就一直都希望能够再有机会见到艾颜和克拉库斯。如今,我能在她们最需要我的时候出现,这对我来说,也是莫大的欣慰。”“总之,完好无损的回来。”薛绍加重的语气。玄云子微笑,翻身上马,顶风冒雪飞掣而去。“公子,好我担心她。”月奴看着她的背影,轻声说道。薛绍双眉微皱抿紧了嘴唇,沉默不语。“让我追上她,陪她一起去吧”月奴说道。薛绍猛然转身大步行去,背对着月奴挥了一下手,“来”月奴叹息了一声,牵上马,快步跟上了薛绍。薛绍从她手上接过马缰,敞开自己的大披风,搂着她的肩并排走在了一起。月奴不知道,薛绍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只是感觉,此刻公子的臂弯好有力,他的怀抱,好温暖。“月奴,我们会一起到老。”“嗯”“你我,玄云子,太平公主,上官婉儿。所有人。”“嗯”第1066章 纵横天下飞雪漫天,严寒彻骨。中原的农夫会很乐意见到冬天降下这样的大雪,因为它会冻死很多土里的害虫,让来年的庄稼长得更好。但是对于戍守边关的将士来说,这是灾难。因为严寒会伤及人畜,也会给后勤补给和军事守备带来不小的麻烦。镇守大周最北国门的边防重将薛讷,此刻站在碛口的城头,一手扶着水泥浇铸的女墙,眯着眼睛眺望茫茫的北方。很多人私下曾说,薛讷空有“将门虎子”的名头,却远不如他父亲薛仁贵那样威风凛凛霸气四射。他时常沉默寡言,永远从容不迫。和他那位勇冠三军的五弟薛楚玉比起来,他更像是一位运筹帷幄的儒将。镇守黑沙的这几年来,薛讷除了打仗,其他的事情全都干得很漂亮,尤其是养马。当初薛绍留下的一批战马,如今已经发展成为大周天下最大最好的黑沙马场。“将军就该愤怒,将军就该战斗”,这话是薛绍说的,薛讷一直记得很清楚。就因为这句话,薛讷永远耐得住寂寞,也永远心怀热血。他希望有一天自己在黑沙付出的努力,能够派得上大用场。所以这些年来,薛讷干得最多的事情就是像今天这样,迎着北方的寒风站在大周最北面的城头,眺望大漠的北方。那里有他曾经放飞的希望,也是他梦里渴望的战场。大雪如鹅毛般飞落,薛讷已经快要变成了一个雪人。两位少年郎身着戎装,孔武有力的并肩大步走来停在了薛讷身后,整齐抱拳一拜,“参见大将军”武则天登基之时封薛讷为“左鹰扬卫大将军”。但是这些年来薛讷一直镇守黑沙边关又无显赫战功,他几乎快要成为十六卫大将军当中最没有“存在感”的一位。因此每逢听到有人称呼自己为“大将军”,薛讷的心里都不那么痛快。身边的亲近之人也很少用大将军来称呼他,更多的时候是叫他“薛司马”,单于大都护府司马,也是薛讷的官职之一。此刻听到两位少年郎的声音之后,薛讷站着没动,只问“何事”其中一人答说,属下率轻骑例行巡逻归来,一切正常,特来大将军交令。薛讷“唔”了一声仍是没有回头,说道:“你呢”显然,他在问另一个没有发声的少年郎。和旁边的这位比起来,他稍显瘦小一些。“属下跟随秦将军一同外出巡逻归来”瘦小一些的少年郎答道。“交令而已,需要两个人吗”薛讷淡淡的道,“没有别的事,就退下吧”两名少年郎面面相觑了一番,有些愕然。“伯父大人”瘦小一些的少年郎唤了一声。“军中无父子。”薛讷的声音略有一点冷。“属下知错”少年郎抱拳一拜,再道,“属下只是想问,有没有家父和家母的消息”薛讷沉默了片刻,“我不知道你问的是谁。”“家父薛太尉,家母太平公主。”少年郎耐住性子,继续问道,“敢问大将军,有没有他们的消息”“没有”薛讷答得斩钉截铁,再一转身面带愠色,沉声道,“身在军中,就该守军中的规矩。军国大事,岂是尔等小辈该问”“大将军息怒,属下知错”“秦破虏,你先退下”薛讷满副威严的下了一令,再道,“薛麟玉,罚留此处站岗。”“是”秦破虏连忙大步走了,头也不敢回。薛麟玉拿起兵器架上的一竿长枪站在了女墙边,站得笔直,就像他手中的枪那样。薛讷凝视了他片刻,走到他身边。暗自一比较,他心中讶然道:小子这半年来长得好快,都快跟我一样的个头了薛麟玉目视前方,眼珠子都没有乱挪。“你服气吗”薛讷问。“军令如山,属下服气。”薛麟玉答得一板一眼。薛讷沉默了片刻,说道:“你母亲及家中一切都是安好。你父亲和薛楚玉一同率领三千跳荡,仍在河陇。”薛麟玉微微一怔,小声道:“多谢伯父大人。”薛讷不动声色淡然道:“近来草原局势动荡,或有战事发起。你害怕吗”“不怕”“没有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