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从来不给君祁送那些别的小姐姑娘们送的手绢香囊,她知道君祁必然不会收,也定然不会接受这些心意。
不是他主动的打开心门,任何都没有办法走进他的心里,倒不如好好的听戏,享受这耳朵的盛宴。
他能偶尔的派小厮去她的医馆买滋养嗓子的药,对她来说,已然是一份感恩。
她的存在,是有意义的。
许是受了那《玉蜻蜓》的影响,杜若一度打算此生不嫁人,只要能时常听到君祁的声音,看一看这个冷冰冰的人,做着自己喜欢的事,行医救人,此生也算是毫无遗憾了。
可以爱自己所喜欢的人,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听
自己所爱之人的声音,无所贪无所欲,倒真是快乐的很。
自得其乐活在自己的一方小世界里的杜若,只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与世无争,却终究被上天不公的对待。
杜家人好赌享乐,早将家里的财产败得差不多,当初逼死她娘亲的一个原因,也是为了霸占遗产。
只是她的娘亲早有准备,将遗产规划合计到了她的头上。
这次走投无路的杜家,意外的接到了财主殷老爷抛出来的橄榄枝——殷老爷相中杜若已久。
虽说很不得立刻把杜若嫁过去换来巨额聘礼,但杜家人那时候并不敢明目张胆的将主意这么打到杜若头上,巡抚大人还在这儿坐着呢!谁敢把他得知女儿随随便便许给一个这个样子的人。
只是谁都没有想到,一向不好说话额巡抚大人,居然同意将杜若嫁过去,并且还要帮助他们劝说杜若嫁过去。
喜上心头的杜家人哪儿管杭大人是吃错了什么药,反正是他的侄女,他们可不吃亏,嫁出去一个早就不在家的女儿,拿到一大笔聘礼,那可是天大的好事!
尚在医馆替病人诊治的杜若,在看到媒婆和继母拿着合婚庚帖和她的八字过来的时候,甚至怀疑这是杜家的诡计,可是那样明显的带着胜利的笑容,她没有质疑的余地。
她的八字父亲那里一直都有,婚姻之约,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她毫不知情的时刻,就这么被推了出去。
她不嫁人,不嫁殷老爷。
她这么和小叔叔说,却没想到原是小叔叔,要将她推向深渊。
“阿若,莫要任性,这殷老爷哪里不好了?不过是年纪大了点,但年纪大了反而疼你!你就不要想着那什么君祁了,他不过是个卑微的戏子,哪儿配得上你,你还年轻不懂事,等你长大了就知道谁才是真正疼爱你的人。”
…
彼时杜若还不知道杭晟是因为对她抱有不该有的心思,计划着杀人,只以为是殷老爷贿赂了他。
杜若头一回没了办法,坐在自己的医馆里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此刻她脑子里唯一闪现出的,就只有那个清冷的白衣身影
她想见他。
因着平日里和小厮们的交情好,进入君祁的院子,很容易。
她有些粗鲁的闯进去,看到君祁背对着她,长发落在身后。
面前的人背影微微动了动,如同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冷冰冰的开口:“你来做什么”
杜若张了口,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却忽然冻在唇边。如果你开了口,会不会自己一个人的悲剧,会变成两个人的悲剧。
君祁爱这个戏台子,用他自己的方式演绎着不同的戏曲,活得这样丰富又孤独,是他所喜欢也是最习惯
的生活方式。
如果她逼着他,逼着他对自己敞开心扉,逼着他带自己远走高飞,也许自己的生活会不再痛苦,可君祁,就要过上隐姓埋名见不得光的日子。
脸上有些潮湿的感觉,杜若觉得自己大概是落了泪,却努力攒出了个微笑,轻声道:“无事,不过是公子有些日子没让人来我这里拿药,担心误了公子练曲,自己过来送了罢。”
对面的人依旧没有转身,杜若轻巧的将布包放在桌上,最后望了一眼他的背影,有些决绝的转了身。
待她走后,君祁微微侧过身,目光落在那布包上,目光有一瞬间的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