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弟,遵旨。”年轻的明王跪在地上,说着誓言一般的话语,是,答应过你的,要替你开一个盛世。所以不谈儿女私情,也不能再去触碰当年之事。
“咳咳……咳……咳……”慕容澈撑着身子坐起来,梦境里又出现了皇兄,还是那一句话,老是在脑海中萦绕着。窗外传来了滴滴答答的声音,雪水消融的声音滴答了一夜,惊醒了本就不沉的睡眠。蓦然想起子谦那一句“于心何忍”,慕容澈的眉头又几不可闻的皱了皱,子谦询问他,“你还恨楚晋吗?”
他还是云淡风轻的回答着,“恨,从来没有恨过他啊。这不是他的错,我又如何恨他。我只是觉得自己可怜罢了,竟为了他,生生受了十月怀胎之苦。他也因为我,苦战边疆整整三年,我不欠他,他不欠我,这样就好。”
“如今,他还是逍逍遥遥的闲散王爷,我却是手握重权的摄政大臣。一举一动皆是百官所盯,百姓所看。哪里还能如当年一般与他四海为家。说到底,还是痴心妄想了。”
“王爷,老奴去让大夫来看看吧。”轻轻的敲门声传来,老仆从门口进来,手里端着一碗熬好的冰糖雪梨膏。
“明叔,几更天了?”慕容澈接过他手里的碗,勺子在里头搅拌了几下。
“五更天了,王爷再多睡会儿吧,离上朝还有些时候。”
“算了。”慕容澈一口一口的吃下碗里的雪梨膏,“睡也睡不着了,这便起了吧。”
明叔在心里暗暗的叹了口气,却还是下去准备了洗漱用的温水。
蟒袍玉带着在身上,因着前事患了寒疾,慕容澈的里衣一直穿的很厚。即便是这样,春冬时间的咳嗽还是不断的复发,就算房内的炉子燃的再旺也无济于事。
他向来不喜坐轿,早朝一般都是安步当车。出门之时,天要么还麻麻黑着,要么才刚刚泛白。整条街道空无一人,卖早点的店家也才刚开店门,看到慕容澈过来,连忙笑眯眯着打着招呼,仿佛他只是自己的一个朋友。都说摄政王亲民,老百姓提起他时都叹道,“这世上若有几个像摄政王一样的好官,何愁老百姓活得不安定。”
而小皇帝慕容煊以十岁孩童之音说过,“如若天下能多几个皇叔一般勤政爱民的官吏,何愁天下不安,社稷不宁!”
清瘦的身影跪在九层玉阶之下,“这天下是陛下的,臣不过略尽薄力,陛下勤政爱民,才是江山之福,百姓之幸。”
没想到十岁的小孩子竟言之凿凿的说道,“朕要皇叔与朕同开盛世皇朝,不愿皇叔在朕长大之后就离开朝堂。”
慕容澈只是浅淡的笑着,到底是孩童心性,虽说已是帝王之身,却还是任性的可以,“待得天下大安,帝过弱冠,臣也就没有留下的必要了。宣仁是陛下的宣仁,不是臣的宣仁。等到陛下可以亲政之时,臣的权利也是要移交陛下的。臣曾答应过先帝,做一个名留千史的摄政王。臣若不功成身退,岂不是白白浪费了这么多年积攒的好名声。想来,陛下也不会这么自私吧。”